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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二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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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辛没激出阿牛,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妇人,在众目睽睽底下一通冷嘲热讽,不禁怒火勃发,同样报之以一声冷哼道:“我东海平沙岛声誉如何,自有天下人众口评说,却也轮不到你这藏头露尾的妖孽指手画脚!


容雪枫嘿然道:“曲婆子,即便老身是藏头露尾之辈,也总好过如你这般道貌岸然、满肚机心的伪君子。你明知阿牛已经真元耗尽,无力再发一剑,却堂而皇之的出阵挑战,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要故作正经,假惺惺的满口放屁,连老身也不由得要替你和平沙岛害噪!”


曲南辛弯眉一立就想发作,却听身后葛南诗提醒道:“曲师妹,别和她枉作口舌之争,先取了解药要紧!”

曲南辛一警,暗道:“若不是葛师兄出言提醒,我差点就中了这妖妇的拖延之计。个人荣辱事小,取回解药,围剿魔教余孽才是正事。我姑且再忍上一忍,不要乱了方寸,给这妖妇可乘之机。”


她当下扬声说道:“妖妇,老身没时间听你的胡言乱语。先让那羽罗仁出来跟我斗上三招,你我的事情等稍后解决也是不迟。”

容雪枫冷笑道:“想找阿牛的麻烦,先得瞧瞧阁下能否过得了我这一关。

曲南辛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插手进来?”

容雪枫道:“要不是这样,我又何必跟你这老虔婆说上半天废话?”

曲南辛嘿然道:“妖妇,你以为老身果真怕了你不成?只是,今日之战乃我六大剑派与魔教生死之争,与外人无关。况且依照方才的约定,只有魔教余孽方才有资格出战,那羽罗仁虽然身不在魔教,但他是羽翼浓之子。否则一场场的打下去,何时才算完了?这儿虽然热闹,可也没有阁下插手的份儿。”


容雪枫淡淡道:“曲婆子,你怎知我就不是圣教中人呢?”

曲南辛先是一怔,继而哈哈笑道:“妖妇,你想欺我正道无知么?何时听说过,魔教突然多出两位高人?倘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二十多年之前,婆罗山庄一战,却不见阁下二人的影踪?”


容雪枫微一犹豫,曲南辛还以为对方因被自己戳穿谎言一时语塞,得意道:“老身劝你还是躲到一旁为妙。魔教覆灭不过旦夕之事,你又何苦受奸人蛊惑来垫背领死?”


她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听见大殿门口有人讥笑道:“是哪里来的乌鸦在这儿胡说八道,怎么没人把它轰出去?”

这话明显就是冲着曲南辛来的,六大剑派的弟子纷纷变色,怒冲冲望向门口。

无涯大师、耿南天、曲南辛、碧落六子等人却是同时神情一震,异口同声的惊讶道:“丁原!”

一恸、一执两大云林神僧闻声,也禁不住微抬白眉,深邃的眼神凝视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殿门外并肩走进两个人。

丁原还是那一身褚色旧衣裳,昂首阔步,神采飞扬。

在他身边一位高大魁梧、豪情迫人的大汉,分明是久违了的盛年。

人的名,树的影,数十日前丁原怒闯云林,力败一正大师之事,尽管云林禅寺众僧讳之草深,噤口不谈,可终究还是泄漏出来。

如今丁原在天陆的名头,直不亚于正魔十大高手之名,甚而有好事者封了他个“潜龙”的雅号。

更让众人心惊的是,地宫内外的机关埋伏虽说多半已被毁,可各处都留有不少六派弟子把守巡视,扫荡残存的魔教余孽。

丁原、盛年二人居然视若无物,一路闯进大殿,到现在也不见有一人前来报信。

六大派中其他人还则罢了,人群中的耿照却是面色突变,呆呆注视着盛年,脸上忽青忽紫,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

曲南辛回转过头,目光里半是愤怒半是震惊,实在没有想到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不单单是丁原突然现身,连盛年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虽说今夜之战乃正魔对决,但是魔教一脉中与丁原交好的人不少,而那羽罗仁更与他有同门之谊,何况按丁原一贯的行事作风,又哪里会管有没有什么规矩加身。

丁原第一眼就瞧着了阿牛,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也不管有多少双眼睛正望着自己,大叫一声:“阿牛!”迈开大步,疾行过去。

他与盛年从两大阵营当中的空地上穿行而过,六大剑派这边竟没有一人出身拦阻,只是情不自禁的想道:“这两人一到,魔教无异如虎添翼,看来也只有云林禅寺的两大神僧才能制住丁原!


阿牛正在调息,猛听到丁原的声音,立刻睁开双眼朝门口望去,正见着丁原、盛年朝自己大步走来,他再顾不得什么身上的伤势,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奋无比的叫道:“丁小哥,盛师兄,你们怎么也来了?”


丁原嘿嘿笑道:“这么热闹的聚会,怎可少了我和盛师兄?”说话间,人已到近前。

阿牛脸上笑容突然凝固,眼圈却慢慢红了,低声道:“丁小哥、盛师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救我,已经……”

盛年神情肃穆,徐徐领首道:“阿牛,你不必说了,我和丁师弟都已经知道了。”

阿牛喃喃道:“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完全是为了我才会……”他情绪一激动,伤势又复,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

盛年伸出大掌抵住阿牛背心,一道浑厚的翠微真气立时输入阿牛体内。

他有意化解阿牛的自责悲愤之,微笑道:“阿牛、丁师弟,真没有想到,我们师兄弟三个自天雷山庄一别,今日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重新聚首!”

一瞬间,三人心头不约而同升起了一道灼热的暖流,直通全身。

六道目光彼此交错,汇聚在一处,也不知是谁先伸出了第一只手,三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了一起,血脉相连,兄弟之间生死不渝的情义与热血,在三人胸中激荡!

他们三人,以盛年居长,阿牛次之,丁原最末,彼此的出身与经历大相通庭,性格更是各不相同,但因为紫竹轩,因为淡言真人,这三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铁血男儿,却被命运奇妙的连接起来。


而后,先是盛年,再是丁原,如今又轮到阿牛,莫不经历了人世间最无情沉重的打击,一个接一个的被逐出师门,零落天涯,游离四海。

可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伤痕如何心酸,岁月总也抹不去他们的豪情与意气,反在风雨洗礼中不断的成长,渐渐成长为一个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因他们的血是热的,因他们的手是暖的,更因他们出自同一门下,受过同一个老人身体力行的谆谆教诲,越挫越强,就如同茁壮的青松,终有一日会顶开压制在头上的岩石,挺拨高傲的屹立在群山之巅!


第三章昭雪

久久无语,三人的眼眶却已都润湿。

或是上天眷顾,或是师父冥冥中的关爱,无数磨难风霜后,他们终能重聚,而自天雷山庄一别,恍(书)然(网)已是数年。

丁原热血沸腾,蓦然仰天发出一记长啸,声穿云天,说不尽的桀骜飞扬。

盛年、阿牛也同时以啸声相和,一粗犷豪迈,一浑厚刚劲,犹如三道冲天飞腾的蛟龙,不住盘旋翱翔,舞动于苍穹之上。

这啸声,是如此的惆怅愤懑,似在心伤师父之逝;却更多几分壮怀激烈,破石激浪,宛如滔滔潮水滚滚汹涌,回荡于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良久不绝。

众人心神俱震,呆呆凝望着他们,无论是谁,此刻心头莫不突然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三个人若是联手,足可横行四海,睥睨天陆,恐怕天下再难有人可敌!”


以曲南辛的强横,瞧着这师兄弟三人,心头竟也有些发毛。

她原本想乘阿牛重伤,一鼓作气解决了他,也好为六大剑派立下首功。

哪里晓得,先是容雪枫,再是丁原、盛年,一一从斜刺里杀出,任其中哪一个,都不可轻辱。

但她既已出阵,怎的也不能虎头蛇尾,就此退场,不然一世的盛名都将付诸流水,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起头皮,厉声喝道:“羽罗仁,你到底怎么说?”

丁原早看曲南辛一百个不顺眼,刚才沉浸于兄弟三人重逢的喜悦里,也没心思与她计较。不防曲南辛在一旁色厉内茬的挑衅阿牛,顿时撩起他心头怒火。

他环顾对面六大剑派中人,徐徐说道:“曲老婆子,你嚷嚷什么?也是苍天有眼,当日害死我师父的人,今日都在这里了,咱们旧怨新恨,就一并了断!曲南辛道:”说的好,我平沙岛是有些旧帐要和人算算清楚了!


盛年听出曲南辛话中所指,苦笑道:“曲仙子草非是在说在下的那桩公案?”

曲南辛森厉的目光注视盛年,领首道:“不错,如果我没有记错,距离阁下当日订下的五年之期已为时不远,却不知你如何给我平沙岛和天下同道一个交代?”

阿牛叫道:“曲师叔,我盛师兄是受人冤枉的!我以性命担保,盛师兄绝不会做出那种对不起墨师姐的事情来。”

曲南辛嘿嘿一笑,说道:“羽罗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身和平沙岛上下千余弟子串通一气,有意陷害盛年不成?”

丁原冷笑道:“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然心里最清楚。不过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你要颤倒黑白,一手遮天,栽赃盛师兄,只怕是痴心妄想!”

盛年沉声道:“阿牛、丁师弟,不必与曲仙子多做无益争执了。盛某今日来此,只为劝说两家暂罢刀兵,以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至于我与平沙岛的公案,来日自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曲南辛却寸步不让,哈哈笑道:“奸佞好色之徒,你有什么资格在老身面前大言不惭夸夸其谈?淡言真人教的果真是好徒弟啊,一个贪恋女色,中伤同道;一个魔教孽障,助纣为虐;还有一个肆意妄为,倒行逆施。翠霞派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


阿牛黝黑的面庞涨得通红,倘若曲南辛指责的仅是自己,也就算了,可如此当众凌辱已逝恩师,一任他再好的脾气也气得浑身发抖。

奈何他平生不擅言辞,更从未骂过粗口,此时心里纵有万般激愤,一时反不知该如何回击。丁原可不管这一套,铿然抽出雪原仙剑,眼中杀气如炽,寒声道:“老虔婆,今日丁某要割下你的舌头,看你日后再敢嚣张!”


盛年出手如电,一把按在丁原腕上,深吸一口气道:“丁师弟,你忘记我来时路上的叮嘱了么?无论如何,先平息两派争斗,罢兵讲和才是正事!”

除了淡言真人,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丁原听话的,瓣手指头数数,还真不多,可眼前的这位盛年师兄,却正好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位。

丁原手握雪原仙剑,剑眉飞挑,怒发冲冠,好不容易克制住冲动的情绪,狠狠盯着曲南辛。

曲南辛当然不会真以为盛年理亏才会如此隐忍,但她也是箭在弦上,无从选择。她故意翻出旧事,就是想将盛年逼入死地,甚至激怒丁原大开杀戒。

届时六大剑派自不能坐视不理,正可藉着天陆正道的庞大力量,为平沙岛除去来日的心腹大愚。这其中的用心良苦,连葛南诗也未曾猜到,旁人也只当她是生性使然。


眼见盛年不失理智,任自己如何羞辱,甚至连淡言真人也搬了出来槽蹋一通,可对方非但不肯上钩,而且还极力劝阻丁原出手,曲南辛暗一咬牙,心道:“为了我平沙岛的千年声誉不毁在这三人的手里,老身的个人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她厉声笑道:“盛年,你用不着这样装模作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翠霞派门下出了你这样的沽名钓誉之徒,着实失算到家了!”

盛年见曲南辛不依不饶,一再恶语相加,胸口怒气上撞,回想起昔日在东海平沙岛,师父与淡怒师伯为了自己,受曲南辛等人所迫,九刃穿身,血流满地,禁不住虎拳紧握、悲愤交加。


他正想好好教训对面这个含血喷人的老虔婆,脑海中却猛然一警道:“我怎么也分不清是非轻重来了?要是我这一出手,丁师弟与阿牛势必也不能置身事外,一场血战顷刻即起。痛快是痛快了,可不仅无法洗刷我的冤屈,挽回翠霞派的清誉,反倒让人误解我是理屈词穷,杀人泄愤。无形里更坐实了罪状,成为六大剑派的公敌,却如何再当这和事佬?”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徐徐道:“曲仙子,盛某大好男儿,无愧天地父母,更不曾做过任何苟且见不得天日之事。”

“你对在下心存误解,难以宽宵也就罢了,却也不必辱及盛某的师门和恩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苍天有眼曲直自解。待五年约满,在下自会重登平沙岛,给贵派和天下同道一个交代。但今日,请您以大局为重,不要苦苦相逼,纠缠旧事了!”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来有理有节。

即使是六大剑派的人听了,也不乏有人暗暗点头,多少觉得平沙岛和曲南辛未免有些得理不饶人,大失名门正派宽宏谦和的风范。

曲南辛眼角余光里瞧见,不少人眼神里都对自己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不禁又羞又急,百年苦修的道心一时失守,头脑发热,厉声喝问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百般狡辩的无赖之徒。你若真是问心无愧,却为什么拐带走劣徒墨晶,如今又将她藏到哪里去了?”


盛年摇头道:“前些日子,墨师妹确实是与盛某在一起,可也绝对不是拐带。”

曲南辛冷冷道:“你还敢抵赖?当日我平沙岛弟子奉师门之命,要从东海边的小渔村中接回劣徒,却被你和丁原横加截杀。不仅伤了晋师侄,更强行掳走墨晶,至今下落不明,有家难回,你们犯下这样的无耻行径,却是为什么?”


丁原忍无可忍,仰天笑道:“老虔婆,那日若非我和盛师兄到得及时,恐怕墨师姐已被你们杀人灭口了!错过今日,丁某必会登门拜访,向阁下讨回这个公道!”

众人心头一震,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丁原说到做到。

曲南辛这个麻烦惹得可不小,淡言真人倘若在世,丁原或许多少还会有些顾忌,如今却像脱去僵绳的野马,天底下只怕没几个人还能压制得了他。

有些正道有识之士忍不住暗自懊丧道:“这真是何苦来由?原本盛年、羽罗仁、丁原三人尽皆出身翠霞,来日可期为正道中流砒柱,可如今却一个个被逼得反目成仇,连淡言真人也惨死云林,直闹得天陆风声鹤唳,白白便宜了魔教妖孽。燕山剑派掌门萧洗尘,轻轻摇头,目视丁原,低叹道:“可惜,可惜!”


站在他身边的屈痕苦笑道:“说到底,这三人都是被我们一手给逼到对面去的。自己的师父被人害了,盛年又背上见色起意的恶名,自逐于师门,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一样也不会给平沙岛好脸色看。”


曲南辛心知肚明,平沙岛与紫竹轩的冤仇已无可挽回,若不乘着今夜藉助六大剑派之力解决了后愚,日后东海平沙岛永无宁日。

她厉声冷笑道:“诸位可都听见了,丁原如此嚣张!不是老身有意苦苦相逼,实在是紫竹轩一脉欺人太甚!

“盛年,你当日在东海岸边强行掳走劣徒墨晶,到底把她藏到了什么地方?今日你若不给老身和在场众位同道一个交代,我平沙岛誓与你们周旋到底,不死不休!”


她这话说的义正辞严,悲壮豪迈,却令无涯方丈也暗暗皱眉。

原本六大剑派围剿魔教的天陆盛事,不知从何时起,竟逐步演变成平沙岛与盛年乃至紫竹轩门下昔日恩怨的一出闹剧,谁能说不是节外生枝。

更教无涯方丈反感的是,曲南辛话里的意思,摆明是要把六大剑派一起拖下水去。

虽说眼下局势盛年、丁原二人是敌非友,可终究还留有一丝周旋的余地,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激反他们。

尤其是丁原,一旦大开杀戮,势必无所顾忌,纵然最后伏诛,却不知须得赔上在场多少正道耆宿的性命?

然而六派同枝,又是大敌当前,无涯方丈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出言斥责,只能无奈的望向耿南天。

谁晓得,耿南天双目半睁半闭,浑若不觉,当真是对曲南辛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尽纵容。

无涯方丈见此情形,惟有摇头苦笑,他毕竟是得道高僧,脸上丝毫不露怒容。

可旁边的几家掌门长老却不干了,禁不住纷纷心中微怒道:“好啊,你平沙岛与盛年、丁原的纠葛,却想要拉我六大剑派一齐垫背!耿掌门,天底下只怕没那么便宜的事吧?”一个个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姑且先看完这场好戏再说。


就在这时,大殿门前忽然传来一人淡淡的声音,说道:“师父,您不必再逼迫盛师兄,弟子自己已经来了。”

曲南辛如遭五雷轰顶,呆呆望向殿门,失声道:“晶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一名身材修长、容颜绝美的白衣少女,缓步走入大殿,不知吸引了多少六大剑派青年男子的艳羡目光。

这其中,却有一双眼睛极为特殊,似是惊恐,似是羞惭,只匆匆一瞥后,便不敢再看。

墨晶低声答道:“师父,您说的的确不错,弟子这些日子是一直和盛师兄在一起。刚才他们闯进地宫的时侯,却把弟子留在了上面。弟子知道,那是盛师兄担心我再遭受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可是,弟子着实放心不下,于是偷偷进来,却正听见您与盛师兄、丁师弟的一番对话。”


曲南辛好半天才稳住心神,隐隐预感到事情不妙。

她勉强不让心底的惊惶表露到脸上,说道:“晶儿,你什么也不用多说,先站到为师身后,看老身如何当着天下人的面,为你洗刷屈辱,讨要公道!”

墨晶的目光凝视着曲南辛,从她的眼睛深处寻找到一缕惊恐和哀求。

在曲南辛门下十数年,她委实太熟悉师父的性情,那样的眼神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分明就是在穷途末路里,企盼自己能够保持沉默,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墨晶心头微微一酸,回忆起师门点点滴滴的恩情,曲南辛往日里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呕心沥血的教导,神思忽然恍惚了一下。

不经意里,她的视线扫过盛年伟岸高大的身躯,正对上那双坦诚执着的虎目,陡然一醒,思量道:“我已经害过盛师兄一回了,这次绝不能一错再错!”

她立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轻轻摇头苦笑道:“师父啊,连盛师兄这样一个原本与弟子不相干的人,都如此维护关爱晶儿;曾亲手培育弟子成人的您,却为何要一再陷晶儿于不义之地?直到今日,您还不能蟠然醒悟么?”


曲南辛呆了呆,有些不信墨晶居然说出这番话来,下意识的问道:“晶儿你在说什么,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师父有害过你?”

丁原冷哼道:“墨师姐的话,是什么意思,连三岁小孩都听得懂,还要人再解释一遍给阁下听么?”

曲南辛仿佛一下苍老了数十年,徐徐环顾周遭,迷迷糊糊里,只觉得好像每一个人望着自己的神情,都是那般不屑与厌恶,嘴角边更带着不经意的讥笑。

她顿时呆如木鸡,孤独的站在原地,好似泥塑一般。

耿南天沉声道:“曲师妹,别和他们枉费口舌了,你先下场歇息片刻,这里的事情交给本座处置!”

曲南辛好像被耿南天点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费尽心血所掩盖保护的秘密,随着刚才墨晶淡淡的一席话语,已然大白天下。

不仅是她今后无以容身天陆正道,连平沙岛也将成为万人唾骂嘲讽的对象。

她猛一摇头,叫道:“不,我不相信!”目光怨毒无比的盯着盛年,面庞因着激动而扭曲变形,几近疯狂的低吼道:“姓盛的,你是用了什么邪法妖术蛊惑了晶儿?今日老身与你拼了!”


“呛哪”一声,仙剑出鞘,发疯似的扑向盛年,剑招中全无章法,直如着魔。

盛年眼见一位盛名赫赫的正道宿老,竟沦落到这般田地,任他晓得对方就是害得他含冤莫白、身穿九刃的元凶,也不禁生出怜悯之念,轻轻叹息道:“曲仙子,您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身形一闪,轻轻的躲过仙剑。


曲南辛要待回身再刺,猛的手臂上一紧,却被人牢牢抓住,就听耿南天的声音低喝道:“曲师妹,你连本座的话也不肯听了么?”

曲南辛回首望见耿南天铁青难堪的面容,犹如泄了气的皮囊,立时浑身松软下来,颤声道:“掌门师兄,我对不住你和平沙岛,竟教出了这样的忤逆劣徒!”

墨晶闻听,玉容惨淡。眼看着自己的恩师失魂落魄,即将遭受无数人的讥嘲耻笑,而平沙岛千年的清名,更是因着自己毁于一旦,不觉心如刀绞,好似有万把钢针在狠狠的戳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她慢慢拜倒在地,低声道:“师父,是弟子害了您,可晶儿实在不能再让盛师兄这样的好人受冤枉了,您杀了晶儿吧!”

曲南辛浑身颤抖,几乎靠着耿南天的支撑,才勉强能够站立。

她双目赤红,无限怨毒的眼睛,凝望着自己亲手调教出的爱徒,手中的仙剑剧烈的震颤轻鸣。

忽听有人惨笑道:“墨师妹,倘若有人真该杀,那人也该是我,却关你什么事?”

却见耿照走出人丛,也不顾旁人诧异鄙视的眼神,双膝跪倒在耿南天与曲南辛跟前,沉声说道:“爹爹,曲师叔,一切过错皆由照儿所起,纵有万般罪孽,都让照儿一人承担,却怪不得墨师妹和盛年,是照儿对不住他们。”


耿南天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耿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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