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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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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道:“请大王示下。”刘备道:“君以为世子如何?”孔明道:“世子虽幼,然今番看他言语,真聪明之子也。”刘备叹道:“不然,恐聪而无智,明而无量,有谋而无度,为一小吏犹可,不堪继万乘之位。陛下一系,被囚洛阳,他日继汉者,吾儿所不宜也。此天不佑汉,孤不敢奢求,唯望寰宇一统,天下安生,陛下百年之后,若世子可辅,则辅之,若不可辅,君可自为幽燕之主。”
孔明大惊,遍体流汗,叩首流血道:“大王出征,如何有此不吉之言!臣岂敢不竭股肱之心,肝脑涂地,誓以死报!兴汉之责,臣万死不辞!”刘备扶起道:“此皆肺腑之言也,想关张二弟,亦以百姓为重,兴汉为轻。”孔明道:“臣当谨记王上嘱咐,以报知遇之恩。”
刘备叹一口气,又召赵云、魏延、沮授诸臣一一面嘱,道:“吾虽老革,亦知兵法,今远征倭国,有败无胜。然桃园之义,不敢相违,当年曾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虽为燕王,永世不忘。士卒无辜,却不可随同丧命。”乃尽留余众,但领了原属关张帐下感念关张之恩,愿以死相报者,又以关兴、张苞、高览、廖化为大将,尚香作向导,楼船百只,出海伐倭。是日乌云密布,大雨淋漓,天地之间,充塞呜咽之声。刘备引关张亲友心腹,并壮士近万,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孔明涕泪滚滚而下,大哭道:“王上纵提十万雄师,犹恐不得全身而回,今番只引本部儿郎,乃自知必死也。”众臣一齐拜倒,望天祷祝。沮授道:“王上东行,丞相负万钧重担,不可过于伤痛,以误国事。”孔明道:“当此危难之际,愿诸公上下一心,共保万岁,先图存,后图壮,尽平生之力,重定乾坤。”群臣返回邺城不提。
叶飘零在襄阳,闻得刘备自知必败,索性遣还兵马,依旧东去,不胜嗟叹。安宁道:“如此义士,世间罕有,飘零,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叶飘零道:“玄德公既有取义之心,吾等唯有瞠乎其后,遏制曹操,以保幽燕之基。”于是曹操几番欲取河北,皆被叶飘零自后方骚扰,不得全功。
这日攻宛城返回,忽报甘宁求见,大喜迎入道:“兴霸归来,飘零盼望许久矣。”甘宁拜道:“旧主覆灭,宗室频危,宁乞一军去救孙氏子孙,如得安然而返,愿为将军下走,效犬马之劳。”叶飘零沉吟道:“使吾亦出海击倭?”
甘宁道:“不敢劳动国公与夫人,但盼借得水军一万,宁虽死亦谢国公大恩。”叶飘零正犹豫间,忽报周郎在夷陵击退张辽而回,亦见叶飘零道:“瑜本孙家之臣,多受恩义,后投国公,有愧先兄。今孙家有难,子孙垂灭,瑜何忍见,当请缨前往救之,以报前情。”
叶飘零道:“两位如此重义,敢不奉命?”闪出郭奕道:“不可,不可。倭国远在海外,非人力可以飞渡,周叔叔虽然精通谋略,亦不可轻举妄动,谨防有失。”周瑜道:“瑜此生亏负孙家良多,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慕容秋水亦苦劝,瑜不从,乃轻叹一声而止。叶飘零乃道:“公谨有意如此,孤岂能不成全义举?”遂拨水军三万,令安宁蒋钦陈武相助,又细细嘱道:“然奕之言,深为有理。卿等虽惯熟水战,然汪洋大海,非比江河湖泊,稍有失利,卿等便须退回,待吾与夫人再往相助。”
周瑜安宁领命,即点三万水师,以吴越精铁裹于门槛楼船外壳,出曲阿往末藚港进发。此中诸将不比刘备,无不精熟水战,尤以甘宁海面游荡惯了的,因此行军避开台风暴雨,一无窒碍,数月之间,已抵末藚。
抵达之际,正逢刘备被倭将山本小次太郎、岗村野木田困在末藚港中。原来刘备将士因历风浪多吃苦头,皆已生病,更被杨盆施以妖术,无力出战,只有困守。当下周瑜令各军登门槛之顶,万箭齐发,安宁蒋钦陈武披坚执锐,突入倭军之中,遂解末藚之围。
刘备扶病接入,既见甘宁,略无忿恨之色,道:“云长与令主之仇,原由杨盆挑起,可怜多少士卒命丧此贼奸计之下!”甘宁道:“此贼数年来克勤克俭,只为夷侯拓展基业,原有取代之祸心,吾断不容此贼。”
刘备背后一人突然站起,直取甘宁喝道:“汝迫死吾兄,却又怪得了谁来?”挥刀即砍。甘宁只得跃开,以茶几挡架。安宁将蛇矛起处,分开二人。众视之,乃关兴也。周瑜道:“燕王,你我份属同盟,如今同仇敌忾,劳师远征,更应同舟共济。”
刘备道:“公谨之言是也。”喝退关兴,商议破敌之策。安宁道:“倭人愚蛮无识,唯仗地利。吾等水土不服,粮草短缺,宜早出阵,决一死战,倭人自非吾等敌手也。倘延迟岁月,吾等将士皆病,难以相争矣!”周瑜道:“安将军所言虽是,然硬拼亦非上策。兴霸,刚才我未让你现身,内中有计,汝可知否?”
甘宁便道:“请都督明示。”安宁在旁眼珠一转,已道:“莫非教兴霸假作青州逃回,复归杨盆,以作内应?”周瑜笑道:“吾军方至,兴霸便归,恐杨盆狡诈,不肯深信。吾欲使兴霸入城,想法联络孙登,设宴相邀杨盆询问破敌之计,却暗伏甲士擒之,兴霸于中取利,兵不血刃诛了杨盆,倭人自服也。”
安宁道:“妙哉,然而此事务须隐秘,兴霸到得宫中,杨盆必请兴霸入府,此间兴霸不可有任何动静,以免机关泄露,切记切记。”甘宁允诺,连夜改装,作狼狈之状,来倭城下叫门道:“吾黄龙太上皇座下定海将军甘宁是也,今从周瑜军中逃脱,求见圣上。”城楼上有人探出头来,正是倭将山本小次太郎,叫道:“原是兴霸复回。如今倭国事务多由摄政王统管,正与陛下上朝,请进宫去吧。”
于是将甘宁接入,引进皇宫,先拜高天皇帝孙登,再拜文成武德摄政王杨盆,道:“小将甘宁,自太上皇青州兵败,单骑突围,誓不降曹,流落曲阿,正逢周瑜出海,臣假意相依,方得归国,此我大倭皇帝陛下洪福保佑,臣方得生还矣!”众臣皆欢呼称贺道:“高天陛下名扬四海,洪福齐天,光照寰宇,万寿无疆。摄政王文成武德,一统周天。”
孙登眼望杨盆。杨盆便道:“将军身在敌境而不忘本国,真大大的忠臣也。今日远来,可暂住吾王府之中暂歇,赏银千两,赐美女百名。”甘宁拜谢,列入班中。孙登退朝,甘宁即随杨盆来到摄政王府,一路应付杨盆所问诸般周瑜军中之事,对答如流。
杨盆安置甘宁住下,与朱恒三将即山本小次太郎诸人曰:“周瑜军昨日方来,甘宁今日便来投奔,其中或有内情,未可深信。今日汝等可寻甘宁斗酒,趁醉逼问其情。”诸将皆应了。杨盆却另与朱然附耳言道如此如此。
朱然应了,却起身先来拜会甘宁,道:“吾一路为杨盆所迫,勉强相从,非本心也。今杨盆僭居摄政之位,威逼主上,甚于曹操。兴霸乃忠烈之士,必不忍见主上窘迫也。”甘宁答道:“摄政王于平定倭土,数有大功,此正社稷中臣,何与曹操比类?”朱然怒道:“汝受孙氏大恩,今亦投反贼,有何面目去见破弩将军?汝对杨盆忠心耿耿,可知他今晚便使吾前来欺汝?”甘宁方知朱然非来试探,见朱然如此多情,心下感慨,顿将安宁嘱咐抛到九霄云外,急道:“吾乃戏言,破弩、讨逆、黄龙陛下与宁皆有深恩,义不相负,吾此来正为救孙氏脱离倭土!”
朱然大喜道:“吾有此心久矣!今得兴霸相助,大事必成!”两人商议已定,朱然暗于酒中放下蒙药,晚宴之时,先敬朱治、朱恒及两员倭将,随即打倒四人,夺了倭将腰牌,偷出王府,便往深宫。
行至半途,四面喊声大起,伏兵齐至。为首一人正是杨盆,笑道:“二位果然妙算,无奈在我王府之中商议,明欺我倭土无人哉?”又与朱然道:“吾待汝不薄,今日如何反吾?”朱然大叫道:“汝忘恩负义,欺君罔上,使吾肝胆欲裂,何言不薄!”大叫一声,舞枪冲去,半途忽然倒回,直取甘宁。
杨盆急甩手箭出,射死朱然,冷笑道:“汝好心狠,欲取兴霸性命以坚吾信乎?”甘宁见朱然睁目倒下,一时之间不知他是友是敌,心下却陡起一股寒意:“吾此计已败,公谨能否还能取胜?”杨盆道:“兴霸,汝乃一代将才,朱然何人,胆敢谋害于汝,吾故杀之,今番至此,何不于盆共图大举,日后进去中原,平分天下?”甘宁大叫一声道:“吾乃何人,岂与奸诈小人为伍!”横刀冲杀,奔回末藚。周瑜闻得大怒:“杨盆如此奸猾,速与我进击倭城,决一高下!”这正是:海外烽烟今又复,倭心自古向九州。毕竟周郎伐倭胜败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未报恩少年辞世难雪恨燕主丧身

却说当日甘宁败计,激起周瑜、安宁、刘备三路人马杀出末藚,共取倭城。周瑜率蒋钦、甘宁、陈武领一万军马先到,遥见城墙无备,旌旗虚倒,料知城中有变,大喝杀入。城中散兵,各处奔逃,被周瑜一一拿下,比至宫前,杨盆引数千甲士立定门内,皂衣木剑,做起法来。顿时星云黯淡,密雾丛生,嗤嗤声响中,四面乱箭齐到。周瑜急退,身中数箭,强忍下令:“众军紧布方圆之阵,牌刀手挡住羽箭。”捱了约有半个时辰,云雾散去。甘宁等见周瑜身披数箭,皆吃了一惊。周瑜忍痛大呼道:“布成尖锥之阵,突破重围!”众军本已惊惶,见周郎奋勇,这才安定,合力一冲,倭兵阻挡不住,被周瑜杀出倭城,退回末藚去了。
这边刘备麾下皆为病卒,半路便被山本小次太郎杀回,唯左路安宁神勇,冲突而前,接连破去倭军三道防线,从北面杀到倭城。岗村野木来迎,安宁舞矛冲出,无五合,刺岗村于马下,剿了首级,又往倭城而来。
杨盆闻报,冷笑一声道:“如此如此,安宁必为我所擒也。”倭将大笑,各自受计去了。却说安宁挺进,经过一块平地,但闻得淫声荡语,却是数百倭女裸身翻滚于地,几个倭兵于期间行乐,间或以鞭击之。安宁瞠目怒道:“倭人果无人性,难怪当年炎黄损三千五百万性命于其手!”拍马舞矛来救倭女。
方到平地之中,众倭女忽然站起迎上,安宁吃了一惊,但见得四面裸女掩来,手足无措,被揪下马来生擒活捉。众中华礼仪之士几曾见过如此阵仗,一个个呆若木鸡。猛然间一声炮响,四面伏兵尽出,各舞刀枪杀来。
安宁方才猛醒,拼力挣开众女,闯出重围,大呼酣战,然而军阵早溃,只得败退,手下儿郎,半数被执。倭军嚎叫追来,安宁大怒,反身杀入倭阵,连搠数十人下马。这边裸女迎上,安宁不敢相敌,急率残兵退走。
周瑜中箭,身受重伤。又见刘备覆没,安宁败回,更加伤感,忽报倭军搦战,在营外大骂道:“乳臭未干,周郎小儿!一败击溃,缩头乌龟!”只把双目圆睁,强行上马,领众将出寨,高喝道:“识得周郎否!”众倭军见他如此气概,一齐骇然。杨盆道:“可大骂之!”
众倭寇依言大骂,直气得周瑜把嘴一张,鲜血喷出,翻身落马。甘宁急上救回,倭军冲营,被乱箭射退。周瑜回到寨中,下令全军举丧。杨盆探得,道:“周瑜已死,正好前往劫寨,收复中原之将为我所用。”于是亲领三军,人皆衔枚,马亦勒口,往末藚大营而来。
望见白旗高竖,心下大喜,喝令冲杀。众军奔入帅帐,不见一人,杨盆心知中计,忙令退出,四面炮响,甘宁从左边杀来,蒋钦从右边杀来,关兴张苞前后夹攻,杀得倭军人仰马翻,丢盔弃甲。杨盆急把头发一披,木剑向天,喃喃有语。霹雳雷惊,云雾密布,杨盆乘势单骑冲出,心下大怒,令近卫军执了孙登与皇族宗室往末藚而来。
周瑜出寨,却见杨盆手一挥,推出数十人来,正是孙登孙和等宗室家臣,尽被绑了,跪于阵前。杨盆喝道:“吾今登基倭帝,汝等若不投顺,孙家之人,无一幸免!”众人皆扼腕大怒。杨盆道:“诸人降是不降?”说着山本小次太郎舞刀在孙登头上比来划去。
孙登原本刚强,然而自得杨盆摄政,久听奉承之语,哪里知晓天高地厚,只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摄政王饶命,休得把刀子放在登儿身旁。”杨盆大笑,挥刀来杀孙和。孙和骂道:“小倭鼠贼,我孙家之子,岂能屈膝向汝!”话音未毕,血喷数丈,被杨盆一刀砍了。安宁大叫道:“畜生!”飞马出阵,山本小次太郎杀出,抵挡不住,朱恒朱治上前助战,安宁在三将之间,进退驱驰,兀自攻多守少。杨盆见安宁如此勇武,脸上色变,大声道:“周郎,再不令这匹夫退下,吾便要斩孙登了!”
孙登身子一软,伏倒在地,连声哀号求饶,哭道:“公瑾,都督,众位便降了倭帝吧!”周瑜长叹一声道:“不意破弩讨逆如此英雄,孙家宗室皆为俊杰,后代却孱弱至斯!杨盆,是你赢了!”下令鸣金。安宁只得退回。
杨盆架刀孙登头上,道:“还不参拜倭帝!”孙登率山本、二朱诸倭将兵士拜服于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而中国兵众无一拜下。杨盆道:“汝等冥顽不灵,只有送汝等上路了!”斩了孙家宗室,唯余孙登孤家寡人,大旗舞起,各路倭军,漫山遍野而来。
周瑜忿恨已极,挥剑亲自杀上。右路一员女将挺枪而出,叱道:“杨盆,原来汝如此人面兽心!”却是孙尚香,眼角珠泪涟涟。杨盆心下一软,顷刻间脸色如常,笑道:“为成大业,不得不然!”弯弓搭箭,射中尚香肩头。尚香受了一箭,不退反进,叫道:“吾有眼无珠,识得汝此等禽兽,今不杀汝,愧为孙家之人!”
杨盆急避,关兴冲上,护住尚香砍杀十数倭兵。这边数万倭军来到,将末藚大营踹破。甘宁、陈武护着周瑜急退,关兴、尚香抬起刘备便走。山本领数千军马追来,四面逼近。
右边冲出一将,乃高览也,大喝道:“大王速退,有我断后!”杀入倭军阵中,枪挑山本下马,又在乱军之中来回冲杀,约有数百余合,叹道:“吾今力尽矣!”面西自刎而亡。安宁护住诸军回船,重又上岸,见得高览自刎,一时性起,杀入中军,直往杨盆而来。募地里一箭飞来,正中左臂。安宁一口咬出,四面倭将齐至,右手矛挥钻打,杀出重围,最近楼船离港已有三丈,身后倭军追近,安宁回身杀死数人,将蛇矛掷上楼船,弃了马匹,退后数步,往前一冲,跃上船去。
众军急速起航,离了倭土。清点将士,不见了张苞夏侯雪与廖化,刘备急令回航,遥见岸边,张苞孤身驻马,倭军却已远去。关兴接了张苞上船,刘备便问:“汝夏侯阿姨安在?”张苞呆愣半晌,道:“老张与夏侯阿姨见高览叔叔身亡,不合冲入阵中,欲斩杨盆报仇,却被陷坑所擒。可恨夏侯阿姨竟然弃我不顾,降了杨盆,与倭贼返城去了。”
众人闻言,齐声痛骂夏侯雪水性杨花,真正是曹贼后人。独有刘备道:“夏侯姑娘非无义之人,此行必有缘故。否则苞儿焉得全身而回?”话音方落,昏晕在地。众人遍寻廖化不获,蒋钦道:“廖将军恐已阵亡,主帅有病,将士皆伤,倭土不可久留,速速回归中土,搬请援兵,再灭倭国,复此大仇,否则徒然送命,无济于事。”于是伐倭之师,损兵折将,萋萋惨惨投西而去。
是时东风大作,巨浪滔天。船舰如飞,驶入汪洋之中。百里之内,海面皆被鲜血染得通红。安宁左臂中箭,幸得盔甲护身,未及筋骨。周郎却已命在垂危,昏沉之际令道:“推我至船头一观。”左右抬担架上了船头,遥望中土,尚且渺渺无踪,周郎轻叹一声,吩咐将纸笔来,勉力书道:“瑜以凡才,先事孙氏,后归主公,方知世间有为国为民之士,心甚城服而尽力辅之。今大业未成,何其中道而别,瑜不胜悲切。伏愿主公,勿以倭国之仇为念,中原大业,方为要务,主公可尽力图之,早平战乱,瑜虽死九泉之下,亦当瞑目。惜不能报新恩而佐主公扫荡寰宇,亦不能全旧义而救故主家亡国破之时,诚为后世之人所笑也,岂知吾辈痴绝乎?”写到此处,手指一颤,朱笔落地。
此刻这小辈英雄少年俊杰浑身无力,只落得一声长叹,四面大海茫茫,无边无际,神州故土,远在他乡。秋风激荡,扑面生寒,周郎轻轻吟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拿我箫来。”依旧是一首《长河吟》,夷陵的大火却是否还能照亮九霄?众将默然静听,此刻襄阳城里,那倾国倾城、羞花闭月的小乔,可是也正以锦绣年华剪烛抚琴,等待良人回还?当红日西沉,万籁俱寂之际,箫声渐低,终不可闻,周郎悄然闭目,薨于众将扶持之中,两根稚尾高挑,尚在微微晃动。后人有诗叹道:
自古江东多俊杰,谁如公瑾最风流。轻摇羽扇传千里,暗奏短箫照万秋。
王佐英才思社稷,惊天伟业报神州。幽魂梦断付沧海,叹恨狼烟何日休!
周郎已薨,将士皆哭拜船头。又报刘备病重,众人愈加哀切,船队所到之处,号泣之声激荡海面。离乐陵还有一月水程,甘宁等扶周郎之灵转道南行,前来拜别刘备。此时刘备已气息奄奄,执安宁之手道:“孤今虽去,犹以汉室为念。愿飘零吾弟与孔明善保同盟,共灭曹贼,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又与关兴张苞道:“吾与汝等父亲桃园结义,二十年来肝胆相照,各无二心。今二弟皆去,吾亦相随,共聚黄泉,再续金兰之情。汝等与刘禅亦昆仲之分,亲如骨肉,勿得相残。”
关张共拜泣于塌前,一小卒端水而入,献与燕王。燕王深为感慨道:“临行仓促,粮水皆乏,而卿独省下与孤,孤实愧焉!卿非云长麾下第十九营韩烈乎?”韩烈乃寻常兵士,未料燕王竟记得其名,大感荣宠,哭道:“王上与关君侯对我等恩比天高,今至此境,乃苍天不明矣!”
刘备微微而叹,又唤尚香嘱曰:“汝与安国情投意合,万勿以长辈仇怨延误良缘,可为夫妇,共保汉室!”尚香伏地道:“乞退左右,仁有肺腑之言。”于是众人皆出,尚香泣道:“仁幼读诗书,虽居海外,亦闻王上之名。仁自孩提之时,便发宏愿,但求与绝世英雄共创基业,初识杨盆,以为王霸之才,如今已知不过一奸佞独夫也,毫无海洋之量。后随王上,亲见王上宏图天下之志,百折不挠之心,光照日月之义,山高水长之恩,此天下英雄莫可比类焉!安国虽长于仁,而仁素以安国为弟,情愿以余生想报王上,虽死无憾!主公若去,仁当披发面世,以度残生。”
燕王大惊道:“不可,姑娘原倭国公主,未受征战四方之苦。观备一生,颠沛流离,难以安定,甘糜二妻,屡落敌手。备实红颜之中不祥者也。况备年将半百,如今更近弥留气竭,姑娘妙龄之年,不可意气行事,若不助安国共建功业,备虽死亦不得安生矣!”
乃呼关兴而入,令二人交拜于地,缓缓道:“少年气盛,多有良缘在畔而不知自惜者,到老皆悔不当初,汝等切勿效之。”指心而薨。众人皆入而哭。尚香拔剑削发献与塌前道:“王上嘱吾辅助安国,不敢有违,然此心究已随王上而去,一心但求功业,不问他事,王上有灵,详为尚香察之。”于是拜关兴为兄而称之为弟。关兴既伤父伯之势,复悲尚香之情,一时心乱如麻,呜咽无声。至此前后不过一载,关张刘相继辞世,正应了当年桃园之誓,天下有情人无不慨叹,后人有感而诗曰:
怒气冲天领万骑,只悲旧义已归西。苍生血泪成千庙,将士身家换百戟。
直挂云帆越沧海,拼将仇恨染旌旗。当年若把扶桑灭,后世炎黄脱铁蹄。
自曹操东出夔关,小将纷争新野,关公威震华夏,张辽覆没江南,孔明计取晋北,张飞智破孙权,陆逊长江放火,慕容南疆显威,刘备大举雪恨,周郎兵伐远倭,前后三载,大战此起彼伏,至此方得安宁,三国又换另一番气象,毕竟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内政兵家争胜负科学妖术决雌雄

却说安宁一干人回到曲阿,往襄阳来见叶飘零,报道周瑜已薨。江南百姓念及周瑜夷陵大功,保得江南平安,人人泪下,千里之地,尽放悲声。
叶飘零既阅周郎遗书,叹道:“周郎嘱孤莫伐倭国,全力以图中原,此金玉良言是也,然国恨亲仇,岂可不报!”语周瑜子周循曰:“汝父雄烈,胆略过人,阻我伐倭者,盖隔海千里,水土难服也。当此之际,虽公谨之才亦不能平之,何况于孤?孤当先取中原,以壮己势,再征倭国,倾覆蛮夷。”周循哭拜道:“敢不奉主公之命,父亲遗志乎!”
于是爵周循为骑都尉,追谥周郎为烈侯,遣黄忠太史慈并西川降将皆往江东以助庞统。又自当日抚恤西征阵亡之士后,民心重附,众亡灵孤儿寡妇,多有愿从军报仇者,皆在洞庭湖平原训练,江南遂分为正规、娘子、女儿三军。这数年间安宁子安清、女安静尽皆成长,襄阳荆国公府喜气洋洋,一派升平之象。叶飘零又与安宁寻磷矿、硝石并草木灰中提炼肥料,施与农田,因感人畜防洪灌溉不易,遂教属下挖沼气坑数百辅以机械,又于江汉一带植树造林,以遏长江水害,终得连年丰收,江南元气渐复。
却说曹操取了青、徐及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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