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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角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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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犯人都躲在远处坐山观虎斗,谁也不上去拉扯或帮忙,看来这是一场个人恩怨,所以没有别人介入,要是帮派火并,那场面可就大得多了。
增援人员赶来了,两个犯人也停止了刺杀,血还在汩汩地流着,但已经不再喷射,估计流得差不多了,呼吸也越来越弱,只是两个人的手仍紧紧抓住对方,不肯松开,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这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让李易之看了个满眼。
“我报仇了,操你妈的,我报仇了!”
小个子躺在担架上,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另一个犯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被小个子扎死的犯人是杀死小个子爸爸的凶手,他还强奸了小个子的姐姐。小个子在监狱里听说此事后,恨得咬牙切齿。他让姐姐探视时偷偷带给他一把铁尺,趁警员不注意就磨几下,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磨成了一把尖刀。他看准了晚餐后回监号的时间,实施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按惯例有这样仇雠关系的犯人是不应同时关押在同一所监狱里的。一定是主管人员疏忽了。小个子报了杀父之仇,没等救护车到医院也咽了气。这两个犯人的名字,从监狱的花名册上一起被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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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少尉的美国观
    李易之和十五六个警员在点名大厅集合待命。他们被告知要对监号进行突击搜查,具体搜查哪个监号,只有等卷毛少尉来宣布后才知道,为防走漏风声,事先是严格保密的。
一名上士手里举着盛满乳胶手套的盒子走到队前,开始给每个人发手套。李易之第一次参加搜查,不知道发手套干什么,他想:“又不是验尸,戴什么手套,美国人就是小题大做。”
卷毛少尉正点到达集合大厅,他扫了全体人员一眼,并不发话,只一挥手,便向第10监号走去,警员们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这一天天气闷热得要命,监号里更是令人窒息。监号两端巨大的排风扇一刻不停地嗡嗡叫着,把混浊的空气排出室外。犯人们一个个光着脊梁,只穿一条裤衩,就差把皮扒下来了。警员们的制服也早被汗水浸透。
第10监号是一座半地下室的建筑,本来是座大库房,后来犯人多了没地方安置,就把这儿改成了监号。100多个犯人挤在只有几个通风口的地下室里,在这里熬过盛夏的滋味可不好受。
卷毛少尉一声令下,搜查开始了。监号里的犯人每人有一张单人铁床,也有的是上下铺。床底下放着每人一个3尺宽,1尺高的铁箱子,是让犯人盛放他们全部家当的。
李易之开始检查箱子。一掀开箱盖,一幅幅裸体女郎的图片就暴露出来,那些图片上的女郎摆着各种各样淫荡的姿势,妖冶招摇,引人想入非非。这些图片都是从色情刊物上剪下来的,按监狱规定也是违禁品,不知是通过什么渠道转到犯人手中。他们便你一张,我一张地珍藏起来,贴在铁箱子盖内侧,一掀箱盖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意中人”,也好过过眼瘾,给无聊的日子添几分色彩。
监号里折腾得底儿朝天,有个犯人竟然还在蒙头大睡。李易之走过去推了他一把,那个犯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惊恐地四处张望着。看到他那过度的反应,李易之知道他是以为有人要暗算他,不禁好笑。不过其他犯人在睡梦中被人碰醒,也会如此反应,因为监号里常常有人寻衅,犯人们个个好勇斗狠,也都难免有冤家仇人。恶劣的人际环境,把犯人们练得个个如受惊的困兽。
那犯人见是一个警员,似乎放了心,他一撩被子下了床。李易之还没上去搜,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他直恶心,这才明白发手套的用意。他屏住呼吸,在那犯人床上搜了一遍,又在他箱子里翻了翻,除了黄色图片,没发现什么违禁物。
一堆堆肮脏的衣被散发着恶臭,一个个半裸的犯人也散发着恶臭,没搜几个人,李易之已被臭气熏得头晕眼花。他冲到监号门口,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借机站在那里喘会儿气。他看着老警员的动作,发现他们还真是颇有经验,专门去搜那些没人碰的地方,什么地沟盖啦,垃圾桶啦,一翻一个准儿,一会就翻出六七把自制的凶器,这些凶器留在监号里都是惹事的祸根。李易之想起新警员培训时,福特中尉曾带他们参观过一个凶器展览,展品全都是从犯人手中收缴的,大件有1米多长,小的只有钢笔大小,千姿百态,就像进了凶器博物馆。福特中尉说,任何一件金属物品,到了犯人手里就会被他们制作成一件要人性命的凶器。他们利用在监狱中漫长的岁月,抓住每一个不被注意的机会磨制自己的凶器。李易之到监狱后,稍稍注意了一下,便发现墙上、地上、台阶上,到处都有磨制金属的痕迹。今天这一搜查印证了磨制凶器在监狱里确实是每天都在进行的一项生产活动,李易之感到,对犯人真是防不胜防。
“报告长官,我找到了这个!”
托马斯中士像捧着个宝贝似的把一支注射器献给卷毛少尉,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子。他是在抽水马桶里找到这玩艺儿的,犯人们用胶条把注射器固定在马桶内侧。这支注射器是犯人们伙着用来注射可卡因的,由于不讲卫生,吸毒的犯人往往都患有各种交叉感染的脏病。
“干得不错。”卷毛少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算是对托马斯中士用手掏马桶的嘉奖。他见得多了,比这还严重的吸毒事件在监狱里也司空见惯,这小小的一支注射器真算不了什么,他把它扔进证物袋。
“长官,要是你走进监号,正看见几个犯人在注射毒品,你怎么办?”
李易之走上前,向卷毛少尉请教。
“怎么办?我扭头就走。”
“去报告吗?”
“报告个屁,我转一圈再回来假装没看见。”
李易之听卷毛少尉说得直率,不禁笑了起来。卷毛少尉看了李易之一眼:“你笑什么?我这可是句至理名言,你想想。那些家伙好容易弄了点毒品,刚要享受享受,你过去搅了人家的好事不说,还得公事公办,按违反监规处理他们。那帮小子不跟你红眼才怪,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易之听他这样说,觉得卷毛少尉的话是经验之谈,很实在,说的是掏心的话,一点儿没打官腔,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
“那你查凶器怎么那么不含糊呢?”“那不一样,凶器是惹祸的根,有了它,犯人就能捅漏子。他们出了事,我是要负责的。可毒品算什么,吸毒是一种麻醉,一种享受,要说害也只害吸毒者自己。”
“政府养这么多警察、特工,怎么这毒品就禁不了呢?”李易之的话题又转到毒品上。
“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卷毛少尉十分认真地回答道,他巡视了一眼还在翻箱倒柜的下属,见没有什么异常,就转过身面对李易之。看来他今天高兴,愿意多开导这个新来的下属两句。
“我知道你有点背景,受过教育,不会像我样在这倒霉的地方混一辈子。不过,你也别在这里白混日子。监狱虽然条件恶劣,但在这儿,你可以见到、学到许多在外面见不到、学不到的东西。它们可以让你更深刻地认识人生,认识美国。”
不知怎么,卷毛少尉今天特别愿意和这个华人警员说话,平时他是很少这样做的。
“说到禁毒,那不过是政府虚张声势,做样子罢了。没有一本万利的毒品交易,就没有美国的繁荣。”
卷毛少尉出语惊人,李易之不由得聚精会神地竖起了耳朵。卷毛的观点对他这个在司法界工作多年的人来说,是闻所未闻的。
“犯人吸毒不过是小打小闹,看看那些寡头、参议员、众议员、大法官,他们当中瘾君子比比皆是。就连狱政管理局的局长都因为吸毒被联邦调查局抓了起来,但后来也是不了了之,现在官复原职,照样给咱们当局长。你还记得肯尼迪总统被刺案吧?”
卷毛少尉打开了话匣子,话题越发宽泛了。
“都三十多年了,还没弄出个眉目来。虽然要想真正取证破案难度很大,但要想搞清肯尼迪总统被刺的政治原因并不难。当时,肯尼迪总统正准备做出两项重要决定,一是从越南撤军,二是全面禁毒。这两条都是大老板们不喜欢的,何止不喜欢,那是在断他们的财路,是用刀子挖他们的心。为了阻止做出这种对他们不利的决策,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美国表面上三权分立,各司其职,好像很民主,很科学。实际上,美国的命脉掌握在亿万富翁手里。法律、政策都得符合他们的利益,惹恼了他们,总统的位子也坐不住。肯尼迪总统不就把命丢了。什么五角大楼,中央情报局,他们听谁的?谁有钱就听谁的。”
“美国历史上许多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石沉大海。像马丁·;路德·;金一案,被指控的凶手叫詹姆斯·;厄尔约,认定他有罪,判他99年徒刑的惟一证据是,射杀马丁·;路德·;金的枪上有一枚詹姆斯的指纹。詹姆斯一直没有认罪,一直声称自己是无辜的。可是有什么用,现在他已被关了几十年,健康状况恶化,可能不久人世了。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这几十年来岂不是一直逍遥法外!”
“马丁·;路德·;金的案子并没有了结,只能叫做疑案,肯尼迪的案子也是疑案。还有李小龙的案子,一个武打明星也会死得不明不白。”
卷毛少尉似乎对美国的这种社会现象很不满意,但也似乎很无奈。他在华盛顿中心监狱干了25年了,很有经验。不论监狱里哪儿闹乱子,只要卷毛少尉一到,很快便能平息下去。听了他一席话,李易之更佩服他了。他觉得自己对美国的政治、法律制度及其实质,还真得重新认识。
卷毛少尉看警员们搜查得差不多了,便指挥着把“战利品”送到监狱指挥中心去。他和李易之并排走出第10监号。
“我原来也没看透这些,以为美国是道地的法制国家,各方面的秩序都由法律来界定,公平公正。那是太理想化了,现实有时完全是两码事。我没有吸过毒,但我听一位法医说过,吸毒的人追求的是一种精神上的高度愉悦的感觉。由于毒品价值昂贵,一旦成瘾,会导致人家败人毁,而对于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大明星们,他们有的是钱,只要不过量,吸毒只是他们的一种享受方式。”
听卷毛少尉又谈起毒品,李易之想起老越南跟他讲过卷毛少尉缉毒的事。卷毛少尉有个特长,就是对毒品格外敏感,哪儿有毒品他很快就能觉察。有一次,他凭着自己的经验和灵感,一下子搜出来几十袋白粉。但还没等他弄清毒品的来龙去脉,就被犯人暗算了,差点送了命。事后,监狱方面反倒责怪他处理事情不妥,激化了矛盾,被停职审查。气得卷毛少尉想辞职不干,可是别无他途,最后还是忍气留了下来。
“长官,我听说你为缉毒还负了伤。”
“不错,有这回事。”卷毛少尉拍了拍右胸,“在这儿,有两处,肺都刺破了。毫无价值,毫无价值!”卷毛少尉感慨地摇摇头。
李易之想,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卷毛少尉学乖了,不再热衷于什么缉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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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压力
    哀乐低回,一片肃穆,监狱在教堂里为比尔上士举行葬礼。
不到半年时间,李易之已是第二次参加警员葬礼了。第一次是在训练基地受训时,一个中士同时面临晋升受阻、离婚和债务问题,又和犯人发生了两次冲突,终于精神崩溃,在岗亭值勤时,他把枪含在嘴里,扣动了扳机。
这次又轮到了比尔。比尔不是自杀,他是被犯人杀死的。
比尔是个白人上士,他担任独居监号的负责人。独居监号是为特殊犯人设立的,违反监规的、有暴力倾向的、有自杀倾向的都关在这里。
独居监号分成左右两排,每个监号有5平方米大小,三面砖墙,没有窗户,另一面是钢筋铁门,钢筋比大拇指还粗。每个监号只关两个犯人,上下铺。这种独居监号像个坚固的铁笼子,再凶煞的犯人,关进去也无法施展。
比尔管犯人虽然也按照监规严格管理,但他心地善良,能行方便时总是行方便,还常给犯人烟卷抽。
那天比尔正在值勤,忽听一个监号传出呼救的声音。他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犯人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另一个犯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知道大声呼救。
“救命,快救救他吧!”
那人向比尔大声喊着,催比尔救人。比尔平时对这个犯人也不错,因为常给他烟抽,他一见比尔就露出雪白的牙陪笑脸。按常规,比尔应当呼叫救援,但因为是关系不错的犯人,发生的又是急病救人的事,不是打架斗殴。比尔救人心切,一时疏忽了。他打开铁门,走进监号俯身去看倒在地上的犯人,冷不了被人一脚踹了个仰面朝天。原来那倒在地上的犯人是装病,为的是把比尔哄进监号,另一个犯人趁比尔倒在地上的工夫,扑上去就是几刀,比尔当时就死了。那两个犯人从比尔身上拿下钥匙,想混出监号,结果被门卫识破,重新关进独居监号。
比尔躺在鲜花丛中,他年轻的妻子领着一双年幼的儿女到灵前告别。女孩子5岁,一头金发,碧蓝的眼睛,十分可爱。男孩子才3岁,小脸蛋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他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事,
“Daddy,Daddy!”(爸爸,爸爸)
女孩一声声轻呼着,好像想唤醒爸爸,又怕声音太大惊醒了他似的。
李易之是个硬汉,他见得了血却见不了泪。大家都哭了,李易之更是哭湿了几张餐巾纸。他为比尔难过,为比尔的妻子和两个可怜的孩子难过。惺惺惜惺惺,他不由自主地老是设想,如果比尔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杜迎母女可该怎么办呀!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李易之暗下决心,今后办事要格外谨慎,对犯人决不滥施同情。比尔的死,他不打算告诉杜迎。
葬礼过后,卷毛少尉在点名时,向因为比尔的死而情绪低落的警员们举起一份文件,他说:“对不起,我这儿还有一个坏消息,上面让在点名时传达。”
那份文件是狱政管理局发的简报。通报的是女犯监狱的一名上士,都快退休了,不知怎么一时糊涂,招惹上一名女犯人。人家告他性骚扰,他官司打输了,法官判他赔偿女犯人20万美元。他不得不变卖家产,一辈子的积蓄就这样落进了那女犯人的腰包。老上士不仅自己落得无家可归,家人也跟着他倒霉。
点名大厅里,警员们默默地听完卷毛少尉读简报,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个只是摇头叹气,当狱警真太难了!
没过两天,又传来坏消息,安娜被开除了。
那天,李易之一跨进监狱就觉得堵心,一段时间以来,这都成了条件反射,李易之只要一看见闪亮的铁栅栏,心上就像被填了个大棉花包,一肚子闷气,抑郁难抒。
被那个叫巴妮的女警搜身后,李易之一脚踏进点名大厅。只见几个一起受训的警员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见他进来,忙叫他过去。
“李,你听说没有,安娜被开除了。”
“哪个安娜?”
“还有哪个,就是和我们一起受训的文状元安娜呀!”
李易之像挨了当头一棒,愣住了。他刚刚歇了两天班,沉重的心境稍稍轻松了一点,不想又受到这个消息的打击。
“前天,一群犯人在球场踢球,其中一个把球踢到栅栏边,接着跑过去捡球……”一个警员向李易之述说经过,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警员打断,“什么他妈的捡球,我看他们是故意的。想趁安娜不注意,跳过铁栅栏逃跑!”
“安娜在岗亭上值班,见犯人向栅栏边跑去,连喊了几声‘站住’,那犯人像没听见一样,安娜就开了枪。”
“把犯人打死了?”李易之急忙问道。
“没有,她朝天开的枪。”
“离铁栅栏10米处有警告标记,越过了就可以开枪,安娜有什么不对!”
李易之冲那个警员喊了起来,好像是他把安娜开除了。
“是这么规定的没错,可咱们监狱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得等犯人爬上铁栅栏才能开枪,尸体挂在上面,铁证如山,告到哪里也没话说。可当时那种情况,换上谁也不好办。不开枪吧,万一犯人跑了是失职,要开枪真把犯人打死打伤了,犯人一口咬定是去捡球,也不好办。安娜左右为难,才向天开了一枪。”
“既然知道不好处理,又没伤那家伙半根毫毛,为什么还要开除安娜?”
“唉,那个犯人闹着要告监狱,说警员使用武器不当,侵犯了他的人权。头儿们怕他真的告上去,监狱肯定败诉,为了息事宁人才把安娜开除了。”
“什么他妈的人权,犯人都骑到警员脖子上来了!那些家伙有人权,警员就没有人权了!”李易之气愤至极,很为安娜抱不平。
“安娜是昨天下午走的,她还找了你,想和你告别。交警徽时,安娜难过得哭了。”
李易之紧锁双眉,心中涌起深深的悲哀。安娜的影子总在他眼前晃。一个充满了朝气、才气,有强烈的事业心和敬业精神的女孩子,她本应属于充满阳光的世界,却抱着巨大的社会责任感和献身精神,主动到监狱这个阴暗丑恶的角落来工作,来奉献自己的青春。她刚到监狱的第一天,不知哪个缺了德的带班的,把她派到独居监号监视犯人洗澡。一个未婚女子,眼睁睁看着十几个又黑又脏的男人洗澡,该有多尴尬,可安娜极其认真负责地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现在,监狱为了自身的利害,把无辜的安娜做了牺牲品。李易之胸中充满了愤懑之情,他看了看罩在自己头顶上的黑黢黢的监狱,真不知道它究竟是剥夺了犯人的自由,还是更多地剥夺了警员的人身权利。
在美国,心理压力是人人皆有的通病。这种压力并非仅仅来自老板让你卖10件产品,你只能卖5件,因完不成任务而产生的那种压力,而是来自更广泛的各个方面、各种因素形成的压力。
狱警恐怕是公认的最有压力的工作。首先是来自犯人的压力。那些曾经杀人越货,心理变态,性情乖张的家伙,一天到晚在身边晃来晃去,谁会无动于衷?一般都会把弦绷得紧紧的,一天8小时,精神高度紧张。除了像300磅那样的,敢在值勤时睡大觉,那多半是有点弱智。来自犯人的压力还不止这些,有人讽刺美国的法律是保护犯人的法律,说得虽然尖刻,但绝非无中生有的恶意中伤。为了防止警员滥用职权,法律上有许多规定和限制。如,手铐戴松了不安全,戴得太紧,就有变相体罚之嫌;搜查犯人东西,必须有犯人在场,否则不论搜出什么都有栽赃诬陷之嫌;使用强制措施得降到最低限度,可事实上遇到紧急情况,是很难掌握的。一旦犯人抱怨强制措施过了头,倒霉的准是狱警。可强制措施不力,狱警会更倒霉,反正只能是提心吊胆地在夹缝中求生存,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有个犯人爱剃光头,没事还总往头上抹油,灯光一照,倍儿亮。一名警员常开玩笑地叫他灯泡,那犯人也不介意。可有一天那家伙心情不好,一状告到监狱长那里,说警员不尊重他的人格。黑监狱长大笔一挥,竟把那个警员开除了。消息传出,警员人人自危,安娜被开除也就是倒霉在犯人身上。
来自犯人的威胁还有传染病。要是犯人出天花,必须关到独居隔离,以免传染。可在独居值勤的警员就遭殃了,他们照旧得对犯人搜身,检查衣物,送水送饭,稍不慎就可能被传染上。警员不能以此为由要求调换岗位,就算警员已出过天花不会再发病,可是还是会把病菌病毒带回家,威胁家人、孩子。
出天花还是可以防范的传染病,只要多加注意,还可能避免受害。有些传染病,在潜伏期或者发病后症状不明显,就更可怕。犯人不讲卫生,一杯咖啡经常几个人转着喝,一根烟几个人轮着吸,一旦有传染病,就会迅速蔓延。狱警们跟犯人说话,不敢站得太近,说不定成千上万的细菌正从犯人嘴里往外喷。有时犯人会伸出手来和警员握手,表示友好。不握显然不礼貌,还会触怒犯人;握吧,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这么多来自犯人的压力还不够,狱警还要应付来自同事和上司的压力。
李易之在国内,常听人说中国人最不团结,专会窝里反,自己也确有切身体会。当时只听人说,西方发达国家的人如何如何文明,博爱,以为他们都是风度翩翩的绅士,可真到了美国,时间长了才发现,原来国内的各种小人嘴脸在美国都能对上号儿。如果某个警员受到犯人袭击,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警员大有人在。有些警员还借犯人暗算同事,所以警员之间说话得格外小心,不能议论犯人,否则被人传到犯人耳朵里,遭了暗算还不知为什么。
对上司更不敢得罪。监狱、警察局都算准军事部门,也有“军阀残余”。官大一级压死人,肩膀上多一道杠就能把下属骂得狗血淋头。带班少尉一个个骂不离口,头儿们的口头禅就是:“谁不想干就滚蛋,有的是人想干还轮不上呢!”动不动就拿开除威胁警员。
狱警还要面临来自社会的压力。社会舆论往往偏袒犯人,好像狱警一个个都是草菅人命的凶神恶煞。只要听说发生了什么违纪的事,记者们立刻蜂拥而至,小题大做抢头条新闻,非闹得满城风雨才罢休。
柿子拣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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