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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谢郭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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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罂坐在她身边,本是垂着眼眸,听见曹操的问候,半不情愿抬起头,侧看向他,道:“听闻司空出征在即,罂却未曾想过还能再见司空一面。”

她这动作在旁人眼里看来,是慵懒极了。

卞罂眼角眉梢都不见重逢之喜,凤目中的漠然比强光还刺眼。

一言即落,竟无一人开口。

“咳,”郭嘉轻咳一声,道:“主公,我们可还需再议布兵之事?”

原来,他们本是要去书房的。

曹操颔首,淡声吭了一声,将残局留给卞夫人。曹丕和曹彰两个恭送父亲离去,而曹植也没敢提想要跟随兄长去校场之事。

“天色不早,我们也回吧。”卞罂象征性地看了看天外,直言对司马黎说道,丝毫不顾及卞夫人这个女主人。

司马黎在心中低叹一声,她夹在姊妹两个中间,却是难做了。

*

与此同时,曹操与郭嘉二人大步出了卞夫人的院落,郭嘉走在曹操身后,险险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方才的细微情景可是一丝不落地被郭嘉收在眼中,他本不欲插手,可眼见走在前面的人周身气压愈来愈低,恐曹操控制不好情绪,影响出征。

“主公,若是在意,不妨就……”郭嘉叹道。

“不妨就怎样?抢过来不成?”曹操脚下速度不减,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郭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没说怎样呢,曹操就自己脑补出来了,可见他当真有了抢过来的想法。

曹操与卞罂当年的情缘,郭嘉只是略知一二,因着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他也从未放在心上。谁知这两人时至今日还是无法释然,却是他意料之外的。

卞罂说的极是,他郭嘉的确不懂男女之情。可他如今媳妇孩子都有了,还管这么多呢?

“抢来也成,”郭嘉煞有介事地赞同了一番,这个方法最为简单粗暴了,只是他怕曹操后院起火,也不利于他在前线安心对战:“只是明君的脾性,主公比嘉清楚……”

郭嘉说完,梗了一下,自觉这个说法太不温柔,于是迂回试探着:“即便抢不来,也可收拾收拾那个得罪主公的人。”

☆、第3章 。26。

“你说他?”曹操哼了一声,抬手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跨了进去。

“正是,”郭嘉紧跟其后,忙应声道:“长安一计既成,陛下逃脱李郭二人之贼手,被护于主公的羽翼之下。他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舍去谋士之名,归还族乡。主公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其行径之狂妄,望主公明察。”

曹操走到案前,一气坐下。他将原本摊在案上的竹简胡乱一卷,扔到一边,发出清脆的响声,令人闻之一震。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曹操语气虽有不善,却不至于迁怒于郭嘉,他道:“他与司马家那小子打的是一个主意。他身份特殊,我不欲理会。至于司马懿……待你我回来再议。”

郭嘉一听曹操联想到了司马懿那段,免得再牵连上司马黎,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作揖直言道:“主公大度,嘉叹服。”

*

卞罂与司马黎出了曹府,坐着来时的马车向回走。

卞夫人正是因为早就料到卞罂会来,所以才叫齐了几个引以为傲的公子作陪,其中曹彰剑眉入鬓,狭目凌厉,是生得最像曹操的一个。曹植年幼斐然,所颂之诗也是曹操的作陪。

这些司马黎都能看得出来,又何况是卞罂呢?

起初她对卞罂与曹操之间的羁绊仅仅持有怀疑态度,也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如今见着卞夫人的挑衅和曹操的晦涩,她又觉得自己的怀疑也并非毫无根据。

只是卞罂这个正主一直态度漠然,神色冷淡。除却回程路上格外沉默寡言之外,也没有任何失态之处。

若说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倒是极为可能的。

“明日,我便启程回兖州,就不来辞别了。”卞罂将她送到家门前,缓缓笑道。

司马黎讶道:“为何这样早?不是说好要在许都停留半月?”

“再留下去也没甚么意思了,我有自己的一番考量。你并不用担心,我需早些回去,只是局势所迫。”卞罂一手抬着车帷,怕自己说得语焉不详,又道:“开战在即,我留在许都多有不便。”

话虽如此,除非曹操吃败仗,战火理应不会燃到许都来。卞罂的考量必然也与她的夫婿有些关联。

司马黎不再强留,只道:“明早我送你出城吧。”

这回,卞罂没有拒绝,这一别怕是又要等个十年八年的了。

翌日一早,司马黎起床后将小郭奕往他爹身边放了放,临走前看了看父子两个睡得还熟,也打了个呵欠出门去了。

卞罂的马车停在街口,见司马黎只身前来,了然道:“我猜你也不会带奕儿来了。如此也好,方便你我说话。”

看来,她是打算在临走前与司马黎好好聊一聊了。

“我说过去漠北是为了寻我那被匈奴掠走的昭姬姊姊,”车轮开始缓缓滚动,卞罂语气平缓地说道:“她被困在左贤王那里,天底下有能力救她的人,只有曹操。”

如今曹操虽然不是天下实力最为雄厚的诸侯,却是唯一一个代表汉王朝的诸侯。并且除了他,也没有哪路领袖屡次打击匈奴。文姬归汉的典故,司马黎还是知道的,把蔡文姬赎回来的人就是曹操。

“他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了。虽是为了昭姬姊姊,可我也不想让他事事如愿。所以,我找了个人嫁了,虽然……和原本打算的孤寡一生也没什么区别。”卞罂笑了笑,却是对她现在的境况很是满意。

马车过城门时,停下又走,卞罂的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夫君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曹操不是任人掌控的傻子……所以他总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阿黎若是在意这事,就告诉司马二公子离他远些罢。”

“好。”司马黎略一思索,应了下来。

卞罂要交代的也就这么多了,两人站在笔直的官道上辞别,谁都没有离愁别绪,互道再见干净了断。司马黎远望着卞罂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晨光里,伸了个懒腰。

她回到家时,郭嘉已经醒了,抱着小郭奕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回来了。”郭嘉迎着光看她,眯了眯眼睛。

“唔,”司马黎将手上的油纸包递了过去,里面是她顺路买回来的烙饼:“早饭。”

她越过父子两人,向屋里走去,打算换件衣裳。她正翻着箱子,郭嘉即从身后拥住了她,凑在她耳边嗅了嗅,道:“奕儿睡了。”

他呼出的热气烫红了司马黎颈处的皮肤,方才还抱着儿子的手摩挲着她的腰,小郭奕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自从剩下郭奕后,两人的床上又多了个小东西,夜夜霸占着中心位置,已经没有场地供两人恩恩爱爱了。

“才白天你就忍不住了……”司马黎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被咬上了嘴唇。

郭嘉箍着她亲昵了半天,松开时带着略微急促的喘息,哑声道:“主公昨日定下了出征日期,就要走了……”

“现在不要,到时可莫要写信说想我。”郭嘉又凑到她的耳边轻吻着,若即若离的碰触令人心痒难耐极了。

司马黎几乎是本能地贴近他,嘴里却说:“那便不给你写信了。”

郭嘉:“……”

……那他也不客气了。

*

饭饱酒暖,一帐春情之后,司马黎也得给郭嘉收拾起衣物了。

眼下春天伊始,等征完袁绍回来,怎么也得秋天了。司马黎将薄衣叠好后,又翻起了冬衣。

她正找着箱子里的厚衣物,却触到一块薄薄的料子,手感细腻,不是郭嘉常穿的棉麻衣料。她将手下绢布一抽,抽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绢,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她亲手所书。

司马黎看着手中绢帛怔了怔,起身将大敞着透气的门窗一并关上,将绢铺在案几上看了起来。

这正是她多年前还在河内时,凭着记忆写下的“小抄”。自从嫁给郭嘉之后,她也不去理会历史该如何如何了,也顺手将这绢帛收了起来,不再随身带着。

她一行一行地看下来,只见所记之事皆已顺着时间一一实现,只差郭嘉……她又反复摩挲着“官渡之战”之后的污点,仍旧记不起之后的事。

此次征战虽是敌众我寡,但照她的记录来看,曹操这仗是稳胜了,郭嘉也不会出事……

她凝视着那一点墨团,眼中只有那一块漆黑,直到她脑海中闪现一幕难以忘却的白色。

莫非……她做过的梦就是一个提示?!那个有关于柳城和风雪的梦,揭露了这墨点背后掩藏的真相?!

司马黎皱着眉盯着那块墨点,似是要被它吸进不可估测的黑洞里。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如此便可未雨绸缪,早作打算,避开命定的结局;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她怕柳城的风雪,当真是郭嘉生命中最后的风景。

“阿黎?怎么关着门?”郭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有一阵郭奕的哭声。司马黎看了看时间,应该是他饿了,郭嘉才带着孩子来找奶了。

她连忙趁郭嘉推门进来之前将案几上的绢帛藏到坐席之下,又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一边,佯装做着正事。

“把他给我吧。”她接过孩子,正要解开衣襟,却见郭嘉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悠闲地坐了下来,找了个最佳观赏角度,好似欣赏着一副美景。

司马黎背过身去,不就是给儿子喂个奶么,以前也不见他如此黏人。

郭嘉轻笑一声,没有追过来继续看,而是在她身后缓缓道:“我与文若说好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可以带奕儿去他家小住几日。还有文若家那几个孩子,可以同奕儿玩。”

荀彧每回都是留在原地调动后方,堪比后勤部长坐镇,虽不用随军出征,可比郭嘉劳心劳力得多。

他是怕他不在,她一个人苦闷吧。

不过……司马黎一手托着郭奕,瞥见被她藏在坐席下的白绢露出一角,借着身形将其挡住,往里掖了掖。

她已经想好郭嘉不在的期间要做些什么了,只是还不能让他知道罢了。

小郭奕砸吧了一下嘴,吃饱了头一歪,睡了。司马黎边收拾衣襟边问道:“奉孝,这个月的俸禄呢?”

郭嘉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看他打扮得有些清贫,出手花钱却是大手大脚的。司马黎从不管他,只是据说她的嫁妆还在他手上呢,她若想出个远门,不要些零花钱怎么能行?

“……我给文若了。”那厢郭嘉沉默了一瞬,才老实交代。

把自家夫人和儿子托管给荀彧,不给点托管费怎么能行?

☆、第3章 。26。

司马黎接连两个月没有再做过那有关柳城的梦魇了。若是从前,她几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梦上一回,每一次梦见的线索也随之递增,如今这梦不再重现,反倒教她苦于获取更多的信息。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小郭奕睡得香甜。

如今郭嘉不在,这孩子也开始与她亲昵起来了。

或许……或许是因为郭嘉不在她身边,所以她也不再做那梦了吧。

司马黎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空落落的枕头,更加确信了柳城与郭嘉之间定然存在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小郭奕不安分地蹬了蹬腿。

司马黎被他拉回了注意力,掖了掖被角,贴近小郭奕沉沉睡去。

明日,她还要一早出发启程去河内。

临行前,她自是与荀彧的夫人唐氏打过招呼,只道是挂念在老家养病的兄长,回去小住一月。这事她自然没有告诉郭嘉,反正他寄来的书信一去一回也要拖上一月,他没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奕儿乖。”司马黎将郭奕拿被褥包好了,坐到早就准备好的车厢里。小东西一早就哭醒了,被喂得饱饱了,两眼有神地盯着司马黎看,就这么被母亲拐带出门了,也不哭闹。

郭奉孝心爱的儿子已经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背叛他了。

“想你阿父了吗?”一路上,司马黎除了逗着孩子解闷,也无事可做。小郭奕听不懂她的话,仍旧提溜着黑眼珠看她,像只小奶猫。

“看来是不想了,这回带你去见见’舅舅’,不能被他吓哭哦。”

小郭奕听完,打了个呵欠睡了。

虽说司马黎与他约定好了,可小东西一见到司马懿还是哭了。

“哇啊——哇——”小郭奕刚被司马黎抱着进了屋,便嚎啕大哭起来。他不是个认生的孩子,往常第一次带他去荀彧家里也不曾哭过,最多被曹操的嗓门惊哭了一次。

这回连司马懿的面还没见上,就哭到打嗝,想必还是司马懿太过吓人的错。

“你把他带来做什么?”司马懿躺在床上咬牙切齿道。

他的病装得愈发专业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和高位截瘫患者没什么区别。眼下他被迫承受着郭奕的哭闹声,眉头上堆起千万道沟壑,忍住没跳起来把郭嘉的儿子扔出去。

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比老子还惹人烦。

“我来探视’兄长’,哪有不带孩子的道理?”何况她也舍不下小郭奕。

再说了,以郭嘉那视子如命的劲头,若是知道她把儿子丢下不管,回来非得闹一顿不可。

“那你又来做什么?”司马懿沉着嗓音问道,却被小郭奕的哭声盖了过去。

司马黎忙着哄儿子,哪里有功夫理他。

她琢磨着还是不能叫小郭奕看“舅舅”了,当下即抱着他踏出屋门外,留给司马懿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她抱着孩子在廊下踱了几步,郭奕的哭声渐渐弱去,眼角噙着泪珠睡着了。

司马黎松了口气,再抬眼时,见着张春华端着一碗汤药,从拐角处缓缓走来。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张春华当真担起了家中所有事务,只因着府上连个开门的小厮都没有。方才司马黎来时,敲了半天门都不见人应。过了许久,才等到张春华迟迟而来,亲自开门。

“这孩子生得真漂亮。”张春华走近了,垂首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郭奕,唇边浮起一抹暖人的笑意。她比司马黎要矮一些,许是还在长身体的缘故。司马黎垂眸看到她嘴边的笑容,暗暗惊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样甜美。

若不是司马懿这么作,只能躺在床上装瘫,张春华也该有孕了。

“长得像他父亲。”司马黎顺口提了提郭嘉,果见张春华不再回应,轻轻笑了笑,与她一起并肩往司马懿的房间走去。

“曹操可派人来找过你们?”短短几步路,司马黎没有浪费这点时间,假意询问道。

张春华不经细想,“来过。魏太守自是不必说了,郡里还有宋长史,县里来的人也不需提了。不过,有一位却是能代表曹司空的,上月才来过。颍川陈群陈掾属。”

“陈掾属与兄长年少交好,定然不会为难。”

司马黎这话虽然无实质性意义,却也有几分真理在。

至少陈群比郭嘉好打发多了。

“陈掾属前来河内视察屯田情况,顺便来小坐了一会。”张春华淡淡接道,话音落时,两人已走到了司马懿的房门外。

见司马黎又抱着孩子回来了,司马懿也不欲吭声了,谁知她又变本加厉地将小肉团放在了他床上,倒是寻了个好地方给她儿子睡觉。

“拿走。”司马懿垂眼扫了扫睡在他身旁的小郭奕,看着那酷似郭嘉的五官,就没由来地一阵闹心。

司马黎抱着孩子抱了一整天,胳膊早就酸了,哪管司马懿的威胁。张春华就站在旁边,她也不避讳,直言道:“像你这般,日后有了儿子也不与你一条心。”

司马懿看着她,瞳色幽深,意味深长。

再过上二三十年,待他与张春华闹个小别扭,儿子们的确是帮母不帮父的,这一点司马黎可没说错。

“待药凉一些,我再喂你。”张春华瞄了目光复杂的司马懿一眼,借着转身轻放药碗的功夫,掩饰了一刹那的尴尬。

她虽嫁给司马懿一年多了,却与未出阁的少女没有什么实质区别。

纵使她杀人狠戾,对官场人际了然于心,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啊。

“嗯。”司马懿收回视线,应了一声,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他应过之后,室内维持着一阵不可言说的沉默氛围,直到小郭奕的哭声打破了这股“和谐”。

“哇啊——哇——”

司马懿的眉头生理性反射般皱起,随后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又铁青了下去:“他尿了。”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司马黎走上前一看,果见一片水渍渐渐地在床单上晕染开来,沾湿了司马懿的中衣。

“噗。”虽是深感抱歉,司马黎见着此情此景,仍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她怕司马懿一个发飙,当真将郭嘉的宝贝儿子扔出去,急忙上前将郭奕抱走。

张春华看了一眼,漠然道:“也好,今日该帮你净身了。”

司马黎抱着儿子出门换尿布的前一秒,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

两方皆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司马黎将小郭奕安顿好了,却是再也不敢带着他踏进司马懿的房门了。

她本欲一个人先过去,又想起临走前听见张春华的话,干脆折了回来,预备再等一会。

不过她又想了想司马懿现在那副样子,又做不成事,也无需留给他们太多时间……她又看着郭奕睡了一会,才起身向外走。

司马懿早已换了身衣裳,躺在新铺好的床单上,脸色却依旧很臭。

司马黎看了一圈,张春华不在房中,如此也好。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她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

“那你又打算何时出仕?”

“不知道。”

司马黎被他这一问三不知闹得没了脾性,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道:“我知道上次是魏种举荐的你,这与你原本的设想不符。若是换成荀彧举荐你呢?你还愿出仕否?”

“我出仕对你有什么好处?”司马懿躺在床上轻瞥她一眼,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淡淡道:“不怕我抢了郭嘉的饭碗?”

“等你有那个能耐再说罢。”司马黎回睨了他一眼。

司马懿不吭声,闭上眼睛假寐,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却是急死了人。

“你应该知晓,在曹操心里,你与戏志才……或是他原本的身份,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事到如今你若不想等曹操收拾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与戏志才撇清关系,尽早出仕,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司马黎气也不喘地说了一连串,无非是想早些把司马懿拱到历史前台罢了。

自她从卞罂口中确信了戏志才的真正的身份与其目的之后,心里就又多了一个说动司马懿的砝码。

戏志才将曹操当成一枚可以扭转局势的棋子,司马懿宁肯装成中风也不给曹操面子,两人都是绝了。

司马懿当然懂她说的话,只是依旧不为所动,也不为所惧。

“即便有荀彧的推举你也不肯,是不是要等到曹操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你才肯出仕?”司马黎对这油盐不进的青年没了办法,没好气地撂了一句,坐等他的回答。

谁知他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等那一刻到来,再考虑也不迟。”

“你!”司马黎被噎得无计可施,她看着司马懿毫无波澜的面容,一双鹰目也静静闭着,似是真的睡着了。

“你是不是正在为袁绍做事?”她着重了“正”这个字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出了最大胆的推断,势要把那个装睡的人炸醒不可。

☆、第3章 。26。

司马懿骤然睁开眼睛,讳莫如深地看着司马黎。

虽然他一个字没说,司马黎也能看出……一切都被她说中了。

若是司马懿正在为袁绍谋事,那么他百般不愿接受曹操的征召,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是……曹操的征召即代表天子,司马懿在袁绍手底下却是见不得光的谋士,更谈不上谋求一官半职了,他怎么这般想不开?

“眼下袁绍的实力最为雄厚是不错,但……曹操一旦打败了他,曹操就是天底下最强大了诸侯了。”司马黎上前一步,走到床边坐下,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袁绍吞并曹操,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司马懿气定神闲地反驳道,他眼中没有笑意,却是笑着说:“莫非你对郭嘉如此有信心?信他在曹操面前说得一通天花乱坠,就能付诸现实?”

“我信。”司马黎答得斩钉截铁,却不只是因为得了后来人的历史知识。

连自家夫君都不信,莫非还要信眼前这个脑中风?

司马懿轻瞥了她一眼,一副“我不与脑残粉讲话”的高冷姿态,偏过头去看向帐里侧。

“你投奔袁绍,莫不是因为想证明你比司马朗强?”司马黎伸出两手,将他的脑袋掰回来,强制他看着自己。

看着她嘴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话中也夹杂着二分讥诮,司马懿“呵”了一声。

司马朗早在多年前就应了曹操的征辟,做了司空掾属,和陈群是一个职位,都是曹操的书记。能被选到这个位置的都是大勘重用的人才,甩开司马懿这个赋闲在家的宅男十条街。

司马黎的本意是激一激司马懿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却未曾料想他会拿正眼看她,并答道:“时至今日,我与兄长谁比谁强,已无需多辩。”

说他胖,他还真喘上了。

“不论如何,若是曹操赢了这场仗,待他回来,必定会收拾你。你也没有替袁绍卖命的需要了,不如早作打算。”司马黎收回手,叠放在身前,愈发觉得自己是在怂恿司马懿早日靠上曹操这个“备胎”,坚决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你是代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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