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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天倾-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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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脸男子对二人颇为失望,又冲四下大声道:“峨嵋、点苍、昆仑、青城、衡山、桐城几派,可有人来?”冲霄、岳中祥、顾成竹、赵崇、凌入精等人无法回避,都惶惶然走出人群。几人不知凶吉,报了名姓后,有意聚在一起,防那黄脸男子忽起歹意。

那黄脸男子见只有这几派人物走出,脸一沉道:“昆仑、青城、衡山几派,为何没人出来!”声音异常严厉。慕若禅等人见他面带怒容,都向后退开一步,胆战心寒。几人身为一派掌门,原不该受人摆布,但不知为了什么,心中都似着了魔法一般,不由自主地对那黄脸男子生出畏服之意,似乎此人生来便有权颐指气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立时矮了一截。

那黄脸男子不见有人答话,知昆仑、衡山、青城几派并未赶来,失望之余,斜睨冲霄、凌入精等人道:“未想数十年间,各派竟凋零至此!今以尔等这般不郎不秀之徒虚充其内,正如朽木为梁,崩塌之日不久矣!”慕若禅、冲霄等人面红耳赤,羞惭不语。

那黄脸男子将几人奚落一番,又向人群中望去,突然间似发现了什么,手指人群道:“咦?你这人倒有些站相,快出来让我瞧瞧。”语中大有喜意。那人站在人群当中,本不容易瞅见,挡在他前面的许多人被那黄脸男子一指,都激凌凌打个冷战,忙不迭地闪向两旁,将此人露了出来。

周四顺那黄脸男子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人群中那人中等身材,目光精亮,葛巾布袍,皂绦乌履,气度甚是不凡。他所识江湖人物不多,这人却是认得,心道:“此人武功尚可,只是内功上不识关窍。那黄脸男子将他选出,不知看中了他什么?”原来那人正是心意六合拳掌门戴之诚。

戴之诚藏在人群深处,猛然听到那黄脸男子召唤,心中大乱。他此次来在少林,原是念同宗之谊,有相助之意,及后见各派人多势众,能手倍出,心胆渐寒,躲在众人背后,再不敢妄生援手之念。这时退避无路,低着头走了出来,无颜与众僧对视。

众僧多数不知他来历,也不觉得怎样,天心与众位老僧却叹息不已,心想:“我少林俗家弟子遍及江湖,逢此大难,却无人赶来救急。此人能来嵩山,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戴之诚走入场中,距那黄脸男子尚有两丈远近,便止步不前。那黄脸男子面带微笑,突然跨上一步,向戴之诚胸口抓来。二人相距丈余,这一抓原是无用,岂料他手臂刚伸,戴之诚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身不由己地向前跌撞。那黄脸男子哈哈大笑,一把揪住他前襟,正要将他举起,戴之诚忽然崩出一拳,击向他小腹。

那黄脸男子两根指头轻轻一拨,欲将来拳带在一旁,不想戴之诚拳劲古怪,这一拨竟未将他功架拨散。那黄脸男子微微一惊,猛然将戴之诚举在空中,信手舞弄了几下。戴之诚只觉地转天旋,烦恶欲呕,当下拳脚并用,胡踢乱打。

那黄脸男子见他身在半空,有两拳打得仍是大有模样,不觉笑道:“果然不错!可惜内功太差,运劲也全然不对。你师祖是谁?”说话间将戴之诚放落在地。戴之诚气血翻涌,又羞又急,心道:“我若说出神光祖师的名字,可给他老人家丢尽了脸面。今日有死而已,岂能玷污前人?”强自拿桩站定,咬牙不语。

那黄脸男子见他并不跌倒,点了点头道:“你这人有些门道,比那几个掌门可强了许多。只可惜你是少林弟子,不能为我所用。”手臂一划,戴之诚突然跌了出去,在空中连翻古怪筋斗,落地时半跪半蹲,幸未摔倒。

那黄脸男子一怔之间,猛然醒悟,惊道:“你是神光的传人?武功很了不起啊!”戴之诚虽未跌仆,五脏六腑却翻滚欲裂,听他出言赞誉,只当是正话反说,直羞得掩面疾窜,飞也似地冲出人群。

冲霄、岳中祥等人听那黄脸男子夸奖戴之诚,心道:“这人武功与我等相若,又有什么了不起?”几人暗暗不忿,却不知适才那黄脸男子将戴之诚击出,手上已使出三成力道,江湖上能当此一击者,实是少之又少。戴之诚所以能落地不倒,只因他心意六合门中本有一套克制松溪派武功的独特方法。

原来当年神光虽不能与季化南一较高下,暗地里却针对松溪派武功,独创出一套克敌制胜的拳法,只待有一天将松溪门徒尽伏于拳下。斯后他愤然离寺,在临汾广收徒众,自然将这套拳法传于门人。戴之诚猝然受击,不假思索地用上此拳中卸劲的法门,落地时虽然狼狈,却将对方大半劲力卸去。那黄脸男子何等眼光,一看之下,便知他所用之法神妙无方,正是本门武功的克星。略一闪念,已猜出这法门必是由神光所创,一时茫然若失,竟呆住了。

慧静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他为何将几派人物唤出,更猜不透他为何发呆,心道:“难道他见我非他敌手,便唤出这些人来,做我帮手么?”正疑时,忽听那黄脸男子笑了一声,昂首自语道:“神光虽有虚名,我看却是痴人。难道凭此一法,便想压倒我派?”说罢大袖一摆,不再以此事为念,手指南面两人道:“你两个过来,让我试试筋骨。”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南面这俩人一高一矮,年纪俱已老迈。其中那高个老者满面红光,体态肥胖;那矮个老者却又瘦又黑,一脸穷苦之相。二人听那黄脸男子召唤,身子都抖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迈步上前。那黄脸男子登现怒色,身形微动,飘到二人面前,双手一伸,揪住二人衣袍。

那两人全神戒备,仍被对方抓住,心中大恐,四掌齐出,击向那黄脸男子胸膛;手法又狠又辣,掌风阴冷强劲。那黄脸男子咦了一声,略显吃惊地道:“武功很高啊!你二人是谁?”话音未落,已从四只手掌中穿了过去,绕到二人身后。

那两人眼前一花,强敌已然不见,急忙撤回掌来,向后反踢。那黄脸男子出手如电,按住两人背心大穴,虽见两只大脚踢向心口,却不闪避。那两人踢到中途,背心痛麻难当,一条腿软软垂落,脸色大变。那黄脸男子制住二人,又问道:“你二人是谁?”那矮个老者回头不得,怒声道:“湘西周纪、卜原,宁死也不受辱!”那黄脸男子笑道:“要死却也容易,但我今日有用你二人之处,你休要再逞刚强。”那矮个老者虽有硬性,也不敢一味抗拒,垂下头道:“前辈有用我兄弟之处,我二人绝不敢推辞,但以武力相逼,却令人不能忍受。”那黄脸男子道:“不能忍受又怎地?难道要我赔罪不成!”掌心一弹,二人平平飞起,直向场中掼去。堪堪跌倒之时,上半身忽然折起,笔直地跪在场心,似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二人被他戏于股掌之间,羞愤已极,但自知与他有霄壤之殊,却又发作不得,含羞爬起,都紧闭双目,面色铁青。

那黄脸男子朗声而笑,正要走回场中,忽见人群中走出两名中年道士。这二人服饰相同,背上各负长剑,一人方颐巨口,面黑眼圆,生得十分凶恶;另一人则细目长眉,容貌清俊,飘飘然有出尘之态。二人一同走来,便似上方仙人与下界恶神结伴,令人大为嗟讶。

二道来在那黄脸男子面前,那清俊道士打个稽首道:“小道昆仑派玉阳子,此番奉师命远来中原,欲真心向各派高士取长补短,开阔眼界。适蒙前辈召唤,不知有何驱策?”态度不卑不亢,颇有名门正派的端庄气象。众人听他自报家门,都是一怔:“昆仑派远在西域,近几十年来绝少涉足中原。这道士老远赶来,难道只是为了取长补短?”

那黄脸男子眼望二道,微露不快道:“我适才点到昆仑派之名,你二人为何不出?”那清俊道士脸上一红,连忙避开话头,手指同伴道:“这是敝师弟纯阳子。我二人远在偏荒,久欲结识中原豪杰,今日得见前辈,足慰平生渴想之思。”这句话半真伴假,虽露谄谀之情,却将对方问话敷衍过去。纯阳子见师兄言语乖巧,哼了一声,扭头望向别处。

那黄脸男子见纯阳子甚是无礼,愈发不快,冷着脸道:“昆仑派长生道人,你当怎样称呼?”玉阳子道:“长生真人乃是小道师祖。”那黄脸男子哦了一声,沉吟道:“长生道人剑法尚可,渺道人、萧敬石之流都不及他。你二人学到了几分呢?”

玉阳子未及答话,忽听背后“呛啷”一响,长剑已自鞘中飞出,一惊之下,正要跃开,不想那口剑竟莫明其妙地到了手中。他一时无暇多想,刷刷两剑,刺向那黄脸男子右肋。

那黄脸男子以极快的手法抽剑,塞剑,同时侧转身形,又向纯阳子背上抓去。纯阳子与他正面相对,料不到他臂如软蛇,抓来的方位十分古怪刁钻,待要蹲下身去,剑柄已被他捏住,嗤地一声,长剑出鞘尺余。纯阳子大惊,双脚骤然发力,向下跺震,全身力道霎时冲上后背。那黄脸男子这一抓手法细腻妙巧,故而抽剑之时,只以拇食二指捏住剑柄,猛然间一股大力袭来,竟将他两根指头震脱。那口剑直似蛟龙出海,呼啸着飞向半空。众人仰头上望,惊呼声犹未出口,纯阳子已腾空跃起,向长剑抓去。那黄脸男子虽然失手,却露喜色,左掌一挥,劈空奔纯阳子打去。他只想一试纯阳子武功,这一掌力道并不堪强,但掌上附了几种不同劲力,要看纯阳子怎生拆解。

纯阳子身在半空,忽觉背后有一股极特异的气流袭来,便似有几人扑在身畔,一人揪住他背心,一人拽住他双足,另有两人抻住他手臂,运劲推搡,各不相让。他平生从未遇过这等奇事,登时手忙脚乱,颠倒欲坠,情急之下,双腿奋力虚踢,凭空蹿起三尺,一把抓住长剑,向四下胡乱劈去。众人见他挥剑不停,身子似陀螺一般愈转愈快,直带得地上泥土也飞旋起来,不禁齐声喝彩。

那黄脸男子所发劲气被对方割得支离破碎,一笑收掌,向前走来。他对纯阳子大生兴趣,竟忘了玉阳子尚在背后。玉阳子恐师弟有失,纵身上前,顷刻间连刺三剑。他知对方武功高极,不敢将剑招使老,这三剑一并刺出,剑剑飘忽难测,剑点迷离,剑身上白光闪耀,好不眩人眼目。众人多半不曾见过昆仑派剑法,但见这几剑不露不张,方向莫辨,端的是极高明的招术,都暗暗叫好。

那黄脸男子回过头来,并不理会长剑刺到胸口,右手食指伸出,穿针引线一般,向玉阳子点了几下。说也奇怪,他出指虚点,指尖距玉阳子本有三尺远近,玉阳子却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撤剑招架。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连着挡了数剑,猛然大叫一声,直楞楞立住不动,脸上一片死灰,长剑脱手落地。众人见他突然弃剑认输,无不惊奇。周四等人目光犀利,却没看清玉阳子如何着道儿,一时面面相觑,大是惊疑。

那黄脸男子与玉阳子交手之际,纯阳子已落下身来。他在空中疾旋不停,落地时又转了几转,方才拿桩站定,及见师兄弃剑不动,只道他遭了毒手,怒吼一声,运剑向那黄脸男子心口刺来。

那黄脸男子见来剑突兀雄奇,大有阔立江天,惟我独豪之意,赞道:“好!以势驭剑,傲岸不群。这才是昆仑剑法!”大袖一抖,将长剑震在一旁,右手食指又起,点向纯阳子额头。众人见他出指甚缓,似乎有意让纯阳子来看,都甚为不解。

纯阳子挥剑上撩,本要削其手指,忽然咦了一声,撤回长剑道:“这……这是本门风雷剑法,你如何会使?”那黄脸男子笑道:“区区风雷剑法,又算得了什么?”指尖晃动,点向纯阳子胸口。纯阳子见来指虽缓,但以指为剑,使的确是本门风雷剑法,长剑斜划,疾挑对方手腕。那黄脸男子不理不睬,指尖动了几动,突然凝在中途。纯阳子见了,竟似着了定身之法,收住剑势,脸色大变。呆立半晌,方才运剑向斜上方挂去,跟着转臂横抹,就势向后退开。

那黄脸男子见状,点头道:“悟性不错!比你师兄强了许多。”声落指动,又向纯阳子虚点了几下。纯阳子退开身来,本要乘机攻上,一瞥眼间,神色又变,嘿了一声,垂剑陷入沉思。这一回用时更久,足足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方才打起精神,刺出一剑。这一剑斜斜刺来,中途曲曲折折,连变了十余式剑招,未至对方胸前,已露水尽山穷之象。

那黄脸男子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道:“也难为你能想出如此巧妙的招式,可惜过于求变,反而失了根本。倘若以带为削,撩挂时少些痕迹,这一剑我便不能不应了。”说着信手指了几下,又道:“我这几下已封住你所有剑路,你还有何妙法?”纯阳子低下头去,品味他指端细微变化,长剑微微抖动,脸上肌肉也颤个不停。愈想下去,愈觉对方这几下变化无穷,似乎每一动中都有风雷剑几十式剑招的影子,自家休说变招脱困,便想动上一动,也是险恶万分。

他幼年即入昆仑派学剑,自然知道这风雷剑法快如疾风;对方缓缓使来,已迫得自家动不敢动,如若倾力一击,自身眨眼间已成蜂窝,又哪能有长考之机?一时又羞又喜,羞的是此番远来中原,本以为可技惊群雄,却不料数年磨剑,仍是雕虫;喜的是本门剑法竟如此神妙难测,如江如海。当下长叹一声,抛开长剑,对那黄脸男子心悦诚服。

那黄脸男子见他虽已认输,却无懊恼之情,笑道:“你这道士有些悟性,较之中原剑派的弟子可强了许多。一会儿我传你几套昆仑剑法,保教你光大门楣,纵横江湖。”纯阳子听了,喜形于色,忙躬身道:“前辈若肯指点,小道必终身受用不尽。”

那黄脸男子不再理他,转望场中几派人物道:“我唤尔等出来,尔等可知用意?”慕若禅、冲霄等人一直提心吊胆,不知他做何打算,听他问话,都不敢应声。

忽听赵崇叫道:“是啊,你将大伙叫出,究竟要做什么?”岳中祥、顾成竹两人听他如此讲话,大吃一惊,拉住他手臂,连使眼色。赵崇抖脱二人,高声道:“你们怕个什么!他既然问我,我自然这么问他。”岳、顾二人冷汗直流,心道:“师弟鲁莽,必招杀身之祸。也罢,咱仨人便一同死了吧。”决心一定,惧意稍去,盯住那黄脸男子,只待他来下毒手。那黄脸男子却未恼火,扫视几派人物道:“尔等来到嵩山,既是为了声讨少林,便当各展所长,与众僧争强。为何人人存心观望,不顾名门正派的体面?难道怕了众僧不成?”场中数人垂头自羞,俱无声息。

那黄脸男子叹了口气道:“尔等妄自菲薄,对前人所传武功并无深识。其实中原任何一派技法,都较少林武功为高,便是江湖上无名邪教,下流帮会,也代有专巧之技,远胜少林。故少林实乃武林中之最末者,其所有内功拳法,俱浅陋可笑,不值高士之一哂。我若随手一指,立时漏洞百出,羞死群僧!”这番话尖酸妄悖,耸人听闻,倘若从别人口中说出,众人必要齐声唾骂,指为疯獒,但自他嘴里吐出,却令人信疑两难,神智昏乱。

须知千百年来,任你是怎样不可一世的人物,也不敢在嵩山上如此鄙视少林。这黄脸男子一番高论,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煞满场俗众。

那黄脸男子见众人呆若木鸡,连众僧也张口结舌,蒙耻忘辩,笑道:“诸位听我一言,并未深信,却不知各派能久立江湖,皆因技有专攻,代出名俊。单只华山剑法,便曾领尽风骚,远胜少林诸技!”话音未落,突然闪到慕若禅身后,飞起一脚,将他踢了起来,直向慧静飞去。

慕若禅腾空而起,猛觉手中多了一物,不须掂量,也知是自家背上长剑,一惊之下,正要使力下坠,忽然间身子转了起来,手中长剑不由自主地向前刺去,剑身上异声大作。众僧见他居高临下,这一剑奇险无比,尽皆惊呼失声。

慕若禅一剑刺出,只觉臂上蓄力无穷,身子愈是疾转,长剑愈增凌厉之势。他一生习剑,却不想一剑之威,竟至如斯,慌乱之下,猛然惊觉:“这不是本门‘玉女剑法’中的一招‘儿视诸峰’么?”此念方生,长剑已刺到慧静胸前。

慧静直到此时,方知那黄脸男子是要借他人之身,施各派之法,来与自家见个高低,当下大袖扬起,向来剑卷去。他武功之高,较慕若禅何止强了百倍,不意卷及剑身,对方剑气极盛,竟将他袖角削去半边。慕若禅被他袖上大力所弹,也向后折了回去。

那黄脸男子接住慕若禅,冷笑道:“这招‘儿视诸峰’,是你这么使的么?”言落腿出,又将徐不清、凌入精二人踢起,撞向慧静。徐、凌二人飞了起来,初时手足无措,四下抓踢,待到慧静面前,忽似有了主旨,竟一下子换了位置,徐不清两掌交叠,按向慧静心口;凌入精则怪叫一声,抡掌扫向慧静面颊。二人武功原属平常,但这两招使出,却较一流高手毫不逊色,尤其凌入精挟风扫来的一掌,更是刁钻得出奇,便似手中拿了一把扇子,作势批人脸颊。

慧静料不到二人突然换位,一怔之间,面上已被凌入精扫中。凌入精莫名其妙地得手,觉出这一招乃是门中失传已久的铁扇拂穴之法,一时惊诧不已,反不知下一招该如何出手。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撞得跟头连连,向后飞去。原来慧静中招之时,徐不清双掌已然拍到,慧静知对方掌力必强,连忙举掌相迎,使出七成力道。这一来不但将徐不清震飞,凌入精也做了断线风筝,飘荡而去。

那黄脸男子见凌入精先行飞回,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稍占便宜,便抢着后退么?”出掌托在凌入精腰间,将他放落在地,跟着接住徐不清道:“这一回你可知道‘大劈风掌’的模样么?”徐不清与慧静实实对了一掌,只道必死无疑,不想飞了回来,居然毫发无损,直惊得大瞪双目,哪还说得出话来?

那黄脸男子哈哈大笑,叫道:“华山剑意守‘神阙’,崆峒掌气凝‘中庭’,再去试上一回!”双臂一震,将慕、徐二人抛出,又向慧静射去。二人飞出之时,情不自禁地依法而行。慕若禅前次飞起,只觉长剑犹如活物,全不听他使唤,这时意守‘神阙’,顿感剑沉身轻,人剑极为相合,虽不知这一剑威力如何,但剑身上不再发出异样声响,却令他心神稍定。徐不清气凝‘中庭’,初时并无异感,飞在中途,忽觉胸口一堵,身子急落下来,双膝刚刚着地,猛地滑出数尺,一头顶向慧静小腹。

这一变谁也料想不到。徐不清撞入敌怀,才发觉这一招乃是‘大劈风掌’中拼命的招式,唤做‘无掌无敌’。顾名思义,自是敌强我弱,我舍弃掌法,与敌同归于尽之意。身当此时,已知被那黄脸男子蒙骗,哀呼一声,惟有闭目等死。哪知慧静见他撞来,竟忘了闪避,盯住慕若禅手中长剑,忽露惊恐之色。稍一迟疑,肩头已被长剑刺中,随听砰地一响,徐不清一头撞中其腹。

慧静中剑被撞,身子微微摇晃,直至二人余势已尽,方伸出手掌,将二人拨在一旁。二人经他一拨,登时滚在两丈开外,如同小儿一般,毫无抵御之能。

那黄脸男子见慧静并无大损,摇头道:“华山弟子真是笨得可怜。我这招‘乱云飞渡’,中藏十七种变化;那小和尚心神已分,你却只能刺中他肩头,当真愚不可及!”又望向徐不清道:“我虽借你分敌心神,但你既已得势,为何不乘便出掌?难道那招‘无掌无敌’,只能如此刻板使用么?”慕、徐二人惊魂未定,连喘粗气,头不敢抬。

那黄脸男子失望之余,叹口气道:“虽说各派技法较少林为优,奈何门人资质太差,实难领悟高深。我初时尚有逐一指点之心,期尔等单打独斗,便能挫败此僧。目下看来,尔等是不能称我本心了。”蓦然晃到岳中祥、顾成竹背后,喝道:“你二人先做个开场!”言犹未绝,二人倏地飞出,如离弦之箭,疾射向前。赵崇大吃一惊,尚未看清那黄脸男子身在何处,脖颈已被掐住,猛地飞了起来,赶上岳、顾二人。

那黄脸男子掷罢三人,已然飘到冲霄背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只见冲霄飞起之时,背上剑鞘突然碎裂,那口剑颤动如蛇,跟着他一起向慧静射去。众人见冲霄与剑齐飞,长剑距他头皮只有两寸远近,端的险到极处,目光均被吸住。便在这时,忽听惊呼声起,那高个老者与矮个老者不知如何着道儿,也一同飞了起来。二人武功较冲霄等人为高,虽被抛起,并不慌乱,在空中挥掌拍击,极欲挽住其势。只拍了几掌,周遭已大生寒意。纯阳子见六人已在空中,知自家也难久立,冲玉阳子叫道:“师兄,快些拾剑。”说着从地上拾起长剑,紧紧握在手中。

玉阳子听他喊叫,登时会意:“不错,我二人拳脚上用功较少,手中若无长剑,怎能保住性命?”刚刚拾起剑来,便觉背后有大力涌到。他虽不知那黄脸男子如何到了身后,但想此去攻敌,大是凶险,如不听凭此人摆布,实无克敌制胜的妙招,故此吸气一口,并不抗拒。纯阳子对那黄脸男子早已心服,大力袭上其身,更是听之任之,毫不相抗。二人既存此心,受力飞起,自然格外劲疾,湘西二老先行飞出,倏忽间却被二人赶了过去。只听那黄脸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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