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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世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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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说不定她因为羞愧而逃跑了,就这样偷偷溜走,把账单留给那位钱先生却不跟他上床。那个原本被他误认为西尔维的女子再次从他身旁挤过,穿过衣着讲究的人群回到钱先生身旁坐下。其实她跟西尔维差了好几岁,身高也差了好几英寸,走路时会熟练地摇摆身子,还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声“不好意思”。

他怎么可能误以为……他突然一阵胆寒,心如死灰。酒吧里愉快的哇啦声渐渐转为一片寂静,因为奥伯龙突然察觉一件可怕的事,心思仿佛一颗坠落地面的线球般急速松脱,因为他领悟了这份幻觉所代表的意义,明白自己即将陷入什么样的状态。他举起一只颤抖的手招来酒保,急迫地用另一只手把钱从吧台上推过去。

第 三

他从公园里的长椅上站起来。随着天色愈来愈亮,车声也愈来愈吵,大城正冲击着这片早晨的世外桃源。他不再犹豫,内心倒是升起一股奇怪的希望,顺着太阳的移动方向绕到小凉亭的另一侧,在“夏季”前坐下来。

酒神和他的伙伴们,拿着装葡萄酒的软皮袋,置身斑驳的树荫中。有追赶的羊人、有逃逸的女神。是的。就是这样,从前一直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而这幅慵懒的画面下方有一座喷泉,是那种狮子或海豚从嘴里吐出水的喷泉,只是这座喷泉不是狮子或海豚,而是一个男人的脸,神情忧伤,一个顶着蛇发的悲剧面孔。水不是从他小丑般悲伤的嘴里流出来,而是从他的眼睛汩汩淌下,两道缓慢而持续的细流沿着脸颊和下巴滑落,注入下方一座满是浮渣的水池里,发出悦耳的声音。

与此同时,霍克斯奎尔跳上了她停在地下室的汽车,车上的皮椅和她手上的皮手套一样光滑。木制方向盘早已被她的双手磨得光亮,她利落地把长长的车子掉头、使它面朝外。车库门哐当作响地打开,汽车引擎声逸入了五月的空气里。

瓦奥莱特·布兰波。约翰·德林克沃特。这些名字构成了一个房间:房里有紫色和咖啡色的沉重大花瓶,里头插着蒲苇,墙上贴着百合花图案的壁纸、挂有里基茨'5'的图画,窗帘全部拉上,准备举行一场降神会。果树材的书架上陈列葛吉夫'6'的作品等等骗人的书。怎么可能有什么纪元在那里诞生或结束呢?由于交通壅塞,她只能像骑士棋一样呈L形朝郊区前进,轮胎不耐烦地掀起尘土。她心想:但也有可能,也许他们这些年来都守护着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也许她霍克斯奎尔差点就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开上宽阔的北向道路,周围的交通变得较为顺畅。她的车开始加速,穿梭在车流间。那男孩的指示古怪又曲折,但她不会忘记,因为她已经把每一道指示牢牢印在她记忆里一个古老的折叠式“大富翁”棋盘上了。



干渴的灵魂势必索求神仙之水,

但即便是宙斯的琼浆,

也不足以换取你杯中那一饮。

——本·琼生

地球继续绕圈子,将奥伯龙所在的那座小公园又朝夏季推进了三天。温暖的日子愈来愈常出现,虽然无法跟地球规律的进度相提并论,但气温已渐趋稳定、相对不会变化无常,不久就会进入炎夏。但在公园里聚精会神的奥伯龙几乎没注意到这件事。他还穿着外套。他早已不再相信春天了,因此一点点暖意并无法说服他春天已经到来。

继续吧,继续吧。

不是她,是这座公园

困难之处向来都是:必须用正确的方法思考这件事、得出面面俱到的成熟结论,也就是“客观”。他很清楚她离开他的理由可能有千百种,因为他的缺点就跟铺在这些小径上的石头一样多、跟那株正在开花的山楂树一样冥顽棘手。毕竟爱情的结束没有什么神秘之处,神秘的只有爱情本身。它确实很伟大,但也跟青草一样真实,跟花朵、枝叶以及它们的生长一样自然而无法解释。

不,她离开他这件事只是悲伤的谜,疯狂而恼人的是她还闹失踪。她怎能什么也不留下?他想过她会不会是被绑架、被谋杀;也想过她是不是故意策划自己的失踪,只为让他困惑到发疯,但她干吗把他逼疯?由于无法承受,他确实曾经狂乱地对着乔治·毛斯大发雷霆:说啊,你这狗娘养的!她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结果透过乔治·毛斯脸上真诚的恐惧看出自己的疯狂。乔治说:“好了、好了,你冷静下来。”一边伸手在自己的杂物间摸索棒球棍。不,奥伯龙寻找西尔维时神智确实不怎么清醒,但这也不令人意外吧?

在第七圣酒吧喝了四杯杜松子酒后,他就一直觉得外头来来去去的人群里有她的身影。而喝了第五杯后,他甚至觉得她就坐在身旁的高脚椅上。除了抓狂他还能怎样?

他去过一趟西班牙哈勒姆区,结果在每个街角都好像看见了她,穿着三角背心、推着娃娃车、在拥挤的门廊上嚼着口香糖,个个都是皮肤黝黑的美人,但却没有一个是她。最后他宣告放弃。在那些充满特色但又一模一样的街道上,他已完全记不得她究竟带他去过哪些房子。此时她有可能在任何一间漆成水绿色的客厅里,透过窗帘的塑料花边看着他从外面走过,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亮着电视机蓝光与点点橘红色烛光的房间。更糟的经验是查询监狱、医院和疯人院:每个地方显然都被里面的住客给同化了,大家拼命踢皮球,把他从恶棍踢到疯子那儿再踢到中风患者那边,最后甚至完全不理他,他始终不晓得这是故意的还是纯属意外。倘若她被关进了其中一间公共牢房……不。倘若只有疯子才会选择相信她没在那里,那么他宁愿当疯子。

他也会在街上听见有人唤他。轻柔而羞愧,或快乐而如释重负,再不然就是口气蛮横。此时他就会戛然止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对着大道左顾右盼、四下张望,纵使看不到她也不愿移动,就怕她跟丢了自己。有时他会再次听见呼唤声,口气变得更加急迫,但他还是一个影子也看不到,因此等了很久他只好继续前进,走走停停、不断回头张望,而且必须大声对自己说那不是她,那声音喊的甚至不是他的名字,算了吧。此时好奇的路人就会偷偷看着他自言自语。

他看起来一定像神经病,但那天杀的是谁的错?他只是试图保持“理性”而已,不想执迷于幻象。他也努力抵抗过,他确实试过,但最后还是投降了。老天这一定是遗传,跟色盲一样是不良基因,就这样传到了他身上……

好吧,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这座公园和记忆术究竟有没有可能揭露她的行踪,他已经不感兴趣了。他待在公园里不是为了那件事。由于那些雕像、绿荫和步道似乎坦然接受了他的故事,因此他期待并相信只要把过去一年来的痛苦交付给它们(没有希望或沉沦、没有失落、没有莫名其妙的幻觉),那么有朝一日他回忆起的将不会是那场漫长的搜寻,而是这些纵横交错、看似往里面去,但总是通往外头的小径。

不是西班牙哈勒姆区,而是围墙外那个铁丝篮子,里面塞了一个雪佛啤酒瓶、一个芒果核和一份西班牙文日报,“ 杀”这个字照常出现在头条。

不是老秩序农场,而是那个立在竿子上的老旧鸟屋,吵吵闹闹的住客在里头进进出出、争相筑巢。

不是第七圣烧烤酒吧,而是酒神的浅浮雕,再不然就是森林之神或那些下半身是山羊、几乎跟他们的主神一样酣醉的萨梯。

不是他这份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疯狂所带来的古怪压力,而是那块镶在大门上的牌子:毛斯、德林克沃特、石东。

不是那些在他醉醺醺、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侵扰他的假西尔维,而是那些正在跳绳或玩游戏的小女孩。她们总是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怀疑地偷瞄他,每次都是同一群,但每次都不一样,也许只是因为穿了不同的衣服。

不是街道上的季节,而是这座凉亭的季节。

不是她,而是这座公园。

继续吧,继续吧。

从未、从未、从未

他后来领悟到酒保那种冷冷的怜悯跟神父很像:是人人通用的,不是个人的;对大家都满怀慈悲,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他们稳稳坐在圣餐和领圣餐者中间(一边微笑一边用玻璃杯和抹布做出仪式性与安慰性的动作),与其说他们赢得了爱、信任和依赖,倒不如说他们控制了这些东西。最好是讨他们欢喜。先大声说你好,然后巧妙奉上足够的小费。

“请给我一杯杜松子酒,维克托,我是说西格弗里德。”

老天爷,那种溶剂!一整个夏天的午后都溶解在里面了。他父亲曾经突然对科学展现罕见的热忱,于是在学校里做了示范实验,把一种蓝绿色的东西(是铜吗?)放进一杯清澈的酸性溶液里,直到那东西完全消失,连一丁点残留物都看不到。那东西跑哪儿去了?那个七月到哪儿去了?

第七圣酒吧是个凉爽的洞窟,跟任何地洞一样阴冷。由于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窗外白亮的热气显得更加空白刺眼。他看见一群人从窗外走过,在烈日下眨着眼睛、满脸愁容,身上的衣服已经少得不能再少。黑人变得灰暗油亮,白人则晒得通红,只有西班牙人容光焕发,但就连他们也时而流露疲惫枯槁的神态。这热气根本是凌迟,跟冬天的寒意一样。这里的每一个季节都不对劲,那种无限可能、充满魔力、甜美无比的日子在春季只有两天,在秋季大概只有一星期而已。

“对你来说够热吧?”西格弗里德说。他接替了奥伯龙在第七圣酒吧的第一个朋友维克托的位置。奥伯龙从来不喜欢跟这个名叫西格弗里德的壮硕蠢蛋交朋友。他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不似牧师的残酷,甚至好像有点高兴见到别人的弱点,让他的服务蒙上一层幸灾乐祸的阴影。

“是的,”奥伯龙说,“是的,够热。”遥远的某处传来几声枪响。奥伯龙认为避免自己受到困扰的方法就是把它们当作烟火。反正你绝不会在街上看到死人,或者你在街上看到死人的几率就跟在树林里看到死兔子或死鸟的几率一样小。他们一定会被处理掉。“这里面倒是很凉快。”他微笑着说。

警笛大作,朝某个地方驶去。“闹出问题来了,”西格弗里德说,“这场游行。”

“游行?”

“罗素·艾根布里克。搞了场大活动。你不知道吗?”

奥伯龙挥了挥手。

“老天爷,你到哪去啦?你知道有人遭到逮捕的事吗?”

“不知道。”

“一些持有枪械、炸药和印刷品的家伙。他们在一间教堂的地下室被抓到。是个教会团体,在策划一场暗杀还是什么的。”

“他们想刺杀罗素·艾根布里克?”

“鬼知道?说不定他们是他的手下哩。我忘啦。但他躲起来了,只是今天有这场大游行。”

“是拥戴他还是反对他?”

“鬼知道?”西格弗里德转身离开。奥伯龙若想知道细节,就自己去找份报纸吧。酒保刚才只是在闲扯而已,与其被奥伯龙问倒,他宁愿去做别的事。奥伯龙尴尬地继续喝酒。外头的人正三三两两快速前进,不时回头张望着。有些人在大叫,有些人则在笑。

奥伯龙从窗前转开视线。他偷偷数了数自己的钱,思考接下来的傍晚与夜晚该怎么办。不久他就得降低自己泡酒吧的等级了,从这家舒适的店换到一些等而下之的地方,灯光明亮、毫无装饰、有着肮脏的塑料吧台,脸色蜡黄的年迈顾客盯着贴在面前镜子上那便宜得荒唐的价目表瞧。旧书上都把这种店叫“小杯酒馆”。然后呢?他当然可以自个儿喝酒,好好痛饮一番:但绝对不会是在老秩序农场,不会是在折叠式卧房。“再来一杯吧,”他平静地说,“等有机会的时候。”

那天早上他决定不再搜寻,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决定不再冲上前追寻那些虚幻的线索。她若不想被找到,你就找不到。他曾在心中呐喊:但万一她想被找到呢?万一她只是迷路了呢?万一在你寻寻觅觅的同时,她也在四处找你,万一你们昨天才差点遇上,万一此刻她就坐在附近的某处,例如一张公园长凳或一座门廊上,不知为何就是回不到你身边?万一她此刻正想着:“他绝对不会相信这疯狂的故事(管它故事是什么),我只要能找到他就好了、就好了。”寂寞的泪水从她棕色的脸颊上滑落……但那些全都老掉牙了。他很清楚这个“疯狂故事”只是他的执念,曾经是个闪亮的希望,但随着时间过去,它已经达到燃点,烧成了耻辱,连动力都称不上了。正因如此,他才得以把它捻熄。

他残酷地捻熄这份执念,来到第七圣酒吧。放一天假吧!

接下来只剩一件事要抉择了,而在杜松子酒的帮助下,他今天就会决定。她从来不曾存在过!她只是个幻觉!一开始一定会很难说服自己这是个多么明智的解决方式,但接下来会愈来愈容易。

“从未存在过。”他咕哝道,“从未、从未、从未。”

“啥?”西格弗里德说,这家伙通常连续杯的简单要求都听不到。

“暴风雨。”奥伯龙说,因为此时刚好传来一阵声音,倘若不是大炮就是打雷。

“能让天气凉快点。”西格弗里德说。对他有差别才怪,奥伯龙心想,反正他一直躲在这洞穴里避暑。

除了那阵隆隆雷声,还有更具节奏感的低音鼓声从遥远的市中心传来。街上的人潮变汹涌了,人们被某种即将到来的大事件推着往前走、频频回头张望,但也可能他们就是这场事件的先驱者。警车冲进街巷和大道的交叉口,蓝色的灯闪烁不已。沿着街道前进的那群人大摇大摆地走在马路中央,让奥伯龙看得很爽快。有些人穿着艾根布里克拥护者那种宽松的彩色衬衫,此外还有一些人穿着紧身西装、戴着墨镜、耳朵里塞着看似但八成不是助听器的东西,正跟满头大汗的警察指手画脚地讨论着事情。一支乐队奏着康茄舞曲往北行进,跟遥远的低音鼓声互相呼应,旁边包围着嬉笑的拉丁裔和黑人以及摄影师。他们的节奏逼得那些协调者不得不加快手脚。穿西装的人似乎指挥着警察,因为那些警察虽然全副武装,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雷声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清晰。

自从来到大城,或自从他开始花很多时间盯着人群看以来,奥伯龙就发现人类(至少是大城的人类)不外乎那几种类型。不是按照外貌、社会地位或种族来区别,虽然那些堪称外貌上、社会上或种族上的特质确实有助于将人分门别类。究竟有几种类型他说不上来,也无法进行精确的描述,且除非眼前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否则他连这些类型都记不住。但他发现自己一天到晚自言自语:“啊,那家伙就是那类型的人。”这丝毫无助于他寻找西尔维,因为不管她多么独特、多么具有个人风格,她还是隐约归属于某个类型,因此不管走到哪里,她这型的人都可能变成她的身影来折磨他。其中很多甚至跟她一点也不像。但她们是她的同类,令他痛苦的程度远远高过那些表面上跟她很像的“霍文”或“琳达”,例如现在挽着男友或丈夫结实的手臂,一边跳舞一边跟着康茄乐队沿街游行的那些女孩。他们后面出现了更大的一群人,似乎颇有地位。

这是一群衣着讲究的妇人与男子,肩并肩前进,有挺着大胸脯、戴着珍珠和眼镜的黑人女性,还有戴着简朴平顶帽的男人,很多都骨瘦如柴、弯腰驼背。他一直猜不透为什么那些肥胖无比的黑人女性在老去的同时还能长出严峻、轮廓分明、刚毅、坚强、饱经风霜的脸,毕竟这些特质通常是出现在瘦子身上。他们用长竿拉着一面跟街道一样宽的旗帜,上面挖有半月状的通风洞,以防旗帜被风吹跑。旗帜上用亮片拼出了这些字:“万街教堂”。

“就是那间教堂。”西格弗里德说。为了看热闹,他把杯子搬到窗边来擦。“他们就是在那间教堂抓到了那些家伙。”

“有炸弹?”

“他们胆子真大。”

由于奥伯龙还是不知道在万街教堂里被逮的那些炸弹客究竟是拥戴还是反对这场游行的主角,也不知道这场游行到底是为了拥戴还是反对他而发起的,所以他猜西格弗里德说的可能是事实。

万街教会代表团大部分是正派的穷人,但也有一两个艾根布里克的拥护者跟着他们一起游行,还有一个戴着耳机的人盯着他们。他们被众多媒体包围,有的徒步、有的搭乘外景车,此外还有全副武装的骑兵和好奇的人群。第七圣酒吧仿佛成了一个潮汐塘,潮水正在升高,因此有两三个人从门口挤入,把炎热的暑气和游行的汗水味也带了进来。他们以尖锐的口哨声和低沉的闷哼声大肆抱怨天气太热,然后点了啤酒。“给你,拿着吧。”其中一人对奥伯龙伸出黄色的手掌,塞了东西给他。

那是张小纸条,像塞在中国幸运饼干里的那种。上面粗劣地印着半句话,但已经被那男子的手汗弄糊了一部分,因此奥伯龙只看得出“讯息”一词。另外两个人也在比较类似的纸条,一边笑着,一边拭去唇上的啤酒泡沫。

“这是啥意思?”

“你得自己找答案。”那男子愉快说。西格弗里德在奥伯龙面前放了一杯饮料。“ 说不定你只要配出正确答案就可以获得奖品。乐透之类的,嗯?城里到处都在发这东西。”

确实,奥伯龙发现外面出现了一队脸孔涂成白色的小丑或哑剧演员,正跳着步态舞跟在万街教会代表团后面,一边进行简单的特技、发射玩具手枪、脱下破烂的帽子行礼,一边在周围互相推挤的人群里发送这种小纸条。人人都拿,小孩甚至吵着要更多,大家都仔细研究比较。倘若没人拿,小丑就把它们朝愈来愈强的微风中撒去。有个小丑按了他挂在脖子上的汽笛,从酒吧里可以隐约听见那诡异的哨音。

“搞什么?”奥伯龙说。

“鬼知道。”西格弗里德说。

在一阵铜管乐器的铿锵声中,一支乐队开始演奏,街道上突然满是鲜艳的丝绸旗帜,有条纹、有星星,在雷暴前的阵风里噼啪飞扬。众人大声欢呼。某些旗帜上印着双鹰,胸中是两颗燃烧的心脏,某些是鹰嘴里叼着玫瑰,爪子里抓着桃金娘、长剑、箭、闪电,顶上则有十字架或新月,或两者皆有,淌着鲜血、光芒四射,或迸出熊熊烈焰。它们似乎随着震撼人心的军乐飘扬翻飞,乐队穿的不是乐队制服而是大礼帽、燕尾服和蝙蝠翼状的纸板衣领。他们前方举着一面镶着金边的深蓝色旌旗,但奥伯龙还来不及看到上面写什么字,它就从眼前消失了。

酒吧内的客人纷纷来到窗前。“怎么了?怎么了?”哑剧演员和小丑在队伍周围活动、发送小纸条,他们巧妙地闪避着众人乱抓乱抢的手,动作跟他们翻筋斗耍特技时一样灵活。此时的奥伯龙已经酒酣耳热、跟大家一样兴致高昂,但除了因为这摇旗踏步的活动本身,也是因为他完全不晓得这份狂热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有更多人冲进第七圣酒吧,因此有那么一刻,音乐声变大了。那支乐队的素质并不好,根本就荒腔走板,但大鼓至少还维持了节奏。

“老天爷,”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戴无边草帽的憔悴男子说,“老天爷,这些人。”

“去瞧瞧吧。”一个黑人男子说。又有更多人进来,黑人、白人、其他人种。西格弗里德看起来很错愕,一副拒人于外的样子。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个宁静的午后。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巨响,掩盖了他们点饮料的声音。外头来了一架直升机,在一阵尖锐的噪声中直直飞下街道,摆荡、盘旋、再次拉高、逡巡,在街上掀起阵阵狂风。人们紧紧抓住帽子,像遇上老鹰的家禽一样绕着圈子狂奔。直升机上传来毫无意义的粗嘎杂音,不断重复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只是语调愈来愈坚持。街上的人吼了回去,于是直升机小心翼翼地转了个弯飞走。人们大声欢呼,对着那离去的魔龙发出嘘声。

“他们说什么,他们说什么?”客人互相询问。

“说不定,”奥伯龙自言自语,“是在警告他们快下雨了。”

确实快下雨了,但他们不在乎。又来了更多康茄舞者,几乎快被人潮给淹没,大家都跟着他们的节奏唱道:“落下吧,下雨吧;落下吧,下雨吧。”开始有人打架,大部分只是互相推来推去,女性朋友惊声尖叫,路人赶紧把争执者拉开。这场游行似乎变成了一种群聚文化,逐渐演变成暴动。但此时传来了急迫的喇叭声,斗殴者被几辆黑色豪华房车给分开,车子的保险杆上还挂着迅速飘动的三角旗。很多穿西装戴墨镜的男子紧紧跟随在车子旁,阴沉着脸四下张望,显然不是来玩的。场景不祥地迅速变暗,傍晚那刺眼又混浊的橘红色天光如同电弧灯般倏忽熄灭。太阳一定是被乌云挡住了。连穿西装的保镖们整齐的发型都被趋强的风势吹乱。乐队已停止演奏,只剩下如挽歌般肃穆的鼓声。人群好奇地挤在车子周围,可能还有点生气。他们被警告不得靠近。一些车子上挂着黑色的花圈。是葬礼吗?透过车窗的黑玻璃什么也看不到。

第七圣酒吧的客人安静了下来,可能是出于尊敬也可能是基于不满。

“最后一个最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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