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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神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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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群雄看得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沉默半晌,有善识时务者,立时跪下高呼门主,其他人也随即跪下,随后几年他扫荡南北,接管了跛罗汉和聋道人的旧部,改云罗门为云罗新派,俨然要成为一代霸主。

几年之后,云罗门已经成为江湖大派,可惜正如胡长老所言,龙华章性格愈加暴虐,属下稍有不从就拳打脚踢,甚至一杀了之,对付其他门派弟子也是欺凌有加,并对他派事务横加干涉,逐渐引起了江湖同道不满,一起合议除掉龙华章。

随着功夫日渐精深,龙华章的内心也越来越脆弱,一方面是害怕“一山更比一山高”,天下第一的名号转瞬即逝;另一方面,跛罗汉的下落也时刻悬在心头,师父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如果说有人可以置他于死地,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跛罗汉,所以务必将其除掉,更何况,他还亲手杀死了燕宁毓——那个世上最疼爱龙华章的女人!

夜阑时分,每每不由自主想起燕宁毓,龙华章心头百感交集,温存、思念、怜惜和浓重的酸楚混杂一处,心如刀绞时,真气循任督二脉直冲头顶百会穴,犹如万蚁钻体,痛不欲生。

他内心清楚这正是胡长老所说的两路真气反噬,这种力量日甚一日,渐渐有压不住的趋势。不过自己当前正处于武林的风口浪尖,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即使是为了燕宁毓,也要撑下去,直到断气的那一天!

恍惚间燕宁毓掀起竹帘,鹅黄春衫,还是十八岁的样子,手里拿着风筝,隔墙有吴侬软语飘进来:“残红褪尽青杏小,陌上伊人笑,素手轻摇,同向春深处去了……”

龙华章急忙起身急道:“阿宁!”却看阿宁秀脸依稀带泪,泣不成声哽咽:“到了京师不管能否考上,早些还乡!”

忽然聋道人从屏风后踱出,搂住阿宁肩膀笑道:“小娘子可是江南人士?”……跛罗汉虎目圆睁,双拳直击,同时怒吼道:“奸贼,敢盗我法本,拿命来!”阿宁顿时口喷鲜血,凄然一笑,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

“阿宁!”龙华章眼前一黑昏倒在座上。过了一炷香才慢慢苏醒,看到自己躺在蒲团上,密室四周烛火摇曳,哪里还有阿宁的影子!

他将脸埋在双手里,痛苦啜泣起来,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让阿宁去勾引聋道人和跛罗汉,在朝中做个小官安逸一生,现在,大约也有好几个孩子了吧!本以为有了法本就可天下无敌,谁料……,自己死不足惜,只是委屈了阿宁。

龙华章成大字横在在黑暗中,双眼如同野兽般闪闪烁烁,心中暗想,听说五台山的红衣番僧善于召魂,只要能够再见阿宁一眼,我便此生无憾。

红衣番僧带来的一队人马,被安置在后院大厅,龙华章嘱咐绝不可轻慢,所有要求一律满足。

用七天时间搭好坛场,整个大厅宛然变成了水陆道场,幢幡高悬,酥油灯长明彻夜,僧人们燃起牛头旃檀香,吹动长号,诵经声潮水一般徐徐铺开,一派法道昌隆的景象。

第四天的黄昏光景,坛主须弥喇嘛沉沉正哼唱:“三界依怙大慈尊,掌握明珠照幽冥……”,中间纱帐围成的小房里,突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一般的身姿绰约,一般的娉娉婷婷,须弥喇嘛和龙华章同时变了脸色!

龙华章涨红脸急切道:“大师,可是阿宁来了,可为何是两个身影?”须弥喇嘛摇头道:“老衲也不清楚,龙施主可前去询问。”

龙华章连爬带滚起身,柔声呼喊:“阿宁,可是你么?我可又见到你了!”这声音不似平常蛮横,温柔中又有酸楚,令人听了几乎心碎。

龙华章伸手触在帐上,缓缓摩挲,似乎是抚摸阿宁的脸颊一般。正失魂落魄时,帐中女子手持匕首猛刺过来,穿过纱帐,几乎要刺到龙华章身上,却又被帐中另一女子掣住,动弹不得。

须弥喇嘛见状不好,忙扔了手铃,捡起巨大的金刚镢,飞身扑向龙华章背后,其他人见状也忙操起兵刃,包围过去。事起诡谲,龙华章纵然神色沉沦,也还是迅速俯身躲过了须弥喇嘛一击。

须弥喇嘛来势不减,撞翻纱帐后站到门口,却见纱帐中一个紫衣女子昏倒在地,身边插有一把匕首。

龙华章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刚才的情形,冷笑道:“选在这个时机暗算我,也真难为你们了!只是你们估计也没料到,真的把我的阿宁魂魄招来了,还救了我一命。看阿宁的面子,我今天开恩,只要你的一只手臂!”

这声音如烟似雾飘忽不定,原来说话之间,龙华章已经换了九个方位,众人只感觉一阵旋风滚过,须弥喇嘛顿觉呼吸困难,忙凝神定气挥动金刚镢,面前立时出现了一道金壁,耳听“哧”一声,金壁竟被硬硬撕裂,顿觉内力大泄,同时背后一凉,左边身子轻了几分——臂膀已到了龙华章手上!

龙华章一击得手,也不说话,倒提须弥喇嘛的臂膀,脚步缓慢跨过门槛,走了几步忽然泪流满面,凄然仰天哭道:“阿宁!”

须弥喇嘛没了一支臂膀,急忙抛了武器,点穴封住血流,眉头也不曾皱一下,神色仍然慈悲从容。

一个泪流满面倒提手臂的疯子,一个半边鲜血的喇嘛,满厅手持兵刃站立不动的壮汉,这一幕在在夕阳下久久凝固……

忽然一只乌鸦“呱”一声飞向西边,那紫衣女子醒来,惭愧道:“大师,刚才我正要出手,莫名其妙却动弹不得……”

须弥喇嘛单掌在胸,念了一僧佛号道:“你不必自责,真是孽障!难道真如虎师弟所言,非是人力可以降服?”

龙华章遭此变故,性格更加古怪,要手下门人踏遍名山,搜罗修仙秘籍,认为只要自己飞升成仙,阿宁也会得到解脱,到时二人就可见面了。

这样一来,云罗新派似乎又成了道观,筑了巨炉炼制丹药,来往尽是羽士仙客,龙华章此举还有一重目的,就是希望用道家功法去化解两路内力的对冲。

正逢元始天尊诞辰,龙华章筑了高台祭拜,广邀天下豪杰参加,听到消息后,五台山上虎居士对须弥喇嘛笑道:“师兄,这厮末日到了!”

须弥喇嘛问道:“莫非师弟得到消息,有人设计伏击?但你说过,他已经不是世间之力所能消灭,如何得以预见其死期呢?”

虎居士嘬口新茶道:“这世间没有完美之物,倘若有,上天是不允许其存活太久的!人满,天则概之。我辈身多缺陷,是因为将相争之力流于身外,所以可以活的长久一些。那些看来完美之人,内里却是水火交煎,都是因为阴阳二气在内相争,不得外出故。从理上讲,龙华章得到道家秘笈,是可以化解相争之力,但是他却不自量力,要和上天沟通。那么重的戾气,上天岂会视若无睹?”

元始天尊诞辰那日,龙华章身着道袍上了天梯,正举剑做法,忽然风云变色,浓云滚滚而聚,似一把大伞罩住高台。

龙华章大喜道:“天知我意!”遂踏七星步,举剑誦咒,只见一道电光斩开云层,劈向宝剑,空中轰的一响,火花四溅,一股焦臭味传来,高台安然无恙,龙华章早成焦骨一堆。

消息传到五台,虎居士却面无喜色,仰天道:“或许当日我不该冲动,倘若阿宁还在,他也不至如此疯狂吧!”说罢长叹一声,取了钵盂斗笠,紧紧鞋带,消失在雾霭缭绕的山间……

一口气讲到这里,果忍因为激动,已经有些喘息。王七味待师父平静下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虎居士就是那消失不见的跛罗汉吧?”

果忍并不说话,仿佛还在回忆里沉浸着,良久叹息一声:“铁胆响马何等英武,不料辛辛苦苦创建的云罗门,竟然昙花一现,沦落到了今日这步田地!”

两人谈话的当儿,茶馆已经来了好几拨客人,其中一个云南口音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这女子服饰不似本地,打着赤脚,头顶银冠,颈上也挂满银饰,土布花格的衣裙,眼神冷静而且犀利,即使低头饮茶,也散发出淡淡的肃杀之气,使得周围汉子也不敢大声喧闹。

果忍看了几眼,别过头来悄声告诉王七味:“这个女人,应该来自云南哀牢,似乎是个放蛊高手!”沉思片刻,果认又说道:“莫非此人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哀牢扈七娘?不知她来这里做甚?”

王七味听后觉得好奇,细细观察起那女人,忽然在桌下轻踢果忍,随后用眼神示意地上,原来一条蠼螋正歪歪扭扭地向女人爬去,这虫子头大身小,所以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颇为滑稽,王七味忍不住微微一笑。

过了良久,蠼螋才爬到女人脚下,抬头犹豫片刻,直起身子颤巍巍开始向上爬。

看到这有趣的一幕,王七味童心大起,换个姿势看得更加认真。他知道这蠼螋虽然有毒,但是咬人后顶多红肿半晌,所以也没去提醒女人。

虫子不一会就爬到了脚腕处,女人还是浑然不觉,不过虫子爬行越来越慢,体格也越来越小,到膝盖处一软跌落下来,还没落等到地上就被风吹走,看来早已经成了小小的空壳!

此时王七味才觉得不对,忙收回眼神,低头装作喝茶,牙齿磕得茶杯当当轻响,果忍若无其事朝向窗户,话却是说给王七味听:“不要动,有好戏看!”王七味听了心下稍定,静观事情如何发展。

女人喝完了茶,起身招呼小二结账,小二应了一声,将毛巾搭在肩头,笑着过来,到了女人面前接过钱,发现有两只苍蝇在面前绕来绕去,忙陪笑着抽下毛巾说甩去,一边叫道:“嗡嗡乱飞,烦死人了!”

那肮脏的毛巾自眼前甩过,女人已经没了踪影,小二看看四周,再看看手中的法币票子,确定了不是冥钞,才摇了摇头回去,嘴里嘀嘀咕咕。

好像刹那之间,茶馆气氛活络了,众人热闹起来,左手的一个黑脸汉子抹了抹脸道:“刚才好险,不知那女人为何突然就逃走了?”

一个尖脸细嗓子答道:“谁知道呢,大约是内急,突然想上茅房了吧,哈哈!”同桌几人顿时狂笑。

右边一个枭叫一样的声音打断了这狂笑,那声音怪叫道:“哼!你们还是赶快回家烧香祭祖吧,倘若不是那两只苍蝇,你们早已化成脓血!”

尖脸人不服道:“那女人连二哥的百足小龙尚且不惧,岂会害怕两只苍蝇?”枭叫道:“你们有所不知,此人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施蛊高手扈七娘,她看那苍蝇来的蹊跷,估计以为蝇王就在周围,害怕于自己不利,就落荒而逃了!”

“蝇王”二字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嘘嘘的品茶声,以及嗡嗡飞行的苍蝇,却再也没人敢用毛巾去轰。

王七味去看果忍,果忍缓缓摇头,表示不知道蝇王是何方神圣。

两人又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出门后果忍却不向回家方向走,径直向另一边拐,王七味跟在后面,追问道向何处去。

果忍微微一笑:“你不想知道蝇王在哪儿么?”王七味立刻有了精神,快步赶上。

果忍带着王七味到了大街上,似乎并不着急去找蝇王,反而左顾右盼,仔细端详过路人的脸色,看了一会拿定主意向一边去,就这样边走边看,拐到一个院落。

这院落古色古香,门前一沼荷塘,两行垂柳。大门青石匾额刻有“熙攘居”三个大字,两边木雕对联:来来往往你方唱罢我登场;年年月月客随主便早还乡。

王七味看这对联对联不伦不类,笑道:“肯定是个土财主,学人家附庸风雅!”

果忍仔细看看说:“到了,蝇王就在这里!”

王七味奇道:“师父并不认识蝇王,怎么知道他肯定就在此处?再说,我觉得蝇王应该是个肮脏不堪的叫化子,坐在城墙角下扪虱唱戏,周围围着一圈厚厚的苍蝇才对!”

果忍捻须一笑,看着他的徒弟道:“做事情要多个心眼,我在街上并非闲逛,此人既号蝇王,而且威力似乎极大,那么这附近必然有一巨大脉息,具有蝇虫特质。蝇属‘五虫’之一的羽虫,性浮而燥,故夏季出现,倘若群居,则成一虚脉,风水行话称之为‘火庐’。”

王七味一听豁然开朗,原来师父在街上看那些人的脸色,就是观察哪些人具有“火庐”的印记,跟着他们,自然就找到了蝇王。

王七味啧啧称奇道:“原来师父你还会看风水!”

果忍道:“医道风水法术等,均离不开‘阴阳’二气,再被格以五行后,道理就更加明白。和天地一样,人体以六经为川,以肠胃为海,风水之术,其实也是医道的外化。佛门中人常常斥责风水为邪术,须知久居风水不佳之所,倘若五行相克,纵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果忍教育弟子的时候,“熙攘居”的大门被推开,走出一个日本军官,果忍脸色剧变,忙拉了徒弟到避静处,取出怀里布包,打开后是一排银针,果忍取出一根在鼻翼“迎香”穴点了几下。

在王七味来看,对面慈眉善目的师父,立刻成了一个面目呆滞无神,老态龙钟的农人。

王七味眼露惊喜笑道:“不知道您还有这一手!用针灸来改变相貌。”果忍道:“出来那人,便是我所说的烧死方丈的恶沙弥,不知道他今日找蝇王有什么事,我怕被他认出,故而暂时这样易容,免去很多麻烦。”

两人随后慢慢走向门口,在和军官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腐臭飘来,王七味忍不住微微皱眉,多看一眼。

军官恰也回过头来,和王七味目光相接,这霎那王七味一个哆嗦,倒不是由于那人目光阴冷混浊,而是因为,在那人眼角,竟有一条细小的蛆虫正在蠕动!

果忍加快脚步,到门口轻叩门环,半天却没有反应,一回头,军官又折回来在背后,斜眼问道:“你们找蝇王,有何见教?”

果忍不便开口,害怕被认出声音,王七味即刻开口:“哦,我们从乡下来,因为生了怪病,所以……”

军官挥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闷声道:“他今天不见客,在家里挺尸呢!我可警告你们,和他少打交道,惹恼了太君,有你们好看的!”

王七味笑笑点头,军官歪歪扭扭转身离开,又一股腐臭之味袭来,王七味忍不住举手掩鼻,却被果忍及时拉住。这时大门隆隆推开,一个驼背老妪沙哑道:“你们何事?今日不开张看病的。”

果忍点头道,请转告主人,荷塘应该换水了,果忍话音一落,门里立刻传来金石之音,其声灿灿恰如黄钟初鸣:“带人进来!”

这庭院共分三进,走了良久才到大堂,路上王七味问道:“为何你一提荷塘换水,那人就让我们进来?”

果忍微微一笑:“那塘水所育的莲子,须根据四时温寒凉暖换不同的水质,目下正是换冷泉的时机。”

进得大堂,却愕然看到厅中一口柏木新棺,那声音复又响起:“坐!”王七味心道这人故弄玄虚,到底什么居心。

果忍合掌朗声道:“云罗旧派果忍和尚有礼了,蝇王可否现身一晤?”那声音宽厚灿烂:“不巧得很,近日身染沉疴,恐怕吓坏了贵客!”

果忍席地而坐,告诉对方:“无妨,都是江湖人士,或许贫僧可以助蝇王一臂之力。”

说完这话,柏木棺材嘎嘎作响,棺盖被掀起,一张俊朗儒雅的面孔露出来,这景象令王七味大吃一惊,不料这蝇王竟是一副好样貌。蝇王脸色苍白,似乎极为虚弱,向二人点头示意后,又缓缓闭上眼睛。

王七味问道:“蝇王我看你神色如常,怎会‘吓坏’我们?”

蝇王睁眼起身,露出赤裸的上身,王七味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蝇王胸前黑乎乎趴了一片苍蝇,万头攒动,足以令见者毛骨悚然,那些苍蝇和蜜蜂一样正在忙碌,它们并不采蜜,而是衔走一条又一条的黑虫子。果忍合掌道:“贫僧久不在江湖走动,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上有人将这御虫法术似的如此出神入化!”

蝇王破颜一笑,继续温和道:“惭愧,一时大意着了日本人的道儿,只有如此祛毒了!”王七味这才看明白,那苍蝇们分作两部分,一边不停下卵孵化,孵化的小虫迅速爬进蝇王伤口,另一边将变黑的小虫取走,虽然忙碌却不杂乱。

果忍恢复了相貌,再次取出银针,盘腿坐到蝇王背后运力行针,王七味在一旁认真观察,顺便温习平时所学。

这样足有一个时辰后,果仁满头大汗松一口气,奇道:“是何毒药,威力如此惊人,毁了我五根银针。”

蝇王在前面回答:“我也不晓,当时只闻到一股大蒜味道,便浑身颤抖无力,硬撑着回到家。刚才你们遇到那走狗了吧,他便是来看我是否死掉,也不知道日本人何等居心。”

果忍叹气道:“国难当头,却有这帮人里通外国,不知道死后会受何等报应。”蝇王胸有成竹道:“他倒不用忧虑,走狗一个,况且我已在他身上下了蝇蛊,七日内必将死无全尸。我所忧虑的,就是这日本人如果用蒜味的剧毒来坑害百姓和……,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果忍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询问道:“你说的还有?”蝇王道:“那些在前方抗战的将士们,如果遇到蒜毒,恐怕危险!”

王七味向果忍道:“师父可有办法克制这毒?”果忍摇头道:“恐怕一时困难,此物非是天然提炼,要弄清习性谈何容易!想我中华战士光明磊落,古来征战倘若对方远道而来,必退避三舍等其安营扎寨后再行宣战,且战时不伤二耄不及妇孺,这日本人邪恶歹毒,竟然用这歹毒手段害人,其子孙后代必遭报应,受此物殃害(注:后果然发生日本东京地铁毒气事件!)。”

果忍平复了激动之情,问蝇王道:“你为何受此奇毒?”

蝇王白脸一红略带羞愧道:“前日有一本地乡绅,因为被人下蛊,所以差人来请我去瞧病,我到那里,却是几个日本人陪着一个挑粪汉子,我一看那汉子舌苔就晓得中了蝎蛊,撩开手臂,果然起了脓疱,正要出手拔毒,脓疱里突然爆裂,一股蒜臭袭来,我就成了这般样子。”

果忍道:“那一班日本人怎会陪着一个挑粪汉子看病,其中定有古怪!”

蝇王道:“这件事疑点颇多,其一,挑粪汉子不知是何来头,身中奇毒按说早应该亡故,但据我判断,当时他至少已经撑过了五天;其二,那汉子症状分明是蝎蛊,却又会喷出蒜毒。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师父我看你也是杏林高手,知否是何道理?”

果忍道:“莫非日本人正在制作新一种蛊术不成?用挑粪汉子来做个试验。”

王七味插嘴道:“师父,极有可能,听东北逃荒过来的人讲,日本人有个部队,在那边拿活人开刀,已经害死了不少人。”

蝇王叹口气道:“今早那只走狗,来了看到我还没死,竟然十分欣喜,叫我安心养病,好了之后,说日本人还要见我!”

果忍合掌道:“那你就安心养病,好了之后看日本人什么打算,我们师徒二人就留在此地,有什么事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蝇王便唤了老妪,给师徒二人准备住处。夜来无事,果忍问王七味道:“你看这蝇王是何等人 ?'…'”王七味道:“奇人异士,大约在江湖上也久负盛名。”果忍道:“此人不简单,忠则英雄豪杰,奸则国之蠹虫,并非凡夫俗子。”

二人正说着话,窗外呼呼起了大风,原本明亮的月光也悄然暗淡,果忍意味深长转过头来,语气分外沉重:“要变天了啊!”王七味因为一天劳累,片刻之间就鼾声如雷,一早起来见了蝇王,竟已经神完气足,看来在果忍协助之下,伤口已经无碍。

三人用过早餐,正在厅里闲聊,听到有人大力拍门,蝇王微微皱眉道:“何人如此没有修养?”

王七味道:“或许是家中有人病急,所以十分急躁。”蝇王摇头道:“此声骄横不稳,并非单纯的心浮气躁,而且听起来似乎是用木具在拍打,大约……”

话未说完三人都变颜色,进门的来人正是那日本军官,青光满面洋洋得意。蝇王变色是因为自己的蝇蛊竟被解掉,果忍变色则是因为没有易容,怕被认出来。

军官径自拉了椅子坐下,笑道:“不用紧张,好消息来了!太君要见蝇王,有大事要和你商议!”

蝇王不卑不亢,斜躺在椅子上默默不语,军官讨个没趣,呼地起身去拉蝇王手臂,蝇王反应奇快,反手一扣直拿对手肘关节,军官并不闪躲,任由蝇王去抓。

蝇王这一招换做常人,小臂定然酸痛难捱,不料这军官面不改色,蝇王则感觉似乎抓到了硬木。

军官揪住蝇王衣领轻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我要除掉你,真的就像是……”说着两根指头一捏,“捏死一只苍蝇一般容易!”

蝇王满目惊诧,似乎很不理解这一夜之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肚子坏水的汉奸,竟然变得如此骁勇善战,胜过常人练习数年。

军官得意地撩开手衣袖,露出浑圆干涩的右臂,用左手梆梆敲击,怪笑道:“这条手臂不能说天下无敌,至少,你们这些老顽固是招架不住的!”

这人蓦然提高声调,震得房屋簌簌落灰,好像大风吹过山峦时,树林的声响。随后一使劲,将蝇王轻松拎起便走,果忍师徒二人见状,立刻起身阻挡,终究慢了一着,早已有人抢先出手!

那是一直在门口扫地的老妪,反握扫帚,急如闪电袭向军官右肋,军官行动依然迟缓,任由老妪扫击点戳,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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