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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和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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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用那遍布宇宙的阳光一般的微笑对我现出了一种肯定的表情,我感觉我的疑虑与它的佛心在这一刻相合一契。
“祝贺你,卑微聪慧的俗家弟子,你开始走向大光明了。”
说罢,观音驾着它的莲花白云,飘然而去。这是它的一惯做法,从来不伸手相助,只是指明方向,既救苦救难,却又不使人过得很顺利,让人历尽劫难修正果,它在《西游记》里对待孙悟空就是这样的。
我其实意犹未尽,还想找念无求教一点佛义,感觉只要再谈一谈,或许就可以心灵通慧了。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他。正想问一个和尚,忽然明白过来,我觉得他一定是有意躲着我,要我自己去解决剩余的问题。是的,一定是的,他领我走出了黑夜,在拂晓时分悄然而去,那意思非常明确,即这种情况下我如果还不能走向光明,那我就是命中注定消不了业罪,谁也救不了我。
我开始向山顶攀登。初秋的山上跟仲夏一样炎热,甚至还多了几分躁热,叫人在忍受酷暑的同时还得忍受一种好像浑身的毛孔被烤得纷纷爆裂的痛苦感觉。幸而今天我是挟着岳麓书院的儒气和麓山寺的佛气上来的,前面又可望见神圣的道宫在朝我挥手致意,那是另一个层次的母爱,它很大程度上解除了我的疲劳感和爆裂感,使得我能非常轻松地攀登这最后一段陡峭山路。林木茂盛,山风强劲,呼啸声声,使人不免在十分的焦躁干热中竟也生了几分春心,而这样的春心最后转化成了一种凉爽,越往上爬,越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我的到来好像使一些鸟儿很高兴,它们纷纷唱起了歌谣,将它们嘹亮的声音箭一般刺向天空。我觉得它们似乎是在无意中为我指一条通天之道,在为我营造一种跟我的心境相契的气氛。
第十四章 牛年十三
登上山顶的一霎那,我的感觉就像是登上了天庭,漫游在苍茫的云海间。在山下时,我看到的山头是一片朗朗的山峰翠色,不知怎么到了顶峰就发现云气起来了。是很难在山下看到这样的云气,还是山峰特意为我准备的这种景观,要我产生升天的感觉,我不知道,但愿是后者,唯有善解人意的山峰才能为我的这趟攀登增添更多的现实意义,甚至具有启迪思想的意义。我嗅着这股云气的味道,疲倦一扫而光,心灵好像不再被皮肉包裹,跃出了胸膛,完全沐浴在了金色的阳光下。云气越来越重,它们不断从四周山岫间冒出来,向山顶汇集。我感谢它们,我丝毫也不怀疑,它们是来欢迎我的,也许它们希望凭藉我的灵魂的飞翔升上九天。太阳渐渐偏西,它浑圆的形状因为位置的移动而略有缺失,然而却似乎更鲜艳了,将其光芒像红色的液体一样洇透着它四周的蓝天和白云。山风更加的强劲了。先前我以为这股风是从松林间吹出来的,现在才知它竟是来自宇宙,来自四面八方,然后像梳子一样从山顶沿着松林的树冠向四面八方均匀地梳理着,仿佛给一个戴着蓝色假发的人梳头。许多松果在林子里叭叭叭地掉落,滚下山涧和溪流,和着风声涛声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旋律,似万千细碎的鼓点,捶击着我赤裸的灵魂。
我是经常站在山顶远眺的,如果说从前的远眺仅仅是欣赏风光,其中间杂着那么一些喜怒哀乐的话,那今天的远眺则要复杂多了。欣赏风光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喜怒哀乐也少不了,但更重要的是我得从中看到过去和未来。过去是天边数朵已经被撕破的白云,已不值一观,未来呢,似乎就应该去蓝天和红日中寻找了。真若如此,当然善之又善,可我实际上几乎没有什么勇气相信。我想,我的未来大概最大的可能是一种灰色,现在的天空中是找不到与之对应的云层和色彩的。灰色,这个理智的念头使我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浑身燥热、疲劳的感觉就彻底消失了。面对一轮正慢慢走向黄昏的鲜艳的红日,我的心开始发凉。灰色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颜色,因为它呆板,索然寡味,它甚至还不如使人痛苦的黑色来得痛快淋漓。可惜,我知道这不是我喜不喜欢能决定的事情。既然登高望远,就不应该被自我意识束缚目光。
天空中仿佛响起了美妙的音乐,我疑心那是从天庭里飘来的仙乐,也许此刻在阳光密集的空中正有一位神仙飘然而过,我看不见它,它却能昂然地嘲笑着下面的山川河流和蚂蚁一般渺小的人类,吐出一缕清香,融合在山峰四周淡薄的云雾中。
我深情地聆听着。听到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很柔和,妙不可言,将我每一根毛发都拨动了。
阳光中飞来了几只雁雀,它们披着金色的翅膀,上下翻腾,仿佛在为这座山峰舞蹈。山林似乎受了感召,就摇动得更厉害了,纷纷将它青碧的绿色撒进阳光里,撒进那无边的仙乐中。整个世界荡漾了起来,好像在享受无尽的幸福,每一个分子都是快乐的一个音符。然而,真是这样吗?我立刻知道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小遗憾的。这遗憾就是我自己。我能感受世界的快乐,却并不能因此尝到自己的快乐。如果说我在这其中多少有点收获的话,那顶多是整个世界的快乐的一点碎末,成了我的可怜的全部的快乐,并且很快的,当南岳回雁峰吹来带有几丝悲凉的秋风时,这些快乐的碎末就立刻被吹得无影无踪了。但我知道,它们小部分落进了山涧的清泉,大部分则飘到了远处的湘江,随着一浪浪的波涛,默默地向洞庭湖流去。
虽然我也很想随波逐流,去洞庭湖,去汇入长江,奔腾入海,但除了我的思想能做到,我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命定将永守这片神奇秀丽的山水。我又看到了桔子洲头,那个做为毛泽东诗词一部分的地方,似乎正在细细弹奏一首浪遏飞舟的秋日情歌,将万千泛红的枫叶迷醉到江水里去。唉,每次山头伫立,那都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都是我不愿割舍又不能不割舍的处所。毛泽东的词魂再刚劲雄健,于我又有多少帮助呢,空留一声悲叹,反而是心灵中更大的负担。于是我将目光越过江水,看到了天心阁,那座象征古城的巍峨城墙,傲慢地翘着四角飞檐向我投来问候的目光。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以阁楼苍凉的心境,它能向我问好?但又一想,于它而言,这是非常应该的,因为在这片山水之间,众生芸芸,追名逐利,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对它感兴趣了。它的心只有我才懂,它的韵味也只有我才能品尝,因为有我,它的存在才显得煜煜生辉,文彩照人。在嘈杂城镇的风尘之中,它的古朴雅逸毫无意义,它的阁楼再巍峨也似乎形同虚设,然而我知道,它正在慢慢复活,正在越过现代社会的樊篱跃升到辽阔的蓝色空间而获得永生。感谢上苍,它在苏醒,我也在苏醒。我相信,当我们的苏醒获得了完美的同化的时候,这片山水便会成为我们的魂魄,互相给予,互相帮助。
江水缓缓地流过来,流过去,轻轻抚摸古老的城墙和东西两岸,这种抚摸使城市好像充溢了丰沛的湿气,在黄昏到来前的这段时刻开始呈现出朦胧的景象。站在山峰上一般而言是不太愿意欣赏城市的,因为那种豪壮感和诗情画意容易被城市庸俗猥琐的形象破坏殆尽,然而今天,我似乎对城市有了新的发现,它的形状,它的气质,它的味道,似乎都跟往常不一样,它不像一座城市了,倒有点像一幅巨型的山水图画,在广袤的湘中平原上静静地舒展开。我感觉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这幅画渐渐唤醒了。
许久许久;我轻轻吟诵了一首山望有感的长诗,诗曰:
千里江岸万里秋,素带轻摇暗城楼;关山隐隐衡岳远,日夜涛声大荒流。峰连层云荡暑气,岭接艳光似天钩;烟霭散尽凤凰开,追风逐日天马来。拱卫岳麓永不辞,只取苍翠胜瑶台;雾迷津渡千年后,终有英华镇平原。枫松如衣仙裙飘,光分七彩映桔洲。桔洲连城城护山,山山树树皆乾坤。乱云掩映万壑平,湘西荒丘图异秀。南岳无心轻颜色,自有潇湘浪悠悠。潮打书院震百里,更有书香解清愁。云麓峰开剑光生,风吹涤荡万舸奔。水随山转如腰束,青山窈窕摆如柳。北鸣洞庭万年歌,南回井岗振英风。五岳黄山固雄哉,何如此峰一叶秋。更喜江上白帆影,天际哀鸿惊飞舟。云吐神气人吐心,愁心亦能傲九州。十里长堤如肠断,东西长桥似彩虹。水墨画笔唐诗意,只是空吟梦难酬。一川蜿蜒如龙走,脉气森森接牛斗。百年英雄孤独客,幸为主人意难休。风雨多年心似雁,如何至今仍沉吟。清魂三缕归松柏,浊魄七分胡乱吼。奋力擎天舞魔杖,衔佛信道皈玄楼。
云麓宫殿宇森然,从它那些画龙雕凤的窗户里飘出阵阵香烟,为我敞开一道阴暗的朱红大门,传出大象无形之太上老君。
没错,居然真是这样的!我激动得浑身血液奔涌,头脑又胀又昏,差一点掉下山峰。我找到了,找到了母爱,一个在佛教层次之上,更为广博深厚的母爱。老实说此前我一直怀疑自己这种前夜从书院那里获得的母爱观,我一直不敢排除也许我会在这趟爬山之后又将母爱观彻底否定的可能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母爱。但这会,也许是受了宫殿香烟的熏陶,便突然明白了。老君已经用他那听不到的神奇之声告诉我:有,名万物之母。我的生长背阴滋阳,正因了书院、寺院和宫殿的存在,将之视为“母”,不是恰合道意吗?当然,关于“母”的具体功能,那是另外一解,我且借其字面的意义,做神圣而无限的引伸,依着那“道可道非常道”之说,自然便是“道不道方成其道”了。噢,我的母亲!在寺院的时候,我叫唤着这个圣洁的名词,还只是默默的,还因着那么一点可耻的怀疑而不敢发之于音,这会我则是完全将它清楚地吐露了出来。我要老君听到,也希望下面的佛能听到,聊且补赎一下当时我不敢声张的罪过。
我通过阴暗的前殿,来到了三清殿前。这里非常安静,静得真的好似天上的哪座宫殿,神仙们都在休息,怠慢了我这个客人。但我马上就意识到“怠慢”这个词用得简直太罪过了,我这个俗到了家的卑劣粗人,半分毫的道行都没有,居然希望受到神仙的接见,实在可笑而且可恨。我把自己狠狠地腹骂了一顿,恭敬地站在殿前,在展开思想之前,先静静地,仔细地感受一番道宫的气氛。我一下就觉得沐浴在了万道金光里。金光是从殿前一幅联上散发出来的,那对联是: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道生一 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万物
横批:上善若水
其实我尚不能完全透彻地理解它们,但灵魂却已经裹上了它们的糖浆,只觉无比甜蜜,舒服,非常像躺在母亲的怀里尽情享受慈爱的圣灵之光的照耀。恍忽中我似乎飘升了起来,仿佛真的沉浮在乳白色的云空。似真似幻中,只闻得金炉醇香扑鼻,铜鼎龟兽合鸣,但见宝幡婆娑,银烛摇曳,光分五彩,瑞霭万缕,袅袅祯祥腾紫雾,玉石铿锵诵真经。万方开宴,寿桃如山。三宝如意荡妖魔,灵芝如意拂尘埃。西天归阳暗古城,道祖无限大光明。殿角管弦细吟处,原是天宫歌升平。帐下森森,气吞九州,和风飒飒,羽扇辉煌。元始天尊着大红白鹤绛绡衣,戴九云冠,微目平视,修成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万劫不坏之身。太上老君着淡黄八卦衣,戴鱼尾冠,坐下板角青牛,顶上三清气,修成无始无终大道,囊括宇宙。
太阳已经落山了,万物在清凉的秋风中轻轻喘息着。然而我却从此时开始感到压抑,同时觉得阳光并没有走远,好像一袭金色的道袍,紧紧地裹在我身上。显然这并非阳光对我的浩荡天恩,而实是老君的大道之惠。我激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这意味着老君今天是绝不会让我空手而归的,也不会是零零碎碎的赐予,它是定要向我传布无上道法,恩惠我之一生的。我只觉那颗泡在糖浆里的心灵又仿佛长上了翅膀,正在准备一次无边无际的飞翔。我的眼眶好像有点潮湿了,浑身在一片香烟和云雾的推搡下颤抖不已。
当颤抖停止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跪在了殿里的蒲团上,依然披着阳光银裳。我为自己这个不知何时产生的动作感到十分欣慰,因为这证明我在尚未得到丝毫道法的情况下就已经有所收获了,神灵的启示于不知不觉间开始灌注我的灵魂。
我长久长久地跪着,不知日月经天,不知江河行地,似乎不舍昼夜。
突然,我产生了一种说话的冲动,虽然四周无人,但我想仙道是无所不知的,我的声音它一定能听到。
“太上老君,敢问我的人生该怎么办,请明示。”
虽然我相信道祖能听到,但我一点也不敢指望得到回答,哪知最不可思议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我不管人生,只管道。想学道就跪在这,想学人生请离开,别玷污了我的圣地。”
我惊愕地向上仰望,看到老君的鱼尾冠彩条万道,金色眩目,似孔雀开屏,于清风中微微飘动,紫电霞光。
“您在教导我吗?”我颤抖地问。
“我在传道。”
“我想做您的徒弟。”
“你只配做我殿里的一粒尘埃。”
“行,我愿意。”
“我有九九八十一签,你道行太浅,没必要全部都弄明白。你只需懂个四五根或者五六根就可以了。先抽一签我解与你听。”
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面前放着一只签罐,里面插着许多用竹条做成的长签,每条签上写着《道德经》里的一章文字。我非常奇怪,以前来宫里敬香,那些签都是求神问卦的内容,从未见过这一类签。我于是估计可能这是道祖特意为我安排的。我不禁好生感动,恨不得爬过去舔舔老祖的脚趾。
我抽了根签,拿起一看,是《道德经》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我念了一遍。
老君说:“中心就两个字:清静。这是一切修练生徒的第一道台阶,是一切章节的基石,深厚而宽大,无边无际。你坐在上面开始呼吸吐纳吧,闭上眼睛,用‘心’去看世界,如果你觉得修成了这一层,就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保持着跪的姿势,将身子坐在脚后跟上,双手合十,开始闭目练气。立刻,世界的声音在我耳边消失了,我只感到一股柔和的风把我托举起来,投进了茫茫的天宇。万物在心中飞过,万念在心中沸腾,万方似乎都容不下我的魂灵,万道紫气将我变成亿兆尘埃。我非常的清凉宁静,深沉地享受着这第一道台阶上的无限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年,也许一个世纪,我感觉自己似乎被那无限的光芒变成了一个透明玻璃人,我很想看清楚玻璃人体里面的器官是否跟我的这具臭皮囊里的所有器官是一样的。但实际上我什么器官都看不到,只能见到一道又一道的光向着宇宙急促地飞翔。我觉得我大致理解了“清静”,便睁开眼睛,对老君说:“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的来处,一片虚空的光芒,我还看到了我的去处,也是一片虚空的光芒。”
“你可以抽第二支签了。”
我便又抽了一支签,拿起一看,是《道德经》五十二章,我念道: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其殃,是为习常。
一念完,我就流出了一行辛酸泪。我没有一点想以此赢得老君同情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这种庸俗的东西在老君眼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实在是忍不住,虽然我不知道签上的“母”是什么含意,但我觉得居然抽的签会跟我的来意如此相契,似乎就表明我今天对佛道二教的拜访完全合乎“道”,因此我便愈发感念我的本意。我仿佛看到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正在吸吮母亲的乳汁,那种酸涩的口感,正是这会我眼泪的根本。
“你不能只顾想念母亲,这根签上有更深刻的思想需要你理解。”
惊讶之余,我万分地钦佩,到底是知道过去未来之一切事的太上老君,对我的心理居然都了如指掌。
“我有母亲,但更像孤儿。”
“不要在圣殿上叫屈。要说叫屈,圣殿比你更有资格,因为是你弄脏了它,不是它弄脏了你。”
我不禁满面羞愧,急忙嗑了几个响头,以赎已罪。
“尘世之母对你其实已没有意义了,你应该将‘母’的境界提高,实际上你正是这样做的,从书院到了麓山寺,再从山寺到了道宫,一步步地上来了,但因为是无意识的,所以你的收获不会太大。现在我要教你升华这种意识。”
但见老君轻抚板角青牛,那牛就腾空而起,牛蹄带出一朵莲花云,老君微拂龙织扇,我便到了那朵云上。我想老君一定是要带我去宇宙遨游,哪知没有飘多远,眨眼降落在一条溪水边上。我以为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也不是,仔细一看,竟是那条我再熟悉不过的,曾见证了我与明月之恋的爱晚亭上的小溪流,此刻我站立的岩石也正是当年我救助明月的地方。我刚想问老君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只觉四周风动,老君已不见踪影。我知道,跨越这条小小的溪流必须自己来完成。
溪流里飘出了精液的气味。不是幻觉,是真的,在春末和初秋的某些时候,山林里清新的气息和清冽的水雾混合后,往往能生发出跟精液很相似的气味来。不过这会儿,我觉得我闻到的气味还是跟幻觉有关系,因为它非常浓重,有些刺鼻,甚至令人恶心得想吐;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似乎能够把某些历史片断展现出来,使我想到母亲,想到爱,想到如水柔情和粘稠的肉欲。
我就是因为失去了“道”,所以失去了根本啊!既无根本,自然对“道”就愈加糊涂,就不能正确处理母与爱的关系,所以自打情窦初开,便心志迷乱,常自陷于困厄狂躁的境地。
我必须给母亲系好胸前的衣襟,不得再让那洁白如棉的乳团裸露于苍天白日之下。我还必须闭塞女子的阴户,不能再任那肉剪削割我的生命之根,保天下之道,守天下之母,照天下之光,习之以常。
我掬一把溪水,洗了洗脸,看见自己似乎憔悴了一些,但眼睛却好像更有神了。在那深不可测的黛色的光里,是一片宁静湛蓝的海洋,风和日丽,平素涛翻浪涌的景象被抹得好似一面镜子,连一丝儿皱纹都看不到。那样的海洋,平素想越过去的话几乎绝无可能,但现在,却似乎成了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只需趟过这条小溪就可以了。于是我就趟了过去。回头一看,山林、小溪和海洋都不见了,我居然又坐在了将我运载来的那朵莲花云上,慢慢升空,飘然而去,又是眨眼工夫,我回到了宫殿,仍然跪在老君面前。
“回来得好快!”老君说道。
我从老君的嘴里听不出是赞扬还是奚落:“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此前我对欲望的消灭还不够彻底,现在我必须完全彻底消灭之。”
老君说:“你抽第三支签吧。”
我就抽了第三支签,上面写的是《道德经》三十二章,我念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老君也不多言,再拍板角青牛,莲花复现,将我拂于其上,我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看不清任何东西,耳旁听得仙风飒飒,鼓荡声声,感觉这一趟云中飞翔不知有几千几万里。睁眼一看,但见云雾缭绕,仙花馥郁,只闻得异草芬芳,奇香满天,真个是光摇朱户金铺地,雪映琼窗玉做宫。初登天界,乍见天堂,金辉灿烂吐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碧沉沉琉璃造就,明晃晃宝殿妆成。当中四根巨大的华表擎天柱,盘绕兴云布雾赤须龙。略往前走,便是天庭上著名玉桥,桥上站立着彩羽凌空的丹顶凤。星月四方朝拜,红日霞光唱贺。我完全陶醉在这无比美妙的仙境中了,情不自禁要往前走。却被一声轻喝止住了脚步。只听老君说道:“再往前走,你小命就没了。这天庭有三十三宝殿,七十二仙宫,以你之道行,能上天界已属非法,若非老君在此,你早成齑粉。记住,这三十三宫殿必须一殿殿的进,仙宫得一宫宫过,不可僭越。且留你在这修行一天,略有所得,便即下界。”
我独自留在了天庭的门前,感觉非常奇妙,飘乎乎的。我不敢动,只是看,可怎么看也看不够,根本不知道老君带我上这来的用意。须臾,近处有一团浓稠的白云,慢慢儿被天风吹得淡薄了,便露出了一座宫殿的飞檐翘角。我想这应该是天堂里的第一殿了,老君虽不许我往前走,可眼巴前的一个去处,料想转上一圈也无甚大碍。我便麻着胆子走了过去,果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我便明白了,这座宫殿原本就是我该来的地方。殿前有一个娥冠博带的家伙靠在一颗遮天敝日的大树旁打瞌睡。我不知他是仙是神,原想上前打探打探,又怕不懂天堂礼节,冲撞了他,便决定径自进殿去看看。刚刚跨步,那家伙却醒了,很不客气地问我:“你是干什么的?”
“报告上仙,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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