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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十八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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诠偾邈 敝疲懿俣啻卧抻坝泄湃酥纭保按斯潘焦局埃抑懿病薄N汗踅ㄊ保d即担任尚书仆射,仍主管选举事宜。那时候没有中组部长、人事部长,尚书仆射职之所司,就如同身兼今之两大部长。他在任内“拔贞实,斥华伪,进逊行,抑阿党”,营造出一种“吏洁于上,俗移乎下”的良好风气。但仅止由于“崔琰既死,玠内不悦”,就惹得“太祖大怒,收玠付狱”。幸得桓阶、和洽等“进言救玠”,他才保全了一条性命,“免黜”而“卒于家”。究其实,“内不悦”连“思想罪”都算不上,充其量给他安个“情绪罪”。如此作践人,真是名副其实的“用人如器”,权势者如曹操者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孤即真理,其奈孤何?

孔融另是一个类型。他是孔子二十世孙,幼有异才。年十余岁时,曾登门拜谒名士李膺,自告门者:“我,李君通家子孙也。”李膺一见孔融,便究问道:“高明父祖,尝与仆周旋乎?”他说:“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也。”众人皆奇之,赞为“异童子”。太中大夫陈炜后至,听同坐者说过后,骤加评判道:“人小时了了者,大亦未必奇也。”孔融应声回击:“即如所言,君之幼时,岂实慧乎?”李膺大笑,面向他说:“高明长大,必为伟器。”16岁那年,他救助掩护反对宦官、避祸逃亡、遭受通缉的清流名士张俭,事泄后与兄长孔褒争担死责,因之而名震远近。经举荐,历任北军中侯,虎贲中郎将,任北海相时38岁。

任上崇学校,设庠序,举贤才,显儒事,做过一些实事。但在军阀割据,混战连年的漩流当中,他的长处无从发挥,短处却暴露无遗。

从任北海相到作青州刺史,“连年倾覆,事无所济”,夹在袁绍父子、公孙瓒、曹操之间漂来荡去,最后“仅以身免”。建安元年(196)追随曹操到了许都,任将作大臣,迁少府,位居九卿之列,方才过上安生日子。

作为曹操座上宾之一,孔融的文人迂腐秉性、辩给口才和幽默气质有增无减,不识时务也不自约束。他以“建安七子”的班首立名,按作家天性,与曹操“推平生之意”,时有狎侮。曹操制订禁酒令,他写信去调侃说:“天有酒旗之星,地列酒泉之郡,人有旨酒之德,故尧不饮千钟,无以成其圣。且桀纣以色亡国,今令不禁婚姻也。”故意唱反调。建安九年(204)曹操破邺城,让曹丕纳了袁熙之妻甄氏为妻,他又给曹操写信说:“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

曹操以为孔融的学问渊博,语出于书传所纪,自己没见到过,后来见了面,便请教出处。孔融答道:“以今度之,想其当然耳。”弄得曹操很没有面子。对于建都于许,是否杀太尉杨彪,孔融也发表过不合曹操意愿的意见。如裴注所引《汉纪》所说,“太祖外虽宽容,而内不能平”。到建安十三年(208),终于“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枉状”列举了孔融四条“罪行”,定为“大逆不道,宜极重诛”(见《后汉书·孔融传》),将孔融下狱弃市,时年56岁。其二子年方8岁,也覆巢之下没有完卵,死于满门抄斩。昨日座上宾,翻成今日阶下囚和刀下鬼,孔融诚然也有太不检点之责。但文人清狂,哪里就严重到了“大逆不道”?真是罗织罪名,肆意拔高,不该死也得死。所以千百年以来,夹着尾巴做人成了一道祖传政治防身术,谁若违背了,纵然形同孔融那样的一代著名作家,也会落得家破人亡。

不仅是曹操那种嗜杀之君如此施为,而且连刘备那种“仁德”之主也难超越,只不过程度有差异罢了。刘备在中原逐鹿当中败多胜少,妻妾子女三次当俘虏,先前的儿女一个都没有存活下来,阿斗是在荆州所得。在甘夫人生阿斗之前,人到中年的刘备害怕“继嗣”无人,收养了“罗侯寇氏之子、长沙刘氏之甥”刘封作养子。

建安十六年(211)刘备入蜀时,刘封年20余岁,“有武艺,气力过人”。后随诸葛亮、张飞入蜀增援,“溯流西上,所在战克”,因功被封为副军中郎将。二十四年(219)刘封升职为副军将军,与孟达、申耽、申仪一起镇守上庸(今湖北竹山县)。关羽围襄樊,连续招令刘封、孟达“发兵自助”,刘、孟以“山郡初附,未可动摇”为由,“不承羽命”。其后关羽覆败,刘备开始“恨之”。再其后,刘封与孟达不和,孟达率部降魏。魏文帝曹丕派遣夏侯尚、徐晃率军配合孟达,向刘封发动进攻。孟达写信劝降,首先给刘封讲了“势利所加,改亲为仇,况非亲亲”的道理,接着指出刘备已“虑定于内,疑生于外”,“乱祸”必兴于“废立之间”,然后劝刘封“智贵免祸”,“早定良计”。刘封拒绝投降。申氏兄弟背叛了刘封,刘封只好“破走还成都”,受到刘备严厉斥责。“诸葛亮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抑,劝先主因此除之”。刘备心领神会,立即下狠手,将刘封“赐死”。此时此际,刘封追悔莫及:“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当初收养子是为“继嗣”,如今杀养子亦为“继嗣”,刘封再有功,再守忠,也逃不脱工具作用发挥完了,便形同碍事废“器”,必须“除之”的下场。这其间,诸葛亮的点子和刘备的决策,都暗含着疑生“反骨”的因子,刘封纵然并无“反骨”,亦注定了死路一条。

第十章 纵无“反骨”,亦有死罪

最强烈也最集中地反映在三国后期的曹魏名将邓艾身上。邓艾(197—264)字士载,义阳郡棘阳县(今河南新野东北)人,出身贫贱,小时候替人当过放牛娃。从军后由于口吃,不能作干佐,当了一个稻田守丛草吏。由于在淮南屯田当中开渠、积粮、著论、建言有功,获得司马懿赏识,逐步升迁做到太守,并且参与军事行动。在对蜀汉姜维、东吴诸葛恪的屡次用兵当中,邓艾智勇双全,功绩卓著,魏嘉平元年(249)即已封侯为将,威震一方。到景元四年(263),他已受封邓侯,任征西将军。当时已经专擅曹魏军政大权的大将军司马昭布置三路军马大举伐蜀,指令邓艾率三万军马,从甘松、沓中方向攻姜维。按照司马昭本意,是要把灭蜀大功给予他的亲信钟会,所以钟会统兵十万,主攻汉中,而邓艾所部和另外一路诸葛绪所部都只是侧翼配合。但钟会久攻剑阁(今四川剑阁东北)不下,粮草难济,打算先后退一步。邓艾却主张抓住蜀汉军队薄弱环节,趁其剑阁、涪城(今四川绵阳东)难以双全兼顾,“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袭取涪城而直下成都。诸葛绪不肯协调作战,时年66岁的邓艾就断然地孤军独进,身先士卒,排难破险,奔袭700多里而直抵江油,逼使守将马邈投降。又攻诸葛亮之子诸葛瞻拒守的绵竹,力战而破之,乘胜进军雒城(今四川广汉北),于是成都在望。当年十一月,走投无路的后主刘禅遣使奉玺,“诣艾请降”。邓艾兵不血刃地进入成都,刘禅率太子、诸王及群臣60余人自缚双手,车载棺材,到邓艾军营门外投降。

邓艾替他们解去绳索,烧掉棺材,表示接受投降并宽宥他们。以此为标志,由刘备、诸葛亮等人艰苦创业,立国43年的蜀汉政权正式宣告灭亡,邓艾居功至伟。同年十二月,朝廷下诏褒奖他“兵不逾时,战不终日,云彻席卷,荡定巴蜀。虽白起破强楚,韩信克劲赵,吴汉禽子阳,亚夫灭七国,计功论美,不足比勋也”。加封他为太尉,增邑二万户,封子二人亭侯,各食邑千户。

几曾想,功高盖世之日,也就是功高震主之时。邓艾出于公忠之心,建议司马昭“因平蜀之势以乘吴”,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给他,预作顺流伐吴的准备;同时“发使告以利害”,迫吴“归化”,争取“不战而定”。又建议暂时不把刘禅送到魏都洛阳,以免给人留下“流徙”印象,而是先封刘禅为扶风王,爵其子为公侯,以诱使吴主孙休“畏威怀德,望风而从”。他还不懂得,这样的军国大事如何处置,必须遵循“主先臣后”、“主倡臣和”(近人林彪私下总结)的潜规则,切不可臣先、抢先,主未倡而臣已倡,主有倡而臣不和,不经意间表现出比主高明。两条建议虽然都不错,但却抢了先,立刻使猜忌成性的司马昭对他倍增猜忌,指派监军卫瓘晓喻邓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只可惜邓艾仍不通窍,不但不赶紧向司马昭认错请罪,反而还上书辩解,引《春秋》之义说“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自己“进不求名,退不避罪”,“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钟会、胡烈、师纂等奸佞之徒立即趁机构陷,诬指邓艾“所作悖逆,变衅以结”;司马昭也立即下手令,命监军卫瓘逮捕邓艾,槛车囚还。次年(264)正月间,钟会与姜维真的合谋造反,被乱兵杀死。邓艾的部下追赶囚车,想迎邓艾回成都,卫瓘即派田续追杀邓艾;邓艾的儿子邓忠与他一起在绵竹西遇害,“余子在洛阳者悉诛”。可怜横刀勒马、功勋第一的邓大将军,竟如此落得“反逆”罪名,魂无归处。

邓艾死后第二年(265),司马昭之子司马炎正式取代曹魏政权,建立起西晋王朝,建元泰始。为此而大赦天下,诏令中仍说:

“征西将军邓艾,矜功失节,实应大辟。”只不过“被书之日,罢遣人众,束手受罪”,比那些“求生遂为恶者”有所“不同”而已,所以准许“立后,令祭祀不绝”。泰始三年(267),议郎段灼主动上疏,为邓艾辨诬,明确认为邓艾“心怀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夷灭之诛”,实属天大冤案。他强调指出,邓艾“功名以(已)成,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其“忠而受诛,信而见疑,头悬马市,诸子并斩,见之者垂泣,闻之者叹息”,至今令“天下民人为艾悼心痛恨”。因此他建议,西晋王朝“宜收尸丧,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绍封其孙,使阖棺定谥,死无余恨”。然而,杀邓艾的头号凶手就是司马炎的老子司马昭,儿子怎么会否定老子?封建专制帝王践行“铁血法则”的心传经典,历来就是不管你是怎样的功臣良将、英才逸杰,一概无非用“器”而已,孤家想把你怎么着就怎么着,孤家永远正确,你拿孤家怎么办?段灼的上疏说了还是白说,司马炎仍然不理不睬。又过了六年,他才假巴意思地下诏说:“艾有功勋,受罪不逃刑,而子孙为民隶,朕常愍之。其以嫡孙郎为郎中。”勉强承认了有功,“反逆”罪名照旧扣在邓艾头上,唯有公道存于民心。

三国帝王中,杀错了人、整错了人偶尔有点悔愧之意的,只有孙权一人而已。他晚年也与曹操相似,猜忌嗜杀,在朝廷内外实行特务统治。特务头子吕壹把持典校职司,在他纵容下诬害过不少忠良,左将军朱据即为受害者之一。朱据为人谦虚接士,轻财好施,禄赐虽丰厚而常不足用。有一回,朱据部曲应当收受三万缗,被王遂诈取了。吕壹怀疑是朱据本人实取,便严刑拷问当事人,把人打死了,朱据可怜死者无辜,厚棺敛葬。吕壹凭此就诬告朱据,说他厚葬是为了封口,掩盖自己收缗之实。孙权相信吕壹,多次责问朱据,弄得朱据百口莫辩,“藉草待罪”。数月后,经典军吏刘助发现为王遂所取,如实报告孙权,孙权才感悟道:“朱据见枉,况吏民乎?”可是到赤乌九年(246),时已升任骠骑将军的朱据卷入二宫构争,拥护太子,违忤孙权意旨,即被贬为新都郡丞,近似于从相当于现今军队三总部主官一下子降为县级芝麻官。而且人还未到任,赐死诏书就追赶到了,朱据死年50岁。

同样是为立太子的事,不但太子太傅吾粲“下狱死”,而且连东吴第一社稷之臣,时任丞相、上大将军的陆逊也被孙权派宦官多次“责让”,致令时年63岁的陆逊“愤恚”而死。(详见《生子当如孙仲谋》)到太元元年(251),行将就木的孙权才对陆逊之子陆抗说道:“吾前听用谗言,与汝父大义不笃,以此负汝。”较之于其他帝王者流,孙权能作出这么一点自我批评,算得上难能可贵了。但人已死了,这么一点自我批评抵得过生命的价值吗?不去追究“用人如器”的伪善,“铁血法则”的残酷,而仅凭着帝王者流一星半点的解脱表白,就轻易地感恩戴德和粉饰淡忘,能对得住那么多的冤屈者吗?如果不摈弃那个专制体制,人才的价值,又怎能得到真正尊重和充分发挥?

第十一章 一片疑云留永安

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历史阶段,都会遗留下一些难解的人事之谜。三国时期最大的待解之谜,不是貂蝉的身世,不是曹操的疑冢,不是赤壁之战是否借过东风,而是永安托孤那一段忠信佳话。整个儿托孤故事其实就是权谋博弈,刘备和诸葛亮在这场特殊的博弈中,都发挥出了超一流水平,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蜀汉章武二年(222)六月,刘备在其悍然发动的讨吴战争中惨遭败绩,狼狈逃回到夔门内的鱼复(今重庆奉节东)才停下来。

他将鱼复改名永安,竟窝在那里,不肯回成都。章武三年(223)春,他染上痢疾,既而转杂他症,终至一病不起。当年二月将诸葛亮从成都召来永安,四月临终前,向诸葛亮和李严托孤,惨淡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历程。这就是历史上极著名的永安托孤;因为新莽末年公孙述据蜀称帝期间,托名白龙献瑞而自号“白帝”,曾将鱼复城改称白帝城,所以永安托孤又被习称为白帝托孤。后来的民间述闻以及戏曲传唱,却将托孤本事改造了,变成刘备只向诸葛亮一人托孤,或者用赵云替换李严,变成所谓“文托卧龙,武托子龙”。但无论怎么改造,主题渲染只有一个,那就是刘备与诸葛亮肝胆相照,亲密无间,国事、家事尽行托付,形成一段忠信佳话传唱不衰。

然而,真是那样的吗?与诸葛亮一同领受托孤遗命的李严,自从刘备死后,当世就没有当过一天顾命大臣,后世又被长期掩没,鲜为人知,就构成了一个疑团。《三国志》的记述异常简略,另是一个疑团。《先主传》里仅止提到:先主病笃,托孤于丞相亮,尚书令李严为副。

《诸葛亮传》文字稍多,也只是说:章武三年春,先主于永安病笃,召亮于成都,属以后事。谓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李严传》则写道:三年,先主疾病,严与诸葛亮并受遗诏辅少主。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

参酌三传,刘备为什么要托孤给诸葛亮、李严两人?诸葛亮听了刘备哪些话,为什么会“涕泣”?李严既受命同“辅少主”,并且“统内外军事”,为什么事后并未当此重任,却“留镇永安”?疑团滚滚,聚合成云,简直叫人轻易看不透,异常费思量。连善于把诸如孙坚讨董卓时“枭其都督华雄”六个字敷演成为关羽“温酒斩华雄”洋洋洒洒一篇故事的《三国演义》,第八十五回写到此事,也笔墨收敛,迹近照抄《诸葛亮传》:先主命内侍扶起孔明,一手掩泪,一手执其手曰:

“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孔明曰:“有何圣谕?”先主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王。”孔明听毕,汗流遍体,手足失措,哭拜于地曰:“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言讫,叩头流血。

罗贯中显然读出了陈寿的微言大义,才对诸葛亮的如此诚惶诚恐,悚惧失态,将“涕泣”作了传神发挥。要破解托孤疑云之谜,我认为,决不能忽视这样的细节。

其实,对于刘备话里暗藏的机锋,前贤早已经点破。裴松之注《三国志》,完成于刘宋永嘉六年(429),距刘备托孤只不过206年。他注托孤一事,只引用了晋人孙盛一段评语;而晋继魏立,孙盛与三国历史相去未远,所见所识当比他的前人、后人更加清醒。

他说的是:

夫杖道扶义,体存信顺,然后能匡主济功,终定大业。语曰:“弈者举棋不定,犹不胜其偶。”况量君之才否而二三其节,可以摧服强邻,囊括四海者乎?备之命亮,乱孰甚焉?世或有谓备欲以固委付之诚,且以一蜀人之志,君子曰不然。苟所寄忠贤,则不须若斯之诲;如非其人,不宜启篡逆之塗。是以古之顾命,必贻话言;诡伪之辞,非托孤之谓!幸值刘禅暗弱,无猜险之性,诸葛威略,足以检卫异端,故使异同之心无由自起耳。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衅。谓之为权,不亦惑哉?

孙盛的评语,首先指出了刘备那些话分明在试探,既违道义,亦非信顺,因而“乱孰甚焉”。其次揭穿了刘备那样做决不能表明“委付之诚”,对真正信托的“忠贤”根本不该有“若斯之诲”,对并非“忠贤”之徒说那种话适足以“启篡逆之塗(途)”,因而实属“诡伪之辞,非托孤之谓”。再其次“幸值”云云,从正反两面剖析后果,指斥刘备如此这般运用权谋,“不亦惑哉”。这些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精当评语,裴松之显然引为同调,所以只引孙评作注。可叹千百年以降,治三国史、说三国事的人多矣,对这条裴注竟然视若未见,总把刘备当作仁德信义的标本,把诸葛亮当作忠贞节义的楷模,把托孤故事向着理想愿景演绎,以至将那片疑云幻化成了一片彩云。

孙盛的评语有事理依据吗?有。早在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践行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道,陆续铲除八个异姓王之后,即已刑白马盟誓,约定“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刘邦死后,吕后篡权,虽然封了吕姓王,对于这条约定仍不免心存忌惮,以之告诫吕产、吕禄。待吕后一死,周勃、灌婴等联手诛灭诸吕,废除诸吕所立的少帝,都以这条约定为旗帜而正名分,明确宣称“非刘氏,不当立”。

(《史记·吕后本纪》)汉武帝刘彻死后,身为外戚、官居大将军、大司马的霍光,与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丞相田千秋同领遗诏,辅佐八岁的太子刘弗陵继位,是为昭帝。霍光统揽朝政大权,既没有封王,更没有代之。昭帝在位十三年,于元平元年(前74)早逝,没有子嗣,霍光就奏请皇太后同意,奉迎武帝的孙子昌邑王刘贺进京,拟拥立为帝。但刘贺在主持刘弗陵丧事期间,暴露出了种种劣迹(远非刘禅那种“不才”),霍光又自承考察不细之责,奏请皇太后同意,由皇太后亲自出面在未央宫承明殿废掉了昌邑王。其后霍光与其他大臣郑重合议,选择流落民间的武帝曾孙、时年十八岁的刘询继位,是为宣帝。霍光领受武帝托孤之重任,辅昭立宣,确保了刘氏皇权,促成了“昭宣中兴”,成为西汉麒麟阁名臣之首。(《汉书·霍光传》)

西汉末年,王莽专权,平帝元始元年(公元1年)受封安汉公犹自数四“固让”,博得了“谦恭”令誉;到孺子婴居摄元年(公元6年),他就撕去伪装,成为“摄皇帝”,安众侯刘崇立即认定他“必危刘氏,天下非之”,引众以攻之。刘崇虽因之而招致了“谋逆”之罪,但其反王莽之举说明,白马盟约“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深入人心。(《资治通鉴·汉纪二十八》)延及东汉近两百年间,托孤遗命亦不鲜见,擅权的外戚无人敢于异姓称王;直到献帝建安二十一年(216)曹操进爵为魏王,才又一次破坏了这一条明规则。即便如此,建安二十五年(220)魏代汉兴,还上演了刘协三次奉玺禅让,曹丕三次上书辞让的政治谐戏,足见刘备确实毫无“托孤”之“诚”。所谓“辅之”、“自取”,貌似有两种选择,实只有一种选择。倘若诸葛亮稍一思维短路,就会落到“天下共击之”的篡逆境地,与王莽、曹操无异。清代康熙年间担任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相当于现今的监察部副部长)的巫山人傅作楫,写过一首七言律诗《永安宫》,三、四两句“嗣子不才君可取,老臣如此罪当诛”,就深得个中三昧。后来人傅作楫尚且一语中的,当事人诸葛亮能不一眼看穿?

刘备的话何等阴刻,何等险恶!他听得毛骨悚然,如临深渊,只好选择当场“涕泣”,“汗流遍体,手足失措,哭拜于地”,甚至于“叩头流血”,发誓以死效忠。

刘备要的就是这样一种效果。他喜怒不形于色,话语绵里藏刀(若是针,也是见血封喉的毒针),阴险权诈的风格异于曹操。这是他的政治品质,也是他的政治权谋。之所以要做得如此之诡异伪善,归根结底出自于他的政治考量,那就是要不惜手段地维护好不容易才打下的他这一个刘氏江山,使之能够二世、三世传承不衰。夷陵败后不回成都去,执意窝在远离蜀汉都城的鱼复,并且将鱼复改名为“永安”,奥秘正在其间。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他就是要避开都城人事的繁琐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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