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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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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大哥。”
  牛大力和仇老九率先过来问好。
  行首是整个打行的老大,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扛把子。不过现在“扛把子”这个称呼还仅限于山贼强盗,尚未进入市井流氓之中。
  行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手下,又看了一眼亲亲的外甥,声音低沉:“闹什么呢?饭也不吃。”
  牛大力立刻接话道:“大舅,我找了个街坊来清账,仇九哥各种刁难。这不,他正找外人核算呢。”
  仇老九被牛大力挖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先不解释刁难的问题——解释了也没人信。他道:“大哥,也不算外人,是通安行的老账房,嘴紧着呢。”
  行首也认出了这个账房,微微点头,又望向了牛大力。
  “我请的是街坊里一个傻子,只会算账。”牛大力跟着解释道。
  行首看了一眼徐元佐,感觉有些不对,道:“叫那傻子过来。”
  牛大力连忙过去,拉起徐元佐,低声道:“我舅要见你,你机灵点!”
  徐元佐却是知道财务状况对一个公司——社团的重要性,找的往往不是才能卓著的聪明人,而是老实可靠的心腹。这种情况下还要什么机灵?当然是越蠢越好!
  “这个,这个,行首好。”徐元佐见了行首,话都说不清了。
  一半是装的,一半的确是这行首气势压人。
  “看得起我的,都叫我安六爷。”行首缓缓道。
  “六爷好。”徐元佐连连躬身。
  安六爷故意要营造更加大的压力,并不理会徐元佐,吩咐左右,道:“先让不相干的人吃饭。”
  徐元佐转身就要走,却被牛大力一把拉住。
  “六爷说不相干的人先吃饭……”徐元佐小声解释道。
  安六爷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让你机灵点!”牛大力龇牙咧嘴,一副蛋疼样。
  “让他去吃吧。”安六爷本来想敲打徐元佐一番,看他这般老(蠢)实(笨),自然也就放心了。
  其实会放在这里的账目能有什么机密?真正重要的是打行跟衙门书吏、大户豪强往来的账本,那才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徐元佐如蒙大赦,连忙回到自己座位上,趁着饭菜没凉,大快朵颐起来。
  牛大力摸了摸鼻子:“他是知根知底的街坊,就是个傻子,但能算账。”
  仇老九一脸阴笑,道:“哪里是能算账!简直是神乎其神呐!”见安六爷不解,仇老九又将刚才徐元佐的表现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牛大力在一旁听得心惊,又不能立刻拆自己的台,只能闷声不响,指望徐元佐没有算错。
  安六爷听完这艺术加工之后的世界奇人,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他就是能算账。”牛大力的智力不足以挤干净仇老九话里的水分,只是闷闷道:“是人难免出错……不太离谱就行了吧。”
  安六爷看着打算盘的老帐房,对仇老九道:“你去倾银铺多找几个账房来。”
  仇老九嘿嘿一笑,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跑了出去。
  徐元佐正吃得尽兴,听到“银铺”两字,心中暗道:这是明朝的金融机构了?据说票号是傅山和顾炎武为了反清复明才弄出来的,那么现在的银铺经营什么?等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
  过了不一时,仇老九果然带着三个账房和伙计来了。账房伙计见了安六爷,纷纷招呼“东家”,可见那银铺正是安六爷产业。安六爷交代了算账的事,又取了徐元佐写的总计,心中不有讶异:这傻子账算得快,字也写这么好?能写能算还是傻子么?
  算盘声很快就形成了一曲合唱,之前的老帐房,立刻就被比了下去——他的工作效率最低。
  与牛大力的紧张不同,徐元佐仍旧吃得津津有味。
  有四个账房带着助手一起工作,大大加快了工作速度。加上只需要累加数字,不需要抄记誊写,所以原本预计要算到晚上的账很快就出了结果。
  倾银铺的账房走到安六爷跟前,毕恭毕敬地报上了三个数字。
  安六爷拿着徐元佐写的总计,面沉如水。
  仇老九登时咧嘴笑了:“对不上?呵呵,那就对不住了!”
  牛大力也紧张地要去看两边算出来的数字。
  安六爷却将两张纸都给了仇老九。
  仇老九笑呵呵地接过纸,登时脸就垮下来了。
  牛大力意识到自己赢了,却实在难以相信:“徐傻子没算错?”
  安六爷望向正嚼着红焖羊肉的徐元佐,淡淡道:“去跟他说,来给我算账,每月五两银子。”
  “五两!”仇老九和牛大力都失声叫了起来。
  徐元佐耳朵一竖,又见牛大力和仇老九都在看他,隐约猜到了安六爷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没猜到安六爷给的是月薪,只以为一年五两呢。
  如果是一年五两,只比徐家多了少许,构不成诱惑。
  “每月五两!”
  徐元佐惊讶得差点把舌头都吞了。
  安六爷坐在徐元佐旁边的椅子上,仍旧一脸古井不波:“每月五两。包吃住。”
  徐元佐搓了搓脸:每月五两,一年就有六十两了。
  作为一个职场新人,是进前途更好的大企业,还是进薪酬优渥的小企业,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普遍而言,要想真正得到锻炼和培训,大企业还是优于小企业的。至于捞偏门的小企业,恐怕只有毫无野心和头脑的人才会被高薪利诱。
  徐元佐可不打算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犯错误。
  不过安六爷的背景必须加以考虑。
  而且,五两银子……他不会打算把账房全炒了,只留他一个吧。从保密原则而言,这样做的确降低了秘密泄露的概率。
  徐元佐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嘴里塞了一坨羊肉压压惊。
  牛大力一巴掌打在徐元佐后脑勺上。
  徐元佐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是大大的不敬,差点就把羊肉吐出来了……不过总算还是有惊无险地咽了下去。
  “六爷,”徐元佐道,“我每个月来这里做半天账,六爷给个一两银子就行了。”
  安六爷神色复杂地看着徐元佐。
  难道徐元佐当他是冤大头么!半天就要一两银子,这是记账还是讨账?自家打行出去讨账都没这么高的利润!
  不过每个月五两的确是自己给的天价,难道刚摆完阔就要打自己的脸么!
  傻子有两种,一种是让人讨厌,一种是让人十分讨厌……徐元佐无疑成了后者。
  “忠臣不事二主。我给你高薪是要你来当我的忠臣,不是给你讨价还价的。”安六爷到底是个有涵养的老流氓,沉声说着,并未动怒。
  徐元佐双手一摊:“我已经有了东主,总不能见利忘义吧。”他又道:“若我真的见利忘义,六爷恐怕也信不过我。”
  “你东家是谁?”安六爷一脸不屑道。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徐元佐只得暗暗祈祷徐家的名头能够提供庇护,并且不要发生无法控制的狗血事件。
  “徐家。”徐元佐调整呼吸,平声道:“徐阁老家。”
  这种用平白无奇地口吻报出一个通天人物最是装逼!
  安六爷心中就像一万头羊和骆驼践踏而过。
  “你可以走了。”安六爷挥了挥手,显然已经给徐元佐贴上了“万分讨厌”这个标签。
  即便时光飞逝到了万历八年以后,一座府城的打行行首也不敢挖阁老家的墙根。
  “那……”徐元佐顿了顿,略显窘色:“我能把饭吃完么?”
  安六爷脚下一个踉跄,用力一踏石板:“这地该修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去。
  徐元佐大大松了口气,运筷如飞地夹着肉菜。


第022章 第一项任务
  牛大力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挣足了脸,非但让仇老九吃了瘪,更是有一个连舅舅都高看一眼的街坊。他坐回座椅,对徐元佐道:“以后每个月来帮我记账,我请你吃饭。”
  “没银子?”徐元佐一边应答,一边也不耽误吃东西。
  “街坊邻里,谈银子多俗!”牛大力不屑道。
  “没银子我怎么给你钱?”徐元佐边吃边道。
  “你给我钱?你给我钱干嘛?”牛大力一愣。
  “你给我找活计,我拿了报酬分你一份,这不是规矩么?”徐元佐舀了一碗鲫鱼汤,咕嘟咕嘟灌入腹中,回了口气:“你不知道?”
  “哈,哈,哈……”牛大力干笑:“你我街坊,兄弟一般的人物。这是对外人的规矩,我哪里会拿你的抽头。”他却没发现,自己这话却是默认了该给徐元佐银子这一先决条件。
  徐元佐不以为然:“亲兄弟也有规矩要守。”他抹了抹嘴,站起身松了松胃,看了一眼仇老九,低声对牛大力道:“仇老九刚才欠我的赌债,我五两银子卖给你如何?”
  “啊?”牛大力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随便让他干嘛都行。”徐元佐无辜道:“我没什么要他干的,你大概是有的。看他那身量,搬个砖扛个货什么的,想必是很能干的。”
  牛大力突然喘息加重,扭头对身边兄弟道:“去给我取五两银子来!”
  徐元佐没想到牛大力如此光棍,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赌博来钱快啊!
  仇老九在一旁看到徐元佐与牛大力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拿眼睛瞟他,只觉得浑身发痒。他想起之前的赌约,要徐元佐洗干净屁股等着……那小子不会也在打老子的主意吧!若是这样,拼着名声不要,也得把他做掉!
  “九爷,刚才的赌约,小可已经请大力哥哥代劳收取,让他跟您说吧。”徐元佐收了牛大力的银子,是个五两小锭,想来不会有假。他迎着仇老九的目光而上,将自己撇清出来。
  仇老九暗暗松了口气,好歹他知道牛大力是喜欢女人的。不过他看着徐元佐的背影,心中不祥之感越来越重。
  “九爷,要不要……”仇老九身边的小兄弟比了砍头的手势。
  “放屁!”仇老九一脚踢了过去:“咱们打行也是有打行的规矩的!你这般不讲规矩,跟外面的泼皮无赖有何区别!”
  那小兄弟唯唯诺诺,心中却是不服:咱们不就是泼皮无赖么?
  牛大力笑呵呵上前,道:“九哥,这回对不住,要让你破费了。”
  仇老九把牙一咬:“你说。”
  “董家桥那边的几家窑子……”牛大力嘿嘿笑了起来。
  仇老九现在才真的动了杀人的心思,连牛大力是行首的亲外甥都顾不得了。
  “九哥若是赌不起,小弟也绝不为难。”牛大力又道:“只是少不得去行首那边抱怨几天。”
  仇老九气得磨牙,却是拿这个行首外甥一点办法都没有。
  ……
  徐元佐并不知道打行的规矩,更不敢赌打行从业人员对规矩的信仰程度。他收好银子出了打行的铺面,连转都不敢多转便朝城里徐宅跑去。想来徐家应该是可以庇护他的,否则安六爷也不至于听了徐阁老的名号就乖乖走人。
  “你得出趟城,把这三十两银子倾销成五两的小锭。”
  徐元佐刚进门,就接到了徐诚交付下来的任务。想想现在老宅子里就两个健妇每日来打扫,一个常住的门子,还有就是徐诚老人家自己了。这种跑腿的活不给壮丁徐元佐又能交给谁呢?
  徐元佐刚逃出虎口,又要前往狼窝,自然有些提心,不过对于事业的追求让他完全打压了这份恐惧。
  “大掌柜,”徐元佐憨憨问道,“去哪家银铺?”
  徐诚看了他一眼,道:“你有熟的么?”
  ——我上哪儿有熟悉的银铺?
  徐元佐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头回进城。”
  徐诚果然放松了许多,道:“那就找家信誉好的。这银子我有大用,可别让人骗了!”
  徐元佐捧着银子告退而出,第一件事是先找门子要个戥子,自己先称一下那两个十五两的大锭。果然在分量上还多了几钱,看来是正常的误差范围。
  “早去早回。”门子年龄也大了,一口松江土话说得徐元佐总是反应要慢半拍才能理解。
  徐元佐应声而出,心中却对银铺有些担忧。自从与戴田延交流之后,他对大明已经没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绝不是个古道热肠,人人都有底线的君子国。相反,黑社会已经十分成熟,其他非法行当只会更加兴旺——所有堕落的社会,都是先从“骗”开始发展到暴力犯罪的。
  如此看来,其实去安六爷的铺子反倒要比去别家更安全点。
  首先,自己给安六爷留下的印象不错——起码没仇。
  其次,安六爷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再次,有牛大力做内应,安六爷在小辈面前要顾忌脸面。
  最后,万一安六爷耍花腔坑了他,他还可以顺水推舟先来黑社会的财务公司当个会计,不仇没有饭吃。
  当然,最后一条实在是下下下下策了!
  顶着日头出了披云门,徐元佐总算有闲情好好看看这个繁荣市井了。两旁的商铺也真是涵盖了民生百业,日常生活所需的种种材料都不难买到。虽然是月港开海的第二年,不过南洋传来的舶来品,也打着各种旗号出现在了柜台上。
  徐元佐本想避开打行的铺子,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找人问问安六爷的银铺在哪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远远朝他招手。
  正是牛大力。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么?”牛大力得了仇老九的场子,每月规费又能涨上许多,心情大好。对于给他带来好运的徐元佐,他自然也是不吝好脸。
  “我在找安六爷家的银铺。”徐元佐道:“这是我第一桩差事,可不敢搞砸。”
  牛大力略略沉吟,道:“我舅舅家倾银铺,火耗要比别家贵些……”
  “火耗贵些无妨,关键是不能掺假。”徐元佐道:“只要他明面上收的钱,我不怕无法交代。就怕掺了假进去,那才是一辈子都毁了。”
  牛大力道:“这你倒放心,他家火耗收得高还能有买卖,正是因为铺子干净。你且随我走。”
  他边前面带路,边教育徐元佐:“你给东家干活,若是只找干净的铺子,哪里来的回扣?”


第023章 银子!
  徐元佐看过《红楼梦》自然知道,大户人家无论有什么项目,都是分给下面的宗亲、管事去做,而这种任务只有预算,不给报酬。
  办事人员的报酬哪里来?当然是尽量用足预算,然后获得回扣了。这非但不是潜规则,甚至可以说是表规则,就连事主自己订制预算的时候都会把回扣的部分算进去。
  “先不着急。”徐元佐道:“眼下经手不了大钱,占那点便宜丢了东家的信任可不上算。”
  牛大力对徐元佐也是另眼相看,道:“不想你还知道放长线钓大鱼。”
  徐元佐笑了笑,心中暗道:你是不能理解“忠诚”和“廉洁”能带来多大的好处!
  作为现代商业巨子培养出来的人,那些阴谋鬼蜮之事很早就已经耳熟能详了。如果只是止步于此,那这人最终只能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小把戏。只有了解那些正面情怀的伟大,才能在商场上闯出一片天空。
  所以徐元佐非但不打算现在贪墨,也没想过日后贪墨。可惜这样高洁的情操只会引来牛大力的不解,甚至是自卑。
  牛大力带着徐元佐拐过两条街,眼前出现一条小河。沿河两岸的铺面明显比刚才街上的铺子大得多,而且都带着两三进的后院。不少铺子的门帘上都写着“倾银”两字,徐元佐这才知道这种铺子的学名叫做倾银铺,不过说银铺貌似也没引起误解。
  “二舅,生意来了。”一进门,牛大力就高声叫道。
  徐元佐跟在他后面,真想踹他的屁股。
  倾银铺的铺面被一条柜台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前面还有座椅茶几,是给客人休息用的。后面自然是伙计的工作区,并且直通后面的库房、厢房。说不定掌柜家也安在这里。
  安掌柜抬头,微微偏头,绕过牛大力,面无表情:“要倾?要销?”
  徐元佐连忙侧身出来,道:“要将这两个大锭销成五两一锭的。”
  安掌柜让徐元佐将银子放在柜台上,入手掂了掂,面露异色。
  徐元佐顿时觉得有些不妥,眼睛死盯着安掌柜手里的银子,连上面的孔洞位置都记在脑中,生怕他掉包。
  安掌柜将银锭放在鼻下闻了又闻,甚至还不嫌恶心地舔了舔,转手扔在台面上,冷声道:“假的。”
  徐元佐连忙拿起那锭银子,仔细对照记忆里的各个孔洞,果然是没有掉包。
  正是没有掉包,所以徐元佐心头就更沉重了。因为这两锭银子是从徐诚手里接过来的,自己绝对没有调换,那么问题的根源就出现在徐诚身上。
  他首先排除了徐诚坑他的可能。
  这个时代找个可靠的人不容易,彼此都要提心吊胆,所以居中人就是关键。陆夫子在朱里也算是德高望重,徐诚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可能为了三十两银子坑他?更何况陆夫子明知道徐家贫困,就算要跟徐诚联手下套,也不至于找他。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徐诚也被人骗了。
  明代伪银泛滥是史书上都无法避讳的事。
  景泰年间,朝廷打赏也先的银子里就混了三两伪银,结果蒙古人不识大体,闹了起来,弄得大明朝廷很是丢脸。到了嘉靖年间,国内化学——炼丹产业发达,浓硫酸都弄出来了,弄点灌铅灌铜的伪银也不算什么尖端科技。
  徐元佐并不在意谁骗了徐诚,关键是这桩差事将砸在自己手里,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安掌柜,”徐元佐出声问道,“您怎么看出来这是伪银?”
  “用眼看。”安掌柜没好气道。
  这回连牛大力都有了疑心。
  带着两锭假银跑人家铺子里兑换,的确有诈骗的嫌疑啊!
  徐元佐只好再次祭出“呆肥蠢笨”的天赋,一脸诚意道:“安掌柜,这是小侄的头一桩差事。您老火眼金睛,说假的必然是假的,可小侄该怎么回去跟东家交代呢?”
  安掌柜颜色稍霁,却仍旧是那副死板板的样子,拉过身边一个站柜伙计,道:“你来告诉他,为何说这是伪银。”
  那伙计像是蒙受了多大的恩典似的,战战兢兢上前拿起大锭,也放在鼻下闻了闻,又舔了舔,看那样子恨不得再撒点盐咬一口。
  “师父,这是用银药煮过的铜掺进去的。”那学徒毕恭毕敬对安掌柜道:“因为有咸味,细闻有铜腥。”
  “你是因为知道这是伪银。”安掌柜没好气地教训徒弟道:“跟你说了,先看色!这色是九七银,带细纹,碰到这么好的银子第一桩事就是怀疑药铜掺假。”
  徒弟连连鞠躬:“师父教训的是。多谢师父指点。”
  安掌柜看了一眼木然的徐元佐,又对徒弟道:“是谁家造的假可知道?”
  “这药里带咸味,不是苏州管氏,就是嘉善胡氏的药。”那徒弟道。
  安掌柜顺手抄起柜上的一根封银子的木条,啪地一声就抽在那徒弟脸上,登时一条血痕。
  徐元佐看得目瞪口呆:这都已经站柜了,还得受这等虐待啊!
  “你个不长进的东西!教了多少遍记不住!若是让你这样混出了师,岂不是要把东家的老本都蚀干净!把为师的脸面都丢在路上让人踩!”安掌柜破口大骂。
  那徒弟连忙跪下:“师父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安掌柜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徒弟还算孝敬,方才缓了口气,道:“这银子什么时候铸的。”
  徐元佐正要回答不知道,那徒弟已经道:“是三年前铸的。”
  徐元佐登时一惊:这尼玛是什么科学原理?白银的氧化程度不是应该跟保存环境有关么!
  “是三年前京师内库铸银!”安掌柜公布了答案,又道:“保定陈常识的药,初闻带甜,日久生咸!”
  那徒弟顿时感激涕零,连忙磕头道:“多谢师父指点。”
  徐元佐轻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油汗,忍不住问道:“安掌柜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样式,手工,每年的药量也都不一样。”安掌柜对外是惜字如金,就这还是徐元佐沾了那个挨打徒弟的光才听到的。
  徐元佐常叹一口气,道:“银子的事,果然是博大精深。”他顿了顿,又道:“安掌柜,照您看,这里面能有多少真银?”
  “这种大锭,”安掌柜略略过了过手,“照规矩得有九成真。”
  “那就只有十三两五钱了。”徐元佐心中一算,暗叹:果然横财来得快去得快,少不得还是得我自己贴上。
  “安掌柜,”徐元佐摸出自己的第一桶金,“请您把这锭银子融进去,还是做成六个五锭的。”
  安掌柜却没有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徐元佐。非但安掌柜如同魔怔,就连铺上其他伙计也都像瞧稀奇一样瞧着徐元佐。
  徐元佐略显迷茫地回视安掌柜。


第024章 不忍心
  安掌柜的眼睛常年在银蒸汽下熏蚀,以至于有些泛红。他终于顶不住徐元佐天真迷茫的目光,道:“照规矩,我说这是假银,就不会给你倾销了。”
  “唔?这是为何?”徐元佐的确没想通其中缘故:“是怕我纠缠么?”
  “呵呵。”
  安掌柜显然是不用怕人撒泼无赖的。
  他道:“你果然不通世事。你想,若这银子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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