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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攻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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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虎咬
卢栎神智瞬间清醒,严肃地看着狂奔过来的沈万沙,“你说有尸体?”
沈万沙扶着膝盖喘气,“我哪敢用这种话骗你!就在外面山腰,我亲眼看到的!肚子破了,肠子流了一地,太吓人了!”想起那画面,沈万沙就有点恶心,捂着嘴欲呕。
卢栎迅速起身穿衣,“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可有接近?当时可还有别人?可通知了官府?”
沈万沙一直想看卢栎验尸,觉得特别刺激,可真正看到尸体惨状又很害怕,心跳的怦怦响,腿都有点软了。他知道事态严重,人命不可轻,咬着唇努力回想,可脑子里满满都是尸体模样,眼前一片血光,“我、我不知道!”
卢栎披上棉袍,走过来双手放在沈万沙耳边,捧着他的头,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听我说,安静点……”
许是他眼神太安静,声音太轻柔,沈万沙眸里虽仍然慌乱,心神却慢慢稳了下来。
“死人不可怕,杀了他们的才可怕,你是在帮助别人,没什么好怕的……”看沈万沙冷静下来了,卢栎继续穿衣服,“……能想起什么吗?”
沈万沙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抖,“不知道怎么的,夜里没睡好,我起的很早……瞧着你们都在睡,我一人无聊,看着远处山景好,便想出去转转。与寺里相连的门没开,进不去大殿看师傅们早课,我便出了寺,往东边走。东边有片林子,好像有梅花,走近看一定很美……那边没路,我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眼睛离不开地面,不知不觉偏了方向,然后突然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肚破肠穿,满地是血……”
沈万沙说完仍然有些后怕,见卢栎正目光鼓励地看着他,深深呼气,“我没靠近,我不敢。那里也并非只我一个人,有个年轻僧人正从对面方向走过来,看到了尸体,吓的扔了扫帚,一屁股坐到地上,声音都喊破了……”
“他连声念阿弥陀佛,说要通知长老和官府,我帮不上忙,便回来找你了……”沈万沙说完,神情仍有些不安,“实在太吓人,我没靠近尸体,那年轻僧人也没有,我俩什么都没干,不会有事吧啊?”
卢栎安抚他,“官府问案,据实以答就是,证据不会说谎,凶手藏不住,不是你做的,就不会栽到你头上,放心。”
之后卢栎开始在屋子里转,他想去看尸体,想验尸,可这里不是灌县,没有张勇护着,没有官凭文书,谁会信他,谁会让他验?
这山阳县可和灌县不一样,人家是有仵作的。
沈万沙看着卢栎在屋里转圈,不知道是卢栎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时间够久,他渐渐的不害怕了。再然后,他就兴奋了。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卢栎,“你不是会验尸,要不要过去看看?”
卢栎摊手,面有愁色,“我不是官府的人,恐怕不好靠近。”
沈万沙皱了眉,“也是。”
两个人一起想办法,突然,卢栎脚步停下,问沈万沙,“你说……如果我以平王未婚夫的身份,能不能介入?”
“是个好主意……如果这里的县官足够胆小,不负责任,你瞎胡闹他都得依着你。”沈万沙摸下巴,“不过前提是,你得让人相信此事,还得让别人服气……”
想着张勇就在此县借调,卢栎验尸本事亦是高超,他猛的一拍椅靠站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帮你,咱俩一块去!”
沈万沙眉梢上扬,眼睛里满是兴奋,卢栎略沉吟,也想到了张勇……他勾唇一笑,清澈双眸里似有流光辗转,自信又耀眼,“我亦有此意。”
二人一拍即合,穿了保暖皮裘披风,开门往外走。
正好看到迎门而来的赵杼。
赵杼眼神明亮,一身寒气,鞋面有尘,不像才起床,明显从外面回来。
卢栎想不出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会一早去哪里浪,但此时他没心思问,“沈万沙在东侧山腰发现不明死尸,我欲前往,你呢?”
赵杼看都没看站在一边的沈万沙一眼,直直看着卢栎,“自是同去。”
卢栎点了点头,越过赵杼直直往前走,好像赵杼的出现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现在心里满是尸体……
赵杼犀利目光落在沈万沙身上,莫非这小子又挑拨了?
沈万沙闷头小跑跟上卢栎,不关他的事啊,不要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他,好害怕!
卢栎盯着地面,顺着沈万沙指点,很快看到了尸体。
可他没想到现场这么多人,除了死者,还有十数人。
东侧站着四五个穿着不一的和尚,有的年纪大,穿着袈裟,有的年轻,只着素色僧衣。北边站着二人,一人四十岁上下,头戴幞头,穿圆领青色官袍,腰束革带,明显是个官,看打扮,应该是县令品级;另一个五十多岁,胡须灰白,穿着深色长衫,姿态矜傲,此刻正与县令在说什么,一副自信模样。
这二人对面,站着两个着公服的捕快,另有几个捕快散在四周察看。
不用问卢栎就知道,北边那两个,恐怕就是山阳县令及仵作了,只是他们为何到的这么快?
他疾步走过去,并没有妄动,而是认真环视环境一周,再观察死者。
死者仰卧,发髻松,眼睛睁开,表情惊恐。身上衣衫较薄,前襟靠下完全破碎,隐有齿痕,显是被利齿撕破。无衣物遮挡,死者肚腑坦露,红肉翻出,肋骨森白,内脏处糊涂一片,混有黄白浊物的断肠一头在死者身体里,一头滑到地上,十分可怖。
看到死者身上诸多痕迹,卢栎目光微闪,这人死的相当可怜,被野兽咬噬时大约还活着……
此时那老仵作正在与县令说话,“……综上,很明显,这是虎咬致死!”话音非常笃定。
县令背着手,“也不奇怪,冬日食少,野兽饿极之时,确会攻击人类,所以独自一人,又在天黑之际,不能接近山林。”
“大人英明。”老仵作弯身拍马屁,“若治下都能听您劝诫,必不会有如此多人枉死。”
“也是得兴高才,一双慧眼识遍所有尸体表征,本县有了你,才得以没有冤魂啊。”县令大概心里高兴,也顺着话音捧人。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吹捧。
卢栎实在看不下去,“两位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惜证据不会说谎,我离这么远,都能看出这是一起他杀命案,您二位三言两语就定了虎咬致死,不怕死者亡魂夜里去找你们吗!”
他话意犀利,声音洪亮,县令虽说没有当场变脸,但唇角下撇,明显不高兴,现场气氛凝重起来。
老仵作心下一惊,目光淬了毒似的瞪向卢栎,“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张嘴就敢说话!这明明是虎咬致死,如何是他杀!”伤处多有齿痕,锋利至极,大小不似人类,这山中有虎谁都知道,怎么可能不是虎咬!
他做仵作多年,伤口是人为还是野兽咬噬还是看的出的,他对自己判断非常有信心,骂一个小辈丝毫无压力。
哪知骂完正准备等人下跪认错呢,就觉得后背发凉,一回头,就对上一人目光。这人身材高大,眸中杀意很盛,好像对他的性命非常感兴趣。见他回头,这人还缓缓伸手,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脖颈……这是在威胁他!
他自认年纪大见识多,这可样强烈嗜血杀意却是第一次经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这人威胁他后,悄无声响的站到了黄口少年身边,他们是一伙的!
再仔细看,他发现这人虽然身材高大长的特别壮,但身上衣服料子并不怎么样……他重新挺直了身板,瞪着卢栎。
“你只看到死者肚腑咬痕,就断定死者为虎咬致死,”卢栎冷笑,细瘦手指指向尸体,“你看到他脏器并肋骨上的伤痕了么?未被啃咬完全的部位,隐有平滑伤口,上宽下窄,分别是利器所伤!”
老仵作眼神微闪。大冬天的,一大早被拽来看恶心尸体,没准愿意干。本就是荒野死尸,严不严格也没人在意,虎咬伤人也不新鲜,所以他草草看过就给了结论。
他的确没看到卢栎所说表征,但他看过尸体,如果表征很明显,他不可能看不到,所以这些痕迹一定很轻微,轻微的东西本就模棱两可,说它是就是说它不是就不是。
他不可能在这里被个毛孩子压制。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态高傲,“此乃官府办案,无关蠢人还是走远些好,验尸可不是过家家,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看两页书就能懂的。”
卢栎看了眼沈万沙。
沈万沙兴奋地跳出来,指着老仵作的鼻子就骂,“放肆!你这老货可知道他是谁,就敢这样说话!”
老仵作很镇定,“不管是谁,都不能影响老夫办案!”
“老子呸你一脸!”沈万沙背着手扬着下巴,“这位可是平王未婚妻!平王知道么?带几十万大军进京皇上都不管的,你说能不能管你这芝麻大小县的小小验尸之事?我告诉你,这位可是王爷的心头肉,你要惹得他不高兴,别说你,你一家人的狗头,便是这山阳县,恐怕也得带着陪葬!”
第23章 身份
平王未婚妻?王爷的心头肉?
卢栎眼角直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是男的,就算有婚约也是未婚夫!心头肉又是什么鬼,他连平王都没见过!
卢栎清咳两声,朝沈万沙使眼色:吹过了啊,低调,低调点。
沈万沙挤眉毛:怕什么!反正平王又不知道,不把你吹成红颜祸水怎么吓趴这群人!
卢栎抚额。尴尬侧首时看到了赵杼的脸,赵杼表情很……怎么说呢,很复杂,好像很难理解似的……
卢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扬起下巴:看什么看!老子就是平王订了婚的男人!不过就是男人和男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赵杼:……噗。
原来他这未婚妻这么崇拜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嫁给他,还幻想成为他的心头肉!这副心里承认脸上不承认的样子也是有够特别。
卢栎避着人悄悄冲赵杼扬了扬拳头:噗个p!再笑揍你哦!
赵杼别开脸,担心自己不能保持王爷风度,笑成傻子。这孩子太可乐了!
如果小家伙一直对自己这么爱慕,再稍稍改一改不检点的毛病……他可以考虑将脑子里的调教方案调整的温柔一点。
之后他看了看睁眼说瞎话的沈万沙。
沈万沙后背一凉,回头见赵杼在看他,目光仍然冷,杀气……好像并不多?他咧开嘴,冲赵杼笑了笑,略带讨好。
赵杼只睨了沈万沙一眼,视线就转向现场他人,沈万沙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的,这位赵大哥给他压力特别大……
听完沈万沙的话,老仵作直接愣住了,平王?平王未婚妻?那么遥远的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县令听完脑子里立刻转开了,身在官场,没什么后台,想要一帆风顺,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平王大名简直如雷贯耳,他如何不知!但他所处阶层太低,从未与这等高贵人物接触过,面前少年是不是与平王有关,他一点也不能确定。
世间行骗之人骗术高超,什么招数都有,如果他认错了人,实在丢脸,自家门口以后都不好混;如果他不信少年言语,而这人又的确是平王未婚妻,那他后半生,别说仕途了,能不能保住命都不一定。
必须谨慎。
县令挺着腰,神态稳重,官威十足,“少年,话不可乱讲,任何事,都要讲凭证的。”
沈万沙冷冷一哼,“好叫你们知晓,这位少爷,姓卢名栎,现居灌县城东四方巷刘家,隔壁就住着县里捕头张勇。卢栎与平王确有婚约,四邻皆可为证!”
县令听到张勇的名字,立刻精神一震,日前他曾与灌县调捕快帮衬,来的人里好像就有张勇这个名字!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他只消问过张勇,便可知真假!
和尚来报案时,他就派人下山去衙里传人,想来不多久张勇就能到。
眼下,他只要稳住局势就好。
县令心里转了好几圈,才缓缓开口,“此地发生命案,本官心系真相,只盼予冤魂告慰,它事皆可退让。你们身份如何,本官皆不在意,只是听这位小兄弟之言,仿佛懂验尸之事?”
卢栎微微颌首,“很懂。”
老仵作听到县令说话时脸色就变了,他不傻,立刻明白了县令意思,可让他退后一步实在不甘,听到卢栎的话更觉噎的慌,忍不住冷笑,“好大的口气!”
县令没生气,“本官姓黄,乃是此地父母,这位是本官治下仵作,姓王名得兴,性子有些直,但手上本事亦是不俗,小兄弟不要见怪。”
“黄大人客气,唤我名姓即可。”卢栎拱手为礼,“如今尸体在此,客套话就免了,黄大人若不介意,在下欲看一看此尸。”
黄县令立刻让手下让开,“卢公子请。”
卢栎这才得以靠近。他走到尸体面前,蹲下去细细察看。
王得兴也再次看了看尸体,冷笑一声,“卢公子说死者是他杀,就凭这肚腑胁骨间不明确的伤痕?这也可能是虎齿留下的!”
卢栎正忙,懒的搭理他,问沈万沙,“你可见过野兽扑杀猎物?”
沈万沙点头,“见过的。”
“它们都怎么做的?”
沈万沙摸着下巴回想,“先是潜藏,再是追吧……追上了冲着脖子一咬,把猎物咬死,就可以享受美味了。”
“你看,”卢栎头也不抬的对王得兴说,“外行人都知道,野兽扑杀猎物必是先要咬住脖颈致命之处,等猎物不再挣扎了再慢慢享用,这具尸体,颈间可有伤痕?”
“死者肚腑大开,手脚,身体其它部位只是隐有擦伤,好像安静躺在这里等虎咬,正常人会如此?”
这话在理!
王得兴倒吸一口气。野兽伤人的确要将人先咬死才吃……但他不可能认错,梗着脖子道,“也许虎来扑杀他时,第一口正咬在肚子上!”
卢栎静静扫了他一眼,“他不是被虎咬的。”
这个王得兴不同意,“这明明是野兽齿痕!”
“是野兽齿痕,但不是虎。”卢栎指着着伤口四周,“猫虎一类,喜欢抓挠,便是伤人,也不可能只有咬痕没有抓痕,死者身上没有抓痕,一定不是被虎咬的。伤口四周犬齿锋利,痕迹尖锐,应该是狼这样的动物。”
“那就是狼一口咬住死者肚腑致死!”王得兴这时倒变的很快。
卢栎没理他,继续看尸体。
验尸得找一房间,清洗伤口才好查探死因,现在初检,更多需要注意的是现场情况。
他看了看死者姿势,往后走了两步,发现地上有深深两排脚印,看形状,应该是死者的。
卢栎沿着脚步往后走,越看眉头越紧。这两排脚印,一行竖直朝前,一行略横,步子间隔非常大。
他朝远处看了一眼,发现脚印的方向,正朝着寺庙。
他立刻返回,再次蹲下看死者,这次他越发注意,小心翻看死者衣服,很快发现死者肩后有黑色血迹。
他用手指轻轻抹了抹,凑到鼻间闻了闻……
突然脸色大变,不知道怎么的,第一时间看向赵杼,“附近还有别人遇害!”
赵杼面色沉肃,“去找!”说话间便开始行动。
黄县令眉头微皱,吩咐两个捕快看住现场,命令其他所有人散开,寻找有无他人遇害痕迹。
卢栎下意识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寺里走,赵杼高度警惕,一会儿前面开道,一会儿跃上墙头远眺,一会儿折到别处,但不管怎么走,他始终与卢栎保护着一定的距离。
沈万沙一路小跑追着卢栎,“小栎子,你怎么知道还有别人遇害?”
卢栎嘴唇紧抿,“死者步幅很大,明显是在跑动,右脚脚印往前,左脚脚印微横,说明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有人在追他。他口鼻七窍皆无血迹,创伤又多在前胸肚腑,如何后背有血迹?血迹深黑,味涩,显是中了毒……那血,是别人的。”
沈万沙差点捂了嘴,“你是说,有人杀了人,还不只杀了一个?”
卢栎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万沙神色凝重,不再说话,仔细查看周边,希望能帮上忙。
与黄县令一路的王得兴眼神很是轻蔑,“大人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胡言之语也作的准?还请师傅们大张旗鼓的找人,这是佛门清静之地,有个人被狼咬死就已经很严重了,怎么可能会有多人遇害?稍稍用用脑子就知道了。”
黄县令心底其实也同意王得兴之言,而且在此时机,山阳最好不要出大案,没准那位按察史就在附近。但不确定卢栎身份之前,他不能太过武断。
“无妨,就算是多此一举,找过了也能得个安心。”黄县令心里算着时间,“县衙到这里,半个时辰应该足够?”
王得兴也立刻想起,那个叫张勇的捕快一定会随着人过来。他眼珠子转着,“如今无雪,路上好走,应该不需要半个时辰。左右无事,我去找人催一催。”
黄县令见王得兴识眼色,‘唔’了一声全做答应,眼神赞赏。
哪知并没有平静很久,突然寺里北面某处传来破天惊叫,惊起飞鸟处处,“有死人啊啊啊——”
黄县令心下一凉,竟然真的有!
如果真有多人遇害,这案子便瞒不住了……要如何破案才好?他非常发愁。
“走,我们过去看看。”
王得兴随黄县令往外走,“大人何必担忧?有老夫在,保证能抓出凶手,破解此案。”
黄县令叹息一声,“得兴啊,这次可全靠你了……”
“大人勿忧……”
二人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一个僧人跑了过来,为他们引路。
寺庙的东北角,有一片小院,修的非常清雅,常与大家香客暂住,黄县令很熟悉。此时从东往北数的第三间,院门大开,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王得兴让捕快清出一条路,“大人请。”
黄县令走进院中,还没觉得怎样,走到正房,被骇了一跳。
他为官多年,官司断了不少,死者惨状更是见过很多,自信任何情况下都会稳如泰山,可看到房间内境况,他还是没忍住,退了两步。
第24章 多尸
沈万沙牙齿打颤,声音透着可怜,“卢栎……”
卢栎握住他的手,“不要害怕,没事的啊……没事。”他看向沈万沙的眼神有些复杂,从没经历过这样场面的小土豪,一天见两次尸体,次次都是他第一个发现,还一次比一次惨,换谁谁都受不了。
站在房门外,看到内里情况,卢栎并没有太多时间安慰沈万沙,他得进去察看尸体情况。
所以他把沈万沙的手递给赵杼,“他吓着了,你帮忙照顾下。”
赵杼抱着胳膊,犀利,带着杀气的目光朝沈万沙一扫——
沈万沙立刻缩了脖子,收回手,脸上勉强带出个苍白的笑,“我、我不怕……小栎子你去忙吧……”
卢栎眉头微蹙,狐疑的看着他,“真不怕?”
沈万沙迅速看了眼赵杼,头摇的像拨浪鼓,“真不怕!”
开玩笑,他刚刚只是看到了死人,如果真照卢梭说的做,他可能会变成死人!
这样一比较,他突然觉得不怕了。‘赵大哥’就是个杀神,气势跟阎王爷有一拼,有他在牛鬼蛇神必然不敢靠近,怕个屁!
他小心跟在赵杼身侧进了房间,伸长了脖子看卢栎动作。
房间里有四具尸体,皆是男尸。
这个房间坐北朝南,布置简单素雅,有桌椅茶具,装饰小件,样样精细看起来极有品味,可现在它们一团糟,散碎在地,破坏的相当彻底。
近门边有一具尸体,身材瘦长,俯卧,看不到脸,后心插着一把匕首,深到近黑的血液浸入地面。
南边靠窗的位置,有一尸体,肤黑,仰躺,喉咙被割破。
房间中央位置有一尸体,方脸,仰躺,心口处破了大个洞,衣襟被血浸透,想必伤时出血量很大。
最后一具尸体,坐在正北方向的罗汉榻上。榻上有引枕,有靠垫,皆绣着佛纹,这具尸体左手搭在引枕上,后腰靠在靠垫上,粗粗一看与常人端坐姿势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右手拿着把短剑,短剑剑尖刺着心窝,这样的姿势……很像自杀。
此人相貌周正,很有种稳重气质,就算面部神情扭曲,也能看出,此人大约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卢栎一边看,一边注意不要阻挡捕快们的视线。
现场初检记录最重要,古代没有相机,只能靠人力描写现场场景,必要时可能还需要画师。
这个命案现场杂乱,压抑,血腥味浓重,四位死者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看衣物配饰,身材手脚特点,并非普通百姓,可能还身带武功。除了俯卧的看不清脸,其他三位死者皆眼睛大睁,眼角渗血,极为恐怖。
黄县令在门口停了一停,才长呼口气,掀袍走进,“情况如何?”
负责记录现场的捕快快步上前,“回大人,尚需些时间。”
黄县令‘嗯’了一声,指了指王得兴,“你去看看,等他们现场记录完毕,就可以移尸检验了。”
之后他侧身与跟进来的僧人叹气,“此次怕要麻烦戒圆大师了。”
戒圆大师双手合十唱了句佛谒,面色悲悯,“我佛门静地竟出现此等恶事,乃是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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