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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那遥远的地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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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让他肆无忌惮地在镇子上转来转去会存在着巨大的危险。当我跟秀林去上学的时候,他一个人悄悄溜出家门来到街上,或者自己一个到码头上去玩儿。村子里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们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这让他感到非常寂寞。后来,他找到一个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伙伴,张家的孙子张东明。
那个冬天,父亲正在族人的委托下修缮族谱,以作新年祭巳之用。日本人短暂的友好让人们都以为天下已经太平无事。而我们,也慢慢知道了码头李家要做镇维持会长的消息只不过是一个谣传。谣传总归是谣传,时间一长就会站不住脚的。马代虽然凶狠,但在码头的失败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对镇上的人们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就这样,镇子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父亲戴了一顶青色的瓜皮小帽,左手持着一本有些发黄的旧书。他戴了眼镜,一边认真地看着,一边在一张白纸上誊写。
他是从序言开始的。
《滕氏族谱序》
吾滕氏族谱史久且详分析示图分明祖辈为为遣谱立传不息费尽心血使后代子孙加倍对祖宗先辈崇敬思念之心老幼珍惜族谱代代继传
木本水源滕姓氏系自山东滕县古时具有滕国之称其后人家迁他地所在山东境内者其系以国为氏吾始祖(福广)自公元明朝前期约于公元一四二五年由山东日照县迁居夏津城南银子王庄至今已有五百余载到六世始祖(联芝)约于公元一五七零年由东滕庄迁居驿渡镇至今四百余载旁系联辉迁居清凉寺联玉迁居高庄联珠迁居管露寺他系族东西滕庄同世迁去
始祖联芝迁居驿渡镇后勤耕克俭饥寒度日以忠厚自居自力更生家境日渐好转后专以学文渐成风气历代从仕者有甚此为我滕氏家族之大大德征也
吾族之谱由开河筑堤移村水建等因遗失为此家族子孙甚憾对前辈痛悲愧疾启后人引以祭祖续谱传宗接代使吾滕氏家族日益昌盛子孙满堂望后人永不忘此谱修之
      光绪三十年冬月
这是一段不带任何标点的文字,父亲拿出来先整理了一下。抄到这里,他放下笔,呵了呵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他觉得这个先人写下的序言有欠妥当,再说,自己重新记谱,依古例也有必要重序一遍。想到这里父亲又呵了呵手,在炉子上烤了烤,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提起笔管用工正的小楷写道:
《滕氏族谱再续记》
辛巳之冬,岁值交割之变,又逢国难之际。受族人所托遣宗续谱。是以深追先人遗德,平生感慨激动之情。时值隆冬,天地寒而群鸟绝迹,心生沧凉悲愤之感。知我先辈族人卷草覆蓬,越发生出怀古畅今之心,日日尤甚。试想先祖一介草民,背景离乡,为后世子孙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前人载树,后人乘凉。而今我大好河山先辈积业皆沦入他人之手,亡国之痛,无言以堪,撰小文以记之。以上不负先祖蒙荫之恩,下无愧儿孙举世之德。
固本思源,由是品及列祖列宗所制之谱纰漏之处有甚。然物本天成,鉴于其时其势,深知先人生活之不易,予文著字之不易,予我后世子孙名以正言顺之史之编撰甚是不易,因有此谱并序,实为我辈幸甚,今后之滕氏子孙之大大幸甚也。
经史据考,自周起,我滕姓氏便已有案可稽。史称滕国之地,今位于鲁南邦畿之所,时因秦统一六国而亡。后因诸多原因,先祖迁居河北。族人勤耕俭作,秉承先人美德,为历代旁系族氏所尊重。此为先人为我后辈所积之德,吾辈应加倍珍惜,以光我族氏之德品。
念及为人为事之不易,我辈更应以唯谨唯慎与人,无愧于心于事,以求无愧于天,并以多行善事为本。
辛巳之冬,天寒地冻,于陋室追本思源。德以孝引,孝以德驰。深追大义,此谱修之。心觉稍安,顺之。
民国三十一年冬月    滕氏二十一世孙    文正
父亲的态度严谨而认真。他对自己的工作有一种非常崇高的认识。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再也没有比树碑立传更重要的事了。他手里擎着一只小小的羊毫笔,微微泚了一点墨,一排一排地写了下去。
在那个冬天,那些时常来找他的陌生人明显少了,父亲的工作是修缮家谱。父亲是一个个性严谨且喜欢清静的人,他既不像我,明里喜欢清静实际上却常常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神游;也不像秀林,明里不喜欢清静,自己却总是躲到一边去享受清静。我想,只有一个人在痛苦中生活了很久,才会形成这样鲜明的性格吧。
在那个平平凡凡的冬日里,父亲心中生出许多让人难以忘怀的感触。他深追先训,默默地坐上半天。父亲觉得他是在进行一项十分高尚的工作。我们从他经常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常常对我们说,一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威严,否则很难被别人尊重。
我记得,当年,他教给我们这个道理的时候,秀林总是心不在焉地一边抠着鼻涕,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外面的老槐树上停着一只鸟,或者是在叫,或者是歪着小脑袋一动不动。它们像秀林看它们一样,歪着小脑袋去看他。他们已经很熟了。这些小鸟都是秀林的朋友。一个人,如果能跟小鸟们都交上朋友,那么说明这个人一定是天性纯真。虽然秀林得不到父亲或者母亲甚至是我的喜欢,但是小鸟们都喜欢他。我们都不再喜欢他并不足以成为小鸟们不喜欢他的理由。这样讲是符合逻辑的。也就是说,一个天性顽劣的人并不一定不被人去爱,一个处处要好的人也不一定人人都喜欢。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一个对立面。有时,我也暗暗地想,秀林之所以不会得到父亲的喜爱,就是因为他不愿意以父亲要求的方式去做人吧?当然,我指的是他不愿意顺着父亲的性子做事,是说他不懂得如何去迎合父亲。有时,他明明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却也要故意反对一番。其实,我知道他是根本就不喜欢听命于人。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听命于人。但如果是在自己家里我就不在乎了。我从父亲教给我的东西里发现,我们的民族一直有着不掷家奴的传统。在我理解,不掷家奴就是说在自己家里一切法则都可以适当放宽。这当然指的地那些除去人伦法则之外的一些漠视条款。用一句经常性说的话来说,就是在自己家里不必见外。这是我对我的行为的一种理解。有时,我还会想,其实,父亲对我的了解也不是太深入。在他眼中,我总是一个很合格的儿子。他需要我这样一个能继承家族传统的儿子。
父亲神色削瘦,看上去倒像有五十多岁了。而那一年他实际上只有三十出头。我想,一定是沉重的官宦生涯并没有让他享受到人生的轻松吧。相反,正因为那乱世的官场的挣扎与周旋让他已经心力憔瘁,他才会显得如此衰老。
父亲是一个终日心事重重的人。每每想到这时,我就猜测,他心中一定是有什么强烈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也就是说,他之所以活得如此隐忍而坚强,那是因为他也是一个喜欢在内心里暗暗积攒力量的人。这种在内心积攒的力量一般可以分为两种。那么,在父亲心中那种力量的是恨,还是爱呢?
也正是在那个不知道是恨是爱的冬天,我们家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心乱如麻的事儿。我们家的小儿子度平失踪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那个冬天,我们家这个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孩子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跟张家的孙子一起到码头去玩儿。大人们的关系不睦不会影响到孩子。每到天黑时候,他们一块儿回到家里。一开始,母亲也对曾他们总是在镇上转来转去有些担心。但时间一长她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而我们又都是那么地不喜欢他,所以也不会去关心他了。就这样,终于有一天出事了。
当想起度平失踪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应该首先提起。那件事情好象发生在度平失踪前一年吧。对,好象就是前一年,但它发生的确切时间我记不很清了。
那一年,我那在南方行伍的三伯父让他的秘书,也就是我四伯父的长子,作平的哥哥任平回镇省亲。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他对自己的军人前途感到了失望,动下了置身世外卸甲归田的想法。他让任平做他的先锋官,先回到老家去看看那里的局势。
年轻的秘书官回到家里,这时他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改嫁了。这件让他觉得非常生气。他一是埋怨五叔这么大的事情不该不通知他一声,二是对母亲嫁了马代这么一个人感到不可理喻。
我和秀林都对这个当兵的哥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我总觉得作为一名温尔文雅的秘书官,任平似乎有着一双与军人身份不大相称的眼睛。他那双眼睛总是鬼溜溜地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这让人看了有些不大放心。他先是住在二伯父家,后来又过来探望父亲。父亲设宴款待他,他们在席间并提起了当年的事。父亲说,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母亲还是这么恨我。任平很大度的样子,笑了笑对他的叔叔说:五叔,我知道你也是情非得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这话让父亲感动了大半天。他为自己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侄子感到高兴。
任平回到镇上,难免遇见作平。作平向他的哥哥提及了父亲曾让他去东北大伯父那儿去做事,而自己又偷偷地跑回来的事情。秘书官严厉地批评了他的弟弟,并专程带他找到他们的五叔,也就是我的父亲道歉。
任平真是一个识书达礼的孩子呀,父亲这样对母亲说。可是,我却不大喜欢这个当兵的哥哥那假惺惺的做事方式。特别是他那双眼睛,我觉得那里面像是藏着一种很深的东西。我想,父亲绝不会没有看到,只不过他一时被某些表面现象骗过去了。因此,我慢慢地开始不喜欢他了,而秀林却一直对这个当兵的哥哥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切。这让我我很是生气。
而对于镇上的人们来说,任平的回家省亲又一次让我们滕家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巩固。以前,他们好象都把滕家曾有一个在外面手握领重兵的儿子给忘了。当他们意识到在那个年代手里握有几千人的队伍是一种什么样气势时,他们又都纷纷开始表示对我们家的敬重之意。
说到任平,不能不提提他的母亲,也就是我那已经改嫁的四伯母。四伯母改嫁马代之后,日子过得很不顺利。但她从来不对任何人讲,因为她知道,自己所要的并非生活的幸福。
当任平刚刚从前线回来,父亲曾对年轻的秘书官说,过去看看你的母亲吧,不管做了些什么她都是你娘。但滕家当兵的儿子甚至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说,她眼里没有我们滕家,我这个滕家的儿子眼里就没这个娘。
听到这里父亲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话让人听起来是多么地不舒服呀。
而直到六十多年后,我们才知道,当时,任平那些话都是为了故意要做样子说给父亲听的。也就是说,对家族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任平是为了故意要麻痹父亲才这么讲的。他的话让他的五叔父轻易地放弃了对他的警惕。
呆了大约有半个多月吧,秘书官告诉五叔说自己要走了。父亲给他拿了一个大大的口袋,装下一些熟花生,地瓜干等镇上的特产,让他给三伯父捎过去。秘书官对父亲说了很多话,比如,过些时候他准备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作平跟他去当兵;还有,三伯父在部队给他提了一门亲事,等等。但他却只字未提三伯父想回镇上定居的想法。
父亲向他表示了一些自己对他这些事情的看法。这样,他才匆匆地走了。
年轻的秘书官和他的弟弟慢慢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因为他那些话,父亲终日感到欣慰,他觉得好象已经到了应该把那些事情给忘了的时候了。
就这样,父亲慢慢地把自己和侄子给忘了。但他的侄子却没有忘记他。任平始终铭记着五叔跟他家里的那段刻骨的仇恨。
当我们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是多年以后了。还是让我们先来看看那个时候居心叵测的秘书官真正想做些什么吧。
第四卷2
    时间又过去大半年了吧,又是一个秋末,天渐渐凉了,就连运河里的水也带上了浓浓的秋意。有一天父亲突然告诉我们说:“今后你们不要再去河湾了”。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再跟老迷糊呆在一起了。父亲始终担心,经常跟他在一起老迷糊会对我们的人生态度产生影响。听了父亲的话我感到很难过。想了想,我认为自己不能按父亲说的那样去做。我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那一次我破例没有听父亲的话,所以一有空还是偷偷地出现在河湾里。整天在河湾里玩儿,我遇到了很多有趣儿的事。不过,有一天,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很难过的事情。
那是一个下午。镇上的老渔夫,一个姓刘的老头子正在河里打渔,他的网却不知被一种什么东西在水下给扯住了。于是他就下到河里察看。结果,待他想钻出水面时,却被擦肩而过的大船挤在中间活活碾死了。
那是一条日本人的商船,它被码头李家给拦住了。
那时,我正跟着老迷糊一起坐在河湾。我眼睁睁地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巨大而又的无情的力量变成一堆肉酱的事实。当一大片河水被老渔夫的鲜血染成片片殷红,并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时,一个生命便消失了。那情形真是让人从心底感到害怕呵。
码头上立即围上了很多人。因为有码头李家主持正义,很快,驻镇的日本兵也赶来了。大货船很礼貌地主动要求赔付一些数量可观的钱。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此事过后,人们对日本人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很多人都在想,看来,日本人也没有那么坏呀。比如由这件事来看,日本人就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他们也有同情心。
人们因为这件事慢慢地放松了对日本人的警惕。是呀,都两年多过去了,镇子上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日本人的到来而改变多少。因为没有改变多少,人们才不由得这么想。而现在看来才会知道,在当时,镇上人们对日本人生出的一点点善意正是他们灾难的开始呀。而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却是让李家又一次在镇上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这时镇上的人们虽然都知道李家做的不是正当生意,但他们从不骚扰百姓,而且还处处为镇上着想,这让所有的人都有些感动。这种感动对于维持镇上那短暂的和平来说是难能可贵的。
就在人们都认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的时候,我们家里出事了。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
那天下午,我看到院子里突然掉下一块房檐砖。那块砖“啪”一地声无缘无故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我觉得好象有什么不详的事情要发生了。等到天已经黑下来了,还没有见到度平回到家里来,母亲有些担心,最近一段时间总是传着土匪四处闹事的消息,她让我跟秀林一起去外面找找。我们两个先是去了度平平时喜欢去的小巷,但没有找到。去张家询问时,张家的人也正在着急。他们至今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孩子东明回来。这时,大家才有点儿慌了。
天色越来越黑,两家人合在一起找遍了整个镇子,却都没有发现那两个顽皮的孩子。这时有人告诉我们,说看见天黑前四叔家的作平曾带着他们两个在河湾北面玩儿。父亲让我们去找作平,我们找到他时他正躺在二伯父家里睡觉。他说他自己早就回来了,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跟他们就分了手。
两家人心里慢慢地凉了。摆在面前的只可能是一种后果:出事了。
当不死心的人们打着火把再一次找遍整个镇子时,他们收获的仅仅是又一次失望。
当镇子上空不断传来传来漫无目的的呼喊,父亲正带着我在河湾北面寻找。我提了一只小小的马提灯跟在他身后。走到关帝庙跟前,父亲对我说,“你把灯给我,我进去看看。”
父亲迈步走上台阶。他推了一下门,门关得死死的,没有动,这时,父亲心头像是被一种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重重撞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白日里突然扫过一阵阴森森的风。他本想叫一声度平的名字,但止住了。
父亲本想叩门的双手停在空中。一种巨大危险的前兆逼得他的心砰砰直跳。人们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警觉。父亲扑地一声吹灭了手中的马提灯。我跟在后面,抓紧他的衣襟。这时,我听到屋内好象“哗啦”一响,心头强烈地一颤。
即使是在白天,我也轻易不敢走近关帝庙。想想,那色彩鲜艳,油着大花脸的关公和周仓,在当时应该足以让一个孩子心惊肉跳的。我哆哆嗦嗦地跟在父亲身后,说:“他们不在里面吧。”
父亲像是看了我一眼,他用手按按我的肩头,让我别动。他蹑手蹑脚地绕过关帝庙庙廊前的柱子,来到窗子近前,乜了一只眼睛往里看了看。
随即,父亲使劲儿拉上我,两个人一溜小跑回到家里。
家里没人。母亲到街上去了。父亲让我呆在家里。不一会儿,他身后跟来不动声色的二伯父。这时,我发现父亲手里已经多了一只亮晶晶的小手枪,两个人又一溜小跑奔向关帝庙去了。
当他们来到关帝庙前,那里早已是四门大开。屋内,地上,有一堆化开的黄腊和乱七八糟的花生皮。父亲看着它们,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若何跟张家的孩子被绑票了。
当我们又一次来到二伯父家想找作平问个究竟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作平已经不见踪影了。桌子上,放着一封他留下的信,他说自己要去东北投靠大伯父了。
看罢,父亲脸色很难看。去东北,他不是刚从那里跑回来么?他为什么又要在晚上走呢?二伯父说,任平不是说要他去当兵吗?他怎么……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发愣的样子。
这时,二伯父招招手叫过我,很严肃地说,今天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我点点头。我知道,尽管瞒着不说,但我隐隐觉得两个孩子的失踪一定跟作平的不辞而别有很大干系。
转过天来,父亲找到码头李家,要他们出面帮助找回两个失踪的孩子。
少当家的李维之很热情地说此事包在他们身上。没过两天,他们派人来请父亲过去。父亲来到李家,发现张老爷子也正在那儿。李家的人忧心忡忡地说,这事儿恐怕他们也无能为力,他们派人去周围都打听过了,这件事不是他们道上人干的。
那就奇怪了。父亲觉得其中好象有什么奥秘,但他一时却想不出来。就像,在当时我也一时想不明白那天晚上为什么作平也会突然地失踪,也更没有去想度平的失踪是不是跟去年他的哥哥,也就是当兵的秘书官回家省亲有无关系。而对于一件事情的判断,往是那些往最无根据的猜测才是最佳答案。可谁会想到这一点呢?
我们和张家又派了很多人四下寻找。直到过了十来天,看到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大家才知道,两个孩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从心里来说,我们是多么地盼望那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绑票呀,可是,它偏偏不是,这是一个谋划很深的计划的一个中间环节。
失去了孩子的张家人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发现,那天晚上作平无缘无故的失踪大有蹊窍。张家认为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自然也不会遭遇这种事。于是理所当然地把罪过全都迁到我们家头上。事情很明白:张家的儿子不幸跟滕家的儿子一起丢了,滕家应该为此负责。尽管镇上的人们对此各执一辞,但很多人都准确地预料到,因为这两个失踪的孩子,张滕两家一定会结下不解的仇怨。
失踪的孩子是张家的小儿子张开臣,也就是张名臣小弟弟的儿子。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好办,但一关系到张名臣的利益那就很难说了。一开始,张家态度其实很明了,遇到这种事谁也没什么办法,大家只好认命了。张老爷子和张汉臣的意见一致不过多追究。他们的态度是:大家同为落难之人,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事情,张滕两家应该惺惺相惜。但张家大部分人都是持不同看法者,比如张名臣和他的弟弟,那个失踪孩子的父亲张开臣一家。他们一致认为滕家必须就此事给他们一个说法。
好在张老爷子是一家之主,他以一个家长的气势压倒了其他人,不过,在张名臣的指使下,张开臣还是到我们家大闹了几场,后来,他又派马代搞了一套所谓的“侦破”,但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两个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镇上消失了。
失去了儿子的母亲有些精神恍乎,她觉得日子好像一天天变长了。尽管她的肚子又已经变得很大了,尽管不久之后她将再次面临生产,但度平的失踪对她来说这种打击太大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看不见了,这真是一件让人感到心疼的事呀。从此,本来就很脆弱的母亲好像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们了。她总是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嘤嘤地哭个不停。
而当很多年过去之后,我们渐渐都忘记了家里曾有过一个叫做度平的儿子时,有一天,年老的母亲突然喃喃地对父亲说,他就要回来了……就要回来了……
当父亲问她谁要回来的时候,她突然又“哇”地一声咧着嘴大声哭开了。她狠狠地对父亲说,报应啊,报应,真是报应……
她恶毒的语气让父亲又一次想起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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