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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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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千帆彷佛吃了一记闷棍:“我——。”

“骂得好!”宗明慧举着火炬走过来:“如果这位姑娘不骂你,我也要狠狠的骂你一顿!”

宗达仁讶然道:“明慧!生了什么事儿!”

宗明慧斜视展千帆:“爹,千帆他方才在段家废宅里吐了满地的血,这会儿又不顾死活在桃花林中逞强动手,爹,您说他该不该骂?”

宗达仁还没应声指责展千帆,连丝藕猛然抓住展千帆,急呼道:“你吐血了?”

展千帆连忙摇手道:“我只吐一点点的血而已。”

“睁眼说瞎话!”宗叨慧叱道:“段家废宅里你留下的血迹犹新,可以为凭,在那儿你吐了一大堆的血!”

展千帆忍不住高扬双眉:“明慧姊!”

“千帆,你不用唤明慧!”宗达仁目光如刃,逼视展千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提醒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打从展家出事的那一天起,你的耳旁再也不会有你爹的呵贾和叱骂了,当然,也不会有你爹抡着拳头挥动皮鞭去矫正你的任性和胡闹了。千帆,如果你自个儿不懂得照料自个儿,那么你爹在你身上所投注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展千帆的背脊突然僵直了,也带着难以自己的震颤!

宗达仁放柔了目光也放轻了声音:“坐下来,千帆,让二伯替你运功疗伤。“展千帆点一下头,移目邢伯英:“伯英,耽搁你一点儿时间,请不要离开,我准备与你澄清一下两家的误会,等我一会儿。”

“不急,千帆。”邢伯英走上前,朝宗达仁作个长揖:“宗前辈,最近敝会与展家船坞发生了一些磨擦,小侄承认那些不愉快,其错在我,不过,晚辈愿意起誓,那些纠纷绝非家父和我的主意!”

“邢大少王,我相信你的诚意,不过,这件事咱们待会儿再详谈。”

“是的,晚辈只是请宗前辈放心为千帆疗伤,晚辈决不会趁人之危加害二位,晚辈还打算为二位护法——。”

展千帆连忙道:“这个万万不敢当,伯英——。”

“二少君宅心仁厚,如果不是十恶不赦之罪,我相信以二少君约为人断然不会斫掉此人的右臂以为惩诫,明慧姊,我可以知道其中的原委吗?”

“当然可以!”宗明慧的声音彷佛由齿缝间迸出。“他是展家的叛徒,游贼的爪牙,也是杀害芷芳的元凶。”

连丝藕目光陡炽:“芷芳姑娘是遭到他的毒手?”

“教嗾杀人,背后指使,罪加一等。”

“明慧姊。”

“我巴不得这头猪猡流血至死,我祈祷芷芳幽魂未远,亲自来向这个下三滥索仇。”

宗明慧挥掉眼角不听使唤的泪水,悲忿交集的说出在段家废宅里所探知的事情经过。

连丝藕越听,眼神越冷。

这时侯,展千帆那儿出现异常的动静,截断了宗明慧的叙述。

她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展千帆出岔子了,她们迫不及待的掠过去。

展千帆没有事,他遽然旋身,发出一记低喝,将手掌抵住宗达仁的小腹。

邢伯英也伸出双掌,紧贴在宗达仁的胸口上。

“你护心脉,我导丹气。”展千帆声似沉雷,字字清晰而慑人。

邢伯英颔首应答。

宗明慧忙将火矩凑近父亲,她发现父亲的脸色玄异,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那是走火入魔的初象,瞧得宗明慧心中大骇。

连丝藕也升起愧咎之情。她告诉自己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询问起宗芷芳的不幸,因为此刻正是宗达仁提气运功为展千帆疗伤的紧要关头,宗芷芳的惨死对宗达仁来说,无疑是一道残酷的打击。以她一介初逢乍识的陌生人而言,她听到这桩事故都忍不住义愤填膺,更何况是痛失爱孙的宗达仁,他如何能够心如止水而漠然无动于衷?

宗达仁终于睁开眼睛了。

宗明慧和连丝藕也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了。

“抱歉!”宗达仁愧然道:“宗某无能,给二位少主添麻烦了。”

“没那话儿!”邢伯英欣悦于色:“宗前辈到底内力深厚,总算有惊无险的安渡危关了”。

连丝藕来到宗达仁的前面,“噗”地一声,长跪在地。

“做什么?丝藕!”

“对不起,达仁伯,丝藕不谙轻重,差点儿铸下了大错。”

“胡说,是我自个儿定力不足,分心岔气,与你无关,你不许自责。”

宗明慧陪跪道:“丝藕妹妹,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一味发泄,忽略了老父的心情,要怪,怪我不懂事。”

“你们通通给我站起来。”

宗达仁沉重的道:“这怎么能怪你们?老夫练气数十年,竟会在要紧时刻杂念难除,若不是两位少主出手及时,保住我这身所学,我个人这一身武功俱废尚不打紧,奇Qīsūu。сom书倘使拖累了二少跟着岔气,教找地下如何面对故人!”

“达仁伯,您这么说让千帆何堪?”

展千帆沙哑的道:“芷芳死得冤,达仁伯悲痛逾恒,而千帆不肖,还让您为我操心,二伯,千帆连累了您。”

宗达仁掩不住痛楚,他摇头说道:“别为我圆词了,千帆,如果今儿早上我不曾骂芷芳,激得那丫头忿然出门,也不会害得她遭人毒手,死得这么冤了。”

“达仁伯,我们都很清楚,由于展出事才会造成你们祖孙口角争执,所以追根究底,罪魁祸首还是我展家船坞。”

“二位无需争拦孙小姐身故的责任。”邢伯英旋接口道:“追究芷芳姑娘的死,我绿衫会难解其咎。”

展千帆皱起双眉:“伯英——。”

“请听我说完,千帆。”

邢伯英用力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他走向一株桃木,以手攀抚枝桠,此刻,晚风瑟瑟撩动每一个人的衣袂,邢伯英沉窒的声音混浊在风里,飘送至每个人的耳中,道:

“虽然一般的人并不知道展邢两家情谊深厚,然而千帆这儿,他可以为我今日的这一番话做证。”

邢伯英转身望向相对盘坐的展千帆和宗达仁。

月光下,展千帆的眸子异常的清澈,他缓站起来,同时也扶起宗达仁。

“家父与展叔一向惺惺相惜,私底下,家父曾经说过,长江四霸中,唯有展叔才配称铮铮铁汉,一代豪杰,而且也只有展家船坞的父子三雄,才值得教人剖心坦腹,刎颈攀交……”

展千帆蹙顿道:“邢大哥,你要我如何自处?”

“请直呼我的名字,也请让我把话说完。”邢伯英表情认真:“我这个马不停蹄由九江赶至鄂城,就是为了向宗总领阐明你我两家不为人知的交谊,同时也要向宗总领解释此番你我两家船帮发生争端的真正原因。”

邢伯英转望宗达仁又道:“宗前辈,我能不能像千帆一样,换您达仁伯?”

“你为小孙之死,指点冤情,大恩在宗家,我能得邢大少这一声‘伯’,是沾千帆之光,也是无上荣幸。”

“达仁伯请别这么说,即使没有伯英多嘴,以伯父和千帆的能力必然也能洞悉孙小姐死得不白,伯英之所以插口,完全是因为小侄好管闲事。”

“你这种调调儿,与千舫千帆他们兄弟俩儿的口吻倒很相近。”

邢伯英不禁露齿一笑。

“达仁伯,你这是把小侄捧上高空了,倒令小侄有飘飘然的感觉,在这位‘江右才子’面前,小侄差远了——。”

展千帆淡淡的说道:“你这样抬举我,何妨送我一程?”

邢伯英以猜疑的语气道:“送你到何处?”

“白虎节堂,阎魔十殿,随大哥高兴将小弟往哪儿送,小弟便往那儿走。”

邢伯英搔一搔耳朵:“我说吧,虎须捋不得,更遑论扳虎牙了。”

宗达仁虽然明了邢伯英的斗嘴与展千帆的抢白正暗示他们之间不平凡的情谊,然而宗达仁还是忍不住提醒展千帆,道:“收一点儿,千帆,多学学你哥哥的厚道!”

展千帆的心口抽痛一下,他肃声低应。

邢伯英于心不安,同宗达仁解释道:“达仁伯,我和千舫打从多年前在一场狂风暴雨中结识之后,知己相酬,义气相投,连带对千帆说话也随便惯了。”

“我了解,也很欣慰邢展两家在你们这一代能建立这段坚固的友谊,只是千帆才高气傲,如果不多加压制,恐怕他得意忘形,变得目中无人了!”

邢伯笑道:“达仁伯,我想您是过虑了。”

“总瓢把子过世之前,我也认为故主多虑了,而今兄弟弃世,我这个做伯父的,却不敢冒险将爱侄的未来拿来当赌注了。”

这下子,连邢伯英也不敢再应腔了。

“方才你提到和小舫的交往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风雨中,我能够知道你们结识的经过吗?”

宗达仁望着邢伯英。

展千帆则凝视宗达仁。

印象里的宗达仁是个宠爱他的长辈,而今,宗达仁的长者风范仍在,展千帆却另外在宗达仁的身上嗅出一种如父亲般的气韵,那是一种混合的情愫,有关怀之情,有督导之责,还有保护的意味。

邢伯英似乎也感到那股威严的气氛,他的神态带着敬畏。

于是,邢伯英尾尾的道出与展千舫的一段过去“第一次见到千舫,是在我十岁的那一年,当时家父带我到九江巡视帮务,并且学习江上的买卖,没想到我们的船尚未到达码头,却遇着了一场暴风雨,江水急涨,浪头卷得有三个人高,把我们的船都打翻了,在一片混乱中,我和千舫被江浪打在一起,说来还很丢人,那时候十岁的我被那场意外的天灾吓得不知所措,反倒是千舫比我还来得冷静,他及时抓一块被打坏的船板,然后拉住我的手臂,问我会不会泅水。现在回想这个问题似乎很可笑,靠江吃饭的儿郎,哪儿能不会水,可是当时的情形说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我被一根漂流而至的麻绳绊住了脚踝,非但无法泅水,而且还灌了好几口浊水,最后还是仰赖千舫替我扯开那团麻绳,才为我解了危。之后,千帆冒险弄来一艘小船推我上舟,那时候我的脑中还是空白一片,然而千舫却已经奋不顾身,驭舟破浪,去援救其他落难的人了,至今重忆往事,我仍旧觉得不可思议。那时的千舫也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够处理那种艰钜的场面。”

听罢,宗达仁道:“人溺已溺是弟妹一向的悲悲胸怀,而她的这份善良显然完全遗留给她的两个爱子了。”

邢伯英由衷认同地又道:“不错记忆中的展婶儿好美好温柔,我从小就羡慕千舫和千帆,因为他们拥有天下展完美的母亲。”

“伯英,我感谢你的赞美,只是这句话对伯母太不公平了。”

“千帆,你无需过意不去,我爹说过天下男人的福气全攘展叔一个人享尽了,而我娘听了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吃味,她甚至还加上一句,展婶儿的好,连女人都无从挑剔了。”

宗达仁唤息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可惜云玑走得太早了。”

展千帆黯然道:“这样也好,至少娘不会看到展家今日的惨变,也不会心痛爹的猝逝。

宗明慧轻声说道:“如果婶婶还在,或许这场悲判也不会发生了,婶婶一向是你和毅臣叔之间最好的桥梁。”

展千帆垂下目光,不再应声,其实他的心中又何尝没有这种想法,特别是当他与父亲发生歧见时,他总是会对自己说——“如果娘还在世”……。

宗达仁望着展千帆,迟疑一会儿,他决定不再在这个时候增添展千帆的愁郁,于是他又转向邢伯英。

“绿衫会为何与展家船坞作对?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邢伯英乃绿衫会少主,宗达仁目必有此一问

邢伯笑道:“达仁伯,家父与我万万没有夺取展家码头的野心,这件事情乃是因为姚家小姐嗾使舍弟季英而犯下的愚行。”

“姚家小姐?你是指京琼姑娘?”

“是的,多年来合弟一直倾慕京琼姑娘,可是京琼姑娘属意的对象却是千舫,他对舍弟始终冷冷淡淡的。不过,这一回,京琼姑娘趁我和家父土九江唁的时候,却怂恿舍弟去拿展家在两湖江面的码头,一旦舍弟达成使命,她愿意以身相许,不想我那个下成器的么弟竟然不问家父的意思,就擅自作主,强行将船只驶入展家码头,引起这一连串的误会,使得展邢两家都折损了一些子弟,闹得很不愉快。”

宗达仁不敢置信的道:“姚家与展家一向相处融洽,他们居然会在暗中桶展家船坞一刀?”

“醋海生波。”邢伯英觑了展千帆一眼:“姚姑娘对千舫一往情深,当她听说千舫娶了盼归之后,因爱生恨,变得不可理喻了。”

宗达仁的头突然变大了。

邢伯笑道:“家父一得到消息,立刻派遣小侄前来向达仁伯澄清这场误会,并且指示小侄须将舍弟押回总舵发落。当然,如果宗总领对寒家的作法不能释怀,家父愿意发散英雄帖,在天下英虽面前,公然向展家船坞致歉。”

宗达仁沉吟一下,看一看展千帆,以目徵询展千帆的意见。

展千帆思虑飞转,说道:“伯英,方才你提到你与家兄是过命之交。”

“这一点你应该不会怀疑吧?虽然我和千舫每一次见面总是少不了一翻较劲,从水中的工夫,手上的绝活,乃至于文章的见解,我们都曾经针锋相对,互争高下、然而我们两人肝胆相照,情同手足,如果不是顾虑三洙会和石船帮会猜忌你我两家有意结盟争雄,我和千舫早已经当着天下人前把臂论交了。”

“正因为如此,伯英,如果绿衫会在此刻散布英雄帖,昭示你我两家的这段情谊,一来必将引起石船帮和三洙会的疑惧,进而改变长江四霸天长久以来的均衡之势,而这种变势并非武林之福,况且,我也必须承认,目前的展家船坞承受不起这种变动;二来,这桩误会倘若公开披露,至少会伤害四名关键人物——令弟季英,姚家小姐,家兄及家嫂。我相信这决不是你我所乐见的结局。”

邢伯英凝重的道:“话是不错,然而情势所迫,由不得任其发展。”

展千帆颔首道:“这是当然,所以找打算在今夜亲访姚姑娘,与她做一番恳谈。”

“什么?”大伙不约而同的齐声惊呼

展千帆:“我说得很清楚,而且我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做了。”展千帆摆一个手式阻止宗达仁开口:“连姑娘和我先到碧瑶姊那儿洗掉易容药。”

宗达仁面现怒色:“千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想胡闹?”

展千帆耐着性子,道:“达仁伯,你记不记得九年前,爹……。”

展千帆的声音停顿在半空中。

宗达仁的神色平和下去了:“怎样?”

展千帆舔舐一下嘴唇:“爹作寿的时候,你和达勇气土九江来祝寿,那时侯家里有一位甄大娘,娘曾经介绍让你们认识。”

“是的,我记得。”宗达仁回想,道:“她是江湖卖唱的女子,弹得一手好琵琶。”

“琵琶?”连丝藕若有所失。

宗达仁望向她:“明凤兄曾经告诉我,你的外祖父是一位出名的调弦师父,你母亲耳濡目染,所以自幼精通音律,各类弦器皆能上手,其中又以古琴及琵琶是你母亲熟娴的两大绝活,堪称中翘楚。”

连丝藕轻轻颔首,应了一声。

宗达仁转对展千帆:“提到那位甄娘子,我还记得你娘说过,那位琵琶仙子还是你这个风流种子打从怡春院里接回家的。”

第二十章

没多久,屋外传出展千帆朗朗的声音:

“朋友,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风雪里,未免太辛劳了,就算展某和你作作伴,替你驱驱寒吧?”

接着便听见一串的“劈吧”声,破空而起,紧跟是一声厉吼。

“展千帆,你扔什么给老夫?”

展千帆长笑道:“展某雪中送炭,前辈感激涕零也就够了,不须要如此激动。”

“展千帆,你知道老夫是谁?”

“夜闯私宅,非奸即盗,前辈是何路夜神?”

“姓展的小辈,老夫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我黄复其三个字就倒写。”

展千帆哈哈笑道:“展某书房在此,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前辈想练字,倒是走对了地方。”

黄复其大喝:“看打!”

就在这时候又传出一记清脆的惊呼:“哎呀!”

“这又是什么?”黄复其暴怒大叫:

只听得颤抖却不失娇甜的声音振荡在空气中:

“这是婢子收聚的馊水,正要拿到厨下,送去喂猪,不想这位老爷子等不及就抢去用了。

“好!好!”

黄复其怒极反笑:“姓展的,没想到你展家船坞连用的丫头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今天老夫大意轻敌认裁了,我改日再来会你!

“姑念您老人家视茫茫,发苍苍,齿牙动摇,晚生不欺您人老体衰,请您一路好走,展某不远送了。”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展千帆的书房里再启光明,只是此刻的展千帆却满脸阴短。

武景和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一同站在展千帆的面前,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眉清目秀,长得相当标致。

“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展千帆的声音像沉雷一般,夹带一团迫人的压力直震心头:

“小景,你说?”

“属下……。”

“不用属上属下的”展千帆寒脸道:“现在问你话的,不是展家船坞的二魁君,而是我展千帆!”

“展相公,”那女子怯生生地觑展千帆:“香兰是自个儿要来的,这件事和小景无关展千帆的双手垂放股侧,时握时张,藉以渲泄心中的怒气。

“香兰,你要来,我舒臂欢迎,但是你别用这种方式回来,我会心痛的?”

武香兰的嘴唇轻轻的抵了一下。

“展相公,承您看得起我姊弟二人,愿意论交,但是香兰到底是一介下人,我不能坏了规矩。”

“这是什么话?”

展千帆怒容满面:“过去让你受委屈,是我不知情,现在你还潜居展家,屈就厨娘,那就是陷我于不义了,香兰,难道你非得逼我向你磕头谢恩?”

武香兰不禁低垂豪首。

展千帆用力吸一口气,按奈住怒火。

“我打算明天去拜访袁前辈?”

“二爷,”武景小心的道:“老袁猴出远门了。”

“出远门?”

“说也凑巧,打从展家遭劫的那天起,老猿猴也跟失去踪影,不过他倒是人捎来口信,要香兰暂时收起铺子,说他什么时侯回来没有准数。”

展千帆皱起眉头:“这倒出我意表。”、“二爷找老猿猴有什么事?”

“我想请求袁前辈将香兰留在展家船坞,我要当江湖朋友的面前,正式聘任你们俩姊弟做我展家船坞的门士!”

“门士?”武景惊异重复。

“千万不可,展相公!”武香兰猛然抬头,只见她泪眼婆挲如梨花带雨:“您要追索展家船坞的血仇,您要探寻大魁君的下落,您有许多事情要做,请让我们略尽棉薄,分担您的重负。”展千帆走到武香兰的前面,他凝视她,并且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

“老天,我竟然这么粗鲁,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逗哭了,真是罪过!”

“展相公,请您留给我们一点点报答您的机会,好不好?”

“别说报答,香兰,如果你们要帮助我,那是因为你们拿我当朋友,当兄弟,而不是当恩人!”

“展相公!”

“直呼我的名字吧!”

武香兰咬一咬下唇,转目看一看武景。

武景弩扭地道:“二爷,我们姊弟俩出身徵贱,实在不敢冒犯!

“头一回生疏,不过多喊几次就习惯了!”

“这,”“没有这不这的,小景,我可以承手足之情,却不能受泛泛之恩,如果你们不能视我为兄长,那么我只好跪下去磕头恭送你们出展家大门,日后肝脑涂地,拜还大恩!”

武景和武香兰都呆楞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

展千帆退后几步,望看这对姊弟,露齿一笑。

“这样吧,二爷!”武景也跟一笑:“直呼大名是万万不敢,于公您是二魁君,于私您是二相公,要论兄弟也得关起房门才能排齿序的,当人前您还是二爷,私底下,咱们姊弟厚脸皮称您二哥,成不成?”

展千帆扫视他们,摇头笑道:“小景,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多禁忌?”

武景转望乃姊,问道:“香兰,你怎么说?”

武香兰朝向武景浅笑点头,她接触又移睛展千帆:“二哥,位高权重者,首在运筹惟握,我和小京长于先锋,却不擅为将,关于门士之聘,请二哥收回。”

展千帆双眉轻轻耸动,他摆一下手,道:“再说吧,这会儿翔青和弄碟回来了,咱们先谈今夜之事!”

展千帆用手指挑一挑灯蕊,他的目光穿过灯火望向陆翔青和蓝弄碟。

“你们回来的时间,比我预料的快,事倩办得一定顺利了!”

陆翔青点点头:“夜静雪止,足迹蔚然,我们目送黄复其进入魏显宗的大宅!”

“魏显宗?”

武景讶然道:“他怎么会包庇江湖人?”

展千帆冷静的反诘:“你觉得奇怪?”

武景颔首道:“魏老夫人讳字朱祁蓉,是邵王爷的姊姊,所以魏家称得上是道道地地的皇亲国戚,以他们显赫的家世来看,他们犯不降尊于贵,结纳草莽。”

“太祖也是草莽出身,”展千帆淡然道:“朱家子弟未必个个会轻视江湖人,当年我在金陵读书时,也曾经结交一些王孙公子。

展千帆转对陆翔青和蓝弄碟:“黄复其以轻功见长,他敢只身夜探展家船坞,必然有所仗恃,如果你们追踪得太轻易,恐怕其中有诈!”

陆翔青闻言笑道:“这或许要功归你送给他的那盆火炭了,我瞧他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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