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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节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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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茵,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
忆槐说着,朝前跨了两步,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揽住我,另一只手理顺我被肥婆揪乱的头发。我浑身不住地抖动,猛地就扑在他的肩头,无声地痛哭起来。他比我要年轻几岁,可是,此时此刻,我觉得他的胸膛异常宽厚,能让我靠得稳。相比小白来说,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男人。恍惚不清的第六感告诉我,他要比德广懂得对女人负责任。
“我说小林,她是你什么人?对我很不客气呢!”肥婆将洋溢在我与忆槐之间的甜腻氛围打破,斜眼看着我,满眼的不屑。
“秋姐,以后对她可要客气点,她是我的未婚妻,将来的林太太!”忆槐一脸正经。
“什么?未婚妻?她看上去比你大呀!有家室了吧?”
“没办法,我命中注定要娶二手女人。”
他说罢就揽住我的腰,边朝门口走边说:“走,准老婆,咱们去喝杯咖啡,之后我再送你回去。”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以为这是个轻薄的称呼。可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这个称呼显得掷地有声。不是吗?当着两个财大气粗的富婆,还有他的员工小白。
肥婆又叫道:“小林,最近一个朋友能搞来低价蔗糖,不知泰国那边蔗糖行情怎么样?”
他打了个响指,吐了吐舌头道:“哈哈,秋姐,我现在不关心蔗糖,关心的是婚姻大事。下回再说吧!”
我甜蜜着,同时也忧虑着,跟他走到停车场。
坐进他的车子里,我才意识到他这次没有骑那个劳什子摩托车。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言语,车子里的空气略显稀薄。直到两个人坐进了红磨坊的包厢里,一杯红酒下肚,我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
他说:“那个小白给艾琳发了个短信,艾琳就打电话求我来解救你。”
“哦,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他有些不自在地欠了欠身子,朝我笑道:“咦?第一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怎么,难道是开始对我有好感了?”
不知怎么了,也明明知道这样表现不好,我还是害羞地垂下头,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不敢轻易说话。我觉得他的目光从没如此灼热过,像是把我的半边身子都烤热了。回想起刚才在他怀抱里的情形,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轻咳了一声说:“看看,早听我的话,不跟那个小白交往,还会有刚才的事情发生吗?那个秋姐野蛮粗暴,她跟我哥哥在生意上有交往,我才能镇得住她,不然你不知道要吃她多大亏呢。”
“谁能想到小白是被那肥婆折磨住院的?要是能想到,我也不会去医院看他。”
“小白那种人交往的人除了富婆就是小姐,这两种女人都是你这个良家妇女惹不起的。你只要跟小白交往,肯定会惹得喜欢他的富婆们吃醋。即便秋姐不吃醋,还有冬姐春姐,敢以玩鸭为乐的富婆们都不是好惹的。”
“我听你的,以后少跟小白交往就是了。”
“只怕你再看见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管不住自己了。他确实长得太帅了,是我店里的头牌,几乎没有一个富婆不为他倾倒的。”他哈哈一笑,“二手女人,我还真有点吃他的醋呢!”
我但笑不语,他也不说话了,只有中央音响里播放着细细的音乐,包厢里的空气很快又显得稀薄了,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抬眼间,看见他打开一个暗红色的首饰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璀灿的白金镶钻戒指。
我还在诧异之中,右手便被他拿了去。他不由分说地脱掉无名指上那个结婚戒指,放进首饰盒子里。接着,他欲将新戒指朝我无名指上戴,犹豫一下,还是戴在了中指上。
“你这是做什么……”
他将首饰盒子关起来,放进口袋里,笑道:“你的婚姻已经死亡了,旧戒指形同虚设,就由我保管吧。等我娶你那天,再买个新的戒指戴在你无名指上。今天这个算是求婚戒指,你只要不把它脱下来扔掉,就表示答应我的求婚啦!”
“不,我还没有离婚——不能这样的——”我欲将新戒指脱下来。
他将我的手按住,柔情地望着我说:“你只是答应了我的求婚!放心,我绝不会强娶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先戴着吧,反正你老公也不在家,它暂时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 第七部分
我没有立即将我的手抽出来,就这么被他按着,我审视了一会儿这个美丽贵重的礼物,它在幽暗的包厢里发出诱人的光彩,我陡然想起小白送给我的那个蝴蝶头饰。两个礼物,都是男人送的,在我看来性质却截然不同。这种分歧并不在于它们的价值,而是象征的意义有天壤之别。蝴蝶头饰只是个一般的小礼物,而这只昂贵戒指的主人却想用它圈住我的心、我下半辈子的生命。——此刻,我相信他了,没有哪个男人仅仅为了得到一个家庭主妇的肉体,肯花这么大的价钱投资。
他生怕我会拒绝,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求告道:“二手女人,你当它是假的吧,当成个小玩意儿,带着玩吧。”
“问题它不是假的!这么大的钻石,至少值几十万吧?”我使劲把手抽了出来。
“不要问这么庸俗的问题!”
“用一个几十万的礼物换我的肉体?你花的价钱未免太大。不过我告诉你,站街女子几百块就能买一晚,我不愿做的事,你就是把所有家财都给我,我也不从!”
“二手……女人……”
“别再叫我二手女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的婚姻失败是遇人不淑,我自己是干净的!不是被人用旧的!”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从今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若茵!”他微微牵了牵嘴角,想笑一笑,又没笑出来,接着说:“若茵,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你相信我的那一天,再跟你老公离婚。我娶你,带你去泰国生活。那里没有认识你,没人对你指指点点,咱们买一座水边的房子,夏天游水钓鱼,冬天拥被夜读,过神仙生活。我不再工作了,每天每时都陪着你、重视你。如果你愿意,再为我生上一儿半女,此生足以……”
“别说了,这都是梦!我不是那种勇气十足的女人,能轻易尝试另一种浪漫生活。再说,我还没有爱上你,就不陪着你做梦了。”说罢,我把戒指脱下来,放在桌子上说:“把我那只还给我,即便我跟德广离婚,也该还给他,你没有资格保管。”
他眸子里的灼热一丝未减,第一次皱起双眉说:“珍视这场缘分吧!你的机会不多了,我敢说我是你的最后一站。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明天能离婚,我当天就能娶你!”
“我相信你想娶我,但不能保证你不变成第二个德广!所以我不敢轻易再试。快点把戒指还给我,我要走了。”说着,我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
他没再继续纠缠,缓慢地打开首饰盒子,将那只旧戒指拿出来,放在我的手里,又将那只新的装了进去,放进口袋。这一连串的动作并不多,可他似乎花了半个世纪那么长时间。
“要我帮你戴上吗?”他望着我手里的戒指,声音暗淡地问。
我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戒指放进皮包里。我决定从今天起,不再戴它了。婚姻已经死亡,再戴着也没什么价值了。如果说今晚忆槐这场举动有意义的话,它的意义就在于把我的结婚戒指脱掉了。
他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
一个人打的回到家里,我心里还在剧烈地翻腾。我不爱他,甚至还不能相信他,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那种表白给了我极大的震撼。玫瑰送过了,现在开始了钻石攻势,如果他是一个骗子,这低劣的骗术到很实用,特别适用于三十岁的、已婚多年的、与浪漫爱情久违的女人。
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我习惯性地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进入邮箱。里面有两封新邮件,都是刚刚发来的,一封是德广的,一封竟然是忆槐的。
毫无兴趣看德广的,我好奇地打开忆槐的。
若茵:
邂逅你的那一刻,我的记忆回溯到了金字塔还没建成之前。法老把一只狐狸变成了若茵,若茵却从法老的身边逃走了。法老免去我修塔的苦役,要我去追寻若茵。法老冷笑着说:看看是我的金字塔先倒掉,还是你先放弃寻找!于是,我一命一辈、一朝代一世纪地寻找着那个名叫若茵的女人,从远古到今天,从尼罗河到伊斯兰堡,我走过好望角,翻越喜马拉雅,潜入太平洋……就这样,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若茵转世变成茶杯,我就变成茶壶去配;若茵转世变成麻虫,我就变成啄木鸟去啄;若茵转世变成天鹅,我就变成蛤蟆去守望……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真的找到了你,竟是在那个恶俗不堪的海豹夜总会里!我们的这一遭遇必将改变法老关于爱情的愚蠢成见,我们得去告诉法老,他的金字塔可以倒掉,我对你的爱情却是永久的!
请速回复,我怕你半路被人拐了去。
忆槐,这个把浪漫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男人,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就好比一个魔法师。在他面前时,我被他抛到亢奋的高空,离了他时,我又被他丢到沮丧的低谷。他像火一样烧着我,又像风一样跟我捉迷藏。或许他就是那种为爱情而生的男人吧?总能给女人强烈的震撼,是做情人的最佳人选。可是,这么一个男人,却要用一只戒指套住我,要我做他的妻子,还口口声声标榜什么永恒的爱情……他总是满世界地跑,与我聚少离多,说是要趁年轻多赚钱,婚后就不再工作,时时刻刻陪着我。常言道,细水才能长流,他这把烈火能烧几天呢?
到了深冬时节,南国的天空中总是有一段时间细雨不断,我常常会陷入一种低沉的情绪之中。那是隐隐约约的期待,也有朦朦胧胧的抗拒。如果是个骗子,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一席之位了。
这天下午,艾琳休假,约我出去买东西。
既然她不记仇,我也没有再回避。何况,德广在我眼里已经不算人了。如今,他跟谁睡觉我也不会心痛了。只是有一点,一旦他再跟一个女人睡觉,我就彻底跟他解除婚姻关系。
艾琳开车,两个人买了几件今冬新款内衣,就去海边的一家咖啡厅坐下。
长长的落地窗外,就是一波波翻卷的海浪。咖啡杯里散着白色的热气,我轻啜一口,心中的愁绪倒比那海浪翻卷得还要厉害些。
“最近你好像心神不安?为了小白还是为了忆槐?”艾琳终于开口问道。
迟疑了好一会儿,我才问她:“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还能相信爱情吗?”
艾琳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张大眼睛盯住我说:“你没发烧吧?这话从何说起?爱上鸭子小白了?鸭子只能玩,不能爱……”
“不!不关小白的事。”我忙打断了她。
“忆槐?你不是最讨厌他那种人吗?”
“现在不讨厌了……”我心虚地支吾道。
“他对你做什么了?你不会跟他……”
我知道她想到肉体方面去了,那是她的思维定势,忙否认道:“没有!什么都没有的!他送我一只戒指,说是求婚戒指……”
“哈哈哈……”她忽然笑了起来,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我很尴尬,等着她奚落我、讥讽忆槐。——此刻我已经后悔跟她讲这件事,她的答案我是非常清楚的!否、否、否!她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男人。
果然,她鄙夷地说:“若茵,我相信你不会轻易跟男人上床。但是我劝你千万别把忆槐当回事。那种男人,咱们想都想得出,三天热情!他是个求婚狂,我怀疑他有心理疾病。前几天我问了一下那个儿科医生阿康,他说忆槐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仗着自己有钱,分手后每个都不辜负,各送一间别墅。你也跟他玩吧,指不定还能给你儿子赚一栋别墅呢!哈哈哈……”
艾琳这么说简直是在侮辱我了,我生气地说:“他送的那个戒指看样子价值不菲,但我没有收!我只是问问你爱情还可不可信,你倒说这么一大堆。”
“为什么不收?他跟他哥哥在东南亚生意做得很大,那只戒指恐怕够你吃一辈子了。要我就收下,反正是玩!”
“我不是玩,我跟你不一样!”
“你当然跟我不一样,你还没修炼到我这种境界!你还是个梦想爱情的傻女人!你想想看,当初你跟德广结婚时,不也一样被爱情冲昏头脑?忆槐那种人还不如德广。好,就算他把你娶回去,我敢打包票,不出一年,就得离婚!”
艾琳的话不仅没有给我半点安慰,反而使我陷入一团乱麻之中。一辈子,这三个字对于爱情来说,也许就是一把软刀子。不说那些麻木不仁的老夫老妻,单说那生养了孩子的,还有几对能每日里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丈夫们往往先疲劳了,不好的就去外面找女人,不坏的就在家里当哑巴聋子。
艾琳点上一支烟,思索了一会儿,又对我说:“对了,我跟你说过,忆槐在海边的一座别墅里住着一个泰国美女。就有女人心甘情愿为他守空房,说明他玩女人还是有一套的。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考察考察他,先从那个泰国女人入手吧!你要是想去会一会她,我可以陪你!”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去会她干什么?素不相识的,人家未必肯会我。再说,她又是忆槐的女人,我跟忆槐还没有关系。我要是去找她,让她怎么想呢?挑战还是诉苦?”
艾琳固执地说:“你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拿你当朋友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朋友好的。我带你去见她,当然不是想刺激你,也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目的是想让你彻底认清忆槐是个什么人!那个女人很爱说话,只要我把话题引出来,我相信她会跟你说很多的。看见他的女人跟没看见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可以直接影响你对忆槐的判断。她就是你的影子,一旦你决定跟忆槐恋爱,后果就会落得跟她一样空守寂寞!”
“我根本没决定跟他恋爱!”
“你绝对挡不住他的攻势!你见见那个泰国女人有多美就明白了,她都没抵挡得住!”
听她这么说,我竟有些动心,想看看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美人,想听她说说忆槐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琳又说:“跟忆槐那种人纠缠肯定会受伤,你这种性格内向的女人被他弄伤足以致命。我是想解救你,不恋爱起码可以麻木地活着,起码你儿子还需要你。”
“这么贸然去找人家好吗?人家未必给你开门。”我犹豫着说。
“别担心!前阵子忆槐把她带出来过,我和阿康也在,四个人一起喝下午茶。她是个好女人,善良、纯洁得不可思议!”
“哦?忆槐还在跟她来往?是他认识我之后吗?”我立即警觉起来。
“看看,你反应这么激烈,还说不在乎他。我看你潜意识里已经爱上他了!”艾琳笑道,“她很寂寞,忆槐就带她出来玩玩。我可以保证他们没有那层关系了,那女人很清纯,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哦,忆槐对她还……好吗?”
“在她面前,忆槐跟个木头差不多。在你面前做无厘头,可能是为了赢得你的欢心吧?我也纳闷,那么美的女人,忆槐追她时肯定也费尽心机,怎么到手后就厌倦了呢……”
“不要再说了,咱们去吧。”我打断了她,她的话刺得我很痛。
走出咖啡厅时,正是下午五点钟光景。这间咖啡厅离那个女人住的别墅很近,车子行驶了十多分钟就到了。车窗外,雨还在蒙蒙地下,天空是沉重的铅灰色,我的情绪也被染得十分低落。
车子停下来时,艾琳指着不远处一栋别墅的阳台说:“哎,你看,那不是她吗?穿着一身紫色衣服。”
当我的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时,心跳竟加速起来。她穿的是一件亮紫色羊绒连身长裙,那种紫色中国女人很少有人穿,我去过泰国,那是泰国女人很钟情的一种热烈颜色。毫无疑问,那种色彩很适合她。
她站在阳台上,凝望远方,不知在想什么。那优美的姿态,使我想起一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只有诗中人、画中人才能给人如此强烈的美的震撼。再看她的面部,皮肤微暗,眼睛又大又深,小巧的嘴唇紧绷着。她的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哀伤里,我看呆了,实在没有在现实中见过如此美丽优雅的女人。忆槐是一个极端精明的男人,他看上的女人肯定是出色的。——可是,我出色吗?我不过是个韶华逝去的家庭主妇,还有个读小学的儿子……
艾琳下了车,撑着伞走过来,为我打开车门。
“看傻了吧?哈哈,下来吧,上去说话。”
我窘得不行,脸上热辣辣地发起烧来。她美得让人畏怯,我跟她一比立即黯然失色。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已经不必进去了。不是吗?她的美已经说明了一切,而她与忆槐的故事我并不感兴趣。
“艾琳,你来了?快上来吧!”那女人忽然高声叫道。
她的普通话说得有些生硬,但声音里的兴奋是很明显的。她寂寞,来个女人也足以使她兴奋。她很可怜,一个被男人冷落的女人,一个被冷落之后还放不下的女人。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忆槐给她留下的,也不过是这些吧。爱情真是如此残酷的吗?我的心不由得抽紧了。
下了车,我对艾琳说:“她已经把我打倒了,我就不进去了。”
“也好,你回去后必须好好想一想!既然来了,我上去陪陪她。”艾琳满眼的不放心。
背包里有伞,我却没有拿出来。我没有去拦出租车,而是走到别墅群后的海边,在一棵硕大树冠的榕树下站住了。
这样阴雨,这样的暮色,这样冷风,这样的海浪……不,最主要的是忆槐的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给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强烈的自卑又开始咬噬我了。被咬噬的感觉,是空洞的疼。也许,人过三十之后,再做梦真是愚蠢的。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都输了,何况是我?我有些支持不住,就把身子靠在树干上。
就在这时候,忆槐打响了我的手机,似乎他长了千里眼,看见了我的哀伤和惆怅。
“若茵,你不在家,我刚才打你家里的电话了。我知道你只认识你老公之外的两个男人,现在是不是跟小白在一起?我早说要你离他远点儿,你怎么就是不听?”
听着他连珠炮似的责备,我简直傻了。还不该这样呀,他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不是他的。我对他刚刚生出的一点好感,已经被今天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完全破坏掉了。
我不想对他解释什么了,冷冷地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跟我联系了,一刀两断吧。”
“什么意思?如果你选择小白,我现在就开掉他,让他不得不离开这个城市!”
“你就是杀掉他,也得不到我!”我吼道。
他沉默了片刻,又低声下气软商量:“好女人,我冤枉你了吗?你在哪里?别动,我马上去看你!”
“你不是还在泰国吗?想看我是不是跟小白在一起?”
“不,小白不算问题。我想你了,回来了,很想见你。”他的声音忽然温柔得可怕。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见你!”
“你想见我!若茵,我听得出你有心事。就算你不想理我了,我也得把你的心结解开才放你走。你想象不了我多忙多累,我这么没命没歇、白天黑夜地干着活赚着钱,还不是为了将来咱俩能找个世外桃源生活吗?听听这是谁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天,他竟然知道海子的诗!认识这么久,他跟我说的话有几箩筐,我却从没有今天这样的感动。我心里陡然暖了不少。我知道海子说的那种幸福,是很多人不懂的、即便懂也做不到的,海子自己都没做到。忆槐不仅懂,还正在尝试去做。或许他真的爱上了我?要带我去梦想中的世外桃源?可是,这种念头一闪就不见了,我又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年轻女人。她的存在说明了一切:他至少是个善变的男人。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的学问吓住了吧?我不但能谈海子,还能谈尼采、黑格尔、萨特……”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真不好受,忙打断他:“别再耍弄我了!我怎么能比得上那个年轻美丽的泰国女人?你连她都不要了,能带我去过海子所说的那种幸福生活?”
“什么!你在说什么?”他第一次显得如此惊慌失措。
“紧张了?来吧,我刚才看见你的女人了,现在正在她别墅后面的海边……”
“你怎么知道她?肯定又是艾琳那个扫把星搅局!等我,亲爱的,我马上赶去!”
话刚落音,他就挂断了。我的手机仍放在耳边,右手半晌不能动弹。
“亲爱的”,这是个什么称呼呀!他情急之下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把手机放进背包里,我从榕树底下走到海岸上的栏杆旁,朝天空仰起了脸。我的脸有些发烧,细密的雨丝打在上面,凉凉的很舒服。
我很清楚,我的心乱了,因忆槐而乱,这份混乱泄露了我的感情。我是在意他的,不然扬长而去不是好吗?何必站在风雨里等他?又怎能被他曾经的女人打击?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车子驶近的声音,很快就在我身后停下了。我知道是忆槐,就没有回头,还是僵硬地伫立着。
他走到我身后,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上面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烟味。我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又望向海的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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