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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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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甚好。”陆夫子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否则今晚又回不去了。”
  徐诚也不挽留,道:“我送你出去。至于你说的那位同学,待他空了就领来吧。我这儿实在缺人手。”
  大明的功名更类似录取名额,只有先中了生员才能进学读书。所以陆夫子的同学,自然也是生员。这种就属于中高层管理人才了,远非徐元佐能够企望。
  说到底徐元佐就是在文凭上吃了瘪,无论哪个时代都只能先爵碎了咽下去。至于能不能吐出来,那就得看个人努力和气运了。
  徐元佐跟在徐诚身后,一路送陆夫子出去。到了门口,他见父亲狗一样蹲在徐家墙角,不知为何,鼻头竟然一酸,差点眼泪都流下来。
  ——这明明是个毫无责任感,缺乏自尊的废柴!为何我看了心里却这般难过。
  徐元佐扭过头,装作擦鼻子,不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水光。
  徐贺却毫无知觉,见大门中开便欣然跑来,又是对着陆夫子和徐管事一通拍马示好。
  陆夫子早就对徐贺没有指望,徐诚在京师阅人无数,自然也一眼就看透了这个肤浅的小商贩。两人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
  徐元佐平复了内心的悸动,上前对徐诚道:“大掌柜,我送夫子和父亲上船。”
  徐诚点头同意,又交代了门子认人,回头直接带徐元佐去后面厢房安顿,明日就去新园子上工。
  徐元佐当徐诚与陆夫子作别,看父亲因为见了徐诚一脸喜滋滋的模样,顿时灭了与他说话的心。他只是靠近陆夫子,低声道:“夫子,徐管事以为我是徐氏宗亲……”
  “不是么?”陆夫子颇为诧异:“当年你父亲去考生员,报出来的可是尚未出五服的徐氏宗亲呀。”
  徐元佐喉结打转,真不知道父亲哪根脑筋搭错了,竟然在出身上作假!或许是为了博取考官瞩目,行个方便,但万一查出来可是充军流放的重罪啊!
  “学生以为最好不要张扬。”徐元佐立马改了口风,含糊其辞道。
  陆夫子道:“唔,这倒无妨,别人若是知道你有这等靠山,羡慕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瞧不起你。”
  “我怕给徐家抹黑。”徐元佐相信自己脸上肯定是抹了锅灰一样黑。
  “勉励去做便是了。”陆夫子满意拍了拍徐元佐肩膀,算是十分亲近的鼓励了。
  徐元佐一直送夫子到了船上,然后才跟父亲道别,自己留在了岸上。
  徐贺此刻仍旧沉浸在甜蜜的兴奋之中,颇有些词不达意,能够清楚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两条:其一,你爹做的好事多,所以你小子运气好。其二,记得把工钱都带回来。
  徐元佐看着小船缓缓离开码头,心中有失落,有解脱。不管怎么说,他总算踏上了独立的第一步,生活应该算是步入了正轨。
  好好干一番事业!
  徐元佐给自己打了气,转身就要回宅子里安顿。
  “停停!”有人叫道。
  ——婷婷是谁?
  徐元佐下意识脚下一滞,环顾四周,却发现码头上除了一个拉船的并无其他人。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拉船的叫他站住的意思。
  “你还没给赏钱呢。”拉船的快步上前,拦住了徐元佐的去路。
  徐元佐一愣:“我给什么赏钱?”
  “你们的船走了,还没给钱!”拉船的显然脾气不好,提高了音量。
  徐元佐也有点起火;“我们来时就给了钱的,你现在又要,是讹我不成!”
  “来的时候给了,走的时候就不用给了么!”拉船的叫了起来:“我们拉船看码头,卖的是力气,来的时候挣你几文力钱,走的时候你不给几文赏钱么!”
  “人家见你肯卖力气,可怜你给个打赏,哪有强要的!”徐元佐身上哪有钱给,索性甩开袖子硬闯:“你敢强要就是抢劫!与我见官去!小爷我也是读书识字背得大明律的!”
  拉船的顿时气馁,声音都弱了许多:“这又不是我定的规矩。你自己去打听,松江城里八个内码头,哪个不是这样的规矩?你是读书识字的人,跟我计较几文钱的打赏有脸面么?现在买个馒头还要两文钱呢!”
  徐元佐目前还有浓郁的“未来”思维,总是喜欢将大明货币换算成人民币。得亏他现在脑子好,运转飞快,瞬息之间得出了结论:如果以黄金为基准,一文钱等于后世的七角钱;如果以当前米价为基准,一文钱等于三角钱。
  无论哪个基准,眼前这麻烦都局限在两块钱之内。
  两块钱的麻烦算麻烦么?
  算麻烦么?
  算!
  因为徐元佐现在身上真是一文不名,穷得叮当响——骨头叮当作响。
  “啥事体啥事体!”
  争执声引来了一群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是绝非善类的人物。


第019章 遇故知
  徐元佐面对这个拉船佬,那是占据了绝对优势!
  别的不说,他一身肥肉,对方却是柴火棍一般的身材,根根肋条显现。不是一个当量级的,徐元佐自信压都能压散这么个骨头架子。
  不过新来的这波人可不一样,各个都有大肚子,这在目今社会说明他们吃得很好。
  吃得好,又无所事事,那么职业也就呼之欲出了:泼皮无赖。
  “他们的船走了不给赏钱,还要拉我去见官。”拉船的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脸轻蔑地看着徐元佐。
  徐元佐就算是真傻子也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了。
  黑社会最早是从哪里来的?就是从水陆枢纽起家的。这些人混在码头上,抽取分成,替柴火棍一样的拉船佬出头,充当保护伞,可以说是最原始的非法团体。
  撞到他们手里,恐怕是要吃亏了。
  徐元佐左右环视,对比了一下战斗力。
  对方有六个人,各个都是皂衣短衫,横肉翻滚,无论哪一个都能打他十个啊!
  如此算来,这一仗其实是一比六十。
  兵法有云……
  走为上!
  可惜前有棕熊后有河水,怎么走?
  徐元佐额角滴落了一滴冷汗。
  “就是你要坏规矩!”领头的壮汉朝前踏出一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一张血口吐出腥臭。
  这孩子肠胃不好吧!
  徐元佐硬是靠坚定的意志力站稳脚更,一动不动。
  “徐傻子!”突然有人叫道。
  徐元佐一个激灵,知道是自己的熟人来了,连忙叫道:“是我!我在这儿!”
  几个大汉不怀好意地扭头看去。
  徐元佐从大汉之间的空隙偷看,却见来的也是一群人。这群人领头的也是壮汉,身穿一色的皂衣短衫,看着有些面熟。
  貌似他们才是一伙的啊!
  如果不是坚信徐傻子不会与人结怨,徐元佐现在肯定拼着衣服湿透也要跳河逃走!
  “徐傻子,真是你?”新来的那群壮汉显然是跟码头上的这拨认识的,毫无阻碍地混成了一团。
  “我来郡城谋个差事。”徐元佐道。
  领头那人哦了一声,转头对之前的壮汉道:“诸位哥哥,这人是小弟的街坊,出了名的傻子,家里又穷,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之前那群人的凶恶之气消散不少,解释道:“他不守规矩,本想给点教训的,原来却是个傻子。”
  “关键是他除了一身肥膘可以榨油,恐怕也榨不出银子来。”领头那人虽然是在替徐元佐消解麻烦,但口吻实在不善。
  徐元佐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的时候,只好垂着头忍了。
  “他说他是读书人,还要拉我见官呢。”之前的那个柴火棍又跳了出来。
  要不是打不过这么多人,徐元佐真想一脚踢过去啊!
  “他读个屁书。”那人不屑道:“识的字怕是还没我多些。”
  众多黑社会纷纷大笑起来。
  之前那人乐呵道:“看在大力兄弟的面子上,就算了罢。散了散了,吃饭去吧!”
  ——这人不会就是牛大力吧!?
  徐元佐想起小瘦猴之前的提醒。
  这家伙竟然跑到郡城来当黑社会了!
  难怪在家时候没见过。
  “大力哥……”徐元佐小心叫道。
  “你比我大,我听不惯!”牛大力一脸不耐烦道:“郡城不比家里,出门在外要讲规矩。让人笑你乡巴佬也就罢了,白白吃顿老拳好玩么!”说罢自己也要带着弟兄们走,显然是到了饭点。
  徐元佐没想到这个身高九尺,看脸像是三十岁的壮汉竟然比自己还小,颇有些惊诧。不过他也没想要跟黑社会套交情,只是连连应诺。
  牛大力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道:“对了,你怎么跑郡城谋生了?不读书了?”
  “我比大力兄弟还不如,难道还指望考生员?”徐元佐道。
  牛大力笑了起来,道:“这倒也是。你谋了什么事做?”
  “给人跑腿打杂。”徐元佐可不敢轻易暴露自己是徐家雇工的消息。自己刚刚入职就跟这种社会闲散人员搅合不清,原本清白之躯就此染上“黑色”,闹到徐诚耳中实在是影响前途啊!
  牛大力没有深问,大约也不信徐元佐能够找到什么好差事。
  “等等,我记得你小子算学不错,会看账么?”牛大力突然问道。
  徐元佐一愣:“你是说‘要账’还是‘看账’?”
  “你脑子不好,耳朵也打折么?当然是看账!”牛大力觉得自己脾气还真是好了许多,换早前那个暴躁脾气,早就一耳光扇上去了。
  徐元佐的听力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很难将这些混混跟“看账”联系起来。
  “我们打行也是有账要记的。”牛大力一把拉过徐元佐,勾住他的脖子以示亲近:“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你来算,我来写。”
  徐元佐一听“打行”就更是腿软:那可是历史著名的黑社会组织啊!
  更可怕的是,这个黑社会组织还是合法的!
  “我还要去东家……”
  “你东主是哪家?我让手下兄弟去跑一趟。”牛大力拍着胸脯,露出巴掌宽的护心毛:“如今我也算是有了点名头,行里兄弟哪个不叫我一声‘大力哥哥’。”
  ——刚才那个就叫你“兄弟”。
  徐元佐腹诽。
  当然,也只是腹诽。
  虽然牛大力如此热情,但是徐元佐却更不敢透露自己东家的信息。索性把牙一咬,拼着担上“不懂事”的名头,也不让人知道他在徐家做事。
  牛大力虽然凭着一身猛力和祖传的摔跤技艺,在街头横行无忌,是打行冉冉升起的新星,但见识和思维能力终究受制于年龄,根本无法与徐元佐这头小狐狸搭脉。
  牛大力亲热地拉着徐元佐出了东面的披云门,又过了逸仙桥,一路上却是越走越热闹,渐渐到了闹市之中。
  徐元佐也不再挣扎,只见道路两旁商铺亭馆,排列有序,路上商贾往来,竟然不比后世的步行街要弱。
  人常说苏松富饶,果然可见一斑。
  打行起源于苏州,嘉靖年间传到了松江。虽然名声恶劣,但官府也没有取缔,甚至在这闹市之中,打行还挂出了幡子——青布上画了个拳头,算是公开做买卖。
  徐元佐见多识广,知道后世日本的黑社会也是可以合法注册,大概根子就在大明。
  牛大力手下弟兄挑开门帘进去,是个摆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的小屋,有点像后世满大街的房屋黑中介,或是驾校招生点。
  众人没有在这门面上停留,鱼贯进了后院。
  徐元佐一进后院,顿时感到热浪扑面。
  不大的院子里已经摆了五桌台面,两个脸色红扑扑的健妇正端着菜饭上桌。厨房里还传来厨子的大声指挥,显然还有菜没有炒好。
  徐元佐扫视一周,没有发现刚才码头上的那波人,看来这种据点在松江肯定不止一个。
  “坐这儿,别客气,敞开了吃!”牛大力按住徐元佐的肩头,让他坐在主座旁边。他自己坐了主座。
  大明是个阶级社会,就算在打行里也是一样。等牛大力落座,他手下的兄弟方才一一入座,看着满桌子的肉菜却没人动筷子。
  徐元佐也没有动。
  他都看呆了。
  自从来到大明,他还没像今天这样见过这么多色香惊艳的好菜!与这桌菜色相比,前两日吃的流水席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啊!
  那红彤彤的是酱油肘子,那黑黝黝的是梅菜扣肉,那亮晶晶的是大虾仁,那白汪汪的是奶白鲫鱼汤……
  难怪梁山众人最喜欢的广告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饮食对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呀!
  徐元佐吞了吞口水,在犹豫不是借这个机会索性入伙算了。
  在他的历史知识中,打行还是新兴的朝阳产业,真正独霸一方要在万历八年之后,等到了天启崇祯时代,那简直是进入了打行的黄金时期!
  就在他勉力抵御诱惑时,一声炸雷在耳旁响起:
  “哪里来的这白白胖胖的兔儿相公!”
  口水如雨水一般落在徐元佐头上。


第020章 手艺人
  徐元佐还在估算身后这人的战斗力,牛大力已经一跃而起。
  “仇老九!这是我牛大力请来的账房先生!”牛大力杀气勃发,身边兄弟全都跟着站了起来。
  徐元佐看看整桌人就自己坐着,颇有些抢眼,也只好站了起来。
  他一回头,差点吓了一跳,那仇老九足足有一丈高,真个是虎头猿背,蜂腰蛙腿,无论放在哪个游戏里都是守关大Boss啊!
  牛大力与他相比,顿时就还原成了孩子。
  不过牛大力虽是个粗人,却决不至于莽撞。他敢跟这样一个手如蒲扇的巨灵神叫板,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仇老九显然对牛大力的依仗有所忌惮,但还不足以让他敬畏。
  “嗬,咱们凭手艺吃饭的人,连调笑两句都不行了?”仇老九逼近牛大力,好像随时都会在他脸上偷偷香一口。
  牛大力微微有些脸红,显然不是羞涩,而是气恼。
  徐元佐只听仇老九这么说,就知道牛大力多半是靠了裙带关系,所以年少高位,惹得老流氓心中不服。
  这种对峙多半不是第一次了,牛大力肯定每回都是这样,被人调戏之后不得不息事宁人。
  徐元佐分析了这么多,眼看仇老九晃荡着要回自己位子去吃饭,突然出声道:“凭手艺吃饭的才是汉子。”
  “你在跟我老卵?”仇老九停住脚步,恶狠狠道。
  徐元佐权当没听到,朝厨房叫道:“还有几个菜?”
  厨房那边也不管是谁问的,传来一声带着焦躁的吼声:“快了快了,还有一个焖羊肉!催什么催!”
  徐元佐转头对牛大力道:“大力兄弟,闲着没事,我先把账目清了。”
  “那可多……”牛大力下意识说完,这才反应过来:徐傻子是在帮他挣面子呢!
  可别面子没挣到,连里子都丢了!
  牛大力有些担忧,还是转身让人去抱账目出来。
  徐元佐在众人环视之中气定神闲,款款落座。
  不一时,抱账簿出来的人先到了,竟然是零零散散各种小本子和纸张并存。
  这根本不是账簿,这是原始凭证啊!
  徐元佐理解中的“看账”是有账簿的。凭着自己数学感知天赋,拿着账簿翻一遍就能够轻松找出问题,完成任务,收获惊叹。但现在他们竟然抱出来的是原始凭证……只是扫了一眼这些纸头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脑袋就差点炸开了。
  看你妹的账!这明明是要我做账啊!
  牛大力也担心地看着徐元佐。
  只有仇老九和他的兄弟面露笑意。
  “够么?里面还有。”抱来这堆原始账目的小兄弟开口问道。
  牛大力真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抱出来!全都抱出来!”仇老九和一众弟兄起哄道:“否则怎么显得出这账房先生的手艺!”
  徐元佐取过一张纸头,见上面潦草写着某年月日,某某还赌债若干,然后是手印签押。他将这纸放在左手边,心中暗道:输人不输阵!拼着午饭不吃,也不能在这里丢人现眼啊!
  他推开碗筷,拿腔作势吩咐道:“还有识字的没有?把这理理,收条一堆,欠条一堆,记的开销也放一堆。”
  人群之中只有牛大力还算识两个字,他又抓出个瘦小的男子——应该是这个黑社会里的文书吧。
  两人在这方面倒是足堪胜任,很快就照徐元佐的吩咐将零散的纸头分类。
  乘这功夫,徐元佐已经拿了几个小本子,翻开一看果然是记得乱七八糟的日记账。当下也只有囫囵吞枣全都记在脑子里。等他把修订成册的日记账看完,牛大力和小文书也整理了一摞纸出来。
  徐元佐取了一摞,边看边按照日子排列顺序。等他弄完,又是一摞纸已经整理好了。
  牛大力一边整理一边心焦,也不知道这徐傻子只是翻看,也不拿笔抄记,这到底是在看账还是消遣?他心头突然一跳,差点拍着大腿跳起来:坏了!当时自己跟徐傻子说是来“看账”的,莫非徐傻子真的就是这么看看,其实什么都不会做?
  徐元佐却进入了奇怪的状态,对数字的敏感度似乎更有提升。他原本记忆文字是靠硬记,如今却想到了中学时候学过“四角号码检字法”。
  那原本是查字典的一种方法,用数字零到九表示一个汉字四角的十种笔形,有时在最后增加一位补码。
  此刻,徐元佐在脑中重新编译了笔形对应的数字,记忆汉字也就成了记忆四、五位数的数字。
  如此一来,所有单据、日记账,对徐元佐而言都是数字而已。
  简直如鱼得水。
  他越看越快,快得已经超过了牛大力和瘦文书分类的速度,竟然一个人就将所有单据都依照日期分类堆放。
  “羊肉来咯!”厨子忙完了最后一道菜,大声宣告。
  “我也好了。”徐元佐放下最后一张纸,将三摞单据横竖一叠,宣告工作完成。
  仇老九阴阳怪气道:“这手艺倒也不赖。”
  牛大力也觉得有些丢人现眼,闷闷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资产。”徐元佐悠悠道:“所以光凭这些东西只能做一本流水账出来。”他看了看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饭菜:“为了不耽误大家吃饭,我先给个总计吧。”说罢,徐元佐叫人取了笔墨纸砚,写下了累加出来的总支出、总收入,又单另写下了应收账款数额。
  牛大力拿了这三个数字,也是心有疑惑。草草翻一遍所有单据就说自己算出来了,一不见笔记,二不见算盘,这真的可靠么?
  比牛大力更不相信的人为数不少,仇老九大笑道:“你这白胖子随便胡诌几个数字出来,就想糊弄你仇爷爷!”
  “先吃饭,吃完饭我慢慢给你列成账目,一看就明白了。”徐元佐示意牛大力准备动筷子,现在没有任何事能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不急在一时!”仇老九突然脸上闪过一道狞笑:“我这就找个账房来算算,若是有误,你就洗白了屁股等着老子。”
  徐元佐压住怒气,面露笑意:“若是无误,你怎地说?”
  “若是无误,随你如何!”仇老九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做到过目算账。再看看桌上这一堆单据,他甚至怀疑徐元佐根本只是理齐了而已,本看都没看。
  两人既然立了赌约,徐元佐也不着急吃饭了,索性背对饭桌,避免诱惑……结果更加痛苦。
  不转身只是看着一桌菜不能吃,转过身却是看着四桌菜不能吃。
  仇老九也是雷厉风行,没过多久就提溜着一个干瘦的老头进来了。老头一脸倒霉相,满脸地皱纹就像是刻了甲骨文的龟壳。只从他腋下夹着的算盘来看,这必然是某户商家的账房先生。
  在账房身后,还跟了个小伙子,也是一脸惧色,看起来像是那老帐房的子侄学徒。
  “给我算清楚,若是有半点算错,有你苦头吃!”仇老九威胁道。
  老帐房吞了口口水:“九爷,这么多,怕是要算到晚上去了。”
  “算!”仇老九可不管那么多。
  老帐房一脸苦相,找了个地方坐了,清了清算盘,让那年轻小伙子开始报数。徐元佐也不多说,只是提醒他不要搞乱了日期,又给他看了自己写的总计,他自然明白仇老九要他怎么算了。
  众人之中真正关注这事的也就牛大力和仇老九,以及他们的兄弟。其他人并不愿意摆明车马站在谁一边,没事何必跟人结怨呢?这种中立立场让他们对于不能吃饭很郁闷,只能干巴巴看着。
  终于有人动了动脑筋,偷偷去把行首请了来。
  ※※※※※
  注:老卵乃吴语中挑衅、装逼、嘴硬、嘲讽等多种意思。仇老九这句话,一般是两人开战前的宣战词。


第021章 安六爷
  行首这个称呼挺文雅的,他人也长得挺文雅的。
  不过四十开外的年纪,蓄着浓密的圈口胡,尽管量体裁衣,仍旧显得紧绷绷的。
  徐元佐只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望过去了。好像他身上满溢着如刺般的光芒,多看一眼都会刺瞎双眼。
  当然,更现实的说法是:华夏传统,与人对视等于挑衅。
  徐元佐可不想做那等蠢事。
  “大舅。”“大哥。”
  牛大力和仇老九率先过来问好。
  行首是整个打行的老大,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扛把子。不过现在“扛把子”这个称呼还仅限于山贼强盗,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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