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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慢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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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愣在当场。

后来,算是班上领导人物的望月转身跑开,告诉我们他要去找人来帮忙。另外几个男同学跟着他一起离开,我和几个女同学则留下来。明明跌进沟中的又不是自己,但是一位姓吉田的女生却开始抽泣。

吉田上了高中后变得相当糜烂,加上脸蛋和身材都很可爱,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也一个一个地被她甩掉。女同学们都讨厌她,但是男孩子们却非常宠她。在加地跌落沟中的事件中,男孩们全都称赞她:“吉田为了加地大哭呢!个性好温柔。”

男生实在是笨蛋,竟然这么简单地被眼泪所欺骗!

我没有办法像吉田那样哭泣,只是茫然凝视着在沟中呻吟的加地。不久,加地抬起脸来。我发现他右边脸颊擦伤,渗出血丝,而且因为浸在污水中,全身脏污不堪。

我和加地的视线交会了。当时加地脸上浮现的表情,至今我仍清楚记得。他咬着下唇,眼神转为坚毅,擦拭掉沿着脸颊流下的泪水。他应该不希望被女生见到难堪的样子。他的腿虽然细得像木棒,声音也像女生一样尖细,也没有长胡须,可是,他的确是个男孩子!

加地呻吟地站起来,开始爬上堆石墙。

我虽然没有出声,却一直在内心叫着:“加油、加油,加地。还差一点点,再往上一点,扳住那个突出的石块。”

爬上来的途中,加地踩滑,好像又要摔落,我吓得闭上眼睛,然后再惶恐地睁开,只见加地还攀附在石墙上。他伸手,抬脚,好像丑陋的壁虎一样爬着石墙。不久,他的手指摸到石墙的最上面,我很自然地伸出手,而加地也用右手抓住我的手,我们的手紧紧交握住。

我心想:“怎么可以放手呢!”于是我用双手紧握住加地的手,手臂和身体都尽量地伸展,并将重心置于后方。加地被泥水弄湿的手滑溜溜的,感觉上很恶心,可是我仍旧紧紧握住。

加地爬上石墙后,便躺在马路上。而我则因反作用力的关系,也倒在路上。两人躺在肮脏的马路上,相互凝视、喘气。

“谢谢你,本山同学。谢谢你伸手拉我。”过一会儿,加地用男生的神情与声音对我说。

我的确是伸手拉住他,可是,是他自己爬上石墙。他是靠自己的力量救了自己。

所以,当他在国外发生车祸时,我还是相信他会回来,相信他会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带着无聊的小礼物,像以前那样,突然地回来。可是,他没有回来,这一次,他爬不上来了。

为什么与别的女生死在一起呢?为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人不是我?我好想紧握住他的手,好想和他紧紧拥抱。

“奈绪子,喂!”轻轻叫着我的名字后,巧伸手抚摸我的背部。

即使这样,我的眼泪还是不停,甚至有如泉水般地涌出。我像小女孩似地站着痛哭,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哭。是因为哀伤加地已经不在这世间?还是无法原谅背叛加地的自己?或者仍旧希望他买无聊的礼物回来?甚至是因为再也无法与加地拥抱?或者只是受不了人们背后的冷言冷语?

我擦拭眼泪。

根本是自己任性流泪!我发现愈是流泪,愈觉得自己肮脏。我背叛加地,在他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开始和别的男生交往。明明在送行时曾说过会等他,却没有等他。我没有悼念他死亡的资格!

虽然伪善和伪恶同样没有意义,可是,伪恶还是较容易被人接受。所以,我用力擦拭眼泪。

“走吧!”我一面拭泪,一面移动脚步。至少,说话的声音也要保持冷静,也要让人认为坚强。“走吧,巧。”

巧困惑地跟在我后面:“嗯,奈绪子。”

“什么事?”

“不,没有……”

巧的声音消失了。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沉默。我自顾自地往前走,远离水沟。

——对不起,加地。我必须活下去,所以必须忘了你。我也许无法忘记,却也因为这样而更想忘记,这样就行了。不,错了,不是这样,我并不想忘记你,而是希望牢牢地记住你,但事实上是想藉着怀念你的死亡,在喝酒聚会这类的场合上,引起大家的同情。

我一边走着,并想着这些做不到的事情。

但,终有一天能够做到吧!我已经成长至可以了解这点的程度了。




不论我怎么想,感觉妹妹说来参观大学校园根本就是谎言,因为她从未走出这个家一步。很可能是母亲要她来看看这里的状况吧!也有可能母亲并没有叫她来,可是她察觉出不对劲,所以前来看个究竟吧!

绘里到此之后,家中悠闲的步调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她只要没事都会待在客厅,逐一监视着我和父亲的举动。她的视线锋利,很明显地在责怪我们。三人共进晚餐的时刻最是尴尬,几乎完全不交谈,顶多只是说“拿酱油来”,或是“饭菜有点辣”之类的。父亲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也是手足无措,最重要的是,绘里自己更不知该怎么办。

我终于明白,绘里在佐贺一定都是持续着这类的状况。所以当她来到这儿后,发现我和父亲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父亲忙碌于市委员会的活动,也有时间和我互相借阅书籍。这让绘里更无法忍受。

我觉得向她道歉,可是苦无机会,徒然让时间一天天地流逝。我当然还是一直睡在走道,绘里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绘里回来的第三天晚上,我正想钻进走道的被窝里时,绘里从二楼下来了。

“姊姊。”

“什么事?”

难道又要发牢骚?

“我可以一起睡吗?”

我大吃一惊:“是可以……”

“那么,我就不客气啦!”绘里说着,钻进被窝。

像这样和绘里一起睡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小学生的时候吧!所以,最初彼此都很紧张,我们身体动也不动地屏息凝视着天花板,但随着时间消逝,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身上累积了太多太多的回忆,例如:我熟知绘里曾经因为想要芭比娃娃而哭嚷的那张脸孔,绘里也熟知我难堪的过去。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对不起,姊姊。”

夜晚的空气颤动着。

“对不起什么?”

“我太任性了,总是动不动就怪罪别人,所以,他才会受不了而跑掉。”

“什么,你和良分手了?”

“是的。”

良是绘里的男朋友。最初到佐贺时,绘里经常埋怨他。不久,她没有再埋怨了,又过一段时间,她开始谈及良的话题,或许,良是她的初恋情人。

“原因是?”

“我早就发现他和别的女孩见面,不过我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也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在不知不觉之间,对方成为他真正的女朋友,我被甩了。”

“怎么会这样……”

“我曾经有挽回的机会,因为他也觉得对不起我,但我只是一味地责怪他。如果要责怪他,应该更早就责怪的,时机已经溜走。”绘里将右臂遮在脸上,大概是正在哭吧?“这次的事情也很对不起,我不该责怪姊姊的,不对的人是爸爸……一方面因为与良之间发生事情,所以让我忍不住……仔细想想,爸爸和姊姊会过着这样的生活,一定有其理由的。”

“不,我认为你生气是应该的。”

“是吗?”

“嗯。所以,姊姊也对不起你。”

姊妹俩在铺在走道的被窝里互相道歉。这种情形很可笑,但我们却都微笑了。和巧一起看过的月亮还慢慢转动,把磨砂玻璃渲染成眩目的金黄色。

“我明白爸爸离家出走的原因了。”绘里的声音转为严肃地说。

“哦,是什么?”

“他想辞掉工作。”

“爸爸吗?为什么?啊,是被裁员?”我试着说出能够想到的适当理由。

绘里摇头:“不,不对,我觉得爸爸如果是被裁员还比较好呢!公司今年已经内定爸爸在春天会升迁,所以妈妈非常高兴。你也知道吧?爸爸的公司在那一带是相当大规模的公司,因此妈妈参加的社交圈内,公司里的人也很多。知道吗?在那种地方,丈夫的头衔决定你的社交地位。”

“嗯,我听说过。”

“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事实上,爸爸升官应该不会连妈妈都变伟大的……”

“嗯,不过,我能够理解。”

“我也能够理解。可是,还是觉得很可笑。”

“没错,是很可笑。”

母亲一定快要乐翻天吧!或许她已经反覆不停地看着人事公告不知道多少次,甚至还顶礼膜拜吧!不论好坏,父亲和母亲总是从那样的价值观中生存过来。

“明知道要升迁,父亲却想辞掉工作?”

“问题就在这里。”绘里说:“父亲好像想和朋友合组公司。公司内定升迁后,他马上表示要成立贩售自己研究出来的马达公司,说是希望能够达成自己的梦想。但母亲非常生气,而且我感觉她完全无法理解。我第一次见到母亲那样生气,我来这里之前,父亲已经向母亲解释。可是我却被他们的谈判情况吓到了。最初他们好像准备冷静地好好商量,可是却愈来愈发火,母亲甚至大声咆哮说:‘梦想无法过生活’、‘想离开这么好的公司一定是疯了’等类似的话语。母亲一旦发飙,还真的有点可怕。”

“梦想吗……就是所谓的二度人生吗?”

“我也吓了一跳,也许是理所当然,但,没想到父亲也有那样的梦想。”

“嗯,确实令人惊讶。”

“可是,仔细想想,那也是应该的吧!如果我和姊姊都有梦想,那父亲会有梦想也是正常,虽然,马达那种东西我不太懂……还有,对母亲来说,父亲的升迁就是她的梦想。父亲内心所想的,母亲好像完全无法接受,连我听了都很难过,因为两人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父亲达成他的梦想等于是粉碎母亲的梦想。外遇都还比这件事还容易理解呢!母亲有些地方和姊姊很相似,就是一向过得很悠闲吧?所以看见她那样生气,我实在吓呆了,也因而感到不安。该怎么说才好呢……是所谓的彼此价值观有冲突吧?我想妈妈是在固定的框架里生活惯了,所以很害怕框架崩坏。”

“是有了自我危机意识吧!去年我读过一般教养的心理学,曾解释说那是自己脚底下的地面崩塌。在那种时候,完全不会接受任何道理,首先出现的症状就是拒绝感。”我说。

“啊,差不多就是这样。”绘里用力呼出一口气。“可是,未免也太难看了。”

“妈妈吗?”

“妈妈是这样,爸爸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无法用语言,明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爸爸只是口口声声说什么‘梦想’之类的,而妈妈则不断地叫着‘无法理解’。我想,长期生活在一起后,人类好像反而没办法彼此了解,也失去诉说的语言。其实,只要面对面,好好地商量,应该是可以理解相互间的心情。”

的确,这是比外遇还更麻烦的事,因为这是与生存方式有关的问题,只能靠其中一方改变价值观。互相讨论或许能够缩短差距,不过绝对不像绘里所说的那样简单。

父亲和母亲一直生活在既定的价值观中,如果是在其中,以同样言语能够互相沟通,没有必要讲太多话。可是,一旦离开,就需要不同的言语了。重点是,父亲和母亲都缺乏沟通,所以,父亲才会困惑地离家出走,这绝对是自我危机意识!

“爸爸和妈妈会变成如何呢?”绘里方才的分析语气消失了,只是寂寞地说。

“这……谁能知道?”

“我讨厌他们离婚,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父亲的任性是短暂的,而且他的年纪也那么大了,所以如果他想追求梦想就让他追求吧!父亲是无法忍受母亲的压力才会逃到这儿,这样太难堪了。他的内心究竟有何盘算?”

可能是因为只有绘里和母亲待在佐贺家中,加上她习惯把各种心事皆郁积在心中吧!所以今天的绘里话很多。说不定,在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结论,只不过想藉此再予以确认罢了。

可能是月亮稍微移动,磨砂玻璃的亮光有了变化。

“上次巧说过:‘你爸妈就算离婚,也不会全盘崩溃。’对我们来说,父亲毕竟就是父亲,母亲也还是母亲,而我们仍旧是姊妹,所以,事情就算到了最恶劣的结局,还是会留下应有的东西。”

“巧那个人确实是这样的,他看的都是未来。”

“嗯,没错。”

“姊姊,你就是欣赏巧的这种个性吧?”绘里的语气似乎带着讽刺。

但,那是事实,因此我毫不害羞地点头:“没错。”

“啊,有男朋友真好。巧虽然不是书生类型,可是外表好看,性情又温柔,实在不错。”

绘里伸手碰了碰我的腰,我也回顶她一下,然后,两人嗤嗤地笑出声来。

有个年纪相近的姊妹真的不错,衣服、唇膏、乳液、眉笔都可以一起使用,除此之外,甚至连恋爱的心情都能够彼此分享。

“走道出乎意外地令人能够冷静呢!”

“对吧?”

“所以你才会睡这里?”

“可以这么说。”

“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谁知道呢?应该会睡到在房间可以睡着的时候吧!”

绘里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我,表情非常平淡,不像是在可怜我,却也不像在嘲笑我。

“姊姊也很难过吧?”

“是有一点。”

“忘掉加地的事了?”

“不,不可能,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吧?只是,忘不了也没关系了。”

“咦,怎么说?”

“我虽然认为,不能一直牵挂着加地的事,但是更清楚自己忘不掉。不论好或坏,都会永远残留下来。既然这样,忘不了也无所谓了。”

我和绘里的视线长时间交会,绘里先移开视线。

“加地是真的死了?”

“嗯。”

“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嗯。”

“姊姊一定最喜欢加地啰?我好羡慕呢!你每次和加地见面之前,都会很用心地打扮自己。当时,我认为为了男孩子神魂颠倒,根本就是白痴,所以也觉得姊姊是白痴,可是,现在却好羡慕你。”

确实,那个时候的绘里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拒绝的态度。她的头发梳得紧贴头皮,戴着银框厚眼镜,制服的裙子比其他女孩子都要长上十公分,不仅对异性,甚至对于同性、女人应有的个性,完全表现出拒绝的姿态。或许是因为她有着与单纯的个性不符的亮丽外表,而不得不拒绝自己吧!

“真的很羡慕呢!但,我不想承认羡慕,却又要惩罚自己的羡慕,所以才把头发弄成清汤挂面的模样。现在回想以来,还是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

“和良的事已经完全结束?”

“嗯。”

“那就找个新男友吧!”

“我会的。”

“最好是长得好看的男生。”

“绝对需要温柔,不温柔不行。”

“脸孔呢?”

“脸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手吧!”

“手?”

“我喜欢男孩子有双干干净净的手。”

“啊,我了解,手的确很重要。”

“嗯,手是重要。”

我们认真地谈论新恋情,坚持自己的理想和兴趣。当然,那并下是能简单达成的!对任何事情都笨拙的绘里,这次失恋的打击一定会影响半年之久吧!事实上,能够轻松忘记的爱情,本身就很悲哀了。

“已经很久没有和姊姊聊这类的话题了。”绘里用小女孩般的声音说着,然后噗嗤地笑了。

我同样也噗嗤笑了:“没错,是很久了。”

“是走道效果吗?没错,是走道。”

“我劝你,难过的时候就到走道。爸爸说过:‘走道乃是人们进入的地方,也是人们出去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我觉得就像爸爸说的,走道不是人们伫留的地方,因为经过走道的人们不是出去,就是进入。”

最初只不过是打算随便说些自己想到的话语,可是从途中开始,我注意到我尽是说些意料不到的内容,而且一说出便无法停顿下来,简直像是被妖物附身一样。我的声音颤抖,身体也跟着

颤抖。绘里慌乱地望着我,但是我无法承受她的视线。

“人不可能永远待在同一个场所,必须有出有进。我觉得要判断一个人进出,走道是最适合的地点,只要在这里,绝对可以知道是出或进,亦即……”

“姊姊!”

我的身体被摇撼,声音中断了。直到刚刚为止,我本来是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可是一旦中断后,我却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我仿佛是迷路的孩子,转头看着四周,想找出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但眼前只有绘里。

“对不起……我……对不起……”说着,我把头埋进被窝里。然后,脸孔紧贴着棉被,让夺眶而出的泪水渗入棉被。

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加地死后,我就经常哭泣,但是,大约过了半年左右,我已经不再哭了,无论是何等悲哀、痛苦,也完全不会掉泪,有时候反而觉得,如果哭得出来,该有多轻松呢!可是,这几天来,我却哭了两次,我,到底怎么了呢?是从父亲回来这里以后,或是从那次与巧散步之后?

绘里无数次地抚摸着我的背部,她手掌的感触酷似母亲。摸着摸着,睡魔来袭了。

就这样睡着吧!趁着妹妹温柔体贴地陪着我的时候。

“谢谢!”我在心中说道,闭上眼睛。‘绘里,谢谢你!’







第六章  复仇的击倒


奈绪子似乎正在改变。

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无法去求证,可是,从月夜的散步那晚以后,她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似乎在挺直自己的腰杆。当然,事实上她是不可能再长高,但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成熟、能够自己站稳。

这样的奈绪子非常耀眼!

人是被认为可以不变,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稍微改变的生物。感觉上一天一天地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其实是有着某种变化。我不太清楚是否该掌握住奈绪子的变化,甚至连她那样的变化是好是坏,我都搞不清楚,只是一味地感觉她很眩眼,这让我有点畏缩。

也许,奈绪子又向前迈出一步了。

迈出我无法踩上前的那一步!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人是春日贵子。

“对不起!”春日说。

手机传出的声音里掺杂许多杂音,很难听清楚,可是能够很明显地听出她带着沮丧:“我不应该找奈绪子的。”

“怎么回事?”

“上次和伊泽他们聚会喝酒,途中,奈绪子转头离开,她说她身体不太舒服,由于她的样子的确古怪,我判断应该不是她说的那样,所以去问在另外一间包厢的同学,才知道他们曾经谈到加地的事。奈绪子一定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加地”的名字让我的胃猛然收缩,因为我能轻易地想像出当时发生的事。

“都是些什么人呢?”

“川岛,你生气了?”

我沉默不语。

“当时包厢里有谁?”

“问这个干嘛?”

“干嘛……”

“难道你?”

“我什么也不会做的!”我说,紧接着又重复一次:“真的什么也不会做的。”

不可能做出什么事的。就算这些无聊的冷言冷语让奈绪子的心破成碎片,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要别人不要说长道短,根本不可能。奈绪子偶然听到,只能说是她的不幸。这道理我当然非常清楚。可是我不是成年人,从春日口中问出姓名后,还是把每个名字记在黑名单上。

“对不起,川岛。”春日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

但是,我没有余裕安慰她,也没心情哄她。

“你不需要道歉吧?”这是我唯一的好话,“谢谢你告诉我。”

春日虽然还想说什么,我却快速地挂断电话。我是还在睡觉的时候被吵醒,所以盘腿坐在床铺上。看着行动电话的荧幕画面,显示着上午十点三十七分,是该起床了!正在茫然沉思之间,巴哈的扰人小曲《耶稣,吾民仰望之喜悦》响起,是我设定的闹铃声响。我关掉铃声,再度躺下。

那天……那个月夜……奈绪子一定哭了吧!

我想,那也许不是直接的原因。那天刚见面时,奈绪子看来精神不错,而且好像松了一口气般地紧靠着我,她的笑容和声音充满雀跃,所以我一直不说“回家吧”,只是继续走着。

但是见到水沟的瞬间,她却哭了,然后从恍如被封印的嘴里,无数次并持续地呼喊出“加地”的名字,那声音宛如惨叫,连我都以为她完全崩溃了,因为,她的哭声是那么激烈。可是,不知何故,她却又突然恢复冷静,停止哭泣,大踏步往前走,语气坚定地说“巧,我们走吧!”

那一瞬间,明信片的事差一点从我口中溜出。原因何在呢?我也不懂,可能是我的情绪也很亢奋吧!也可能是感觉到,奈绪子在那时应该可以接受吧!可是,我终究没有说出来,毕竟我自己尚未做好准备。

我希望保护奈绪子,希望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痛苦、忧伤远离她,让她永远处于平静安稳的场所,若是能够做到,要我付出任何牺牲也在所不惜。但我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想要做到这点实在困难!

我感受着自己的无力,沉浸在几近绝望的感情里。当然,我的内心也烦躁、愤怒。所以,翌日,我应邀去踢草地足球。

我不知道我是出于被虐待意识或是自虐意识,但我内心溢满残酷的情绪,对着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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