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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春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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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等他了,咱们这就把人带走,以后再派人通知他。”

“好,我带这小泼妇走。”

假使他俩留心些,定可发现小姑娘晶亮的秋水明眸中,放射出来的浓浓杀机。

正要动手掳人,前面天井中突然传出人声。

“这就是我的家。”是雍不容的可怜兮兮口吻:“我怎敢不鬼鬼祟祟像贼一样逃窜?有人追我,捉我,杀我,到处钻狗洞爬墙角,是我逃生保命的本钱。你可以到处查,便知道我决不是偷鸡摸狗的歹徒……”

“你是的,五更天还在街角巷尾蛇行鼠伏,不是偷鸡摸狗又是什么好路数?我可没发现有人追你。”是一个声如洪钟的人在说话。

“老大爷……”

“你给我闭嘴,少叫冤喊屈。我要仔细的查你这间屋子。千手飞魔从不相信你这种歹徒恶棍的话。要查个一清二楚才算数。哼!里面是卧室吗?”

“是的,是卧室……”

徐忠兄妹俩本来要出去捉雍不容,正感到兴奋,却被千手飞魔四个字吓了一大跳。

“走!”徐忠脸色大变,指指后门低声说。

“她呢?”徐霞不死心,指指小姑娘。

“带了人,决难摆脱老魔的追逐。”

“这……”

“走!”

兄妹俩拉开后门,钻人后面的小巷溜之大吉。

小天井中,千手飞魔揪住雍不容的背领大呼小叫,突然手一松,把雍不容推至通道口。

“小子,你扮猪吃老虎是不是?”老魔怪腔怪调问。

“我又怎么啦?”雍不容也怪腔怪调:“我躲在檐口,你一来揪住我就往下跳穷嚷嚷,把里面的小老虎母老虎吓跑了,我想吃老虎也落了空,怎么怪起我来了?”

“如果老夫不嚷嚷,你就有老虎可吃了?”

“还没到时候,老前辈。”

“对付一个地方土霸,你未免太有耐性了。”

“对付一个没有威胁的人,是可以容忍的。”

“你可别在阴沟里翻船。”

“怎么说?”

“人家早就留意你的动静,昼夜都有人监视你的住处。哼!你不该胡乱取个混蛋绰号天地不容,龙江船行只有你叫雍不容,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呀?”

“这叫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才能吸引人的注意呀!老前辈,你也侦查了许久吧?”

“对,老夫的侦查方法很笨,但非常有效,躲在暗处不动声色察看,即使有所发现也不打草惊蛇。早两天,老夫就发觉你是天地不容了。”

“不是你老人家发现的吧?”

“你去想好了。”

“不必,心中有数就是了。”

“老夫今夜找你,希望你为江湖尽一分心力。”

“免谈。”雍不容一口拒绝:“事不关已不劳心,江湖事与我屁相干,请另找高明,我目下的日子过得好得很,让你们去管。”

“天道门已经展开空前惨烈的杀戮……”

“与你千手飞魔无关,紫霞神宫的人对你也毫无威胁,你走得远远地,岂不大吉大利?”

“有一天,他们会找上我的。”

“那是你的难题,不是我的。”

“你敢保证他们不找龙江船行的周东主?腾蛟庄出五千两银子花红小事一件,甚至可以出一万。”

“至少目前不会,目下各方面都在忙。”

“这……”

“好了好了,老前辈,你就做做好事,让我置身事外,过几天太平日子好不好?小老虎母老虎今晚打破我的饭碗,烦都烦死我了。”

“你想你能脱得了身?”

“至少小老虎母老虎,还不曾发现我是天地不容,不然他们敢打破我的饭碗?你到底走不走呀?”

“好吧!我走。”千手飞魔跳上屋顶:“你天地不容在天道门的山门所在地扬名立万,对他们可是最严重的威胁,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少做清秋大梦。记住,老夫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得好好提防他们送你下地狱。”

雍不容不是不知道以后的可能变化,只是他不得不抛开其他问题,全力助周东主度过难关,无法分心管天道门的事。

上次如果不是天道门找上他,他才懒得理会与己无关的闲事。

他带霸剑灵官发掘天垣堂秘窟,天道门早晚会查出他的底细,有线索可循,那些杀手的消息比任何人都灵通,一定会查出他的根底来。

他感到有点迷惑,天垣堂为何要捉龙江船行的人?按理,不可能是腾蛟庄的人出花红,找天道门对付龙江船行的。

他一直想不通这件事的内情,因为腾蛟庄对付龙江船行绰绰有余,没有出花红找天道门的必要。

千手飞魔一走,他站在天井里思量片刻,决定沉着应变,先解决龙江船行的棘手问题再言其他。

踏入灶间,小姑娘仍然在忙膳食,若无其事瞥了他一眼,埋首忙自己的事,似乎忙得很有劲。

“看来,我运气不错。”他邪邪地笑:“平白无故捡了一个烧锅的,想起来就开心老半天。”

在北地,有些人把自己的老婆叫烧锅的,或者叫暖脚的。

“你不要贫嘴。”小姑娘脸一红,但不再凶霸霸:“我以为只有一个人查天地不容,岂知还有比我更有兴趣的人。刚才那公母两头虎,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断派人在附近侦察窥伺。你认为你能瞒得了多久?”

“如果我真想隐瞒,就不必取绰号为天地不容。”他的神态十分轻松:“如果他们真能干真了不起,早该在巴天成几个人成功脱逃之后,查出是我雍不容在弄玄虚,进一步追查就可以逼我露出原形。喂!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做天地不收?”

“你不容,我也不收。”小姑娘笑嘻嘻地说:“有天地不容,就有天地不收。”

“我现在不能改呀!”

“为何?”

“我要等他们自己去发现,就可以把他们的注意力全转移过来,就可以减少周东主的压力。目下我已经离开了龙江船行,不久雍不容就可以神气地露面了。”

“你对付得了腾蛟庄,但大自在公子加上宇内三妖,你决难应付。加上我,如何?”

“你真要帮我?”

“是呀!”

“有何条件?”

“你……你把我看成功利枭雄?”小姑娘脸色一暗:“好吧!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各行其是,谁也不管谁。你自己弄早膳吧!我走了。”

“不要生气好不好?”他不再嘻皮笑脸:“刚才天井里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你贵姓?”

“我姓龙,小名絮絮。”

“千手飞魔是……”

“家父。”

“令尊要我……”

“家父的事,那是他的事,他根本不许我过问他的个人恩怨。要对付天道门,其实他老人家无此必要,而是三更时分,家父和我的侍女纤纤,在龙江关至凤仪门的大道上,无意中救了奔雷剑和孤剑,烈火剑却被天道门主杀死了。

两把剑幸而内功根基深厚,暗器也差些少未中要害,幸而保住老命。

两把剑是侠义道名宿,居然肯不顾自尊,恳求魔道中人替江湖尽心力,家父口中不肯,心中却甚为同情。

所以,他想到了你。老规矩,他坚决禁止我参予,所以你不要把我和我爹的事扯在一起。”

“那你又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龙絮絮瞪了他一眼,脸又红了,银牙一咬,向外走。

“我相信你。”他一把抓住姑娘的手膀。

“我……”姑娘浑身一震,不知所措:“不……不要动……动我……放……放手……啦…”

十七八岁的大闺女,那能让芳心所系的大男人碰?一碰就波澜汹涌,全身起了强烈的反应。”

那天晚上她被雍不容出其不意,在她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先是气愤,然后变成不服气,最后一而再追逐不上,她终于明白自己比对方差劲,从此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又陌生,又兴奋,又害怕,促使她把一颗慌乱的心,全投注在雍不容身上了。

她很有耐心,终于被她查出雍不容的住处,雍不容那并不高明的化装易容术,也被她看破了。

“本来,我还以为贤父女也是计算周东主的人呢!”雍不容不但不放手,反而把她拉近身边:“原来是个想出风头管闲事的小丫头。呵呵!你要知道,顽皮的人,要受到惩罚的。”雍不容存心作弄她,贴身拉近笑容十分得意。

“惩……惩罚?你……”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真力一点也用不上,甚至手脚发软,心跳加速,说话也显得困难,有口干舌燥的现象。

“对,惩罚。”雍不容握住她另一手臂,面对面不由她挣扎:“惩罚有多种,包括下厨烧锅。现在,我要你明白,我要你.明白,你这种任性胡闹的举动,会遭到些什么危险,和可能发生的后果。”

“你……”

“我是当真的。”雍不容双手一紧,几乎把她抱入怀中,脸色一沉:“首先我要问你,你知道我的底细吗?”

“你是指……”

“我是一个船行的伙计,一个单身汉,一个在秦淮河鬼混的浪荡子,一个……”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虽然语气一躁急,但内心却软弱:“我宁可往好处想,想你不是一个坏坯子,不是一个坏得天地不容的混混。你如果真的坏,我一定会杀死你,我也是当真的。”

“唔!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小姑娘。”

“我……”

“好了好了,幸好我并不坏。”雍不容放了她笑笑:“但也不是好人。你不可能杀死我。老实说,你比大自在公子强不了多少。

你回去告诉令尊,我不会助他一臂之力,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做卫道的英雄,英雄的日子难过得很,而我对目下的写意生活相当满足。龙姑娘,谢谢你做的早膳,你可以走了。”

“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她的情绪开始恢复稳定:“事实将会惊醒你的自求多福太平梦。再见。”

她依依不舍地走了,留下雍不容在灶间里发呆。

天一亮,总管冷面太岁晏平,带了内江管事巴天德登门造访。

雍不容沏了一壶好茶,在小小的堂屋招待往昔的顶头上司。

“小雍,这件事东主感到万分不安。”晏总管歉然地说:“没想到曾有这种的结果呀!”

“不能怪东主。”雍不容泰然地说:“徐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名人,东主也真不好开罪锦毛虎,岂能为了一个小伙计而与地方名人闹得不愉快?

当然,东主不会知道我与徐家是近邻,从小就被他们徐家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不明白我何以表现得那么激烈。”

“小雍,你不怕徐家向你家报复吗?”

“他们会报复,但他们会发觉今后日子非常难过。”雍不容微笑着说。

“为何?”

“家父不是一个有好修养的人,家兄也不是顾意受人折辱的儒夫,当忍耐已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反击之暴烈将空前可怕。”

“令尊令兄练了武功?”

“不错。巴管事,你以为那天晚上我掩护你们脱身,仅是凭机智打滥仗而侥幸成功的?”

“我知道你非常了不起。”巴管事讪讪地说:“腾蛟庄那混蛋的行动,完全被你所料中。要是我早些憬悟听你的话,老张也不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也不能全怪你。”雍不容苦笑:“其实,我也没料到他们真敢下毒手,双方引起冲突的原因太过平常,小事一件,腾蛟庄实在没有做得如此过份的理由,没料到他们竟然如此做了。晏总管,请转告东主一些事。”

“什么事?”

“切记不要与徐家有任何联手的承诺,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说……”

“茅山三圣的妖术,不见得能胜得了宇内三妖。据我所知,腾蛟庄的人首次入侵徐家胁迫锦毛虎时,徐家只凭一个奔雷剑出面,已明显地被腾蛟庄所慑服。

目下请来了茅山三圣,竟然变得极为强硬,而茅山三圣并不足恃,徐家的人应该看出形势依然不利。徐忠兄妹来找龙江船行,用意如何,总管应该想得到的。

“哼!把注意力转移给我们,让我们承担责任,好阴险。”晏总管脸色一变:“锦毛虎还真不简单呢!小雍,我们希望你们回来……”

“不,我要到处走走,查证一些事。”

“查证什么?”

“一些疑团,恕难奉告。”

第一次劫持巴天成五个人,确是腾蛟庄所为,但第二次诱劫他的,却是天道门的杀手弄的玄虚。

此中疑云重重,所以他必须查出头绪来,这也是他藉故离开龙江船行的原因,在船行他行动无法自由。

龙江船行已采用他的防守策略,至少在短期间不会有太大的凶险,所以他可放心地离开。

晏总管谈了些防守的事,也请教一些方法,方偕同巴管事告辞走了。

接着,雍不容也匆匆外出。

大批高手名宿被杀的事,向江湖轰传。

似乎一夜之间,所有来追寻天道门的高手名宿,突然隐起行踪避风头,被天道门大举杀戮的事实吓坏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本来神气地公然活动的霸剑灵宫,与及一些侠义道风云人物,也转入地下躲起来了。

烈火剑的尸体被朋友们收殓后,寄厝在鸡鸣寺。

杀戮虽然收到震慑人心的效果,但也激起了武林公愤,因此黑白两道可能联手,侠义道与魔道高手名宿合作的谣传,喧嚣尘上。

暴风雨光临,血腥杀戮在城内城外各处爆发。

而龙江船行与腾蚊庄的冲突,依然紧锣密鼓地进行,不受天道门的杀戮事件所影响。

大胜关徐家,也集中全力与腾蛟庄算帐,不理会天道门与天下群雄的纷争,徐家还不配受到天道门的注意,锦毛虎还不够份量。

各行其是,冤有头债有主,各不相干。

雍不容像是局外人,他这个小人物微不足道,似乎除了徐家的人注意他之外,没有人对他一个船行小伙计感到兴趣。

但他心中雪亮,注意他的有心人正在他左右伺机而动,他外表泰然自若,其实严加提防意外。

天道门早晚会找上他的,因为龙江船行失踪的伙计仅有一个张管事。

而另有一批人,利用一阵风诱龙江船行的人,一阵风找上了他,然后被杀之灭口。

灭口得太早了,所以不知道一阵风所诱的人是谁,人已送入天垣堂处死,当天晚上天垣堂被挑,无法追查掳至天垣堂的人是谁。

而龙江船行并没有其他的人失踪,这不难查出那一阵风诱擒的人是谁。

他心中早有准备,当然知道如何防范意外。

老规矩,他光临秦淮河西区。

秦淮河西区,也就是聚宝门以西的一段河面,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风月场。东区,是日后的夫子庙所在地。

柳翠楼右首不远处,有一家颇负盛名的迎春阁,拥有四艘画舫,和艳称秦淮四大名花之一的艳姬柳迎春姑娘,粉头上百,是柳翠楼附近的名勾栏之一。

死鬼南都城隍巴隆,是柳迎春姑娘的恩客。

这是说,南都城隍手下的牛鬼蛇神,经常在迎春阁走动。迎春阁的姑娘们,对这些地头蛇相当了解,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南都城隍死了,他的爪牙依然要混口食,依然得设法找活路,依然在秦淮河风月场进出。

华灯初上,也就是风月场开始忙碌的时间。

岸上固然挤满了寻芳客,河上的画舫璇宫更是彩灯耀目,王孙公子满画船,莺莺燕燕也满画肪。

南都城隍如果不来,爪牙们通常不上船的,上船的必定是达官贵人,财主富贾。

迎春阁一连四进,里面的布置当然别有洞天。

第三进的西阁一座小厢房内,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将之一的阴差郝刚,正受到名艳妓春桃姑娘的款待。

酒为色之媒,所以房中艳妓嫖客少不了设宴取乐。

春桃姑娘还算不上红牌姑娘,在阴差郝刚面前,即使是红牌姑娘,也不敢耍大牌。

郝刚已有了五六分酒意,正是放浪形骸的好时机,他不必借酒壮胆装疯,本来就是个征逐色的混世粗豪大爷,风月场的女人都不敢不巴结他。

他瞥开衣襟,露出可以数得清排骨的瘦胸,双手在衫裙半卸的春桃身上大肆活动,上下其手恶形恶像,喝了酒反而发青的三角脸,真像一个走阴阳界的鬼灵。与身材丰满美丽动人的春桃坐在一起,形成强烈的不调和画面,真给人平空想起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谚语。

春桃坐在他膝上,半露出荡人心魄的饱满酥胸,巴结地挽住他的脖子,用红艳艳的樱口将酒度入他的口中,香艳万分情荡漾,双方的情欲行将提升至最高点。

阴差郝刚是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将之一,四大将是打手兼护院的班头,武功的根基深厚高明多少,不然怎配聘为打手班头?

这位仁兄平时极为精明机警,阴狠冷酷,但今晚此时此地,酒意上涌美人在怀,失去了应有的警觉性,沉醉在醇酒美人的气氛中,不知人间何世。

花窗外,挂着一个黑影,像蝙蝠一样倒挂着向内窥伺,窗内的情景一览无遗。

如果阴差郝刚稍有警觉性,肯稍为转首向花窗瞥上一眼,定可发现窗外有人,可看到高悬在窗上方的半个倒垂的脑袋,因为这位偷窥者,并无意完全隐藏自己。

楼高两丈,窗外是冷寂的夜空,所以阴差郝刚不需担心窗外有人窥伺。

“郝爷,听说你在刘老爷处有一二份差事,可是真的?”春桃度了一口酒,娇媚地捧着那张三角脸,情意绵绵关切地问。

“是呀!宝贝儿,总不能坐吃山空呀!”阴差在那高耸的酥胸狂野地亲了几下:“巴老爷死了,树倒猢狲散。刘老爷子很够意思,派人专诚来请我助势,盛情难却哪!巴老爷刘老爷虽然同列金陵双豪,刘老爷就没有巴老爷大方,我还真不想屈就呢!凭我郝刚的一身本事,我有把握自己创出一番局面来……”

房门本来是上了闩的,突然吱吱呀呀怪响,被人推开了,雍不容邪笑着站在门外,伸手轻敲房门三下。

“很抱歉,郝班头,打扰你的欲兴啦!”雍不容的怪腔怪调,明显地表现出不怀好意:“你放心,我不会久耽,不会妨碍你的情欲春宵。”

他不待招请,大踏步入宦,信脚蹬拢房门。

“龙江船行的小雍!”阴差郝刚吃了一惊,随即勃然大怒,将衣裙半卸的春桃从怀里推开,死鱼眼一翻:“混蛋!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乱闯?”

“呵呵!这种地方本来就可以乱闯,你看,春桃姑娘就不介意,你吼叫些什么呀?”雍不容却笑嘻嘻地往桌旁走,信手拈起了酒壶嗅嗅酒香。

春桃已退至床前,但脸上毫无惊容羞态,甚至没把衣襟掩上,露出大半裸露的动人酥胸,好奇地旁观这些混字号人物,如何解决这种争风吃醋纠纷。

当然,她也知道雍不容的来历。

阴差刚暴怒在拍桌而起,猛地一耳光抽去。

雍不容手一抬,啪一声响,阴差的掌狠拍地锡壶上!

锡壶应掌变形,里面的酒激荡,冲起了壶盖,酒像箭似的喷出,凶猛地喷在阴差的脸上。

“哎……”阴差骇然惊叫,急急后退,踢倒了坐椅,惶乱地急抹脸上的酒液,双目难睁。

接踵而至的打击,一记比一记凶狠。

最后,倒在地上成了一头奄奄待毙的病狗。

春桃惊得魂飞魄散,仆伏在床上用棉被蒙住头发抖。

“现在,我们来谈谈。”雍不容揪住阴差的衣领,抵在墙上冷笑着说:“有两件事情请教,阁下必须让我获得满意的答覆,不然……”

“放……放手……你……”阴差连说话的力道都快要消失了,但语气依然含有霸气。

雍不容在对方的小腹捣了两拳,把阴差含有霸气的话打断了。

这瞬间,他觉得有人进房,香风扑鼻,与房中原有的脂粉香不一样。

一瞥之下,他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庞。

是一个与春桃年岁相若,但稍欠丰满的女郎,打扮同样妖艳,却欠缺冶荡风情。

没错,是阁里的艳姬。

拟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这位姑娘。

秦淮风月场有好几千个卖春的艳姬,他经常在这儿走动,见过的姑娘很多,这些女人盛妆打扮巧施锡华之后,已非本来面目,看起来每个女人都差不多,难怪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此不再多想此中缘故。

打斗的声浪必定传出房外,有人进来探视理所当然,进来的是阁中的其他妓女,更不会令人诧异。

他不在留意这位入室的艳姬,注意力回到阴差身上。

“第一件事。”他凶狠地将阴差在墙上撞了两下:“龙江船行的招牌,目下藏在何处?”

“不要再……再打了……”阴差虚脱地叫:“老天爷!我……我怎么知道?巴老爷决……决不会派……派我们去……去摘你们的招牌,无……无此必要哪!”

“第二件事,你最好从实招来。”

“什么事?”

“我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你带了人去找一阵风,逼迫一阵风出面引诱龙江船行的人,让那些人绑架掳走。那些人的来路,你必须招出来。”

“我……我不……不知道他……他们……”

“我要把你弄成一团烂肉……”

“饶我……”阴差魂飞天外地叫号:“他们两……两个人,用……用分筋错骨对……对付我,我……我只好去逼一阵风……呃……”

阴差话未说完,便突然昏厥了。

雍不容一怔,怎么可能?他手上有分寸,绝对不可能把人弄昏。

定神察看,糟了!

一阵昏眩感浪潮似的袭来,立即感到意志力消散,手脚发软。

“五毒三娘的奇毒……”他失措地惊呼,摇摇欲倒,快要昏厥。

不等他有所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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