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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豪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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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震仍是当年首代天煞神君少年时所用的兵器,长杆上缚弯月形斧头,挥动起来风啸十丈,威风凛凛,声势十分惊人。自那以后,天煞盟弟子初入江湖,手中所执兵器,多半就是这虎牙震。 

安思多眼看就要被挑飞马下,马上的天煞盟弟子却“啊”地一声,直挺挺地栽倒下来。与他一同滚落下来的,是从松开的包袱扣子里露出来的双驼圣火座。 
安伽赶上来,叫道:“阿爸你还好吧?” 
安思多却一言不发的翻身下马,不顾身后滚雷般的骤蹄,去拣圣火座。安伽一边打马一边去拉他道:“阿爸阿爸!快走呀!” 
“谁让你扔掉圣火座的!”安思多恼怒之极,将安伽的手打开了。那栽到地上的天煞盟弟子此时捂着头撑起身来,一把抱着安思多的腰将他压到身下。安伽见状,虽然蹄已涉水,亦不得不带转辔头兜了回去。 

当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劈砍时,一支利箭“嗖”地破空而来,贯穿了他的左肩,将他从鞍上掼了下去。聂千千赶上来,正好及时架飞了虎牙震,将这一父一子解救下来。而尉凌云马至中流,左右手中各握一枚冰封千里,对准了远处拉弓待射的骑手。骑手似乎感应到这一击的威胁,霍然回顾,缓缓放下了瞟准聂千千的箭头。 

四下里混乱依然,而尉凌云的灵识却只牢牢地牵系在他一人身上。此时,聂千千已经一骑轻入,挑飞了许多支虎牙震,又有许多人在她面前遥遥退开。 
“聂堂主,聂堂主……”“是聂堂主?”起先是震惊呼叫,后来渐化作窃窃私语。喊杀声马嘶声渐归沉寂,能听到水波拍岸涛声如泣。 
“聂千千?”那人挂箭回鞍,喊道:“你私自出走,所为何事?” 
“童敢!你追杀这些拜火教徒,又为何事?”聂千千反问道。 
尉凌云想道:“难怪此人气势非凡,原来是他!”童敢仍大业末年名将,隋灭后被窦建德纳入麾下。洛阳一战,他为前锋率军解洛阳之围,与叶笑天阵前单挑百合不败。窦王兵败后他不知去向,却不想竟是蜗居在此。 

“我奉盟主之命行事,何用你多言?你若知罪,便随我回盟里向盟主请罪吧!”童敢似乎无礼,隐约却有些规劝的味道。 
“回去?和我师父一样?”聂千千的冷笑无声无息。 
童敢遥遥地向尉凌云举起哮天枪,喝问道:“你是为了这个人,才不肯回来么?” 
“呵呵,天下之大,奴家何处不能去?你若要擒杀我,便来吧!”聂千千握紧了手中修罗破。 
修罗破与哮天枪交集而过的第一个照面,聂千千似乎听到童敢略有憾意地叹息了一声。 
就在她正琢磨这一声的含意时,突然灵识中被锲入了一块巨大的阴影,似乎是一整座山劈头盖脸地倒下来。她分明能拿握童敢的一举一动,然而依旧觉得危情四伏。她骤然间感应到尉凌云的灵识,尉凌云正极度震惊地看着安思多在他眼前身首异处,河水一刹那化为混黄,一剑劈开这团浊色,向他飙去。 

“不,不止!”聂千千此时心胆俱裂,然而还是接过了哮天枪又一次突刺,她双臂麻木,却明白童敢未用全力。她骤然间将运起离形之术,灵识随着漫野荒草无边无际地散开,似乎在整个天地的边缘,扫过了个熟稔之极的影象。 

“啊……”聂千千的头颅瞬间痛得快要裂开,眼前事物破碎成千片万片。突然间她虚晃过童敢,挟枪带马,痛啸而去。在那里,一个影子青烟似地飘荡起来,冷凉轻柔,拂过被马队赶散了的教火教众身边,他们似乎一无所觉,然后就见一道又一道纤细的血线喷溅如虹。 

日头正在这时挣脱了遥远山脊的束缚,清冽的第一缕阳光贯穿了漫空如雨的血丝。聂千千从马上落下来,她身法刹那间与草叶混为一体,似乎能体验到那血腥味淋透自己身躯的战栗,更能察觉到同样以“离形”之术,含着恨意杀人的…… 

秦!少!陵! 
尉凌云这是第二度与卫枫交手,然而此时的卫枫却似乎比上次更为难缠。上次卫枫盯着的人是聂千千,而这次,却是牢牢地盯住了他。他先前借水遁形,此刻制水为牢,鄂嫩河似乎不再流动,而是挽在他一剑锋刃之上,层层不绝地压向尉凌云周身要穴,逼迫得他气息不畅。尉凌云脚下横着那具双驼火座,心思尚未能从安思多死去的一瞬间解脱出来。虽然灵识有隙诚为对阵强敌时的大忌,然而他依旧被愤怒和愧疚动摇着。 

碎玉剑出鞘而去,霜燃神功一经催动,河水流势顿然迟滞,然而河水化冰,他身上压力骤增,却更不好受。尉凌云呼喝一声,打出一支霜满天,这由水化冰的囚牢,瞬间破裂而去。破裂的刹那,那枝无所不在的剑划开了他的腰囊,直抵他的血肉。尉凌云纵然动起冰钢玉甲之术,这时也觉得灵识近乎摧灭,只是这交错间,他的玉碎剑也触到了血肉之中。若是寻常人,这一剑刺入,浑身血脉都将僵凝不通,然而卫枫的血却似比玉碎剑更冷,竟只是错顿片刻,就再潜入水中。然而他入水的刹那,有什么钝物向他脑门上砸来。他大诧异,然而竟无法施行水幻之术,转回头去时,一只金色骆驼的眼睛向他睁大起来。 

尉凌云瞪着安伽,安伽大喘着粗气,神色却极其坚毅。“圣火不熄,不熄!”他说完这两句以后,“砰!”地跪在水中,眼泪哗哗落下。 
尉凌云向着聂千千紊乱之极的灵识狂奔而去,他脑子里掠过很模湖的一些印象,似乎是一些传说中的信徒血奠圣物的传说。方才卫枫水遁之术被破的刹那,他明分感应到一股灼烈狂热的气息灌入他的灵识,依稀有几千几万支火燃起,火下是无数张哭泣的面孔。刹那间这些面孔又回归到安伽一人。 

这时尉凌云骤然发觉,他感觉上奔走了许久,此时竟又回到原处。原来聂千千追赶着秦少陵,而秦少陵的利剑,此时分明向安伽刺来。他二人以离形之术,肉身不复为累,化风遁形,无所不在,尉凌云方才还觉得在远处,此时已逼至眼前。安伽却迷糊未觉,手中抱着那双骆圣火之座,又一次试图砸在卫枫身上。 

尉凌云低吼一声,碎玉剑深深插入地上,冰霜开始从草根上结起来来,第一根秋草承受不住这瞬间冰封的力量而断裂,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冰霜以碎玉为轴,向四野八荒漫延过去,秦少陵诡谲的假体失去了攀附的力量,和聂千千一起,被这冷峻暴烈的冰原束缚住了。 

然而,他的手终究是按到了安伽的颅顶上。 
秦少陵双唇间似乎在微微地吐着气,气息拂动着聂千千颊边散乱的卷发,这番剧烈地追逐后,她面颊已经发青,连瞳子都似乎变成透明。只是她的修罗破斜斜下指,枪头双刃,如一把蛟剪,正对准了秦少陵的咽喉。 

“走!”聂千千声音颤得厉害:“你们还不快走?” 
许久后,安伽第一个反应过来这话是对他说的,他抱起染着双骆圣火座撒足飞渡而去。他身后,残存的二三十名拜火教徒相随奔逃,童敢举起手,约束了部下。 
拜火教徒们涉水时,水花一泼一泼淋在僵持的三个人身上,他们也许作梦也没想过,会与秦少陵离得如此之近过。 
“要是我把那小子的脑袋捏扁了,你真肯一枪刺下来吗?”阳光开始耀眼起来,投在秦少陵的眼眸上,那眼眸清澈无邪,他的笑容因此也格外纯净。尉凌云似乎看到一个很乖很听话很安静很受伤害的孩子,他略微有点明白当年的天煞神君为什么会被他迷惑,也略微明白聂千千心头的恐惧有多么深。 

当最后一个拜火教徒过河后,童敢一举枪,天煞盟众开始一步步聚拢过来。而卧在浅水中的卫枫,他的灵识似乎萌动了一下。尉凌云心头一紧,他盼望着聂千千能快点一枪刺下去,然而又似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手往腰间摸去,却发现腰囊几乎是空的,一怔之下想起先前被卫枫划过的那剑。他心急之下胡乱摸到了什么东西,就不管不顾地射向了秦少陵。 
他的霜燃神功灌入手中暗器的刹那,灵识骤然间变了,似乎全身随着那枚暗器发射出去,又似乎自己已经化作了那枚暗器。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啊,他随手摸到的,竟然就是在灵宝宫轮回阵中得到的那枚“冰封千里”! 

粘满了他血水的“冰封千里“,此时似乎招动了风雷雹雨,旭阳重归于厚厚云层中,每个人的灵识在这一刹那都失去了敏锐。 
尉凌云拖着聂千千发足狂奔,四下里风狂雪骤,然而那枚“冰封千里”依然硕大地占据着他的视野,有许多文字图象在“冰封千里”上浮现又消失,他不及分辨地任那些东西灌入脑海中。聂千千的灵识混混沌沌,全不能有任何交融。 

似乎奔跑了一生一世似地,骤然间天开日现,眼前是聂千千深怀忧虑的双目,似乎倒是她在拖着他奔跑。回首时鄂嫩河只在身后百步远处,卫枫秦少陵和童敢正策骑追来。原来方才……只不过是弹指光阴。 

“啊,这是……”聂千千惊叫起来。 
一只奔狼从离地不远的红日中窜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狼群过后是豹子、野猪、惊鹿、獐子、狐狸、野马……还有不计其数的鼠兔之类,汇成一股浩浩荡荡,绵绵不绝的大军。腥臊味和嚎叫声刹那间把他们整个淹没了。 

他们怔怔地站在其中,努力拨打开那些撞到他们身上的畜牲,只见这洪流边缘,似乎有两支黑乎乎的兵马遥遥夹击过来。一杆硕大的狼头纛从方才第一只奔狼出现的地方突出,几乎把整轮朝阳都遮严实了,只余下一圈细小的光晕。光晕中纛下之人微微举起手,夹击的军队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然而就在这样的咆哮声中,还是有一缕清音穿透了进来。“天煞盟秦少陵求见大汗!” 
“大汗?”尉凌云听到聂千千在喃喃自语道:“是了,北海是秋狩场呀,大汗现在不在哈尔和林了。” 
这一天太阳升起的时侯,是夏日最早一天与冬日最迟一天的中点,是突厥历秋狩季的第一天。 
 

 

第八章 百日之约



忽临此境,尉聂二人彼此你望我,我望你,都不知该惊该喜、是福是祸。 
“见到突厥可汗再说吧!”尉凌云这么想着,拉着聂千千凭空翻了个斤斗,踢到了一头惊惶失措的花鹿背上。花鹿骤然间负了这两个人,四蹄往下一趴,几乎摔倒。然而两人略一借力,便又落到了一头花白山羊的角上。他们如此更换“坐骑”,飞快地接近了突厥大汗。这时四下里围猎的军队也发现了他们,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人?” 
“快抓住他们!” 
“保护大汗!” 
渡口已经有一部兵马封锁,少数猎物冒险下河,而多数却步回头。此时河边方圆几里之地,聚集了总有上千头猎物。它们漫无目的地冲撞着,场面混乱之极,突厥的兵马一时间也无法接近他们,只能将大纛后移,只大汗似乎十分不满,喝斥着身边的将军们,并不肯随大纛而去。因此当尉凌云和聂千千穿越了整个猎场,落在地上之时,便刚刚好的,站在了策马而立的颉利可汗面前。 

“拜火教努阿舍弟子聂千千谨见大汗!”聂千千喘息着单膝跪下。方才一番打斗,还有这绝力狂奔,都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战粟不已。十多岁时的,她曾经随师父见过一次当时的突厥处罗可汗,那时颉利可汗还年青。近十年了,对他也没太多印象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聂千千很是忐忑不安,她虽垂着头,然而灵识之中,颉利丰须广额的容貌却历历在目,还有他凝视着纷乱猎场的眼神。 

似乎眼前半跪着的两个人,也不过是两只鼠兔,根本不必在意。 
在他也许只过了片刻,对聂千千来说已经漫长得不堪忍受。她霍然抬头,提高了声音喝道:“拜火教努阿舍弟子聂千千谨见……” 
“知道了。”他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先跟着我打完这场……给他们两匹马!” 
说完这句话他便唿哨一声,一骑当先地往猎场中奔去。长弓在他手中拉开,一支缀着红缨的箭挟漫空骄阳的声势,扎进一头蹶蹄长嘶的野马胸口。野马的嘶声凄厉万状,长鬃狂烈地舞动,象团火在暴风中抽搐扭曲,良久良久方才消落,空中却似乎犹有残象不灭。 

聂千千接过突厥护卫均给他们的坐骑,与尉凌云相顾,在他眼中也看到莫名其妙的神情。没看到方才逃脱的拜火教徒身在何处……他们的命运实在令人担忧。然而此时身前身后万众齐发,他们亦只能跟着冲进猎圈之中。冲杀之时,修罗破骤然间与哮天枪相逢在一只牲牛身上,愕然对视片刻,便让群横冲直撞的野猪分开。秦少陵无形无影的剑似乎已经浸入她的肌肤,回首时却邈然千里。 

围猎结束时,己经是午后,太阳偏到了河的对岸,水面上一派瑰紫橙黄,如此炫丽的色彩一半是霞光、一半是鲜血,空灵与重浊在此交汇,无从分辨。 
数千生灵在此死去,整个草原上都变得一派死寂。聂千千和尉凌云的面色都更为不豫,他们的灵识与身周事物关系紧密,此时空中土中似乎有许多许多的怨魂凝而不散,使得他们心神不宁。 

这时各军正逐一把所猎获中极上之品奉到颉利大汗面前去,各自高唱颂词,颉利亦有赏赐。不知不觉间,尉凌云和聂千千身边己是空荡荡一片,他们一会才醒悟到,原来是轮到他们了。聂千千扛起今日她唯一的猎物,一只毛色金黄的豹子。她其实没心情去刻意狩猎,只是跟随人流瞎混着。只是这只豹子撞翻了四五骑,慌不择路地扑到了她坐骑上,差点没把她的咽喉撕破了,最终让修罗破一枪贯穿了两只眼睛……从左眼入,右眼出……过会揭下皮来,想必是完美无缺的一张皮毛。 

尉凌云倒是闲着也是闲着地打了几只猎物,不过眼下他手中拎着的却格外别致,那不是走兽,反是飞禽。这只扁毛畜牲胆大包天、又或者是饿极了,竟在万箭齐发的当儿扑下来叼起了一只垂死的幼羊……尉凌云打量着它泛青光的眼,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在秋高气爽,草原上生物都长膘的季节里能饿成这样,想必颉利可汗这一路来扫荡得甚是彻底,连只兔子也没给它留下过。本来那羊不是尉凌云杀死的,倒不是算与他抢东西,可惜它如此胆色过人,未免就让尉凌云觉得放它走了有点没面子,于是用霜燃神功冻结了它羽毛间隙的空气,等着它自己硬绷绷地落到手中来。此时它虽然振翅无力,然而在颉利可汗面前却依然昂首挺胸,很有点睨视的味道,倒衬得四下里的人类们都萎缩起来。 

这两样事物送到颉利面前时,四下里暴发出一阵又一阵含着嫉妒的议论。“这只豹子是我们盯上的,我们追到没力气了,却让这个粟特女人白白抢去了,这不公平!” 
“这只海东青是我射下来的!” 
颉利缓缓举起马鞭,鞭身上镶着的宝石流光溢彩,四下里渐渐平静下来。“狩猎季上奉上最好猎物的人,有权向大汗提出他们的请求,今天的胜者,似乎就是你们了!” 

“请大汗不要轻易下结论!”秦少陵施施然排众而出,在那之前,谁也没发现他在何处。 
颉利可汗微眯起眼,难辨喜怒地道:“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参与狩猎的?” 
秦少陵深深躬下腰去,他的态度似乎很恭敬其实却很随意,好象一点都不担心。“大汗,您的大军可以踢平葱岭,却无法遮蔽您的光芒。你的光芒所在,自然引得我到来,岂是人力所能阻挡呢?” 

颉利可汗“哈哈”大笑着,吐动了一部棕黄髯须飘飘而起,他厚实的身躯在接受贡奉后初次从铺在地上的白虎皮上站起来,巍巍然如一座小山在走动。“秦少陵,你这样拍马屁的人才却没有在李世民的宫庭里面,实在太浪费了!” 

“我也这么想的,”秦少陵面上戏谑的味道很浓,他道:“我曾以为大汗会让我去唐皇的宫庭卧底,当个举世无双的大奸臣呢!” 
颉利笑得弯下腰去,他的肚子有点大了,不得不用手捧着,十分吃力。秦少陵很是遗憾地在一边摇头道:“可汗您腹中就算全装的是智慧,似乎也应该分给别人……比如我一点点了。” 

颉利有点哭笑不得,冲过来一把拎着秦少陵的衣襟,将他过肩摔了出去。他体态很笨重,动起来却剽捷轻盈,没几个人看清楚了他这一冲一摔的动作。秦少陵自然不会是措手不及,他很配合地摔出去,似乎还很配合地倒在虎皮边上,抱着头唉声叹气地坐起来,然而却没有并分狼狈之态。 

摔了他走回虎皮坐垫上去时,颉利皱着眉,手中拎着只挣动不已的兔子。“这是你献给我的猎物?” 
“正是,”秦少陵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我方才在月宫里给您抓来的呢!” 
四下里一片哄笑声。 
尉凌云附身在聂千千耳边道:“他怎么和颉利可汗如此熟稔的?” 
然而只此轻微的动作,状似慵懒无赖的秦少陵的目光,似乎一刹那间就戳在了尉凌云身上。尉凌云回视他时,却又不见了那瞬间的冷厉,而是望向颉利可汗的、似乎极其谄媚、却半点不显卑贱的眼神。颉利此时拎着兔子拍打着秦少陵的肩,他们间的关系很让人费思量。似乎是主君与弄臣,却又好象亲密知交……更接近真相的可能是在这两者之间,或是两者不时地颠倒变换着。 

有些人,即使是你满心提防他时依然会欣赏他,你憎恨他时依然被他吸引,你自以为看透了他时他却时常有意外之举……尉凌云有限的人生阅历中,也许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人。 

这只兔子当然并不是来自月宫,然而它的珍贵却也不逊于此。他是来自无数高山峻岭之外的佛国,据说是国王宠姬抱在怀中的那只。它能穿越似乎不可越的雪山深岭来到这里,说明又一条商道开通了。在它身后滚滚而来的,应该是无数金银珠宝。 

完美无暇的金豹皮和悍厉非凡的猎鹰,在这样的礼物面前,不免黯然失色。 
“他一直是这样的。”聂千千似乎答非所问。她开始回想起当年她与秦少陵随努阿舍拜访处罗可汗时,也是狩猎季,秦少陵似乎与颉利为猎物发生了一次争执。当时颉利已是统兵万人的酋长,而秦少陵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汉人孩童。他们之间如何发展出这样的关系,聂千千并无深知,相信一直到他坐上天煞盟主宝座的那天,盟里也几乎无人知晓……如果有人知道的话,那一定是努阿舍了。 

“秦少陵的猎物比你们的更珍贵,”颉利似乎不无遗憾地摇着头,道:“看来我只好将给予你们的恩赏给他了。” 
“更珍贵的猎物么?”聂千千踏上一步,向颉利深深地鞠下腰去。“请大汗想想今日河西走廊是怎样由一片荒芜变成流淌着金与蜜之地。请大汗想想,当遥远的北方还是一片虚无时,是谁带来另一个国度的消息。若无圣火的照耀,万里长途将陷入蛮野,再没有人将您的荣光遍达八方万里。请您记得您少年时也曾淋浴过火祆神的祝福,我摩诃萨甫努阿舍……”聂千千两眼含满泪花,道:“亲手为您燃起不熄的圣火!” 

“你是……努阿舍的那个女徒弟吗?”颉利不知道被这一席话打动了没有,他用鞭柄敲打着身边的地,状似无聊。 
“是!” 
“你叫聂……什么来着?”他摇摇硕大的头颅道:“汉人的名字我总记不住。” 
“奴婢汉名叫聂千千,您也可以叫我娜娜、我师常这么叫我。” 
“聂千千呀,秦少陵这王八羔子发疯,我以为是冲着你来的呢,你何必跑来见我呢?”颉利嘴上是在和聂千千说话,眼神却半笑不笑地瞟向秦少陵。 
秦少陵半起身鞠了一躬……然而这鞠躬的姿态也是极懒散的,似乎是在赞叹大汗的英明。“我想得到娜娜女神的垂青,却总是失望而归。”他随手抢过身边乐人的一柄胡琴,弹了两三个音后,用一种夸张的方式唱起来。 

“大汗!”聂千千不理会秦少陵,大喝一声便颉利的面孔很勉强地转向她。“大汗,十代的拜火教徒为您的汗国奉献了无数金银财宝,您的汗国也曾发誓庇护她,现在是您履行承诺的时侯了。拜火教会奉献出她所能奉献出的一切,只为营救出被无恩无义的贪狼囚禁的大萨甫!” 

“奉献出所能奉献的一切么?”颉利若有所思,半晌后突如其来地一举鞭,便有一名奴隶蹲伏到他脚下。 
“去,把他们都带过来!”鞭子在奴隶的肩上抽了一下,奴隶象只鼷鼠般紧贴着地跑开了。 
环坐的将军仆众彼此窃窃私语,连秦少陵含笑的眼角上,都似乎挂起了一丝疑惑。 
没过多久,奴隶连蹦带跳着,引了一阵人过来。当先的一个,见到秦少陵往后跳了一步,再见到尉凌云和聂千千又往前跑了几步,手里犹自抱着双峰金驼的圣火座,正是从早上起就不见了的安伽。在他身后,是一名又一名身穿白衣圣火法袍的老者们。聂千千默默数着他们的人数,显然,这便是现存所有大教区的萨甫了。 

“大汗……”一颗颗苍白的头颅垂了下去,似乎这样就能回避开秦少陵纯净清澈的笑脸,这笑脸在他们眼中,是恶魔的象征吧。 
“您终于愿接见我们了。”他们发出些参差不齐的感喟。 
“你们眼中,我或许是无情无义,”颉利用鞭梢敲着面前的金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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