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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山关东系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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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早有小胡子告之广泰,别说冯森这一队人马路过小孤山,就是一只鸟在小孤山上空飞过,也逃不过胡子们的眼睛,机警是胡子的本性。

其实广泰早就下山了,他就躲在一棵树后,望着冯森一行人马在一点点地走近,冯森的镖旗在风中抖动着。在没上山当胡子的日子里,他是多么羡慕这杆镖旗呀,这是开镖局人的一种荣誉。

此时,那杆惹眼的镖旗,似一团火烧着广泰的眼睛和心。广泰发冷似地磕着牙齿,有一阵,广泰曾幻想着走在镖旗下的不是冯森而是他自己。

在冯森呼喊他名字时,他才清醒过来,他从树后走出来,一步步向冯森走去。冯森早已跳下马,热情地向广泰走去。虽说广泰此时也是胡子了,但他对广泰并没有戒备,广泰是他的兄弟,不可能对自己的兄弟有啥不好的想法。冯森一直在思念着广泰。

冯森就说:兄弟,还好吗?

广泰眼睛看着别处,平平淡淡地说:落草之人,活过今天还不知明天呢。

冯森就有些难过,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换了个话题又说:我和杨四小姐结婚了。

广泰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广泰身子还是抖了一下,只说了声:好。

冯森从怀里掏出几只人参递给广泰道:这是四小姐让我带给你的,她说山上寒大,让你补补身子。

广泰接参的手有些抖,那一刻他差点哭出声来。他知道,杨四小姐对自己是有精有意的,他的心里又何尝不记挂着四小姐呢?

广泰说:上山歇歇脚吧。

他说这话时,是实实在在的,他想从冯森的嘴里知道更多的有关四小姐的消息。哪怕冯森什么也不说,他也能感受到杨四小姐的气息。

冯森望了眼天空,时光尚早,就说:还是赶路吧,东家还在等着这批货呐。

广泰又说:走就走吧,谁让兄弟是胡子呢。

冯森想解释些什么,广泰摆了摆手,又向身后的林子里摆了一下手,接着就走出一群小胡子,端着酒肉走过来。

冯森和广泰就站在林地里,喝酒吃肉。

广泰说:干!

冯森也说:干!

最后冯森就告辞了,他冲马下的广泰说:兄弟,保重。

广泰也冲冯森拱了拱手。

冯森的一队镖车便越走越远,最后就被雪雾笼罩了。

冯森一路走下去,心里热乎乎的,他就在热乎乎中感叹:兄弟,干啥不好,偏偏当了胡子。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广泰的别无选择。

广泰曾试图忘掉过去的一切,可不知为什么,他越是想忘记,越是无法忘记,往事不可抗拒地盘绕在他的心间。

他双手托着那几只人参,心里一遍遍地说:这是四小姐给我的,四小姐呀——

想到这儿,他就潮湿了一双眼睛,心里极难平静,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深山老林里走去,他越往前走,心里越冷。

他经常坐在那间木格楞的小屋里发呆,他不愁吃喝,也不怕寒冷,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时常让他生出深深的绝望。只有酒才能让他忘记眼前的一切,于是他就经常大醉。刚开始,小胡子们一直琢磨不透广泰,不知道广泰成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琢磨什么,这种距离感,让小胡子们感到很不踏实。自从广泰常常醉酒,说些脏话和疯话,胡子们才觉得,广泰是和他们一样的。

终于有一次,冯森住在了广泰的山上。那一次镖车赶到小孤山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再往前走就是黑风峡了,黑风峡盘踞的是另一绺胡子,虽说以前押镖时没在黑风峡出过什么事,但冯森心里还是没底,于是,冯森就住下了。这回杨四小姐给广泰捎来了一条狗皮褥子,是杨四小姐亲手缝制的。

杨四小姐做这些时,冯森从不多说什么,他甚至很愿意把杨四小姐的一片心意捎给广泰,他一直认为,女人也应向男人一样活得有情有意一些,他不喜欢薄情寡义之人。杨四小姐是自己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广泰那晚坐在狗皮褥子上和冯森对饮,地下燃着红红火火的木柈子,俩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杨四小姐。

广泰说:四小姐的手巧哇,以前我穿的衣服都是她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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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森说:四小姐是有情意之人。

广泰说:你要善待四小姐。

冯森说:那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广泰就不说什么了,大口地喝酒,喝着喝着就又醉了,醉了酒的广泰就大呼小叫地要女人,女人是胡子们花钱从妓院里包来的,在山上住个三五日,再送下山去。妓女们虽说辛苦些,但每次都能挣到很多钱,也愿意这么做。

冯森就说:广泰你醉了。

广泰大笑,脱了鞋,让妓女舔自己的脚趾,也许广泰真地是痒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他就不笑了,看着一旁愣愣的冯森,说:我广泰不缺女人,让这帮婊子干啥她就干啥。

冯森仍说:广泰你醉了。

广泰呜呜地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我广泰不缺女人,只要有钱,婊子多得是,让她干啥就干啥,我是胡子,哈哈,我是胡子了……

那次冯森下山,广泰一直把冯森一行人马送到山下,广泰白着脸,分手时冲冯森说:你忘了我这个兄弟吧,我是胡子了。

冯森看了眼广泰,心里也不是个味,他打马向前走去。

广泰又在身后喊:回去告诉四小姐,就说广泰死了——

广泰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思念。

10。这个家完了

广泰在白雪苍茫的小孤山,空前绝后地思想着杨四小姐。他开始无缘由地仇恨起冯森来,是冯森娶了杨四小姐。

冯森每次出现在广泰眼里,广泰都觉得是他挖去了他的心头肉。冯森每次离开,广泰都凑近杨四小姐给他带来的东西跟前哀哀地哭上好一阵子。直到这时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不能没有杨四小姐,哪怕只拥有一天,然后让他去死,他也会觉得日子圆满了,也值了。

在冯森押着东北军的军火途径小孤山时,广泰觉得时机成熟了。他知道冯森在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兄弟看,他清楚,冯森是个好人,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可冯森生活得太好了,不仅有名声在外的镖局,还有曾经是奉天城里的第一美人茹,现有又拥有了如花似玉的杨四小姐。冯森啥都有了。可自己呢?他只剩下那一点残破的爱了,他不想让这一点爱也化为乌有了。

正巧那天冯森赶到小孤山时天就黑了,冯森别无选择地又一次随广泰上山了。广泰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广泰知道,劫一般的镖,冯森不会伤筋动骨,冯森家大业大,别说丢一次镖,就是丢十次镖,冯森也赔得起。这次却不同,他押的是东北军的军火,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是冯森的性命。

那一天,广泰招待冯森一行人马时和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广泰劝冯森一杯又一杯地饮酒,在这之前,他已吩咐小胡子们往酒里放了麻醉药。

冯森每喝一杯,广泰都在心里说:冯森对不住了,谁让你娶了杨四小姐呢?

冯森和一行人马酒醒之后,发现已经到了山下,镖车却留在了山上。直到这时,冯森才明白,广泰劫了他的镖。

那一刻,冯森站在山下跳着脚地大骂:广泰你这个王八犊子,老子瞎了眼呐。

那时,冯森和手下的弟兄早就是赤手空拳了。冯森一下子才体会到,什么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广泰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劫了冯森的镖,如果来硬的,别说一个广泰,就是十个广泰也劫不下冯森的镖。冯森的一对双枪在百米之内百发百中,说打眼睛决不会打着鼻子。还有冯森那口鬼头大刀,三五个人是休想近身的。

冯森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广泰劫镖的理由。

杨四小姐什么都明白了,她知道,广泰不是劫冯森,劫的是她呀。只有她才能救冯森,她是冯森的女人了,为冯森去死也没啥说的了。

所以杨四小姐得到这个消息后很冷静,没有哀叹也没有流泪,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自己上山去换回冯森的镖,只有换回冯森的镖,才能换回冯森的性命。谁都知道,东北军是说得出做得出的,别说杀死一个镖师,就是杀死一城老小,东北军也不费吹灰之力。

杨四小姐穿戴整齐,她来到冯森面前,冯森依旧没有从惊愕不解中醒悟出来。她跪在冯森面前,十分冷静地说:我这就去小孤山,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了,我要是死在小孤山,日后你能为我去收尸,也算咱们没白夫妻一场。

说完,杨四小姐就站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她已住了许久的院落,转过身,牵过一匹马,然后,跳到马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广泰,我要杀了你。冯森终于清醒过来,一双眼睛血红,红得似乎要流出血了。

终于想好了,他倾家荡产也要杀了不仁不义的广泰,夺回他的镖,挽救他“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声。

冯森命人装满了一车银两,这是一家几代的积蓄,往车上装钱时,冯森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广泰。冯森推着一车银两,头也不回地向东北军营地走去。他要用这一车银两换来一百名兵丁,杀上小孤山,杀死狼心狗肺的广泰。

冯森做这些时,茹在一声声地喊:冯森,你这是干啥,你疯了。

冯森似乎没有听见茹的话,他该干啥还干啥,他第一次没有听茹的话。

在冯森走出家门时,茹躺在炕上绝望地喊:这个家完了。

11。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杨四小姐来到小孤山脚下的时候,广泰已在那里等了一天一夜了。广泰头脑发热地站在那里,身后是两名小胡子。

当杨四小姐出现在广泰的视线里,广泰揉了一次眼睛,不可克制地流下丁眼泪。

广泰鼻涕眼泪地迎上去,他已好久没有见过杨四小姐了。他站在杨四小姐面前,杨四小姐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杨四小姐的目光越过广泰的头顶,望着广泰身后的一片老林子。

杨四小姐说:广泰,你不是人。

广泰硬着声音说: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

杨四小姐又说:我是来换镖的。

广泰仰了脸,露出一副孩子般的神情:我不是真劫冯森的镖,我立马派人把镖送回去,我骗你不是人。

杨四小姐就随广泰上山了,广泰说了一路,杨四小姐一句话也不说。

杨四小姐看到,广泰已派人往山下运镖了,一车车的军火,从杨四小姐眼前经过。

广泰那间小屋里一如既往地升着火,杨四小姐盘腿坐在炕上,她似乎已经很累了,她闭上了眼睛,有两行泪水缓缓地在她脸上流过。广泰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杨四小姐的面前。

广泰说: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是个人,我不想这样做,可我管不住我自己。

杨四小姐睁开眼睛,盯着广泰说:你想咋就咋吧,我就在你的眼前。

如果说杨四小姐在这件事以前她还在感恩怀恋着广泰,那么此时,她已经开始仇恨广泰了。冯森是她的男人,广泰不是,就这么简单,这件事,让她心灰意冷。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骂:胡子,你不得好死。她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姐姐,她们就是这样走向山里的。

广泰说:我知道你瞧不起胡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当胡子了,只要你高兴,我咋的都行啊。

杨四小姐透过窗子看到,胡子们肩扛怀抱着他们的积蓄一伙一绺地往山下走。广泰劫了冯森的镖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日子到头了,他陆续地打发走了山上的胡子。他希望小孤山上只剩下他自己和杨四小姐,如果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该有多好哇。头脑发热的广泰,已不知该咋想才好了。他知道,这辈子他做错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当初不该离开杨四小姐,还有就是他不该劫冯森的镖,可他已经管不住自己了。

山上的胡子们走了,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很静,只有窗外不时刮过的风声,还有地下哔剥的火声,天渐渐黑了。

杨四小姐仍那么坐着,广泰一动不动地跪着,世界仿佛已经永恒了。

四小姐睁开眼睛,目光空空洞洞地望着广泰,一字一顿地说:广泰你听好了,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现在你在我眼里是猪是狗,你猪狗不如了。

广泰就似呻似唤地道:四小姐呀,你高兴就骂吧,骂啥都行!

杨四小姐开始脱衣服,她解自己的钮扣,一个又一个,四小姐仿佛在为自己举行仪式,她又一次想到了三个姐姐,姐姐们义无返顾地走出家门,她们是为了父亲,她这回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冯森。

四小姐终于把自己脱光了,她仰身躺在炕上,身下是她曾亲手为广泰一针一线缝出的狗皮褥子。

她说:你来吧,我是来换镖的,你想咋的就咋的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广泰喊了一声:四小姐呀……

他在那一刻看到杨四小姐僵尸似地躺在炕上,他的心哆嗦了一下。眼前的杨四小姐离自己这么近,只要他伸出手就能碰到他朝思幕想的杨四小姐,四小姐的身体和他想象得一样,是那么美丽,那么诱人。可近在眼前的四小姐又离他那么远,远得可望不可及,遥不可攀。

眼前的杨四小姐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跪在地上,就那么痴痴迷迷地望着炕上的四小姐。广泰如梦如幻地跪在那里,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他的手终于握住了四小姐的手,四小姐的手像尸体那么僵冷,他的心又抖一下。

四小姐睁开了眼睛,说:我是冯森的女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广泰最后一点热情也土崩瓦解了,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天渐渐地亮了,四小姐突然睁开眼睛:你真地不来了?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天一亮我就下山了,你可别后悔。

广泰痴痴呆呆地坐在地上,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半晌,他如痴如呓地说:我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杨四小姐开始穿衣服。

广泰的心就碎了。

12。他杀死了自己的女人

广泰醉酒样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知道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杨四小姐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那我就送你下山吧。

杨四小姐没有说什么,洗了脸,梳了头,看也没看广泰一眼,便走出了小屋。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照在白苍苍的山顶,杨四小姐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突然看见四面八方都是穿灰色军装的士兵。士兵手里端着枪,正一步步地向山顶逼近。杨四小姐还看见,冯森提着双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广泰牵了一匹马站在杨四小姐的身后,他也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土兵和手提双枪的冯森。

广泰说:我知道冯森不会饶过我的。

广泰这时似乎笑了一下。

他又说:四小姐你上马吧,去山下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杨四小姐似乎没有听见广泰的话,她独自往山下走去,迎着冯森,她要告诉冯森:广泰没有把她怎样,她还是他的女人。

广泰牵着马也向前走去。

冯森就越来越近了,冯森这时举起了枪。

广泰在这时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好人难当。

枪就响了。

杨四小姐回了一下头,她看见广泰睁着眼睛白着脸在一点点地躺下去。

杨四小姐受了惊吓似地向冯森跑去,她张开臂膀,样子似要飞起来,她一边跑一边喊:冯森,冯森……

枪又响了一次。

杨四小姐突然停止了向前跑动,她似一只被剪断翅膀的鸟,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冯森走近杨四小姐,杨四小姐依旧睁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她最后说:我是你……你的女人。冯森越过杨四小姐,来到广泰身旁,广泰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迷迷怔怔地望着天空。冯森把枪插在腰间,他用脚踢了一下广泰,哼了一声说:敢劫我的镖,敢碰我的女人,没问问我是谁?

冯森站在山顶,他抬起了眼睛,看见一团灰蒙蒙的日头,正在一点点地不知是升起还是落下,有两滴眼泪凝在眼角,久久没有落下来。

·2·

老夫少妻

1

靠山屯的大户马老六要办一次隆重的喜事了。五十有六的马老六要娶第三房姨太太,马老六娶的不是别人,是今年刚满十八岁的夏草。

常贵得到这一消息时,狗咬了脚似的,一蹦一跳地往家跑。爹正坐在院子里磨刀,秋天了,正是收割的时候,爹就有磨不完的刀。刀是镰刀,被爹磨得锋快无比的样子。爹磨刀的样子很专心,磨刀石上淌出了汤汤水水的污水。常贵定在爹的面前,气喘着说:马老六要娶夏草。

常贵这么说时,爹并没有听清,他抬起头来,迷迷瞪瞪地望着常贵。常贵就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爹听清了,嗷叫一声,从坐着的石头上蹦了起来。爹扔下镰刀,颤颤抖抖地问:常贵,你说啥?

常贵无力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头,低声道:夏草要结婚了。爹一副茫然无比的样子。他扎煞着手,样子似乎要飞起来,但终究没有飞起来,就那么站着。秋阳明晃晃地照着,靠山屯笼罩在一片沉寂中。爹在沉寂中吼了句:老天爷呀,这是不让人活了。爹吼完蹲下,也抱了头,任明晃晃的秋阳晒着。

爹和常贵的生活就乱了。

夏草是一家给常贵换来的媳妇,常贵的姐五年前就嫁给夏草的哥了。夏草的哥那年都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人还娶不上媳妇都快成了老光棍了。有一天夏草的爹娘就来了,五年前也是个秋天,秋天的阳光总是很好,阳光灿烂的样子。那时常贵的娘还活着,爹和娘就陪着来人说话。夏草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夏树,夏树都三十岁了,还没说上个媳妇。一说起这个,夏草娘就很伤心,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爹和娘就安慰。后来夏草娘就止住了哭,瞅着常贵姐,姐那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夏草娘话锋一转说:要不这么的吧,你家的常虫嫁给夏树,赶明个我家的夏草嫁给你家的常贵。

那一年常贵快满十五岁了,夏草也满十三岁了。夏草娘这么一说,爹和娘都不说话了,看了一眼洗衣服的常虫,又看了一眼正在磨刀的常贵。后来娘又看了一眼爹,爹也看了一眼娘。然后娘说:要不这样吧,我和孩子他爸寻思寻思,过两天给你们回话。

夏草娘和爹躺在土炕上,开始寻思闺女儿子的大事了。

娘说:常虫也不小了,都十八了,也该嫁人了。

爹说:可不是咋的。

娘说:常贵也十五了,眼前也该结婚了。

爹说:唉,就是。

闺女嫁人愁,儿子娶媳妇也愁。这是人生大事。娘把孩子生下来,这是遇到的第一次大事,嫁人娶媳妇就是第二次大事了。

娘说:老夏家也是本分人家,夏树除了年岁大点,别的也没啥。

爹说:夏树那孩子,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人老实。

娘说:要是常虫嫁过去,吃不了啥亏,夏树不会亏了咱家的常虫。

爹说:我看差不离。

娘说:夏草那孩子也不错,撒种割地的,啥都能干了。

爹说:常贵要是娶了夏草也是他的福分了,这辈子还想咋的?

爹和娘心思了半夜,心思来心思去,觉得这样一来也并不吃什么亏。于是第二天就给夏家回信了。

夏树和常虫的婚礼是在那年的秋天霜冻那一天完成的。也没闹多大动静,两家人,一个来娶,一个来嫁,平平淡淡就让两个孩子把婚结了。

常虫是个懂事的孩子,十八岁了,啥都懂了。她从小就知道,以后是要给弟换亲的,要是不换亲,爹和娘就要用两担谷子、一担高梁去换媳妇。这些谷子和高梁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夏草知道,自己大了,该嫁人了,嫁给谁不是嫁呢,只要能为爹娘做点事,为弟换回媳妇,嫁也就是嫁了。常虫在出嫁那天,心静如水,当走出家门时,毫无例外地冲着爹娘,冲着生活了十八年的这个家,干干硬硬地号哭了一次。于是常虫结束了十八年的姑娘生活,在另外一个家开始了后半生的生活。

常家和夏家说好了,夏草满十八岁时就和常贵圆房,也就是说,五年以后就要履行交换合约。

一晃,又一晃,常贵二十岁了,夏草也满十八岁了。在这之前,夏、常两家还给合计好了,霜冻那一天,就给常贵和夏草完婚。

五年后的夏草已经出落成一枝花了,细腰丰乳,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劳作的女儿健康壮硕,像红透的高梁,或者是饱满的谷穗。

就在常贵要娶夏草的时候,靠山屯的大户马老六要娶第三房姨太太,他选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含苞待放的夏草。马老六说一不二,把娶夏草的日子定在白霜那一天。

2

靠山屯一带方圆百里,马老六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马老六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几十年前马老六就很著名了,那时号称马家六虎。马老六现在之所以成为大户人家,和马老六的出身不无关系。那时的马家六虎是土匪出身,抢大户劫横财,动静开得很大。马家六兄弟有的在土匪的帮派火并中身亡,有的被官府剿匪而捉去进了大狱,后又被砍了头。后来只剩下马老六一个人了,他知道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不是被胡子打死,就是被官府抓去。聪明的马老六决定洗手不干了,于是买通了官府,遣散了几十个小胡子,在靠山屯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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