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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侠虹-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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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家将军的号令屠你全村,你今日挖也是死不挖也是死,若是好好听话便给你个快活,不然剥皮抽筋,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吴大爷沉默一会,忽嘶声大叫:‘天杀的大明官兵,我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蓦然只听咚得一声,那人破口大骂道:‘你这老头竟敢撞墙寻死,看我再给你补上几刀……’只听得刀剑入骨的声音不停传来,想必是那人在尚未死透的吴大爷身上补了几刀。夜深人静时十分响亮,我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惊得怦怦乱跳。心想要想个什么法子找人救吴大爷,至少也要记下这坏蛋的面目,便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却令我终身难忘,每每午夜梦回,那一幕惨况都会在我面前浮现,扰了我几十年亦不得安宁!”

俞千山说到这里,面容扭曲,神色伤感,林纯亦是双眼通红,双拳紧握。俞千山大口饮下一杯酒,隔了良久才继续道:“在那小小的房间里,竟然放着近百具无头死尸,看那服饰皆是小村中的村民,而屋中间有个挖了一半的大坑,吴大爷倒在坑边,一个身穿蒙古军服的大汉正用刀砍他……我虽看过战场上的死人,却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景象,一时惊得呆了,想张口大叫却是一声也发不出,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人间地狱,忽看到一件无头尸上熟悉的水蓝色褂子,认得正是敏儿所穿,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热,便昏倒在了地上……

“待我清醒后,却已是躺在家父帐中。我只觉全身酸软无力,脑中一片空白,扑在家父怀中大哭起来,然后就是缠绵数月之久的一场大病。病榻中我半疑半幻间还道是自己发了一场恶梦,可一旦清醒过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总是在眼中重现,每每向家父问起,他却总是脸色阴沉,也不与我多说话。后来有一天家父突然急匆匆地带着我与母亲离开了军营,这一走我就在塞外流落了二十年,期间我数度向家父追问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长吁短叹不停,直到他临终前,才告诉了我那天夜里的真相。

“那一晚我悄悄离开军营后,不多时便被家父发现,他问明了亲兵我走的方向,猜出我是到那个小村庄去,便随后赶来。可巧正好看到我晕倒后那个蒙古军人正向我扑来,被家父擒下。家父见到全村尽屠的惨状,顾不得救醒我,先盘问那个假扮的蒙古军人,初时他尚抵死不认,后来捱不过家父的严刑拷问,才承认自己是大明士兵,奉着某个将军的号令假扮蒙古军人趁夜屠村。你道那个将军为何要做如此泯灭良心之事?原来他因为率军与蒙古人交战大败而归,害怕受上司责罚,便割下那些无辜村民的首级冒充斩杀的蒙古士兵,好去报功。那一夜他们将全村近百人全数杀死,其余人已带着村民的首级回去复命,只留下那个士兵逼着吴大爷挖坑掩埋死尸,却不料正好被我看到……也幸亏家父赶来的及时,不然我的一条小命必也不保了。家父把那些村民掩埋后,抱着我押着那士兵回营,他向来疾恶如仇,听到如此事情岂能不管,却不料刚刚把那士兵关在牢中不过半个时辰,营中忽起了一场大火,待家父率人将火扑灭后,粮草亦被烧掉大半,而那个假扮蒙古人的士兵已被人杀死在牢中。原来那个将军竟然抢先一步派人赶来杀人灭口,好让家父死无对证,更是先下手为强,诬陷家父被烧去粮草失责之罪,家父据理力争无果,他知道那将军在大明军中颇有权势,而此事一旦揭破则前途尽毁,所以必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三口,便带着我们母子挂冠悬印而逃,而依大明律令,私自离军与叛国同罪,因此我父亲再不敢回中原,只好漂泊塞外,两年后便郁郁而终。

“家父自知那将军势力极大,临终前切切嘱咐我不可报仇,竟连仇家的名字亦不告诉我。他过世时我不过八九岁,身无长技,也只好把这口气压在心底。直到后来跟随一位武林异人习成武功,才重新生起了报仇之念。只是人海茫茫,又不知那个仇家的姓名,更不知他现在何地,是否还在人世?前些年我还专门又去了一次那个小村庄,早已是一片废墟,不由触景伤怀,给敏儿立了一个衣冠冢,在心中发下毒誓,必要穷一生之力寻遍天涯海角找到仇家,替那几十户无辜的村民、我的父亲、还有敏儿报仇雪恨……”

俞千山讲完,林纯早已哭成泪人,苏探晴亦是双目充血,怒气勃发,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朗声道:“此人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岂能让他就此逍遥?大哥你放心,虽不知你那仇家的真名实姓,但他既然做过大明北征军的将军,总是有迹可察,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他。”

三人为俞千山少年遭遇唏嘘而感,又饮了一会酒。俞千山振作精神,哈哈一笑:“今日是我们结拜的好日子,无需为这些过去的事情伤神。三妹不许再哭,你乃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岂可效那些小儿女哭哭啼啼的做态?这些年我常想,只要有一朝报得大仇,我此生再无遗憾。然后便可安心回塞外侍奉老母,再不过问江湖恩怨。”

林纯擦干眼泪,强作欢颜道:“我自小没有父母,大哥的母亲便是我的亲娘。何况我早就想去塞外看看,大哥可不要抛下我不管。”

苏探晴有意冲淡伤感的气氛,对林纯笑道:“难道有了大哥便不顾二哥了么?”

林纯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才不愿意搭理你这个呆瓜,你去做逍遥自在的浪子吧。”

苏探晴抬头望着屋顶,装腔作势道:“我明明记得刚才与人结拜过,还口口声声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难道竟只是发了一场大梦,莫非我亦像某人一样喝得烂醉?”

林纯听苏探晴调笑自己,心头大恨,忍不住在桌下狠狠掐了他一记,苏探晴又是大惊小怪地大叫一声:“哎呀,怎么初春时节便有了蚊子?”

林纯拿他无法,气得直跺脚,对俞千山道:“大哥你看他又欺负我。”

俞千山将二人打闹看在眼里,哈哈大笑:“三妹不必生气,你既亦有去塞外之意当是最好不过,大哥又怎会抛下你不管。其实二弟早就答应过我同赴塞外,届时我们三兄妹一齐在塞外驰马游猎,岂不是快活。”

苏探晴心有所感,曼声长呤道:“山如削,天沈阔,尽载灯火归村落。伤漂泊,遣行客,欲逐风飞扫尘漠。”这正是他与俞千山初遇时乘兴而作之句,此刻吟来,回想二人结交莫逆的过程,对视一笑,四掌互击,相知相得之意尽在其中。

林纯见他二人兴致勃勃,不由心生向往:“好,我们说定了,我们三兄妹先替大哥报仇,然后就一起去塞外。”又沉思道:“振武大会之事了结后,我与二哥还要去金陵,大哥不如先留在中原散散心,等我与二哥回洛阳后,我把你的事情禀告义父,他当年亦带兵去塞外北征鞑子,由他派人出面应该容易打探到你的仇家下落,然后我们三兄妹一起替你报仇,绝不能让那个坏蛋逃脱。”

俞千山苦笑一声:“反正这份大仇压了我数十年,亦不急于一时。何况大丈夫报仇岂可假手他人,我自会想办法去寻仇,不劳三妹费心。”

林纯不依道:“大哥这话就说得见外了,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啊!”

苏探晴知道俞千山不愿与摇陵堂拉上关系,只是当着林纯的面不好拒绝,转过话题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先放在一边。我们既来到隆中,何不先去凭吊诸葛武侯?”

林纯少女心性,拍手叫好:“刚才听你与明镜先生一番对话,我亦来了兴趣,你可要给我好好讲一讲诸葛亮之事。”

苏探晴作势一躬:“三妹下令,我这做二哥的岂敢不从。”俞千山看他二人嘻笑怒骂,仿佛看到自己当年与敏儿的情景,不由面露欣然之色,举杯豪饮,一扫刚才的郁闷之态。当下三人匆匆用过饭后,付帐离开酒楼。

林纯自幼失去父母亲人,虽是锦衣玉食,却是十分羡慕别人有长兄呵护、家姐疼惜。此刻忽有了两个大哥,十分高兴。遇见各处景物都是问个不停,还故意找些希奇古怪的问题为难苏探晴。苏探晴与林纯一路同行,对她个性十分熟悉,知道只要诸事顺着她的意,自是温柔可人,而一旦有所争执,立刻便会露出骄矜蛮横的小性子。念她身世可怜,亦是软语温言,有问必答,还不时从引经据典中发出前人未有之见,不但引得林纯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亦令俞千山对他刮目相看。

俞千山十分欣赏新结拜的义弟义妹,抬眼望去但觉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娇俏可爱,直如一对璧人。他旁观者清,早看出苏探晴与林纯之间关系暧昧,似有情似无情,一路上更是有意撮合二人。

男女之情说来奇怪,起初苏探晴对林纯暗生情愫,在她面前总是缚手缚脚,如今放开心绪,却反是挥洒自如。林纯料不到自己口中的“呆瓜”竟然如此博学多才,虽然心中暗暗佩服,表面上却仍是故意与他处处针锋相对。三人说说笑笑,游兴不减,不觉时光若箭,等把隆中几处著名风景走遍,已到了傍晚时分。

俞千山道:“眼看天色已晚,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住下。三日后便是振武大会之期,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去应付铁湔等人。”

林纯大致知道振武大会的一些内幕,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我们只须在天下英雄面前揭穿他们的诡计不就行了?”

俞千山叹道:“此事说易行难。我来自塞外,二弟与三妹又与摇陵堂有瓜葛,身份不能暴露,人轻言微如何取信于天下英雄?需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林纯一想也是道理,看苏探晴在一旁沉思,指着他道:“你不是自诩诸葛亮的徒子徒孙么?快想个办法来。”

苏探晴微笑道:“诸葛武侯的徒子徒孙是你编出来的,我可未曾说过这样的大话。”挤挤眼睛道:“不过我昨夜倒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诸葛亮亲自教我一招妙计,保证可令铁湔的奸计不能得逞。”

林纯哪会相信苏探晴的信口开河,呸他一声:“你休得胡说八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苏探晴这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已大致有了主意,正色道:“我们无需太过耽心。振武大会之事我已对江南大侠‘解刀’陈问风陈老前辈说明,还要等他与江南四老商议后再做决断。”

俞千山大喜:“陈老前辈乃是中原武林泰斗,德高望重,他既能插手振武大会,只须登高一呼,必可令天下英雄一呼百应,岂会容铁湔等人的诡计得逞?”

林纯吃惊道:“你何时与陈问风联系上了?”

苏探晴笑道:“便是你昨日大发脾气借酒浇愁的时候。”

林纯俏脸飞红,啐了苏探晴一口:“你就会记得这些,我平日的好处怎么不见你提起?”

苏探晴大奇:“你平日有什么好处?”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亮出胳膊上的一块乌青:“对了,你刚才掐得我好轻,竟然未曾见血,我倒忘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林纯又窘又怒,狠狠一脚朝苏探晴踹去,苏探晴急忙避开。俞千山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林纯脸嫩,跺着脚远远跑开。

俞千山瞅空对苏探晴低声道:“恕大哥倚老卖老讲一句话:摇陵堂在江湖上虽然风光,却绝非二弟可安身立命之地。我看三妹亦是年少无知,有机会亦要劝劝她,早些离开洛阳另寻出路才是。”他生性耿直,虽认下了林纯这个妹子,但对摇陵堂的态度仍无改观。

苏探晴正容道:“大哥知我为人,若不为了顾凌云,岂会甘心为摇陵堂所用。依我看三妹其实亦有离开摇陵堂之意,但擎风侯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此次去金陵若能完成擎风侯交下的任务,亦算有一份交待。”

俞千山点点头:“二弟能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林纯赌气跑开,还只道苏探晴必会过来哄自己,不料他却浑若无事地与俞千山说话,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又走回两人身边,双手插腰:“你们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

俞千山道:“我们正在说振武大会之事,苦思无计,三妹可有什么好主意?”

林纯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我们是去捣乱,此次大会既然以‘振武’为名,想来要考较武功以定盟主之位,不如我们便推举大哥,有谁不服气便来打一场。”

苏探晴正在沉思,听了林纯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法子倒是不错,若是大哥真夺得了盟主之位,我们亦可风光风光。”

俞千山连连摇手:“二弟是名震关中的浪子杀手,三妹更是女中豪杰,我这个做大哥的可比不上你们本事。”

林纯想到与苏探晴在洛阳灯会上初见时,一同出手救那小孩子却被他先得手,明显自己输了一招,不屑地哼了一声:“浪子杀手好了不起么,就会欺负女孩子。”眼珠一转:“对了。大哥不是有个威风凛凛的绰号唤做俞铁剑么?倒不如今晚与二哥比试一下,杀杀他的傲气。”

俞千山倒是有些意动:“我确是久疏战阵,若二弟有兴,倒不如来切磋一下。”

苏探晴望着林纯笑道:“这小丫头怎么唯恐天下不乱?”

林纯振振有词:“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嘛,也免得你到了振武大会上丢人现眼,嘻嘻,你莫不是怕了大哥?”

俞千山心情大好,对林纯眨眨眼睛道:“二弟怕不怕我可说不定,不过他却实在是怕了三妹,刚刚还说今晚要与我联床夜话,免得又被你痛打。”

苏探晴心中一动,正想问问林纯昨晚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林纯却想到昨夜与苏探晴共处一室,虽然两人间清清白白并无私情,却不知俞千山心中怎样误会。想要转身离开不理二人又觉得仿佛是默认般太着痕迹,急得大叫:“大哥竟也伙着他一起欺负我,有本事就去振武大会上耀武扬威啊。”

苏探晴大笑道:“好,我们便让大哥去夺那盟主之位。”

俞千山忍不住一掌重重拍在苏探晴的肩膀上:“好小子,也来调侃我了。我们慢慢再商议计划,当务之争还是先去找家客栈饱餐一顿再说吧。”

天下各路英雄齐聚此地,小小隆中城何曾有这般热闹景况,顿显拥挤,城中几家客栈皆是客满。三人好不容易才在城郊外寻到一家小客店,却也只剩下一间客房,苏探晴与俞千山欲要再寻一家客栈,倒是林纯不耐烦起来,抢先订了房,口中还吵嚷着让两人必须整晚练功不许睡觉。俞千山想不到林纯竟如此不避嫌疑,心想她看似面薄,骨子里却依然有江湖豪气,对这位义妹更增一份喜爱。苏探晴借机对林纯大开玩笑,胳膊上不免又留下林纯几道指痕,小店内一派旖旎风光。

晚餐后林纯兴致大发,非要拉着苏探晴与俞千山去比武,二人拗不过林纯,只得去城外找个僻静的地方相较一番。

俞千山兵刃乃是一柄阔大的铁剑,长有九尺,宽有九寸,重达近百斤。他虽是生得矮胖,却是神力惊人,沉重的铁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不但可使出厚刀的劈砍路数,亦有长剑的轻灵迅捷。

两人一交手,但见俞千山招式威猛,势大力沉,处处抢攻,一口气攻出八九十剑亦不见半分疲态。苏探晴料不到俞千山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迫得展开平生所学,运起“碧海青天”身法,手持玉笛施出独门“一曲梅落吹裂云”的笛中剑法,如玉蝶穿花般在如山剑影中游走不定。

两人一个剑走沉雄,稳中带狠,一个身形轻灵,飘逸潇洒,激斗了百余招竟是不分胜负,直看得林纯眼花缭乱,不断拍手叫好。

俞千山毕竟艺成之后少与人争斗,对战经验上比起苏探晴大有不足,加上从未见过苏探晴笛中藏剑的招式,强攻一阵后锐气已尽,被苏探晴渐渐占得上风。俞千山虽在塞外声名不著,但出道之后未逢对手,此刻忽遇劲敌,好胜之心大起,眼见苏探晴玉笛横掠拆挡阔剑,蓦然大喝一声,在剑笛相交时竟脱手弃剑,苏探晴不虞俞千山忽施险招,玉笛虽将阔剑击开,但力道使在空处,身形不由略一停顿,俞千山已从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找到一丝破绽,身体腾跃空中,右拳迅疾如风,直捣向苏探晴的心窝,同时左手凌空一捞,竟将磕飞而出的阔剑重又接住,趁势劈往苏探晴的面门。

苏探晴一时不习惯俞千山的反手剑法,玉笛挡了个空,拧身让开俞千山的右拳,却似已不及闪避阔剑的凌厉一劈。百忙中左手上扬,看样子竟要以血肉之躯抵住阔剑,右手玉笛寻隙直进,点向俞千山的志堂穴,俞千山料不到苏探晴在被动中亦能反击,一时也躲让不及,眼看便是两败俱伤之局……

林纯突见两人齐齐遇险,发出一声惊叫:“住手。”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头大是懊悔自己让二人比武的提议。

在林纯的感觉中,四周仿佛一下子变得寂静。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两个兄长,心中已不知不觉当他们是至亲至近的人,一时竟不敢睁眼,只恐看到二人流血受伤的局面,那将令她痛悔终身……

林纯心中七上八下,正要发问,忽觉得额头被人轻轻弹了一记,听到苏探晴在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响起:“傻丫头,你怕我们会失手么?”

林纯这才睁开眼睛,却见二人安然无恙,大喜道:“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俞千山笑道:“可别吓坏了三妹,我们兄弟间切磋武功岂能没有分寸?”原来他二人虽是斗得激烈,但亦怕误伤对方,局外人看来惊险万分,两人出手间却都留有余地,在最后关头皆是不约而同地变招收力,各自跳开。何曾竟会把林纯吓成这样,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关切着两人的安危,心中又觉好笑又是感动。

林纯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不好意思道:“我只道你们斗得性起,还以为在与仇人厮杀呢,万一伤了对方,岂不是……哼,你们以后再也不许比武了。”旋又想起苏探晴对自己的称呼,瞪眼道:“你这个呆瓜,刚才叫本姑娘什么?”

苏探晴微笑不语,刚才看到林纯情态毕露的那一刹,本已沉没的感情不觉再度浮上胸怀。

俞千山笑道:“三妹你是怕伤了我还是伤了他?

林纯嘻嘻一笑:“当然是怕伤了大哥,那个呆瓜的死活才不放在我心上呢。”

俞千山早习惯了苏探晴与林纯间的玩笑,故意叹道:“早知三妹的心思,我刚才那一剑就应该狠狠劈下去才是。”

苏探晴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忽眼视前方,愣了一下,低声道:“我有些事情先走开一下,大哥和三妹回客栈等我便是。”弹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林纯喃喃道:“这个呆瓜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转头问俞千山:“我们要不要偷偷跟踪他,吓他一跳?”

俞千山道:“二弟此去必有重要的原因,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擦擦额角渗出的汗,叹道:“想不到二弟的武功如此厉害,浪子杀手享誉关中,我在塞外亦有耳闻,现在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林纯扁扁嘴:“我看他还不是被大¨wén rén shū wū¨哥杀得几无还手之力。”

俞千山正色道:“二弟身手灵活,机变百出,我虽不敢妄加臆测其武功深浅,但可确定绝对在我之上。”

林纯不解道:“你们不是斗个平手么?而且我看最后一招时二哥的玉笛纵能点在大哥身上,一只左手却要废在大哥剑下,算起来应该是大哥略占上风啊。”

俞千山笑道:“你想想他刚才为何要用左手迎向我的剑,总不会真以为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吧?”

林纯微一思索,恍然大悟:“濯泉指!”

俞千山点头叹道:“正是如此,可见我那一剑根本伤不了他。何况我已连压箱底的绝招都使了出来,但他成名的濯泉指却一直隐而不发,恐怕是不愿意扫了我这个做大哥的面子。”

林纯又问道:“大哥虽是来自塞外,武功却像是中原路数,却不知是什么门派?”

俞千山便把自己得到那武林异人传授武功之事告诉了林纯,最后叹道:“只是传我武功的那位武林异人不知为何患下了失忆之症,恐怕亦讲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林纯思索道:“我看大哥剑法中有几招似曾相识,好象是来自江南剑派,不过其中却又略加变化,隐有百家之长。只可惜我对其余各门派武功并不熟悉,不然就可瞧出那位武林异人的来历。对了,那位明镜先生不是号称武林中的伯乐,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研究,或许他见了大哥的出手,可以猜出一二。”

俞千山肃容道:“那位武林异人与我虽无师徒名份,在我心中却一直当他是我授业恩师,心中十分尊敬。他既然不愿意说明自己的来历,或许有什么隐情,我实不应该去探听究竟。”

林纯点点头:“大哥是淳厚君子,不像那个呆瓜总是鬼鬼祟祟、诡计多端,谁也猜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连武功都要隐瞒……”

俞千山大笑道:“二弟行事光明磊落,何来鬼鬼祟祟之说?何况三妹有个这么厉害的义兄,面上亦大是有光啊,哈哈。”

林纯偏着头咬着嘴唇,想了想道:“上次在洛阳他与我无意中过了一招,也不过是稍胜一筹而已。不过,他好象比上次要厉害许多,难道这几天的时间就武功大涨么?”语气虽是不屑,嘴角却似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俞千山道:“二弟的武功看似不露锋芒,却极有弹性,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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