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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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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微怔,即墨晟却一语不发地从两人面前过去了,“少……”朱峤反应过来,刚要去追,被曲九一把拦了下来,“你先回去吧。”他道,转身,走到洞开的门侧,俯首唤道:“太子殿下。”
  人影一闪,北堂陌出现在门边,抬眸看了看月门外,唇边扬起一丝温暖笑意,抬起右手,手指捻沙一般的动作着,点点冰屑和着殷红的血一起从他的指缝落了下来。曲九心中一震。
  “愣着干嘛?没看到本宫的手受伤了吗?”他轻启薄唇,清冷的语调和他唇边的笑意极不协调。
  “属下马上去传大夫。”曲九行着礼,急急退下,手心却冷汗渍然。少主竟然对太子用凌爪功,要是追究起来,这就是行刺王储之罪,在平楚国,行刺王储,跟谋反没什么区别,那是要灭九族的大罪。纵然如今的即墨府权势熏天,却也顶不住这样滔天大罪的重压,少主此举,委实莽撞极端得很。
  可是,少主一向沉着冷静,行止极有分寸,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少主这样不管不顾地对太子动手呢?而且看太子刚刚的样子,丝毫也没有怪罪少主的意思,这样的态度,放在一国王储和异姓王继承人之间,也太过纵容了一些。
  月亮已从云层的边缘露出了半轮,银白的月光洒了一地,到处都泛着湿亮的光。曲九猛然停住脚步,原来,沉思中,他已走错了方向。
  




第035章 出大事了

  今夜,似乎注定不会平静。
  曲九送走为太子治疗伤口的大夫,刚刚回到自己房中,前院却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皱眉,转身快速向前院走去。
  院门前,朱峤正带着院中护卫与不速之客对峙着。待看清来人时,曲九不由微微一怔。
  宴泽牧带着二十余人,手握雪亮的弯刀,脸色苍白,眼神如冰地看着朱峤,银白色的锦袍上满是大片大片的血渍,“你到底让是不让!”
  “不让!”朱峤斩钉截铁道,跟在即墨晟身边久了,性格多少也受即墨晟的影响,这个平日温和老实的少年,骨子里却是倔强硬气的很。
  宴泽牧眼神一凛,道:“那这一战,就从这里开始吧……”
  “且慢!”宴泽牧正待率人动手,却被一声沉喝制止。朱峤回身,只见曲九面色沉稳地走了过来。
  曲九来到一身煞气的宴泽牧面前,不慌不忙地先施一礼,道:“不知殷罗的九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多说无益,叫北堂陌出来!”宴泽牧喝道,神色间全无平日里嬉闹邪魅的荒诞,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伤痛和勃发的怒气。
  曲九见他直呼本国王储的名讳,语气中没有一丝尊敬,心中不悦,遂冷声道:“平楚与殷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九王子深夜率人,杀气腾腾地来找我平楚的王储殿下,只怕不妥吧。”
  宴泽牧冷笑一声,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说得好!”扬手,一道阴影直袭曲九面门。
  “你还敢偷袭!”朱峤叫道。
  曲九抬手一抓,伸手制止朱峤的冲动行为,低头看向掌中的狼头铜牌,眉宇为之一皱。
  “既如此,你平楚北堂陌的亲卫军,为何在龙栖园对我殷罗的部下痛下杀手!”甚至,连他的兄长宴泽临也在那爆炸中身受重伤,至今仍未苏醒,念至此,他不免又悲又愤。宴泽临对他一直呵护有加,可是,在兄长有难的时候,他却还在雅榭中自顾不暇,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重伤的宴泽临从那被血液浸透的荷塘中打捞出来。
  其实对于下午龙栖园内那场血案,以及北堂陌唇边那少有的笑意,曲九一直是心存疑虑的,只是不想多想而已。如今,宴泽牧上门寻仇,逼得他不得不考虑此事,不过,此时此地,却不宜多说,因为,在那爆炸中丧生的,除了北堂陌的亲卫军、殷罗王子的百余名部下外,还有百州的几百名宫中禁军。
  “我想,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存在……”
  “没有误会!”曲九话音未落,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他心中一惊,退至一边,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看着缓缓走近的颀长少年和他唇边那意味不明的诡谲笑意,宴泽牧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一字一句道:“没有误会,那你就是存心的。”
  北堂陌修身而立,负着双手,高傲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宴泽牧,冷冷道:“许你兄长为你报仇,倒不准我替他报那一掌之仇吗?”
  宴泽牧浑身一僵,拧眉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只为报我哥哥打即墨晟那一掌之仇?”
  “不然,你以为我来盛泱是为什么?”北堂陌淡淡道。
  朱峤和曲九闻言,心中太过震惊,以至于身子都微微一颤。原来,太子前往盛泱,竟是为了替少主报仇,那太子对少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管你是为什么,我与你的仇,却是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世上,宴泽临是他最亲近的人,如今,却被眼前这个人害的生死未卜,还断了一手。下午初见兄长的惨状,他惊得差点晕厥过去,同时也明白了,这世上,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却绝不能失去宴泽临。他一直无所顾忌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宴泽临的保卫呵护,却忘了,宴泽临,同样也是需要他的保护的。
  银光一闪,宴泽牧握起刀,身后二十几人与他动作一致,“亮兵器吧。”他看着赤手空拳的北堂陌和曲九等人,冷冷道。
  “曲九,朱峤,你们退下。”远远传来少年沉稳的声音,曲九和朱峤回头一看,即墨晟正缓缓朝这边走来,月光下,出尘俊美的不似凡人,“少主……”两人担忧的低呼,不曾转身的北堂陌唇边却泛起一丝温和笑意。
  “你是要护他了?”宴泽牧盯着即墨晟,喝问。
  即墨晟平静地看着他,道:“既然一切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来解决。”
  “那就休怪我以多欺少!”宴泽牧心知一对一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背负着兄长的血仇,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请吧。”即墨晟道,眸中不含半点情绪,只在内心深处,藏着一丝沉痛。
  朱峤和曲九在一旁大急,虽然心知少主武功高强,但是对方乃是寻仇而来,下的又是生死战书,一旦交起手来,那就是全力以赴,殊死搏斗,对方人多势众,看架势个个均是高手,少主即使三头六臂,怕也不能周全。
  气氛在沉寂中紧张的犹如一根紧绷的弦,轻轻一碰便会断裂。
  北堂陌看着即墨晟干净修长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他自然不会任由他以身犯险,但是,他的确非常喜欢此刻的这种感觉。
  “九殿下!九殿下!”门外隐约传来的惊慌呼叫破坏了院门口这肃杀紧张的气氛,宴泽牧倏然转身,因为他听出这声音,乃是出自宴泽临近身侍卫元稹之口。
  “你怎么来了?”他踏出门,看着元稹匆忙地从马上滚落下来,皱眉问道。
  “九殿下,请您立刻回去吧,适才二殿下醒来了片刻,不见您在身旁,以为您出了事,一紧张,又吐血昏倒了。”元稹单膝跪地急急禀道。
  “什么!”宴泽牧心中一惊,上前牵住马缰,脚步一顿,转身,眼神如刀地射向门内,“北堂陌,此仇,我早晚会找你报!”
  安平宫东海院的北厢房内,宴泽牧看着床上重伤昏迷的宴泽临那惨白的脸庞,目光沉痛。龙秀在一旁轻声道:“适才二殿下醒了片刻,不见你,又昏过去了,我才派人去找你。”
  “御医怎么说?”宴泽牧看着他被白纱包裹的左臂,那下面,空空的,少了一只手。
  “二殿下虽伤重,但性命无虞,九殿下可以安心。”龙秀道。
  “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宴泽牧眼中突然泛起了泪,强忍着道。
  龙秀会意,挥退屋内所有的侍卫丫鬟,自己也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宴泽牧泪湿双颊,缓缓跪倒在床榻旁,“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你的手……”他浑身是伤,他不敢碰他,只得抓着床沿哽咽自语。
  “哥,我好没用,不仅保护不了你,就连去为你报仇,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配做你的弟弟……”他低头,泪珠颗颗落在床沿之上。
  也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何时趴到了床沿之上,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恍惚间,他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抚了下他的发顶,略显沙哑的熟悉声音道:“还好,你没事……”闻言,他闭着的眼睫颤了颤,眼角又沁出了泪。
  清晨,天微亮,阿媛习惯性地起床练武,刚刚来到院中,只见院门口的青石屏障处人影一闪,那身影十分熟悉,好像,是朱峤。她正皱眉细想,景澹却从院门口走了回来,看到小影房前的雪媛,稍怔了怔,缓步走了过来。
  “阿媛,起得这么早。”他的微笑温润得犹如这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阿媛猛一回神,浅浅一笑,行了一礼,道:“小王爷早。”虽然小影让她像她一样称眼前人‘澹哥哥’,但是她终是叫不出口。
  景澹微笑着,道:“小影那家伙必定还在睡觉吧,她旷课日久,今日该去上课了。”
  阿媛抿唇一笑,道:“我去叫她。”
  今日同修殿中的人却是少的可怜,小影左右环顾,苍哥哥来了,嫣姐姐没来,姬申来了,姬傲没来,户部尚书的千金来了,京北的那位小郡主没来,龙秀没来,还有那只讨厌的坏狐狸也没来。
  阿媛在外面,小影也无心听课,想起昨夜景苍给她送风车一事,她小嘴一抿,拿起笔在纸上沙沙写了起来。
  景苍正在沉思昨日在龙栖园凤翼小筑上那名红袍男子究竟是用的何种武功,桌上却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五角形纸条,他皱眉,拿起一看,眉更皱。一个笑靥如画的小女孩,拿着一支风车,对着一个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背影叫着“谢谢!”
  看着景苍那因为自己的大作而皱成一团的俊脸,小影心情大好地双手托着下巴,睁大眼睛看着先生在那里摇头晃脑的不知在讲什么,垂在凳旁的小腿也愉快的一晃一晃。
  嗖的一声,脸颊被击中,一阵微疼,小影转头,看到桌角掉着一个五角星纸条,拿起一看,刚劲的字体,力透纸背地写着“幼稚!”
  小影回头狠狠瞪向景苍,无奈他不抬头,瞪了也白瞪。女孩忿忿地收回目光,咬着笔头思索着回敬之词。
  景澹看着小影和景苍互飞纸条,脑中却想着朱峤带来的即墨晟的口讯,“我们少主请小王爷在少主离城之前,看好影小郡主,不要让她出安平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即墨晟会派人来传达这样的口讯,难道,他的随行之中有人要对小影不利?可是按照即墨晟对小影的关心程度,即使有这样的人,他也会第一时间摆平那人,而不是派人来传这样的口讯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虑未了,耳边却隐隐传来“呜”的一声号角长鸣,声音悠远绵长,响透了整个盛泱城。
  同修殿中顿时一片寂静,连滔滔不绝的教书先生也闭了口,神情疑惑而凝重。
  这是盛泱召集城外三支护城军队的号角,这数十年来,盛泱百姓从未听它响起过,因为,只有城中发生内乱,或是出现战争,朝廷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召集这三支军队回城镇压叛乱或是保护皇宫。
  短暂的茫然和疑惑过后,所有人的脑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了同一个念头,那就是,盛泱,出大事了!
  




第036章 任性妄为

  午后,安平宫洲南院。
  耳边恼人的蝉鸣似乎也被热辣的阳光烤的有气无力,花木葱郁的庭院里没有一丝人声。
  小影翻个身,小手平放在身下沁着丝丝凉意的芙蓉簟上,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帐顶的精致绣纹。少时,又翻个身,看向身边平躺着的、大眼紧闭的阿媛。
  “阿媛,你睡着了吗?”毫无睡意的女孩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你睡不着吗?”阿媛侧头,看向女孩晶亮的眸子。
  小影双肘抵着床铺,撑起上半身,看着阿媛,道:“我总觉得奇怪,澹哥哥说城里乱,叫我们不要出去,可是他和苍哥哥却又迫不及待的出去。”
  阿媛道:“他们是男孩子,武功又好,即使乱一点也没事的。我们要是也出去了,岂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小影撅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今天晟哥哥也没来看我。”
  阿媛想起清晨院门口那一瞥,心中想着,也许不让小影出去,是少主的意思。便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看小王爷他们也够担心的了,我们就听话一次,晚上问问他们究竟是何种情况就好了。至于少主那边,可能是有事在忙吧。”
  小影看着阿媛乌黑的眸子,突然嘻嘻一笑,道:“阿媛,你真好,会为别人考虑,不像我总是乱来。嗯,我要跟你好好学学,到时候爹爹肯定会很惊讶的。”说着又躺下来。
  过了片刻,还是睡不着,“阿媛,你总是叫晟哥哥少主少主,晟哥哥在平楚,是像澹哥哥这样的身份吗?”
  阿媛想了一想,道:“应该比小王爷更高一点吧。”是的,百州有四个藩王,而且每个藩王只有少量的护藩军队,而即墨一族在平楚却是唯一的异姓王族,手中更是掌握了平楚一半的兵权,作为即墨一族唯一的继承人,即墨晟在平楚的地位,的确远远高于景澹在百州的地位。
  但是阿媛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儿,没有想得这么深远,她只是觉得,在百州,除了皇子之外,还有龙秀等人可以和景澹平起平坐,而在平楚,除了太子,即使是一般的皇子,对少主也要忌惮几分的,所以,她才会认为,少主在国内的地位要比景澹在百州的地位高。
  “嗯,真是奇怪,晟哥哥究竟是怎样认识我的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爹爹提起过他,可是,他又说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小影揪着自己的小辫子,若有所思。
  阿媛突然想起龙栖园内那个对少主充满恨意的黑衣少年,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张,不知为何,最近,她总是将小影和那个黑衣少年联想到一起,每每想到这些,便害怕小影终有一天会如那黑衣少年一般恨少主。
  “小影……”阿媛突然支起身子看着她,但是叫了一声之后,却又突然不知该如何继续。
  “嗯?”小影侧头,见阿媛一脸认真,不由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你,会不会讨厌少主,甚至,恨少主?”她问得急切而又艰难。
  小影怔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起来,戳了一下阿媛的额头,道:“你在胡说什么啊?苍哥哥总是欺负我,我都没有讨厌他,晟哥哥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讨厌他呢?恨?恨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呢。阿媛,你能不能告诉我?”
  阿媛松了口气,看着小影粉嫩的小脸,道:“恨不是好东西,一辈子都不知道才好呢。”
  小影不解地看着阿媛,心想:阿媛比我大一岁,嫣姐姐也比我大一岁,为何她俩却好似比我懂很多似的?是我笨吗?爹爹,小影笨吗?
  直到多年之后,她才了解阿媛此刻说的话。恨,的确不是好东西,在真切体会它的同时,她的世界,坍塌了。
  两人在床上东拉西扯,也没睡成午觉,见外头日光渐消,便跑到园子里去玩。
  今日的安平宫安静的有些异常,连来往的仆众都不见。
  小影和阿媛坐在湖心高楼的顶层栏杆上,俯视着宫内的四个院落,半晌,小影突然叹了口气,道:“这里真无聊。”
  阿媛倒没什么感觉,自从懂事以来,她就一直呆在即墨府仆众居住的外院里,这几日无忧无虑的生活,已是她认为最好的状态了。
  “阿媛,你去过殷罗吗?”小影转过小脸问阿媛。
  阿媛摇头,这次来百州,是她第一次离开即墨府。
  “我去过,那里有万里的黄沙,夏天很热很热,那里的城市每一天都很热闹,街市上总是能看到很多黄金和珠宝,是个神奇的地方呢。爹爹,现在就在那里。”小影怔怔地看着底下澄清的湖水,有些出神。
  “小影,你很想念爹爹吧?”阿媛道。
  小影点点头,道:“从小,爹爹没有离开过我半步,可是这次,我已有好几月不曾看见他了,我好想他。”说着,眼眸儿红了起来。
  阿媛无言,只轻轻握住她的手。
  小影突然抬头,目光瞟向东边的那处院落,若有所思。
  阿媛随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东海院,东海的小王爷龙秀与洲南院的几个小主子素来并无多少交集。
  “阿媛,是不是我到哪里你都会跟我在一起,不管我去做什么?”小影突然转头问阿媛,神情极为认真。
  “是。”阿媛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少主交给她的任务,纵使丢了性命,她也要坚持的。
  “那你,陪我一起去找爹爹吧。”乌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和期待,九岁的女孩儿抿着小嘴微微一笑。
  月上中天,小影趴在窗棂上,看着院门方向,“阿媛,澹哥哥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阿媛跑到门口,看了一眼静谧的院子,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啊,可能在外面有事耽搁了吧。”
  小影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算了,阿媛,我们睡觉吧,明天早上找晟哥哥去。”
  半夜,不寻常的气息让一向警觉的阿媛突然睁开眼睛,转头,床边果然站着一个黑影,阿媛大惊,正想跳下床攻击那人,那人动作却比她快,伸手便点了她的麻哑穴,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向门外走去。
  来到院中,阿媛才看清,这不速之客竟是景澹,心中大疑。
  出了洲南院,景澹才放下她,解了她的穴道,歉然道:“对不住,阿媛,这件事情必须单独跟你说,故而出此下策。”
  “小王爷,出什么事情了吗?”看着景澹凝重的脸色,阿媛问。
  景澹看了她半晌,突然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必须离开小影,马上。”
  阿媛一惊,却没有多问,只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不。”
  景澹看着女孩坚决的神情,仰头看了看渐渐隐进云层的明月,道:“我知道你和小影感情好,可是,现在的情况下,你和她在一起,只会连累她。”
  阿媛一怔,心中的镇定在一丝一丝的抽离,“是,是不是少主,出事了?”她无意识地捏紧了双拳,小心翼翼地看着景澹的薄唇。
  景澹看着她,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出了绝大的事情,我洲南王府,难道,还保不住一个你吗?但是此次……”
  绝大的事情……阿媛手心全是汗,会是怎样绝大的事情呢?如果这盛泱连她都容不得,那少主……
  她抬头,乌眸分外晶莹,“对不起,小王爷,阿媛,恐怕不能那样顾全大局了。我答应过少主,要和小影寸步不离,除非我死了或是小影不要我。”
  景澹正欲说话,耳边轻微的响声让他眉头一皱,转过身去。
  小影一身月白色的睡裙,披着乌黑的长发,一尘不染地站在他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我醒来不见阿媛……晟哥哥怎么了?”
  次日,同修殿校场。
  景苍挽弓如月,靶子的正中已被他射出一个洞,利箭穿孔而过,掉落在箭靶后方的沙地上。
  接连射了二十几弓,他伸手,却没有箭矢递过来,转头一看,姬傲站在他身侧,而那箭童则垂首站在他身后。
  景苍回身,看向远处的箭靶,不语。
  姬傲挥挥手,身后的箭童立刻小跑着退下。
  “姬申病了。”姬傲道。
  “这件事情,皇上摆明了要二皇子将功补过,怎么,你想插一手?”景苍淡淡道。
  姬傲负手,淡笑道:“我本来不想插手,但姬申这一病,倒病出我的兴致来了。”
  景苍心知,上次在龙栖园,凤翼小筑前的四五百禁军是北堂陌带来的死士炸死的,但是死在楼中的另一半禁军究竟是何人所杀,至今仍未查明。当日,姬申随龙秀中途退场,如今,又莫名其妙突然病倒,的确惹人遐思。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这件事,可称得上近几十年来,盛泱最热闹的事了。”姬傲看着景苍毫无表情的侧面,道。
  景苍掏出白绢,擦拭着手中的弓,道:“我对以多欺少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
  姬傲笑了,道:“我一直觉得,我的名要让给你才名副其实。景苍,究竟在什么人面前,你才能不这么傲呢?”
  景苍不语,姬傲渐渐也收敛了笑容,自语一般道:“在政治面前,何曾有过公平?”
  景苍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姬傲。
  姬傲却不看他,只看着遥远的天边,道:“且看看,平楚这次,会派什么人来吧。”
  夜,阿媛呆坐窗边,面无表情,却心急如焚。
  王储和少主下榻的听蕉别院被围,整个盛泱都被护城队伍牢牢把住,那少主这次,能平安脱险吗?
  少主是王爷唯一的儿子,王爷一定会来救他的。可是,连王储都被他们软禁了,这样的绝大的事情,能这样轻易的解决吗?
  不知道少主有没有危险……
  “阿媛,你还呆坐在那里做什么?”阿媛循声抬头一看,只见小影一身黑衣,脸蒙黑巾,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像一只纤细的黑猫一般站在门后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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