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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蝉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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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风!」

「ㄟ!」慕风将箱子拋上桌,打开箱子,师娘抓出个盒子。

「我懒得跟妳废话,如果妳不给我乖乖写──」师娘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堆细针。她捻起一根针,示意慕风去抓住梦蝉的手。

梦蝉右手被牢牢抓着,冷汗急落如雨。

师娘玻鹧劬Α!负吆摺瓓呏勒庑┱胧歉擅从玫陌桑俊

「要给我针灸吗?」梦蝉虚弱地笑。「我身子已经好了,多谢。」

「混帐!」师娘一吼,梦蝉骇得差点摔下床。

师娘咆哮道:「这针是要插妳指甲缝,让妳痛得哭爹喊娘!」

梦蝉听了瞪大眼睛,望着师娘手中那尖锐的细针,寒意直往上窜。

同时间受了剧烈打击的卓菲靠在床栏上大声呻吟。「天啊,我怎么会输给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啦……」

针闪烁着它尖锐的光芒,梦蝉连动都不敢动。她鼻子红了,眼眶湿成一片,这回死定了啦!

师娘冷觑她。「怎样,写不写?」

梦蝉深吸口气,她是怕得要死,可是怎么能背叛师父?她答应师父,如果走了,师父一定会好生气的。她将银子搁到一边,很用力地深吸口气,然后坚决地上望师娘,笃定道:「不!我不写。我答应过师父,我不能走。」她很有骨气,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一点也不似平时那懦弱胆小的柳梦蝉。

「真不写?」师娘冷觑她,声音冰冷。

梦蝉手腕被慕风扣住,高举在那利针之前,她还是坚定的道:「不写。」

突然,师娘手一挥,梦蝉立即大叫──「我写我写我写我写我写……」

师娘傻眼了,她只是头皮痒拿针尾戳戳,没想到柳梦蝉倒是怪叫怪嚷,骇得好象针已经插进她肉里。这倒也省事,她清清喉咙。「很好。」师娘搔搔头,向慕风丢了个眼色,然后合力将梦蝉架到桌前按至椅上,慕风迅速磨墨。

梦蝉望着摊开的白纸,又开始啰啰嗦嗦、哭哭啼啼。「不行啦,真的不行啦!我答应过师父,不可以啦!就算我写了,师父也不会相信啦……」

师娘猛地抓起她右手,抄起银针,作势就要往她指头扎去。

「我写、我写……呜呜……别吓我……」她最怕痛了。慕风将笔塞给她。

梦蝉颤抖地握着笔,另一手按着纸,眼泪直掉抽抽噎噎地。「我……我该写什么?」

「就写妳拿了师娘银子,答应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要他放妳自由。」慕风简单扼要地道。

卓菲沮丧地飘至桌前,她揽住师娘手臂。「还是算了啦,要是师兄发现咱们赶走她,一定会大发脾气再不理我了,何况……何况师兄摆明了不娶我,还和她……哇──」她开始嚎啕大哭。

「柳梦蝉!」师娘听了敲敲桌面。「再加写上一句──妳觉得卓菲比妳更适合他,劝他快快娶卓菲。」

「师父不会相信的啦!」梦蝉也哭哭啼啼。

师娘咆哮。「妳给我写就对了!」她这一咆,骇得梦蝉立即挥毫振笔疾书。

慕风将卓菲揽进怀抱中。「乖喔!别哭,秀秀喔,师娘这不是给妳作主了?」

梦蝉抽抽噎噎地将信写完,师娘抢走信,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然后瞧了瞧窗外天色。「行了,风雪还不是很大。」她望住柳梦蝉。「还发啥愣?快收拾包袱。」

梦蝉傻呼呼地望着他们。「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她眼眶泛红。「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妳有那么多银子想去哪都行,就是别再回庞门给咱添麻烦,还有──」师娘凶狠地一脚踏上椅子,一手揪住梦蝉,恶狠狠地瞪住她。「妳给我听好,庞辙严是咱庞门响叮当的大人物,更是我和相公一手栽培到大的,只有卓菲才配当他媳妇儿,妳算哪根葱?咱庞门一向以武功论高下,妳会功夫吗?」

「我……只会超影式。」

「那就对啦。妳长得有我们卓菲漂亮吗?」

梦蝉瞥了卓菲一眼,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是没她漂亮。」

「那就对啦!庞辙严喜欢妳肯定是因为在麒麟山太寂寞了,一时胡涂干下傻事,我这样说妳能接受吗?」

梦蝉缩着肩膀,上望她一眼,师娘凶狠地「嗯」了一声,于是梦蝉惶恐地点点头。

「能,能接受。」能不接受吗?师父本来就没喜欢过她嘛!

「那好──」师娘将梦蝉写的信放在桌案上。「现在跟我走,我带妳离开。」她说着,等梦婵一套上斗篷,便抓着她迫不及待就走。

卓菲沮丧地坐下来哭。「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唉,妳说这什么话!」慕风拍拍师妹肩膀。「为了爱,不择手段是应该的,在爱情里,对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对待情敌就是要心狠手辣,绝不能手软。」

卓菲抬头望住二师兄。「你……那你为什么愿意成全我和大师兄?」

慕风望着师妹漂亮的脸儿,摀住胸口,摇头退一步,又转身凝视窗外飞雪,他靠着窗棂背着光淡淡吟道:「为了我一生挚爱,菲,妳快乐等于我快乐,二师兄为妳粉身碎骨都无怨。」

卓菲听了大受感动,她呜咽一声奔过去抱住他,贴着他的背。「二师兄,你真傻!」

「师妹。」他转过脸来拭去她眼畔的泪。「别管我,别心疼我,别哭……师兄会伤心,乖……」

卓菲啜泣着点点头,扑进二师兄怀抱,两人一起感叹爱情是如何的凄美。

另一头梦蝉被师娘牢牢捉着往大门走去,隔着花苑,梦蝉惊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穿越庭院。

「师……」

「闭嘴!」肥掌用力往她脸上一蒙,连带地将她的鼻子也罩住。梦蝉又踢又扭得喘不过气。待她快窒息而死时,师娘才松手。

梦蝉剧烈喘气,眼泪都逼出来了,她焦急地、眼睁睁地看师父的身影渐行渐远,终至消失。

师娘将她拉起,穿过蜿蜓小径,一路小心闪躲,掩人耳目地将她送出去。

「趁天色还亮,妳快走,约莫一里远就有店家可以投宿。」

站在艳红大门内,师娘将柳梦蝉推出门外。

梦蝉抱着那一大袋银子,灰色斗篷裹着她苍白的脸,她冻得嘴唇发紫,一双眼睛无辜地瞅着师娘。「我答应过师父……」

「少啰唆! 」师娘狠下心肠。「别怨我,卓菲就像我自己女儿,人都是自私的;我希望她幸福,只好牺牲妳了!希望妳能谅解我的苦衷。」

梦蝉抬头望了望满天飘落的雪,然后凝视师娘,感伤地噙着泪水。「我……我想妳真的很疼卓菲。」

「当然疼了。」说着,忽然有些不忍,她低头撇开梦蝉哀怜的视线。「妳不要怨我。妳快走吧,看这天色晚些就要落大雪,妳快走,就当……就当妳和他没绿吧!」

梦蝉想起自己母亲,抱着包袱,傻傻地说了句「我真羡慕卓菲。」

「嘎?」

梦蝉黯然道:「她那么漂亮、那么聪明,还有你们大家这么疼她,我好羡慕。如果……如果我也像她那么好……也许……」也许娘也会这么疼她──她泫然欲泣。

师娘愣了!她看着柳梦蝉,她小小的个子在风雪中显得那么无助,那抱着包袱的模样很无辜,抿紧的唇让人觉得很可怜。师娘忽地心中一阵不忍,她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孩子啊!

「柳梦蝉。」她按住门扉。「妳……妳保重!」说着,她心一横将门关上,要自己忘了门外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儿。她告欣自己反正已经给了那么一大袋银子,她可以衣食无虞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 * * * *

正当柳梦蝉被逐出庞门之际,庞辙严与老门主及众多师弟们围在大堂,堂里闹烘烘的,几个打了赤膊背上受伤的师弟等着师兄审视伤口,这几名师弟出门办事,回程在茶楼和焰合堂的弟兄起了冲突。

「是焰合堂的人伤的。」老门主审视徒儿背上掌痕。

庞辙严双手抱胸沉思半晌。「这些年焰合堂始终不及庞门。」庞辙严审视掌痕,他伸手丈量淤痕方向。「不对──」他皱眉,感觉事有蹊跷。「这些掌法和焰合堂那套拳路不同。论功夫师弟们不该败在他们之下,莫非……他们改了拳路是不?」

「大师兄──」师弟们七嘴八舌嚷嚷起来。「那焰合堂不知怎地,拳法变得好怪,而且不论咱出啥路子他们都能猜到硬是截下,彷佛咱的招式都给料得死死地。真怪,那招式全冲着咱庞门拳法,挡都挡不住!」

「莫非焰合堂请了什么高人调教?」

老门主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啧啧!真是太玄了,庞门师祖创了独门武功,几百年来都没遇上对手,怎么焰合堂这会儿倒是咸鱼翻身,打赢了咱们?」

「这事非同小可。」庞辙严抡起袖子,依序帮师弟们将脱臼的手臂推回原位。

总管老曹看着自家人伤得严重,气得胀红脸,怒不可遏。「敢打咱庞门的人,找死!我领一班兄弟打回去!」

众人哗然,纷纷附和起来。

「对对对,咱有大师兄,打死他们──」

庞辙严勃然怒叱:「干什么!」他厉声骂道。「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师父师兄不在,要不咱怎会输?」

「住口!」庞辙严冷眸一凛。「自恨无枝叶,莫怨太阳偏。伤都伤了,还叫嚣什么?都下去养伤,不准惹事。」

难得大师兄动怒,众师弟们顿时都不吭声了。

「ㄟ,别骂他们──」老总管慈爱地向那群小子使眼色。「走走走,我让厨子给你们准备热的吃,这天够冷的,去吃点好的暖暖胃。」

师弟们纷纷和老曹退出大堂。

庞辙严注视窗外,风雪呼啸。「今儿个雪特劲。」

「今天是冬至啊,要吃汤圆的,你师娘已经让人煮了一大锅,晚上人人有份,这可是难得的大团圆哪,往昔你都不在,今儿个可真难得了。吃了汤圆,呵呵……」他笑玻Р'地。「大家团圆哪,多好。」

团圆?庞辙严望着狠劲的风雪,感到冷冽寒意穿肌透骨的,不知怎地想到了柳梦蝉,好几日没见着她。

「团圆?」他沉思,淡淡说着。「晚些,把梦蝉叫来一起吃汤圆。」

「你傻啦?」老门主好心提醒。「想看你师娘发飙就去叫,那姑娘上回给你师娘吼得魂飞魄散哪,我看,让她一个人在西院落孤单寂寞,都比在这里给钉得满头包好。」

「师父说的是。」可是……庞辙严垂眸一阵黯然,他有点想她。庞辙严回过神来皱眉道:「师父,焰合堂这事不单纯。」

「我知道,咱们晚些再研究研究。」

* * * * *

老曹让厨子张罗一顿好的给师弟们吃,然后慌慌张张从后门走了,他雇了辆马车赶到城里的焰合堂,看门的领他从边厢进去。

一见到焰合堂掌门,老曹急急就嚷:「要命,您下面的人打伤了……」

「我知道。」焰掌门不耐烦地挥手。「我会提醒他们。」这些年,曹老陆续帮焰合堂偷渡了不少庞门秘籍,供他誊下来研究新的武功。

「咱约好等我明年离开庞门回江南养老,您才可以将针对庞门的新功夫传给弟子,现下您不是叫我完蛋?那庞辙严看过伤势已经起了疑心哪,我……我这条老命要枉送在您手里了。」

焰掌门冷觑老曹。「怕什么?只剩下天字剑谱还没誊好──」他挑眉保证。

「誊好就还你。江南那答应给你的房子全盖好了,你要的佣人管家婢女金银珠宝轿子马匹全备齐了,你真怕,天字剑谱一好,就提早离开庞门回去享清福吧。」

老曹抹抹汗,心动哪。「也只好这样了,可您这边千万别再去惹庞门的人,我就怕那庞辙严,他可不像老门主胡涂,让他知道我非给拆了。」

「行行行!」焰掌门不耐烦地赶他走。待老曹一离开,焰掌门对着他背影冷笑,嗟了一声。「两袖清风?」他抖了抖身子,挺不屑地。「好个两袖清风,还不是给我买了!」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得意。

狗屋橘子说030

单飞雪《闹蝉儿》 kwleigh扫校

,。4yt。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第七章

急落的雪彷佛要将世界掩埋,庭院积了厚雪,寸步难行。到了晚上,庞门大堂众人围绕一起饮酒作乐,吃着象征团圆的红汤圆。

屋内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庞辙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捧着温热的汤圆,不禁想到一个人孤伶伶躲在西院落的柳梦蝉。

他漫不经心舀动碗里汤圆,想着自己已经三天没见她了。自收她为徒后,她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现下,满室欢乐,他却莫名地感到怅然若失。

卓菲穿著艳红新衣,殷勤地帮他温酒。「师兄,来,我们干杯!」

庞辙严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我出去,你们喝吧。」说着他径自绕到汤锅前,舀了满满一碗汤圆。大步离开,直往西厢院去。

风狂,把苑里梧桐树吹得发出沙沙巨响,冰冷的雪扑过他的颈项,他忽然停步,看着苑里白茫茫一片雪,他仰头,千百朵雪花直扑进他眼帘。

不禁想起梦蝉哭的时候,他常想她哪来那么多的泪?天空哪来那么多的雪,在黑夜中,雪给衬得益发皎白。庞辙严玻鹧郏獍谆兴颇掣鋈说牧场

梦蝉不美,但她非常清秀。清秀得就好象很黑很暗很深的夜里,很白的一束月光。不让你惊艳,但她会让你细细惦念着。庞辙严胸腔一紧,似乎有种温柔的情感瞬间涨满。他转身加快脚步踱往梦蝉暂住的客房,端着那碗帮她盛的汤圆,想她看见汤圆,肯定又感动得直掉泪,用那软软的嗓音说着她常说的那一句──师父,你好好喔!

想到梦蝉那憨傻的模样,他笑了。停在房外,他敲门,却久不见回音,开门,看见一室冷清。有一剎还以为走错地方──这窗没关上,窗板扑扑作响,空气清冷,房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灯笼透进的一点光。

昏暗视线中,庞辙严看见桌上摊着的信。他走过去搁落碗,然后拿起了信。望着信里字迹,他眼神逐渐转沉,将信揪紧掌中;抬头,窗外暴风狂啸,雪势急遽,外边是那样冷!他深吸口气,转身直闯大堂。

「怎么回事?」他怒气腾腾步入大堂,阴沉着脸揪着那封信问师娘。庞大的身形、肃杀的口气,将满室欢笑杀得片甲不留。

老门主看看爱徒阴沉的脸色,大事不妙,他搁下碗振振衣袖,开始溜到角落边打起他的太极拳,打算装聋作哑,聪明地置身事外。他听见妻子高声回答庞辙严。

「她拿了我一袋银子,高高兴兴地走啦!」

「不可能。」庞辙严说道,表情严酷,眼神愤怒。「她绝不会这样做。」

师娘砸了碗。「x的!」她插腰瞪着庞辙严,嚷嚷。「人都走了你是想怎样?」她高声骂道。「我看你们感情也没多好,区区一袋银子她就跑了,我看你还是死心,瞧卓菲──」师娘大手一抓,将卓菲揪进怀里。「这丫头死心塌地爱你,你的心是铁打的?你无动于衷吗?你怎么这么无情?一个柳梦蝉马上让你忘了咱们卓菲!」

「妳的心是铁打的?」他反问她,黝黑双眸睁成危险的两直线。「这种天气妳让她离开?」他深吸口气,压抑住快爆发的满腔怒火。「她要是出事,我不放过妳。」

师娘大抽口气。「你、你这逆徒你说什么?」

庞辙严不理她,兀自转身离开。

师娘气得抽出卓菲腰上配剑,在众人惊呼声中,她提剑直往他背上杀。「我宰了你!你给我站住!」

「不要啊──」

「师娘!」

剑尖急急往庞辙严背上刺去,危急一刻,老门主还打着太极拳漠不关心,而且颇有越打越远之势。

卓菲来不及拦,高声尖叫:「不要啊!」而慕风只来得及抱住师娘的腿,不抱还好,他这一抱,师娘一个不稳就往前跌去,剑直刺上庞辙严的背,每个人都尖叫,包括师娘自己,她眼一瞠看剑尖刺入他的背脊──霎时,众人沉默得连呼吸似乎都停了。

然后,堂内爆出更大一声惊呼──剑尖断了。庞辙严没躲,他只是侧过脸来,垂眸对师娘道:「挨这一剑够了,如果梦蝉出事,妳最好打得过我!」

他亳发无伤,倒是她的剑断成两截。「你?」她惊愕地松了剑。「你练成了金钟罩?」

庞辙严没回答,他大步离开,急着去找柳梦蝉。

「他几时学成的?」师娘震惊至极。那是失传已久祖师爷的功夫啊,连相公都参不透,这小子竟然……

慕风和卓菲已经骇得抱在一起。

「他太厉害了,祖师爷的功夫不是失传了吗?完了,找不到柳梦蝉我死定了啦!」

慕风按着卓菲脑袋直往他怀里埋。「嘘嘘,大师兄只是说气话没事的。」

老门主逃到边边还在打拳,师娘猛一回头,看见他置身事外的模样,气得抓起地上那半截剑,哇哇叫地就往他劈。

「你还打拳!老娘跟你打,方才你不会吭声啊?那小子都会金钟罩,你这死老头,师父是干假的?你挨老娘一剑,我看你罩不罩!」

两人登时打了起来,老门主轻易地闪着师娘刚烈的剑势。「唉!妳老了怎么还跟孩子计较?别气啊……」

* * * * *一步出庞门,冷风击面,天昏地暗,只有白雪放肆呼啸。

厚厚积雪掩埋去路,整片树林全掩在雪底,大地空旷苍茫,不见半个人影。

庞辙严疾步奔上旷处高石,搜寻梦蝉人影。这么冷,她能去哪?

运起周身内力,他朝天地朗声唤她:「梦蝉──」凭他的功力声音可传十里,他希望她听得见。然而放目远望,只有萧瑟北风响应他的呼唤。

「梦蝉……」浑厚的嗓音回荡冷风中。「梦蝉……」风中庞辙严厉眸满布忧悒,他担心她的去向,担心她的安危,她那么笨那么傻,她能去哪?

庞辙严揪紧拳头,无限自责。「该死!」他不该带她来庞门,他该早些带她走。就在他沉陷懊恼中时,身后发出窸窣声响,他回头一顾,看见庞门前一团厚雪忽然动了动,然后白雪成片陡落。他瞳孔一缩,看见一个人影冒出来。

「师……师父……」梦蝉冷得嘴唇泛紫,她颤抖着,双眸瞅着他。「我……我早说不能走……可他们……他们偏不信……」

庞辙严怔住,她一直待在门外!

他凝眸,望着她发上、身上沾覆着满满白雪,双手笨拙地抱着包袱,只套了一件灰色斗篷,浑身冷得不住地颤抖,还急急向他解释──

「我说跟你约好了……我不能走啊,他们就是不信……」她的鼻子冻红,眼睛湿漉漉地瞅着他,声音里的无辜和凄凉撕扯着他的心,她还在笨拙地解释:「师父啊,我是想回去……可是那些机关,我怕……我只好……」她住口,看他大步过来,师父的脸色好难看。「师父……」

「笨蛋、妳这笨蛋!」他咆哮,忽然张臂就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瞬间梦蝉跌进钢铁般温暖结实的胸膛。「这么冷,妳想把自己冻死吗?」他用她从未听过的热切口气骂她。「笨死了!」她竟就这么呆呆地守在门外,吹着冷风。

梦蝉被师父牢牢抱进怀里。「师……师父……」好温暖啊!她已经冻了一整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庞辙严心疼死了,他紧紧搂着她直打颤的身子,那蛮横的力道像是急着要把所有的温暖渡给她。梦蝉埋在师父胸前,闻着熟悉的味道,软绵绵、心满意足地叹息。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找我……」她说着,闭上水汪汪的眼睛。「我很聪明吧?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就躲在门口等,我一直等,知道师父不会撇下我,我就知道……」占据着那堵结实温暖的胸膛,耳畔狂风呼啸,她微笑说着,聆听师父胸膛规律的心跳。她叹息,能永远躲在师父的怀里多好。这世上再没有比师父双臂间更安全的地方了。

庞辙严搂着她,她的话可怜的教他心疼。他感觉双臂间真实的温度、柔软的身躯,闻着她发梢的香味,胸腔发烫,热血沸腾。他深吸口气,想镇定紊乱的思绪,方才,险险的以为她真走了。

为什么这么心疼她?为什么这么担心她?庞辙严望着漫天风雪,静静地只是抱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应该放开她了,他想,可又想多抱她一会儿,多抱一会儿。这样抱着她……心中有股踏实,不可思议的平静满足。

漫天大雪在这一瞬间彷佛也温柔了,似棉絮拂过他们拥抱的身影,天地苍茫,只见白茫茫大地上,他们相拥着;而风还在狂放地吹着,教庞辙严将她搂得更紧。

* * * * *

一进入庞门,庞辙严立即要梦蝉将东西收拾好,决定带她离开。

他对盛怒的师娘及哭泣的卓菲道:「庞门处事一向光明磊落,师娘,妳这次太让弟子失望。既然不欢迎梦蝉,我也就此拜别。」他决定带梦蝉走。

「好!」师娘也气得火冒三丈。「你走,我就不信庞门少不得你,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你走,为了一个丫头这样忤逆我,你走,老娘不希罕!」

可卓菲希罕,她红着眼眶望着大师兄。「我……我和师娘是一时胡涂,你别气啊──」大师兄这一走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梦蝉不发一语,师父的表情非常严肃,她可不敢吭声。

老门主清了清喉咙,谁都不帮只是摸摸胡子哑声说一句:「真玄了,这汤圆不是吃了会团圆嘛?」这一句叫卓菲心痛得「哇」地一声哭了。

师弟们也帮着卓菲劝起大师兄,可庞辙严已然决定,他握住梦蝉小手,低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咱们走。」

梦蝉抿抿唇,点头。又不安地瞧了瞧哭得很惨的卓菲,还心虚地看了师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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