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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愤怒愤怒愤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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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官拔出插在肩上的菜刀,呼唤倒在血泊中的同事:同事没回应,因为已经死了。
  警官以无线电要求支援后,发现床下探出了条白色手臂,彷彿在说着:快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他拉出少女的尸体,不由得大叫一声,因为她长得和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
  警官十岁时,曾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
  当时他们两人一起去钓鱼,虽然河水因前一天下雨而高涨,他们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替妹妹的钓竿挂上鱼饵,便开始垂钓;妹妹笑着说要钓一堆鱼回家,当时十岁的警官想着:为了这个笑容,要我去打仗也愿意,即使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妹妹的钓线有了反应,她说鱼儿上钩了,高兴得跳了起来,却滑了脚掉进河里被冲走。
  妹妹不会游泳,即使会游,也不可能逆着高涨的湍急河水回到陆地。
  当年十岁的警官判断自己跳下河去也救不了妹妹,搞不好还会和妹妹一起被冲走并丧生:这么一想,他便无法动弹,双脚打颤,颤抖不久后传遍全身。
  妹妹的身影已然不见,只有呼救声传来,但不久后声音也断绝了,只剩下河水声。
  他不想回家,不能回家。
  下雨了,但他依旧不想回家,便淋了一阵子雨;终于,他耐不住孤独与寒冷,才回家去。
  母亲发现妹妹不见人影,出言询问:当时十岁的警官只说她跌下去了,但这个回答已然足够。
  母亲报警,立即展开了搜索网,附近的居民也帮忙找了三天三夜,却找不到妹妹,甚至连半件遗物也没发现,葬礼便在没有遗体的情况下举办。
  没人责怪当时年仅十岁的警官,但这反而令他感到痛苦。
  他希望有人将他责骂得心脏欲裂,希望有人对他怒吼得震耳欲聋,希望有人责怪他为何擅自认定救不了人而没下水。
  他如此祈望,但这份祈望只是徒劳无功,没有人将罪过推到十岁的小孩身上,成了众矢之的的是双亲;几乎所有亲戚都责怪他们为何让两个年幼的孩子单独去钓鱼。
  结果,母亲疯了;当母亲人院,家里只剩他和父亲两人的那一天,父亲要他正座。
  他以为会挨打,会被打到齿断唇破、满口是血、眼皮肿胀、网膜剥落而失明;他为此高兴不已。
  但父亲岂止没打他,甚至开始流泪,说会变成这样全是自己的错,自知赎不尽这份罪过,但即使女儿不会凶此同来、妻子不会因而痊癒,自己仍会反省到死亡的那一刻,并表示真的很抱歉。
  警官失望、绝望,没人发现自己的罪过,没人教训向己;他觉得当时自己该跳河死去,便到河边寻死。
  他站在河边好几个小时,却无法动弹:死心回家后,他因窝囊而哭,又因悲伤而嗤笑。
  明白将寻死二字挂在嘴边的自己才是最差劲的小丑后,当时十岁的警官发誓要放弃自己的人牛:他决心步向不幸的道路,他认为自己独自幸福过活是种罪过。
  然而,他连这点决心都无法贯彻。
  他读书、交女朋友、上大学、就业,逐步建立安稳的人生。
  警官照镜子时,发现自己与十岁时完全没变,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只不过,如今这种自嘲也已流于形式,他心知肚明,因此更加嗤之以鼻,而这当然也是形式的一部分。
  然而,当他目睹少女的尸体时,长年保持的感觉顿时灰飞烟灭。
  警官触碰与妹妹一模一样的尸体:心跳急遽加速:接着,他一面哭泣一面道歉,不断说着:对不起,我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活着。
  公寓外传来警车的警笛声,警官知道支援人手已抵达,便以毛毯裹住少女的尸体,抱着她走出屋予。
  肩膀的出血使他的视力与体力减弱,但他毫不在乎地继续下楼。
  他无视驾着警车前来的上司而逃走,却因负伤又抱着尸体,动作缓慢,随即被迫上并被压制。
  警官拼命抵抗,但仍被制伏,与尸体一同被推进警车后座。
  见了室内的情况,上司判断警官是因射杀了一般百姓而陷入错乱状态,出言劝慰他后,才发动巡逻车。
  警官心急,这么下去,尸体将被夺走并火化,他必须设法避免:好不容易找到妹妹的尸体,不能再度失去。
  他见上司专心开车,并未注意自己,便从背后扑向上司。
  上司紧急煞车,警车转了个大圈,直接撞上电线杆。
  警官立刻回复意识,扛着少女的尸体逃脱:警车爆炸并燃烧起来,警官与尸体被暴风吹得老远。
  警官听见喇叭声在近处响起,抬起脸来,眼前是一面车牌;原来是闪避冲入对向车道警车的花店小货车。
  警官反射性地推开少女的尸体,下一瞬间,他与小货车相撞,额头及眼珠破裂:花店小货车翻倒,没繫安全带的送货员因颈骨折断而死。堆在小货车上的花散落一地,灰色的沥青染成红、白、蓝、紫色,包围于芳香之中。
  大量的花卉铺满路面,在嗅觉刺激之下,警官清醒过来,但他的眼球已然破裂,什么也看不见,没发觉自己的周围已被花朵侵蚀。
  警宫伸手摸索少女的尸体,但他的手只能压扁花卉,使香气更为浓烈而已,碰不到尸体。
  少女的尸体在路边的树丛里,由于有毛毯包覆,毫髮无伤。
  警官在黑暗中移动双手,奋力寻找少女的尸体;但脸上及肩膀的出血过于严重,令他当场倒地。
  饶是如此,他依旧伸着手,颤着被血及花瓣染红的手,大叫:妳去哪里了?但少女是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一
  欲望
  Oh……渴望一切的我(HoffDylan/欲望)
  「再不动,就杀了你们喔!」
  泷川惠子在上课中讲话,我转头正欲告诫她,却见春井文慧拿着把怎么看都像是冲锋枪的黑色油光物体对着学生们。坐在靠窗第一排座位的春井文慧手中那非现实又非平民的东西,破坏了蔓延于午后教室每个角落的粉状睡意及倦怠。几个学生指着春井文慧,一面失笑一面说道:「妳是白痴啊?拿那个是什么鬼东西?」春井文慧垂下原就下垂的眼角,浮现微笑,并扣下冲锋枪扳机。硬梆梆的连射声于教室中响起,坐在中央的学生们如骨牌般依序倒下,头部碎裂,胸口喷血,嘴里发出痛苦与惊愕的惨叫声。红色块状物于瞬间出现。
  带着铁质与酸味的刺鼻臭气混着硝烟的味道,于教室中扩散开来。
  无人动弹。
  这么露骨的物体,这么明显的刺鼻气味,这么清楚明白的事态,这么大刺刺的存在……剩下的三十几个学生都察觉到了,却没人试图移动至不受冲锋枪威胁的场所去。有的人对尸体投以热烈的视线,有的人凝视着攻击者春井文慧,有的人则热中于检查自己的身体可有多出几个洞,但没人企图逃跑。这不是出于认知不足,而是出于经验不足。虽然尸体及枪击等昼面早在新闻中司空见惯,但没人实际体验过尸体与枪击:虽然瞭解且见过,却没体验过——在这种场合,这个事实与不瞭解同义。春井文慧从椅子上跌落,她一派悠哉地爬起身来,难为情地笑了。泷川惠子啼笑皆非地指正:「枪要放在腰边,用双手开枪,不然会被后座力弹开。」春井文慧则做了侗莫名其妙的辩解:「不,我只是想模彷一下哀川翔。」
  「春井!」水村理志高声怒吼:「妳要开枪前先经过大脑好不好!」他指着前方的尸体。
  「差一点就射中我了!」
  「不会,没问题啦!我练习过丫。」
  「被后座力弹开的人还敢说没问题?」
  「我不是说了?那是因为我想学哀川翔……」
  「管妳是哀川翔还是阿诺史瓦辛格,都不准学!」
  「啊?你好残忍喔!」
  春井文慧似乎衷心感到遗憾,垂头丧气。
  「妳太靠不住了,我过去妳那边。」
  水村理志慌忙奔向春井文慧身边,残存的学生们只是看着两人交谈,依旧没任何动作。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却不採取行动;发愣的表情、恐惧的表情,甚至还有人窃笑,彷彿认为这是个玩笑,最后会…现令人捧腹的结果似的。教室微爪油焦一般的黏质沉闷气氛包围着。
  「好,这样就安心了。」站在春井文慧身边的水村理志说道:「开枪吧!」
  春井文慧把枪放在腰边,这会儿开始大范围乱射。学生们身上多了好几道弹孔,血液与惨叫声四散,尸体以极快的速度被制造出来。学生们见了第二次枪击,总算认清事态——得逃跑,必须早一刻离开教室,远离枪林弹雨。
  然而,为时已晚。
  待理解事态的学生们逃出门口时,教室已被二十具以上的尸体染红,带着铁与酸味的气味强烈得不是方才所能比拟。死亡的味道,挥之不去的死亡味道,无法逃离的死亡味道。
  「逃走的没想像中的多。」泷川惠子注视着敞开的门。「真是的,枉费本姑娘一开始就好心提醒:『再不动,就杀了你们喔!』」
  「泷川说得不清不楚的」春井文慧将冲锋枪放到桌上。「我觉得说『再不逃就开枪了!』比较好懂。」
  「这样大家不就真的逃走了?」
  「搞什么,原来妳根本没打算放他们走嘛!」
  「没礼貌,说得这么难听。」泷川拉扯春井文慧的脸颊。「小心我把妳的脸拉得像刚烤好的麻薯!」
  「偶又没休臭!」
  「妳说什么,我听不懂。」
  「饶了偶吧!」
  「不行,我要拉到妳哭出来为……」
  「啊!」
  春井文慧指着门。
  闻风而来的学生们正从门外探头窥视。发现尸山的学生们似乎不知该作何反应,如同未妥善调教的海狗一般露出滑稽的表情。
  他们的脸爆裂了。
  开枪的是坐在最后一个位子的酒木优一。
  酒木优一维持举枪的姿势,起身走向门口。学生们见状,一面尖叫一面作鸟兽散,胆怯的脚步声形成地鸣撼动学校。酒木优一快步走向震源,走廊传来射击声与惨叫声。
  「酒木那小子,根本是在挥霍子弹嘛!」
  水村理志无谓地摸着脑袋。
  「有什么关系?」泷川惠子说道:「起头就是要搞得盛大一点啊!这样大张旗鼓才对。喂,春井,妳也助阵一下吧!」
  「酒木,加油!」
  「不是啦,我是叫妳去帮忙!」
  「哦!这是盲点。」
  2
  春井文慧拿起冲锋枪,犹如刚出生还不太会跑的小马一般,一面蹦蹦跳跳,一面走向止廊。随着一阵答答答答答答答的规律枪声,某种被迫吞下恐惧般的扭曲惨叫声响起。水村理志叫道:「别射到酒木啊!」又一阵答答答答答答答声如同回应般地传来。
  「唉呀,还有生存者耶!」泷川惠子瞥了因恐惧而痉挛的我一眼。「这里到处都是尸体味,受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吧!老师。」
  我和八个错失逃亡时机的学生一起被集中至三楼的一年C班中。水村理志与泷川惠了从窗外监视着我们,春井文慧一面吃着饼乾,一面打开设置于教室的电视,观看午后的歪斗秀,而酒木优一自方才便不见人影。
  被推到教室后方的我们拼命地想瞭解情况,理解到的却只有几个十六岁的孩子手持残忍的枪械站在眼前这一点,其他的完全不明白。我偷偷地将视线移向三人,没人往这方向看;从这里到门口的距离约五公尺,起身、奔跑、逃出。不,这太难了,对方拿着枪,就算脚程再快也无法逃离子弹;更何况我穿的是高跟鞋,只怕地球上再没比这个更不适合跑步的物体了。不可能逃走,那就……求救。我朝着胸前口袋中的手机伸出了手。
  「老师」泷川惠子立刻回过头来。「我认为妳最好别做一些降低生存指数的傻事。」
  「你们……」我忍不住开口:「你们为何要这么做?到底想……」
  「妳正在拉低生存指数喔!」
  泷川惠子从怀中取出短枪。
  「……不要!啊,啊啊啊!」蹲在我身边的女学生在尖叫的同时站厂起来。「不要!啊啊啊啊啊!」
  她朝着门口狂奔。
  枪声随即响起。
  瞬间沉默下来。
  制服立时染红,她在离门口两公尺处倒地。
  我们对于轻易出现的尸体感到惊讶与恐惧,发出了如嘶哑鸭子合唱般的难听惨叫声。
  「真是的,最近的年轻人都不听人家说话耶!」
  泷川惠子收起短枪。
  「我想这样你们应该明白了,最好别採取任何奇怪的行动。还有,也不准你们随便讲话喧闹。你们应该想多活一点时间吧?」水村理志的一番话使众人沉默下来。「话说回来,泷川,妳开枪的技术变好了耶!」
  「当然啊!我练习过了。」
  「不过再怎么练习,点心就是做不好。」春井文慧悠哉地说道:「要是有戚风蛋糕不膨胀比赛,泷川肯定能拿到世界冠军!」
  「料理和我的个性不合。」
  「说要烤蛋糕给我吃,害我期待厂一下,没想到拿给我的却是像仙贝一样的谜样物体,那种东西哪能吃啊!一
  「那妳就去吃别的东西啊!」
  「我已经在吃了。」
  春井文慧将饼乾放入口中。
  「啊,我也要!」
  水村理志讨食物,春井文慧便丢了一个给他。水村理志看清是什么饼乾后,失望地喃喃说道「无尾熊饼乾啊?」才晈碎厂吃。
  ……怎么同事?
  我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及反应都轻易地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为何他们能一脸理所当然地射杀同班同学?为何他们的态度犹如远足一般?我试着将自己认识的所有情感套用在他们身上,但在高浓度的恆夜之中,却未曾出现丝毫的理解之光。不解对方的情感——这是极为可怕的事态。在我三十一年的人生之中,曾过过好几个无法共感的人:但我只须无视他们即可,精神不曾被恐惧烧灼,身心不曾为此受创。我并未软弱到因人际关系而受伤的地步。
  然而——
  无法理解的人。
  这令我困扰。
  或该说令我恐惧。
  什么反应会高兴,什么态度会生气,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採取哪种行动会喜上眉梢,说哪种话会沉下脸来……我们与他人接触时,无论交情好坏,总是以此为判断基准:这是沟通的润滑剂,也是维持关系的安定剂。我们将过去经验得来的对方情报转化为资料库,并加上喜怒哀乐的参数,一面侧目确认一面交谈,藉以发展或维持关系。
  但面对无法理解的人——亦即无法将性格数据化的人时,这种方法自然不管用,必须视现场的氛围或对手的感觉来瞬间推测与应对;倘若对方是初识的人还好,只须在谈话过程中掌握其性格,并提升参数的确实性即可。
  然而,这世上的确存在着无法以自己的理解能力掌握的人。
  不懂在想什么的人。
  不懂想表达什么的人。
  不懂想做什么的人。
  意义不通的人。
  语言不通的人。
  感情不通的人。
  而存在于眼前的三个学生……无庸置疑地,是属于这种种族。
  灌川惠子、春井文慧、水村理志、酒木优一,都是我班上的学生;虽然我接触他们不过四个月,但他们并非棘手的问题学生。以短枪射杀同学的灌川惠子,是标准的现代高中女生,将冲锋枪放在二芳、吃着饼乾的春井文慧,则是受同性疼爱的宠物型女孩,,投以锐利监视目光的水村理志虽不起眼,却是常见于开朗团体中的男孩;以手枪打爆同学脸孔的酒木优一安静、不醒目,人格同样极为普通。他们没有麻烦或异常之处,是最不用费心照顾的学生——数十分钟前,我还这么认为。
  没有过一丝怀疑。
  「啊,回来啦?」
  听见水村理志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酒木优一。他以冷静得教人生厌的眼神凝视背部中枪而倒地的女学生,接着迅速取出塞在后侧裤袋中的手枪,朝她的后脑开枪。
  「欸……欸,文慧!」蹲在左端的女学生宛如坦露腹部以示服从的狗一般,对春井文慧投以讨好的表情。「我……我不太瞭解状况,不、不过,呃,放了我嘛!」
  「唔?」春井文慧的视线没离开电视。「为什么?」
  「为什么?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妳想想,我们不是常一起出去玩吗……妳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我记得很清楚。上星期我们一起去逛百货嘛!前天也去了游乐场。」
  「对啊!我们是朋友吧?」女学生的双眼因战慄而睁得老大,但嘴角却形成柔和的微笑,彷彿表现着友情一般。「那……那就放了我嘛!钦,文慧!放了我嘛!」
  春井文慧将饼乾盒放下地板,如此宣言:「不行!」
  随着一道枪声,女学生倒地不起。
  「妳没听到水村说不准随便说话吗?」灌川惠子一面替短枪上膛,一面说道:「不听别人说话,是种罪过。还是妳真的没听见?但就算没听见,也是妳的责任。」
  「灌川好像杀手」春井文慧微笑。「会在三池的作品里出现的那种,说不定能像竹内力一样发出元气弹呢!好期待!」
  「VCinema的话题我听不懂,别说了。」
  「哦!来了来了」水村理志愉快地敲着玻璃窗。「各位引颈期盼的警察大驾光临了!」
  「你们也想看吧?可以到窗边看,慢慢站起来。」
  我们七人依照命令静静地起身,朝教室的窗户移动。学校操场中有着成功脱逃的大量学生与警车;见了三台警车与数名警官,一阵安心的风吹过我与六个学生的心中。公权力来了,不会有事的——这股强烈的确信给了我们勇气。这种据地对峙的桉件里,从不曾有过犯罪者胜利的前例。
  我听见一阵金属声,回头一看,酒木优一正迅速地组装某样物品。待物品渐渐成形,我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来福枪。我们同时感受到存在于前方的希望与出现于后方的绝望,被嘴里塞满泥巴似的痛苦折磨着。
  「大闹一场吧,酒木!
  水村理志竖起大拇指。组装完来福枪的酒木优一并未反应,只是默默地离开教室。
  警官们一面以无线电联络,一面仰望学校;为了对上他们的视线,我们将脸贴在窗上,拼命地移动眼球。
  快看这里!
  3
  快发现我们!
  救救我们!
  「才这么一点人,根本不够看嘛!」、「是啊,根本不够看。」
  灌川惠子与水村理志交换着不祥的话语。
  瞬间,射击声响起,警车的挡风玻璃应声破裂,受惊的警察与围观人群大乱。枪声再度响起,一台警车似乎网引擎中弹而喷火;围观群众更加骚动,警官转过身制止他们。枪声、枪声、枪声,警官的后脑依序爆裂。枪声,子弹似乎打中围观民众的中心,只见人群如波纹般地开了一僩洞,并逐渐扩大。枪声,围观群众朝四面八方逃窜。枪声,学生死亡。枪声,教师死亡。四散的群众一面大叫一面逃走,声音甚至传到这里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展开的这场好莱坞电影般的大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现实,是个太过愚蠢、太过荒谬的世界。我无法轻易承认这是现实,这是我的常识、我的资料库中所不存在的事态。
  异常的异常。
  只是如此。
  这样就行了吧?」灌川惠子瞥了我们一眼。这下机动队肯定会…动,不过规模大小就很难说了。」
  「慢慢后退,回到原先的位置。」水村理志将视线由窗户移开,转向我们。「喂,愣在那里做什么?不行喔!不听我们命令,就要你们的命。」
  然而,我们并未移动,因为无法移动。名为恐惧的漆黑毒气缠绕全身,肌肉紧缩凝固,犹如上丫石膏一般,连根指头也无法动弹。我们被强烈得无法屈服或隶属的恐惧心支配,寸步难移;我们七人软弱无力,如同被捕兽夹捉住、动弹不得地过了四天的兔子,又像巢穴里涌人大量流水而溺死的蚂蚁。
  「唉,伤脑筋耶!快动啊!」水村理志从手提袋中取出散弹枪。「还是你们想反抗?也可以啊……不过谁敢这么做,我就要其他人负责。你们学过吧?这就叫做连带责任。快!」
  枪口朝向我们,我们勉强移动身体,回到原先的位置。呼吸困难,黏答答的汗水挤出毛细孔,妆开始剥落,令我十分不快。
  「钦、欸,把尸体处理一下嘛!总不能一直放在这里啊!」
  春井文慧发出撒娇声。
  「说得也是。呃,那……你过来。」
  水村理志将枪口朝向某个男学生。
  「哇啊啊啊啊!」男学生淌着大量鼻水,额头抵在地板上。「对、对不起!饶了我吧!」
  「拜託,我什么也没做啊!喂,你可不可以帮个忙啊?我想请你收拾尸体。」
  「……咦?我……我吗?」
  「能不能替我把尸体去到走廊去?放在这里会发臭,好啪,听怖了就快去啊!、
  下眼睑蓄满泪水的男学生疲软无力地起身,颤抖的舌头频频舔着湿濡的蔷薇色嘴唇,将两具尸体拉出教室。地板上留下了如擦拭过溅落油漆般的红色痕迹。
  「春井,妳该关电视了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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