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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豪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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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接一个地,俯跪了下去。通体鲜红的“血煞”神枪将漆黑披风挑开,露出马鞍上垂下的一双长腿。那光致的肌肤和玲珑的曲线出现在这里,象一枝粉杏浴着江南初春的露水,突然间绽放荒漠之中。 

“全都给我让开!” 
那天晚上,三四十号人缩到了厅堂最远处,目睹着天煞神君在火堆边占有了那个如江南粉杏般的少妇。 
除了聂千千,也许没有第二个人发觉,天煞神君的马鞍上滚下个草袋,里面正象装着个小猪猡似地蠕动个不休。她趁人不注意爬过去解开了草袋,突然蹿出个结满了血痂的面孔来。她吓得微微退后了一步,那张可怖的脸上睁开了一双赤红的眸子。 

聂千千提着袍子跳开了,钻进了人群里面,那双眼睛吓得她浑身发抖。好一会后,她拣起地上的木勺子,跑到厨房那里舀了老大一瓢温水。舀水的时侯她听到柴梗堆后面,阿嫫的喘息声比平日更加剧烈。 

等她捧着水回去时,草袋已经瘪了,地上一溜血迹,引着她看到那个男孩,他趴在门槛上面,身躯在风中籁籁地抖动着。聂千千走过去将水泼在他头上,他冲聂千千转过脸来,褐红色的温水从他鼻翼两侧挂下来,露出青紫肿胀的眼睛和面颊。水触到他下颌上那道伤口时,看到他伤狼般的眼神,聂千千不由得微微退缩了一下。可是他痂上沾着那么多土,如果不清洗一定会坏掉的。聂千千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马帮的汉子,伤了腿倒头就睡,结果第二天腿就肿得有水桶粗,第三天就死掉了。她狠狠心扳过孩子的面孔,把水淋了上去,那男孩喉间发出声咆哮,没等她明白,手背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聂千千并不是没吃过痛,不干活偷东西吃,阿爸阿嫫会随手抄一件铲呀棒呀地揍过来,她很少哭着求饶过。可是这时,她脑子里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眼泪就自己就流下来了。隔着沾着水的睫毛,她和男孩对视着。那双肿变了形的眼睛里面有着各种表情,凶悍、麻木、迷乱、还有……惊怖!聂千千觉得自己肯定是痛傻了,过好一会,才想来将左手上的瓢子敲下去。 

“杂种羔子!”她发力往外拔手指,一边敲一边骂:“松口,你给老娘松口!” 
男孩的牙关象铁铸了似地不肯松开,聂千千怎么踹怎么敲都没用。聂千千又怕让人发觉了,也不敢放声叫人。两个人扭打了好一会,都筋疲力尽,聂千千喘着气求他,“你就放开我吧?”大厅里天煞神君快活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她一口恶气逼上喉头,恨恨地道:“你有本事咬里面的人去,又不是老娘在日你阿嫫。” 

那个看起来马上就要死掉的男孩,突然从地上蹿起来,往门口爬了两步。聂千千大吃一惊,忍不住追上去了两步,道:“唉,你别真……” 
那个人什么时侯出来的,聂千千一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前一暗,长长的影子拖到她脸上,斗蓬一圈圈地堆在她面前,里面埋着那个愤怒挣扎的男孩。她顺着影子往上看,似乎看了好久,才看到斗蓬阴影里面,一大把杂须下面深湛的面目。 

“摩诃萨甫……”聂千千发现自己认识他,吃惊好久以后,才慢慢叫出声。 
“阿努舍?”不知什么时侯,天煞神君披着零乱的衣甲,迎了出来。 
摩诃是粟特语里面大的意思,萨甫是首领的意思,摩诃萨甫是信奉拜火教的粟特胡人们的大教主。自从第一代天煞神君开始侍奉火袄神以后,每一代的天煞神君,都将自己的权力与拜火教摩诃萨甫们分享。所以当阿努舍表示喜欢这两个孩子以后,天煞神君并没有异议地,让聂千千和秦少陵跟着他们回到了伊州的天煞盟总舵之中。 

聂千千再没回过刀锋店的那个马店,一直到她十六岁那年。那年她第一次去凉州办事,来到必经之地时,逡徊许久以后才推开那道门。店子愈发破旧,马帮汉子们更加粗鲁狂妄,明明看到她手中握着的、标志天煞盟高阶教徒身份的修罗破,还公然冲她吹着口哨。然而堂上厨中忙碌的人,却变换了陌生的面孔。 

聂千千没有试图询问原先主人夫妇的下落,她要了一大壶“焚舞泉”,坐在最靠门槛的地方,就着荒原上碜脸的沙风,慢慢咽了下去。阿爸留给她了中原故国的名字,阿嫫留给她一头棕红色的卷发,除此以外,他们永远永远地、从她的生活中消逝了。 

然而相对于秦少陵来说,聂千千的出身似乎远不能算糟糕。秦少陵的父亲是大业年间的肃州司马,因为战事失利,携带着他那出身东海望族的娇妻和九岁的儿子,想逃到凉州暂避几日,却遇到了天煞神君。血煞一出,二三十名护卫全都未能幸免,秦大司马更被一枪穿心,轻易了结。就在那杆枪将要戳入秦家母子坐着的马车时,秦夫人扑了出来。 

秦少陵的讲述在这里嘎然而止,但是聂千千却能轻易想象出,血煞神枪是怎样一寸一寸地划开夫人身上的名贵绸缎,垂在沙碛边缘的落日涂抹在她的肌肤上,那天为之苍、地为之寂的美丽。她还能想象出,夫人扶着血煞一步步向天煞神君走去,对他说,“莫伤我儿”时,她面孔上高贵哀伤的神情。在秦少陵成年以前,每有触怒天煞神君时,聂千千就会看到夫人这种神情。她时常觉得,没有一个男人能不起怜惜之意。聂千千十多岁时曾经有意无意地模仿过,只是在凌渊恶毒的嘲讽中放弃了。不过凌渊虽然恶毒,说的倒是实话,“千千你再美貌十倍,终究不是这种人才。” 

夫人的魅力庇护着秦少陵长大,甚至还使得天煞神君正式将秦少陵收为继子。天煞神君没有亲生儿子,因此盟众都认为神君是有意让这个有杀父之仇的孩子,继承他的位置。他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然而秦少陵一日日长大,他的身手卓然不群,对神君的恭顺敬爱又真挚无比,让人无从质疑。秦少陵与玄武堂堂主岳长成交往密切的那些日子,盟众们多少有点奇怪,因为岳长成对神君宝座的垂诞是司马昭之心,无人不知,而秦少陵即然是盟主的继承人,两人应该多有冲突才对。 

突然有一天,夫人神秘地死了。她死状极惨,似乎是被一寸寸丝线从体内贯过,大量失血而亡。她躺卧着的沙地,方圆十丈都被鲜血浸透了。除了面孔,她曾经美丽的肌肤没有一处完整,看过她面孔的人,那天晚上无一例外地失眠了。因为那张脸上,竟然浮现着安详静谧的神情!阿努舍从夫人的血中验出了曼陀罗。曼陀罗是一些低阶幻术师用来施法的材料,能让人浑身麻痹,肌肉松软,却不能缓解痛苦。 

天煞神君痛不欲生,广派人手四处巡捕,那一阵天煞盟手中,不知添了多少孤鬼冤魂,只有聂千千从来没有过怀疑凶手是谁。她手上被咬伤的瘢痕多年来都没有消失,那伤狼般的眼神,也一直烙在记忆深处。虽然这眼神,这么多年来,仅仅只在马店外露出过一次,仅仅只有聂千千和阿努舍看到过。 

就在聂千千猜测着秦少陵快要动手的某日,她照例代阿努舍传话后,被单独留了下来。聂千千一点觉得意外。别的胡女在她这年纪都换过好几个男人了,她没有男人,是因为盟里的男人们都顾忌着天煞神君时常粘腻在她身上的目光,而天煞神君暂时没有要她,亦不过是顾念夫人的浅笑轻泣。 

聂千千觉着,秦少陵决定杀了夫人,大约也有这个缘故。秦夫人再如何美貌高贵,亦是中年妇人,不再能与少女争宠。秦少陵一定知道李夫人临死前是怎么对待汉武帝的。这一段故事,聂千千原本不知,只是夫人死后的某日,努阿舍让她搬下书柜最高处那本落满灰尘的旧书,念给她听过。 

那天天煞神君将她按倒在毡上,扯开她衣衫时,聂千千看到他额角白发,眼底杂斑,真切地意识到秦少陵这一手如何残酷,这凶残霸道的男人,真正是老了。她想起最近盟里发生的各种变化,无所不在的流言蜚语,奇奇怪怪的人事调动,莫名其妙的凶杀斗殴……这些放在以前,天煞神君早就大发雷霆彻查清楚,然而最近一阵子,盟众几乎见不到他。聂千千觉得,也许他再走出去时,已没人可以认得出他来。 

就在天煞神君将要侵入她的那刻,聂千千听到了细不可闻的呼吸声,然后是柔韧的金属弹动时的尖啸。锋利的尖刺从天煞神君咽喉里突出来时,聂千千以为那尖刺会连自己一并钉在地上,她没命地扭动脖子,刺头扎着她的发丝,扎进身下羊毛毡毯上。 

她发力滚开,鲜血已经染透了她方才躺卧的地方。她瞪着秦少陵,秦少陵也瞪着她,天煞神君的尸身搁在他们当中,侧着的面孔表情似乎是解脱又似乎是震怒。 
秦少陵一脚将天煞神君的尸首踢到边上,想在温热的血毡上做完他未了之事。聂千千疯癫起来,她用尽了她习到的最阴毒最邪恶的法术,不惜毁伤自己心脉与秦少陵同归于尽。失败后,她开始用手抓用牙齿咬,当她一口咬住秦少陵的手时,狂涌而出的眼泪终于让秦少陵安静下来。 

他似乎接受不了这件事,慢慢站起身来,踢着天煞神君的尸道吼道:“为什么?你可以和他,却不肯和我?” 
聂千千什么都不说,她朦胧泪眼中反反覆覆出现的,都是夫人狼籍的尸体和静谧的笑容。,作为一个胡女,打生下来那日起,她脑子里没有过“贞节”这个词,她可以委身世上任意男子,却不是他……不能是他。 

这个时侯,岳长成等不到秦长陵的讯号,不耐烦地冲了进来。 
那天晚上,聂千千跪在努阿舍面前瑟瑟发抖。她苦苦哀求说,“师父,求求您不要让秦少陵当上盟主,求求您救我!” 
努阿舍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剔亮了案头银灯,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喜欢他的。” 
聂千千茫然起来,喜欢他吗?其实很久以来,她也以为自己是喜欢的,秦少陵大约也是这样以为,因此他才会如此惊怒。这些年,每次回想他咬住她的手死也不放的那刻,就以为有些纠葛已经种下。然而就在他杀死天煞神君与聂千千对视的那一瞬间,聂千千仿佛看到了他在地狱的门口向她微笑着伸出手来。聂千千明白自己不能和秦少陵在一起,否则她余生都将无法安睡。 

“他是个魔鬼!”聂千千痛叫一声,无力地垂下头去。 
“你小看了秦少陵,”努阿舍长叹一声,道:“他得到了颉利可汗的全力扶持,我便不能指斥他。” 
拜火教来自波斯古老的琐罗亚德斯教,自黑衣大食侵吞波斯王国,粟特人便开始了漫长辛酸的流浪。最终他们以中原与大食国之间的贸易为生。然而这条路,却是掌握在突厥人手里的。粟特人每年上缴自己的贸易所得十之四五与可汗,求得他们的庇佑,可汗对这笔财源看得很紧,粟特九姓的萨甫继承,都要经过突厥可汗的使者在场为证。当初第一代的天煞神君信奉拜火教,也是间接地向突厥可汗表示臣服。即然秦少陵已经得到了颉利可汗的赞同,那么阻止他登上盟主之位,看来是不可能了。 

“火袄神,请拯救你的听者……”聂千千在袄祠里,对着圣火长久地祷祝,她深深痛悔起从前不够虔诚。 
之后的事情,便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那些了。岳长成盟主之位没有坐热,就让秦少陵以为义父报仇的名义斩杀。最终秦少陵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青的天煞神君,然而盟众无不畏服。 

好几个月不知不觉过去了,秦少陵似乎对她没有了兴趣。有一次,她与一个中原来的商人谈笑了一会……次日醒来时,商人的手指和脚趾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她床头。聂千千抱紧了双膝,浑身冷汗地想起来,她当时看出这商人手上暗器功夫不弱,因此赞了他手指纤长有力。那商人调笑说,每个被他爱抚过的女人都这么赞叹。 

聂千千哆嗦着拣拾起那些指节,将它们扔进了床前火盆中。 
之后的几年里,秦少陵阴森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身边出现过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受尽折磨地死去,为她挣来了蛇蝎美人的名头。聂千千不知道秦少陵什么时侯会玩腻这种游戏,那就是她惨不忍睹死去的时侯了。 

她惶惶不可终日,直到那天努阿舍对她说,你可知唐皇开英雄榜,寻找上古奇书《炎黄录》? 
聂千千茫然道:“这与我何干?” 
“若是寻到此书,可汗必然会对你另眼相看。又或你执它献与唐皇,唐皇以《达摩经》为赏,有此佛家典籍,合以我教幻术,想必你的术法,也将天下无敌吧!你可自去,我自与秦少陵分说。” 

努阿舍说完便合眼并不说话,聂千千郑重其事地向师父叩了三个头。离开努阿舍后,她去袄祠拜祭了火袄神,然后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挑了匹健马,背了两袋水一袋干肉,带着她的修罗破,一头闯进茫茫碱滩之中。 

她走时打定了主意,此行若是能成功,那自然最好不过,若是失利,便死在中原好了,总之永不再见秦少陵,永不! 
 

 

第三章 寒冰少主



“这里我来过三次,都没能突破进去。”尉凌云微蹙眉头,蹲在地上画出一个七曲阵的阵势,然而在上下左右各添了一个青冥阵。“这是我所能探到的地方,应只是灵宝宫的皮毛吧。” 

“要不我们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房舍整个的布局?”聂千千提议道。 
尉凌云摇头道:“我找过,可是这灵宝宫的建筑很是奇异,不论从哪个角落,都不能一窥全豹。” 
“我刚才好象看到那两个蜀山派的弟子已经进去了。”聂千千道。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并没有从蜀山弟子们进去的那个角落,而是绕了小半个圈子,用心眼探视过,才一跃而入。 

灵宝宫的红墙灰瓦刚刚从脚下消失,眼前的情致就浑然不同,此时眼前固然也是竹子,却不象竹林,倒象是一眼不到边的竹海。才走了两三步路,一回首时,便已失却来时路。抬首上望,似乎有一层翠雾在枝叶间飘浮,不见阳光……再多看一眼,便会疑惑那雾气之后,倒底是日头还是星月。这里似乎没有方位,亦不辨晨昏。 

“跟我来。”尉少凌道,他闭上眼,步子僵硬地跨过去,似乎每一步都正好踏在竹与竹之间的空隙上,每一步踏去后,林间迷雾就散开一小会。聂千千用“离形”之术,将灵识浸入身边竹木,整个竹林的布局依然渐渐浮现在眼前。尉凌云所走的,确是正道。她跟着尉凌云走了一会,足下突然湿软,毫无预兆地,他们站在了一泊静水当中。无边无涯的竹海瞬间从眼前消失,左右一望,竹林已退缩到身后百步之遥。 

水的来源,似乎是一脉清泉,从左前方潺潺汇入这个小湖。湖的形状极是规整,却又不似人力挖掘而出,湖边看似随意的点缀着一些玲珑有致的石头。最先吸引了聂千千目光的,是那些石头,石头的色泽或青或赤,然而都光润如玉,孔窍百出,光源似从湖心散出,自石隙间散发,将湖畔渲染出朦胧梦幻般的色彩。 

“这是站在‘璇矶’位上吧?”聂千千问道。 
“嗯,”尉凌云道:“我从不同的方位潜入,每次过了最外圈的青冥阵以后,就会遇到这七曲阵,然而次次看到的阵位都不相同。我疑心这与入宫时的位置并无关系,倒与你破阵之法有关。” 

聂千千往前试探着走了两步,一束光芒亮起来,空气都在一瞬间剧热。 
“小心!”尉凌云叫了她一声,聂千千翩然后退,面色微有潮红,一缕头发焦蜷着,落到她的衣衫上。 
“我止步于此,”尉凌云告诫她道:“尚未有破解之法。” 
聂千千四处看了下,便道:“请少掌门向湖心打一枚霜满天给奴家看看”尉凌云不解她意,但还是搜出一枚“霜满天”,暗运了四五成功力,掷向湖心上方。瞬时间,湖心上空腾起十丈见方的一团冷雾,随后便被漫空激射的光线贯穿了,仿佛有无数道虹影一重重叠现。 

尉凌云盯着聂千千,见她微合双目,莹白如玉的面孔上无数道光交错征伐。许久后霜消光逝,湖心又归于平明,她方缓缓抬起五指,光线如丝如缕地从手指缝间梳过。寒冰门对术法并不精通,因此对付这种局面颇为勉强,这就是为什么尉凌云可以匹敌叶笑天,但叶笑天可破解聂千千的遁术,尉凌云却不能的缘故,正因为发觉这里有诸多术法阵式,他才力邀聂千千伴行。 

观察良久,尉凌云才发现她是在测数,空中光线排列若合七巧之形。凡间七线,必有一线色泽不同。光泽似与石质有关,青石所出为赤光,赤石所出为青芒。测出以后,聂千千拉着尉凌云踩着间色之光小心翼翼地走着。竟然没有触动机关,顺利地到达了湖心光源处。 

湖水并不深,只及他们胸膛。他们低头下望,这才发现湖底是由一整块彩石铺就,彩石色泽斑阑,一道金色的长纹正横在聂千千足下,隐约有鳞角六肢,怒晴长须。又有无数细纹整整齐齐环绕左右,仿佛一支钢甲雄师整装列阵。此外林林总总,如宫室、如仙人、如山岳、如禽兽,恍然一幅海上幻游图。聂千千看得目瞪口呆,分不清是真有这方石头,还是阵法中的异象。 

“这是前朝营建东都的石头呢!”尉凌云突然惊叫起来,他俯下身去,他手指抚动的地方,现出一个清晰的“恺”字。 
“这是人的名字?”聂千千皱了下眉头。 
“嗯。”尉凌云告诉她,“当年炀帝营建东都,大匠宇文恺受命督造,凡由宇文恺鉴识过的材料,都会打上他的名字,然后运来东都。” 
“你是说,这么大一方石头,竟然是拖运来的?”聂千千张口结舌。 
尉凌云点头道:“其实也不稀奇,当年大运河掘通后,洛城交通极是便捷,石料巨木尽可水运。比这方石还要大的,亦不在少数,只是花纹如此美丽的,却是罕见了。” 

聂千千瞥了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嫉妒地道:“你不是在寒冰门长大的?为什么对中原风物如此熟捻?” 
尉凌云迟疑了片刻,道:“只是多看了几本书。”却也不肯再多说什么。 
“什么东西?”聂千千突然跳开,抱着脚抱怨着。尉凌云俯身拾了起来,却是一粒深紫色的钢珠,触之光润无比。“蜀山传的人,竟也是这么来的。”尉凌云两指掂着一枚如意珠,略寻了会,又找到一枚。 

湖底纹石之上,不知散布着多少如意珠,想来蜀山派没有霜满天这种群攻的暗器,因此探测出这里的机关,颇费了些功夫。 
“下一步该如何?”聂千千至此,也颇为茫然。举目四顾,到处都是从湖底花石中泻出的光芒,却看不到有什么出路。尉凌云一面拣拾如意珠,一面道:“这些珠子很多镶在石纹之间,只怕另有玄机呢!” 

“真的?”聂千千弯下腰来帮他找珠子,两只手无意中触碰到一起。方才运功之际,也不知握过多少次了,这一确却让尉凌云有点不好意思,抽回了自己的手。聂千千在水中讶然盯着他,一束光从他们之间穿了出来。 

方才还平明如镜的小湖瞬间起了浪头,浪花愈打愈盛,尉凌云只听到微弱的一声叫喊,就觉得聂千千被浪花卷飞了好远,他急忙扑了过去,却看到她被一股涌流卷着,落入了一头张牙舞爪金龙口中。 

突然他发现这条金龙很眼熟,却是方才湖心石上的那条。石底的虾兵鳖将将台亭阁全都在浮动幻化,一个接一个地,向他扑来。 
尉凌云紧闭双目,收敛六识,将气息缩成一团护住心脉灵识。身躯仿佛在万千巨涛间上下巅伏,他的心头却渐渐归于平宁。那紊乱的中心,渐渐在他脑子里面变得清晰无比。 

“呔!”他怒喝一声,两手各掌一枚冰封千里,以十成功力飞击而去。 
暗器出手后,他肺腑拧成一团,头脑中变得空空如也,整个人都与外界隔绝开来。 
“醒来,醒来呀!” 
这是谁的呼唤?尉凌云精疲力竭,颇不愿醒来,可是那个呼唤的声音却很执著,不愿放弃他。声音并不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是从意识深处浮上来的,他曾经与那个意识接触过,只是一触而逝,却深深地感受到她的惊怖和绝望。他当时十分奇怪她的外表与她的意识浑不相干。“喔,”他想起来这是谁了,“聂千千!” 

尉凌云睁开双眼,只见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岩洞中,四下里都是冰挂钟乳,似乎还能听到水滴敲在空石上,清凉之极的回音。然而眼前,却不见聂千千的踪影。他内省已身,发觉除了脱力以外并无大碍,便站起来叫了一声:“聂姑娘……” 

起先他听不到一点声音,连自己的呼喝声都听不到,过了片刻以后,连绵不绝的回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岂止是四面八方。这山壁嶙峋斑驳,不知有几万几亿个切面。他的呼喊声被一点不剩的吸收了,又从万亿个切面上回返而来。 

尉凌云猛一错齿,牙龈酸痛,口中微咸,似是鲜血乍出。许久许久以后,那些嘈杂的回音终于消失了,他才敢慢慢松开聚在双耳上的“冰钢玉甲”之术。 
他不敢再出声,在岩石间小心翼翼地攀爬着。突然间山壁微颤,足下水波生纹,他刚觉不妙,就听到呼啸,风声极烈,已经盖到了头顶,却是一枚绝大的钟乳石。此时他处在夹缝之中,四下无可闪避,他等那巨石离自己不过两三丈时,团身滚动,右掌中掣出玉碎剑,刺入巨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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