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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有福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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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怔住了,目光惊愕,表情困惑,甚至难得地感到局促不安。这样看着爱乐香,她不语只是迎视他,竟教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见了,那斜映入房的一束光,恰恰攀上乐香柔润的颈畔,他于是看见了近肩处白肤上,那密密的幽幽细细的纤毛,在微光中浮动……胸腔蓦地一紧,硬是忍住想抚摸的冲动。该死!他的身体竟有了反应?妈的,他今儿个是怎地,忽然热血沸腾,很想找个人来扁。
微生懊恼,别开脸去。
乐香问:“你不气了?”
“什么?”微生转过脸来。“你说什么?”
乐香挑眉,微笑地。“你不气了?”
“气、当然气。”他记起来了,板起脸孔。凶恶地道。“你真阴险,竟敢利用我帮你写挽联,妈的,那幅挽联想必卖了不少钱吧?你这丫头,我微生写的挽联,啧啧啧,起码也要七、八千银两,你卖了多少?”
一毛。乐香看着他,没胆说实话。“岂止七、八千,卖了两万银两。”
果然,微生听了,眼一睁,仰头大笑笑得好不得意。
“这么值钱?你够狠的!”得意笑一阵,低头,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摊在她面前。“拿来。”
乐香挑眉不语。
“装傻?”微生瞪她,抖抖掌心。“两万银两拿来!你少利用我卖字,银子拿来。”
乐香敛眉。“我请你吃馒头。”“馒头?!”微生大叫。“两万银两,小姐?给我拿来!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拿的,你有没有良心?”
乐香耸耸肩。“那么,办一桌酒席请你。”
微生不肯,高声咆吼:“两万银两万银两万银两万银!”
乐香被嚷得耳朵嗡嗡作响,索性诚实道:“其实我只卖了一毛。”
微生愣住,瞪着乐香。眯起眼睛,深吸口气,猛地咆哮:“你当我白痴?一毛?鬼才信你,你给我老老实实拿来,全部拿出来!”
乐香被吼得皱起眉头,然后又眨眨眼,一脸天真地摇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白公子,您大人大量,家财万贯,满腹经纶,纵横学界,多少人前仆后继,羡慕嫉妒,何苦跟小女子计较这区区一点儿银两?”
“哼哼,甜言蜜语,来这套没用!”戳戳她鼻子。“小心我写状纸告到官府,你们‘永福’就等着关门大吉。”
“白公子为人一向仁慈宽厚,情操伟大,思虑先进,做人豪爽,乃雨维城最负盛名、英俊貌美的大才子,相信是不会为了区区两万银两告到官府。”
微生扬眉瞪她,还是那一句。“甜言蜜语无用!”
她忽然道:“我喜欢你。”
微生惊愕,一下子竟红了颈跟脸。“什什什什么?”大惊失色。
“我喜欢你。”乐香瞪着他重复,把他吓死。
微生尴尬地咳了咳。“嗯哼……嗯哼……”没什么,镇定,镇定啊微生,你那么帅、那么英俊、那么潇洒、那么有才情,又那么天才。又那么有钱、有势、有墨水,爱乐香喜欢你也是应该的,全城的女人都钟意你也是正常的,有什么好惊讶?
可不知怎地,乐香那坚定的一对眼、驾定的表情,看得他胸腔直烫,燥热袭上脸跟颈,还起一阵的鸡皮疙瘩,竟感到不好意思。
他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沙哑,说起话来吞吞吐吐。“你你你……你……下次……绝对不可以再犯……要……要好好面壁反省……知不知道?”
甜言蜜语真的没用吗?乐香笑了,瞧他尴尬得胀红一张脸,没想到她这说的人还比他镇静。
“知道知道,我定会好好反省。”不知怎地更觉得他可爱。
忽然微生怀里扇子掉落,恰恰落至她胸口。乐香拾起,瞥见字迹,展开扇面,看见那首诗。
她微笑地摸着那一行字。“铜池鲸舞,银海鸟飞,骑省飘零,兰成憔悴。”
“对得很好吧?”微生收回扇子。“啧啧,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这么有才华,简直可以跟我媲美。”
乐香怔住,莫非?她抬首注视微生……他知道是她对的?
微生展开扇子扇风。“这个宋清丽真聪明,我佩服极了,等会儿要说服娘,让这大才女当我白微生的媳妇,她长得美、性情又好,只可惜她……”
接下来的话,乐香全听不见。耳朵轰轰作响,不敢相信方听见的话语。心头模糊成一片,一室明亮仿佛在瞬间暗。
乐香低头抿唇,复又抬首打断他的话。“诗是宋姑娘对的?”
“是。”
又挑眉问一次:“真是她?”
微生点头。“对呀,方才我们还一起讨论这诗。”
“你信?”乐香敛容,表情严肃。“你真信是她写的?”
微生听了脸色骤变。“怎么,你是指她撒谎?”口气瞬间冰冷。
“我认为她骗你,白微生,这诗不可能是她写的,诗是——”
“爱乐香!”微生勃然变色,怒叱。“没想到你也这样势利?她虽是风尘女子,却不该因而随口污蔑她的人格,你这样——和我娘歧视你们爱家又有什么分别?即使宋清丽出身低微,只要她才情够,我白微生便肯定她。你可以不屑、可以怀疑,但请不要当我的面说,我不想听这种无聊的猜忌……”他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乐香沉默了,静静挨骂。微生说完后,她也没有回嘴,只是撇过脸,低垂着眼,待他骂够了,她只淡淡吁口气,很有点无奈,又似是感慨。
如果他喜欢宋清丽,那么她说再多,也是徒然。总是这样,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她能说出真相嘛?那晚他醉糊涂了,想必已经忘记,是她将他捧在怀底,是她的手细细抚摸过他的眉眼,是她带他回家,是她写的诗,都是她。乐香觉得很荒谬,宋清丽盗了她的诗,然后成了微生的真命天女,这算什么?
忽然间什么都变得很刺眼;日光刺眼,炉灶刺眼,墙上美丽的影子也刺眼,连吹入窗扉、吹进眼底的风都刺伤她脆弱的眼。
地丧气地坐着,不说话。气氛凝重,白微生一时也不再开口。
她的沉默反而今白微生异常的难受起来,骂是骂完了,可是会不会说得太重?乐香没有哭,可是记忆中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这么丧气的模样,从没有这么安静、这样沉沉的表情,向来无论他怎么骂她,她仍是一副轻松开心,仿佛他怎么恼她,她都不怕他。
可这刹微生不懂,乐香不似往常那样,被他骂了还一脸笑咪咪地无所谓;这次她撇过险去,这次她不言不语,更不笑了。
气氛尴尬,白微生移开一直按住她伤口的手,血已经干涸,凝结在伤处,成了一道暗色血痕。
白微生起身找寻灶上食材。“有没有葱?神农药典记载着葱白可以防止伤口留疤,你们女人最爱漂亮了,你别动,我找葱白帮你敷,这样就不会……”他才转身,乐香已经离开。
微生愕然,愣在灶前,注视着先前乐香安坐的地方——她呢?
***
乐香走了。
外头目光多么暖,落在她身上却仿佛都带刺。
她信步绕行花院,觉得委屈却没有哭泣。做这行早早看透太多生离死别,她见过伤心人的泪,多得似汪洋。
人生苦短,又何必为了个白微生挂着两行清泪?
乐香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膝盖,闭上眼睛,他的话真伤她的心。
她不想哭啊,但是心口却是这么酸。谁在乎脸上留痕?如果心爱的男人不看,一道疤、两道疤又如何?她不在乎她不在乎,眼睛还是眼睛,鼻子还是鼻子,嘴还是嘴,脸上有几道疤她都不在乎。
白微生,你有什么了不起?
爱乐香努力压抑住胸腔那痛楚的感受,然后起身,睁开眼,前路仍是一片光明,深吸口气,花香扑鼻。
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花还是那么香。
尽管,那一朵玫瑰没人欣赏,就枯萎在微生书房的水杯里,那又如何?
乐香拍去身上沾染的面粉,昂首前行。
如果没有蜜糖甜嘴,就去习惯开水滋味;如果没人暖被,就拿厚毯裹身;假如没有缘分,就不要爱情。如此如此,一切一切,不看伤心,自找快乐。然后就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爱乐香微笑了,在日光中伸个懒腰。仰头,日光耀眼地闪入眼中,这刹的天空,多美。她伫足,就这么欣赏起来。蓝天白云仿佛都来给她安慰,她目光闪烁,眼泪都蒸发了。
当爱乐香开始意识到,阴错阳差,与微生总是如此,她开始相信和他没有缘分,开始决定忘记之际——
她的母亲却正踹开清水大师的门,一把揪住清水,满脸通红,忿忿咆哮:“我被那老巫婆气死啦——”
清水大师头一次见她发狂,吓得直在她双掌间颤抖。
“爱……爱夫人……怎……怎么了?”
爱夫人怒咆道:“你去跟那臭女人讲,全城最有福气的就是我红月的女儿——爱、乐、香!你听见了吗?听清楚了吗?你告诉那臭女人,要是娶不到我女儿,她儿子死定啦!管他是什么仙鹤还是个鸡,没了我女儿,他就会死翘翘,死翘翘!明白吗?你去说,你现在就去说!”
清水脸色发白,直点着头。“我说我说我说,说她儿子会死翘翘,要娶你女儿……你女儿最有福气,我说……我说……您先放我下来,我都听你的。”
情况好像……开始不能控制。
爱乐香不能控制,白微生也不能。
恶作剧般,平空一只无形手,翻云覆雨。他们的缘分看来还不能善了,那么又该如何收场?
单飞雪 橘子说系列059《相公有福了》 killy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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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水大师当晚即刻亲临白府,白夫人受宠若惊,开席款待,晚宴过后,清水大师忽然正色,合目故作神秘,低声告知白夫人——
“太上老君跟我托梦,说她掌管的仙鹤白绵绵若要寄居人世,那么就非要和一个最福气的女人成亲,才镇得住他。”
白夫人听了直点头。“正是、正是,我听了大师的话已经积极地在给微生物色对象,只是,这雨维城究竟谁最福气,我真的一点方向也没有。”
“不用找了。”清水大师睁眸,白眉挑起,目露精光,捂着白胡子清清喉咙暗示她。“全城最福气的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提示够清楚了吧?
白夫人一脸茫然,回头跟丫鬟们低低讨论一阵,遂拱手向清水大师请示。“劳烦大师说得更明白点。”
“这是天机哪,说了吾怕要遭天谴……”
“您救我儿子,不正是做功德,长命百岁哪!”说着,又暗示一分下人捧上白花花银子。“您再说明白些,我赞助您办法事向天上神明谢罪。”
“嗯……嗯……”清水大师闭上眼睛,案旁轻烟袅袅,一室静默无语,白夫人紧张得不敢吭声,终于他睁开一只眼,斜瞄着白夫人。“近在眼前,很近……很近……踉夫人家非常近……”这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很近?很近?!”白夫人搔搔头,还是想不出是哪家闺女。她很自然就下意识地跳过爱家闺女,自然到自己浑然未觉。
真笨,清水大师高声道:“家里兴木。”他都快没耐性了。
“木?”白夫人又跟丫鬟们讨论起来。“这附近哪家开木材行的?还是盖房子的?”
“唉呀!”清水大师拍桌,索性直言大喝道。“她家卖棺材的!”
好安静,没人吭声,一个个傻了。
冷汗一滴、两滴、三滴……淌落白夫人惨白的面颊。
真的是非常近……就在隔壁……
鸦雀无声的厅堂里,白夫人张大着嘴,失了魂般愣在椅上,她呆了很久,久到清水大师以为她还没清楚过来,于是斩钉截铁公布答案——
“就是永福棺材行的闺女,爱乐香。”然后他记起爱夫人的话,很认真慎重地警告白夫人。“娶不到她,你儿子就会死翘翘,死翘翘!你明白吗?”
白夫人忽然眼一闭往后软倒,一旁丫头赶紧上前搀扶。
只听得白夫人气若游丝,满心不愿地道:“怎……怎么会这样?呜……”不由得啜泣起来。“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们微生怎么可以娶那死棺材店的女儿?呜呜呜……”
某个没大脑的丫头见夫人哭了,突来一句安慰:“夫人节哀顺变。”
“你闭嘴!”白夫人哭得啼哩哗啦。
***
那厢,爱府主人房,烛光透窗,爱夫人宏亮的笑声震动窗纱,还杂着爱老爷低沉的哗笑。
“月儿,你真狠,这样吓白夫人。”
爱夫人哈哈笑个不停,“她有种就来提亲!不过,咱宝贝女儿我是绝不会嫁给那刻薄势利的白府,我要气死她,让那老巫婆明白,咱还不屑高攀她哪,她气死活该,我可憋了一肚子气哪,这回老娘要杀她?死无全尸、片甲不留,她去哭死吧!”
“喔……”爱老爷笑到肚子痛。“我真想看白夫人听见清水大师的话时,她脸上的表情。”
爱夫人扬声娇道:“你想看?行,我猜她八成吓成这样——”她学飞几个张大嘴流口水昏倒的表情,生动得让爱老爷笑了大半夜,两夫妻笑声大得惊动整座爱府。
爱乐香正在房里画着一朵玫瑰,听见父母愉悦的哗笑声,忍不住也跟着微笑了。一直就羡慕父母恩爱的感情,照理说富甲一方的父亲早早可以纳好几个妾,何况母亲始终无法给他生个儿子。然而父亲始终未曾动过他念,仿佛笃定了今生今世就只要母亲一人。
爱情有时如此媚人,多么美好。乐香双手抓起画好的红玫瑰,墨清未干,她倚上窗扉,踮足扬手让风吹干玫瑰。
一张脸,在月温柔的光晕下,花似地明艳。一阵风吹来,恶作剧般地吹走了她手中纸,宣纸轻薄飞上半空,飘上了枝头,挂在荫间,随风飘荡。
乐香恼地“唉呀”一声,抓不住,见它升了天,栖上了树梢,那玫瑰就在夜雾中、树梢上,迎风袅袅起来。宣纸震动,玫瑰跳舞。
乐香愣住,捂住嘴,眯眼笑了。“唉呀,树开出花了。”
她独乐地欣赏一阵,斜枕窗框,趁着夜色,变起玫瑰的戏法给自个儿欣赏,玩得不亦乐乎。
听着父母喧闹笑声,望着手中变出的玫瑰,凑近鼻前亲吻,她想起微生那惊愕的表情。忽地,她尝到寂寞的滋味,惆怅得像一杯苦酒。
月光再美,却不能拥抱。玫瑰盛开,也期盼有情人摘。一身的青春美丽,当然想望鲜红嫁衣。但良人在哪?夜雾弥漫,满苑的花,红得那么寂寞。
乐香噘唇,意识到自己的多愁善感,颇不以为然地嗟了一声,将玫瑰扔出窗外。
傻瓜,他喜欢的是宋清丽。
用力关上窗,关起满院美丽的夜色。吹熄了灯,揽被独睡,眼眶不住又潮湿起来。
其实我很聪明啊,微生……乐香在梦中伤心地喊。
诗是我做的,你真糊涂。
***
月色如银,夜深露重。白微生还未归家,与好友彻夜共饮美酒。
他在酒楼帮一票好友书写挂字,俊逸的字迹飞一般出自他手。
“微生写得真好!”正抢着要他笔下挂字,白微生却格开他们伸来的手。
“不、写差了!”他不满意,“呲”地一声撕了,扔掉。
“又不好?”
“明明很好!”
大伙儿恼了,指着地上毁了的一堆挂字。“你已经撕了几十副了,怎么回事啊?你最近是怎的?”
一人一句,轮流抱怨。“阴阳怪气地。”
“是啊,玫瑰的事还恼着你么?”
白微生蹙着一双英眉,心底气着爱乐香。
明明是她不对,他怎么老心神不宁,觉得自个儿下午好似伤了她,好像说重了话,竟然还内疚,甚至担心她额上的伤,不知会不会留下疤?
“唉!”微生叹气。
“哦——”大伙儿忽地明白过来,轮番抢答。
“敢情是为着宋清丽恼?”
“怎地?你娘不答应是不?”
“这是必然的嘛!”
白微生猛然抬首,怔住了,茫然地望着众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地道:“我……我忘了。”忘了要跟母亲提这事,自下午和乐香那一闹,他就失魂落魄,心神不宁,烦躁得要命。“唉呀!妈的!”微生拍桌怒叱。
众友惊地跳起。“怎啦怎啦?”微生最近乱怪地。
白微生霍地站起,握拳咆哮,踹了桌子一脚。“这爱乐香恼死我啦!”
都是她不好,害他生气。都是她不好,害他内疚。全都是她不好。变玫瑰吓他,又设计他写挽联,又撞伤额头,然后在他生气时,还没声没息地消失。
微生又坐下,俯案,灌了一杯酒。“我竟然将宋清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独独惦着爱乐香这个害人精。
微生返家时已有三分醉意,情绪很低落。经过爱宅,想看看乐香,只是想看看她,想知道她没事,就这样。可是只在宅前伫足片刻,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便踅返白府。
一入大门,候着的下人便急急将他请到夫人房里。
白夫人一夜苦候,为着清水大师的话,惊吓过度,烦恼过度。于是头痛地下不了床了,竟还发起烧来,敢情这爱家真是来克他们白府的。
静下心来思虑半夜,决心为着儿子的命委曲求全。
一见爱子入房,便嚷着要丫头扶她起来。
“娘?您怎了?”微生关心,近床俯身探视。
“微生……”白夫人抓住爱子双手,泪盈于睫。“我……我知道你要娶的媳妇是谁了。”
微生愕然。“娘知道?我正是要提这事呢,怎么您先听到消息?”微生坐落床畔,帮母亲垫高枕头。
“儿子……”白夫人忽然张臂将微生猛地揽入怀中。“娘对不住您,我可怜的儿子……”竟然要娶那个卖棺材的……哇!她不甘心,痛哭流涕。
“呃——”微生错愕,忙拍着母亲肩膀安抚。“别这样,是我自己的主意,您能同意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微生!”白夫人更用力搂紧爱子,眼泪飙得更凶了,让微生好不尴尬。“微生,你这么体谅母亲的难处,你太贴心了。娘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不会怨娘吧?”
微生听得好糊涂。“怎么会?我还要感激娘成全呢!”
“那好,娘明天就去给爱府提亲。”
“什么!”微生跳起,猛地退后好几步,瞪着老母那一双红肿如核桃般大的眼睛。“什么爱府?”
“咦?你不是都知道了?”
白微生困惑,忽然头皮发麻,左眼皮狂跳。不妙,凶兆,这是凶兆啊!
果然白夫人擤擤鼻水、抽抽噎噎绞着手帕。“那个……就那个清水大师……说你非娶爱府闺女爱乐香才能逃过死劫。”说完她仰天狂啸。“呜哇,为什么她偏偏就是那个最有福气的?为什么?”
白微生傻了,该哭的是他吧?枉费他是雨维城的首席大才子,他的母亲竟如此不开化,偏信个神棍的话,甚至甘愿让他娶她死对头的女儿。
“娘,你别太夸张了,我才不娶爱乐香。”嗟,连婚姻大事都让个神棍摆布,荒谬!
“那你刚刚不是……”
“我要娶的是挂月楼的宋清丽。”微生吼道。
白夫人顿时吼得比他更大声。“那个艺妓宋清丽?!”
微生皱眉。“是、是她。她很有才华,我欣赏她。”
白夫人忽然病好了,浑身是劲跳下床来揪住微生咆哮:“我不准!”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她捶心肝又跺地的放声大哭,一晚连番遭受打击。
白微生看母亲那么激动,硬是忍下脾气,用眼色命令丫头将夫人扶回床上。
白夫人抬着微生,喘气怒道:“你……你要敢娶那姓宋的,娘死给你看!你……你给我娶爱乐香,她福气,她能救你。”
微生瞪着母亲,一把火烧上眼眉。“您怎么这么迷信?!”荒谬!他火大的握拳咆哮。“好,我不娶宋清丽,也不娶爱乐香,您这么迷信,我出家当和尚好了,我吃斋念佛修身茹素也混个大师来当好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白夫人含泪泣道:“微生……你看你说的话,多么厌世,你本就是仙鹤,你想登仙了是不?娘舍不得,你娶爱乐香,娘求你了……”
微生简直要气得昏倒了,他挫折地踹了桌脚,拂袖离去。
***
翌日,爱宅大厅堆满金银珠宝。白府差来的媒人婆于堂中说得天花乱坠、口沫直飞,冲着爱夫人及爱老爷颜面,直说这门亲事简直是爱乐香前世修来的福气,言而总之他们白府愿意与爱府结成亲家,是他们高攀了,好像爱夫人应该立即叩头拜谢似地。
爱乐香和总管周老,立在堆满厅堂的聘礼间,清点着。
“哗、金玉、翡翠、珍珠,光这儿就三大箱了——”乐香俯身笑咪眯地执起一条珍珠项链,高举在日光中审视。“原来我这么值钱?”
周老算开了眼界,直绕着一箱箱珠宝打转。“啧啧,小姐,您这回真好大面子哩,敢情平时没人提亲,一提亲就这么大手笔。”
那头爱老爷拥着爱夫人,两夫妻有志一同,默契很好,齐齐抬高下巴,双眸脾睨地瞪视着那媒婆,同声同气一句——
“我们爱家不敢高攀白府,请回!”
什么什么?媒婆当场绝倒。有没有听错?这可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大好亲事,他们竟然拒绝?!
见媒婆那副惊愕的傻样,爱老爷及夫人互望一眼,猛然大笑,好不得意。过瘾,太过瘾!
而乐香置身事外,正凝视着手里的珍珠项链。一名丫头入厅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她点头,笑嘻嘻步出大厅,见宅门外一人鬼鬼祟祟地,不时偷往里瞧。
一见乐香出来,马上一个长手,将她拉到墙角。
“怎啦?”乐香笑呵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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