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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愤怒愤怒愤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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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井,妳该关电视了吧!」
  「遵命。」
  春井文慧砰然起身,将电视关上。歪斗秀的声音与影像消灭,教室被寂静包围。
  这样的沉默被破坏了。
  奋力奔跑于走廊上的声音。
  随之响起的枪声。
  最后是惨叫声。
  酒木优一抓着被射穿了脚的男学生头髮,回到教室。
  「为什么开枪?」灌川惠子问道。
  「我在楼梯碰见他,酒木优一一把丢开男学生。「所以开枪。」他立起来福枪,接着便在门前坐下,立即披上了坚硬的沉默之壳。
  「想逃啊?」水村理志瞥了被逮住的男学生一眼。「我只叫你把尸体丢到走廊上,可没提起楼梯二字啊!」
  「呜!啊啊啊……饶、饶了我……饶……」
  男学生一面流血,一面蜷缩着。「不听话啊?思,我还挺喜欢这种不听他人说话的态度,很有歧视主义的感觉。」
  「连带责任发动。」灌川惠子上前:「不过,先鼓掌欢迎英雄的归来吧!来,鼓掌!」
  当然,没人鼓掌。
  「鼓掌!」
  水村理志拿起散弹枪,朝着天花板发射。
  我们鼓起如雷的掌声,一面对男学生投以憎恶及愤慨的眼光。连带责任、连带责任、连带责任;就像被喂食了坏东西的鸽f一样,这个词彙四处乱飞。连带责任、连带责任、连带责任…心脏瓣膜损坏,血液以异常流量流动于全身,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侵袭着我。连带责任、连带责任、连带责任;耳鸣令我听不见任何声音。连带责任、连带责任、连带责任;好痛苦,真的好痛苦。连带责任、连带责任、连带责任……
  「你、你,还有你,站起来。」
  灌川惠子点了三个学生,那11,人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却知道肯定大事不妙。大量的汗水、眼泪与其他液体让他们从头湿到了脚。我一面庆幸自己没被点到,一面静观不幸祭品们的下场。
  「接着请你们三个人猜拳,输的人被杀,剩下的两人得救,平手算输。懂了吧?」
  三人急忙点头。
  「好,听我的号令开始,不出的人会死喔!剪刀、石头、布!」
  布。
  布。
  石头。
  冲锋枪开火。
  出布的两人成/蜂窝。身上满目疮痍、鲜血直流的两个学生表情呆愣地并肩伫立,似乎尚未认清事态;然而,待他们互相确认彼此的情况并明白自己的下场后,便一声不响地倒地身亡。
  「哼哼,『天皇陛下何人也,矢泽永吉何人也,哀川翔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春井文慧刻意朝冲锋枪口吹气。「还是哀川翔最棒!」
  「再请你帮忙丢一次尸体吧!」水村理志对脚被射穿的男学生说道,,「这是挽回污名的好机会。」
  「应该是「洗刷污名」啦!」春井文慧纠正。「水村,你真笨耶!」
  「囉唆,听得懂就好。好啦,丢尸体同学,把这两个因你枉死的人丢到走廊上吧!」
  被冠上了「丢尸体」之名的男学生并未反抗或回话,像濒死的爬虫类一般一面爬行、一面抓住新出现的两具尸体。以腹部爬行的男学生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那是张如临末日的脸孔,放弃了所有事物、所有认知及所有希望的脸孔。
  「这么一来……只剩五个人啊?」水村理志点算生存者。「不过其中一个已经崩溃了。」
  「人太多反而麻烦,这样不是正好?」
  「其实我们也不需要人质啊……咦?老师,妳的表情好吓人啊!」我的目光不小心对上水村理志,连忙移开视线,但为时已晚。「有话想说,有问题想问,就请清楚地说出来吧!
  老师不是常这么说?「人与人要互相瞭解,得先交谈:所以各位同学,不要害怕,尽管交谈吧!」」
  我因恐惧而没开口。
  「有什么疑问请尽量说出来,别客气。啊,妳不必担心我听了问题的内容会恼羞成怒。又不是漫画里的角色,我不会做出那种白痴反应的,也不会加害老师或其他人,我保证。」
  「……真……」我的声音变得嘶哑。「真、真的吗……?」
  「当然。好了,请尽量发问吧!」
  「你……你们有什么思想?」
  「妳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恐怖份子。」
  「那……为何要做这种事?」
  「没什么理由。」
  他立即回答。
  「什么话……怎么可能?」我一面忍受被射杀的恐惧,一面说道:「怎么可能没理由?没有任何主义或主张,哪会做出这种……」
  「有主义或主张就可以做这种事啊?哦!原来老师认同恐怖行动啊!的确,光看行为的话,恐怖行动是最直接的手段;要对抗比自己强大且无法抗衡的存在,这是唯一的方法。
  所以说,老师认同恐怖行动吗?」
  「我不是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知道。」水村理志微笑,那是张熟悉的笑脸。「我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的。」
  「我是说你们做这些事不可能没理由,不可能毫无意义地採取这种无谋的手段。」
  「不过我们就是做了啊!没意义也没理由地做了。对老师而言,我们是不可能的存在吗?」
  「说谎,你在说谎。」
  毫无意义也毫无理由地佔据学校?太荒唐了。在我的思想中,这种概念并不存在。
  「我没说谎。」水村理志一脸困扰地盘起手臂。「喂,春井,我没说谎吧?」
  「没有!」春井文慧拿着饼乾盒,在教室内四处走动。「完全没有,一点也没有!」
  「暂停。」浇川惠子中断对话。「来了。」
  「待会儿再说啦,老师。」
  水村理志走向窗边。
  ……没什么理由?
  那是绝不可能的世界,名为空洞的思考:就算把地球翻过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金钱、怨恨、情爱纠葛……杀人的理由大抵脱不了这些,恐怖行动不过是掺杂了政治思想及规模较大,其实基本上是相似的。或者……是所谓的无理由杀人?我才不会用这个名词逃避。就算是「异世界」来的主角,也还有个差强人意的理由存在:即使是因为想尝试杀人滋味而犯下杀人罪行的少年,至少也有个名为杀人的杀害动机。
  无理由杀人并不存在。
  没有理由是无法杀人的。
  没有促使自己採取「杀人」行动的理由,要如何杀人?未免太奇怪厂。要「杀人」,先得有「杀害」的念头;当一个人动了「杀害」念头的瞬间,便成了「杀人的理由」。所以,没有理由之类的戏言是不可能产生的。
  心中的黑暗?心理创伤?对于漫无尽头的日常生活感到厌倦?单纯的娱乐?反抗社会?政治行为?灵魂问题?祭品?发作性的冲动?用什么词语表达都无所谓。总之,肯定有某种理由存在;没理由,哪能做出这种事?即使他们四人是疯子,也有疯子的理由存在。他们无法逃离理由。只要知道理由……就能理解这帮人。
  或许这能解救我们。
  值得一试,值得尝试以言语进攻这个击球点。
  「呦!好酷喔!」黏在窗边的春井文慧,眼神就像观赏花车游行一样。「机动队真的超厉害!机动队真的超可怕!唔,让我想起浅间山庄。」
  「妳到底几岁啊?」水村理志苦笑。「不过数目还挺多的,超乎我的想像。他们打算完全包围学校?」
  「来,给你。」
  灌川惠子从手提袋里拿出小型扩音器,交给水村理志。
  「伤脑筋耶!」水村理志哼了一声。「算了,我随便讲讲好了。」
  我仲长脖子确认窗外,却只能看见午后的蓝天,无法确认左右我们未来的机动队身影一突然间,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回头一看,丢尸体同学回到教室的身影映入眼帘。这么一提,没见到酒木优一的人影。
  「各位警察,你们好!各位记者,你们好!讲得可爱一点,大家安安!」水村理志打开窗户,将扩音器放到嘴边大叫。「佔据这里的是水村理志、灌川惠子、春井文慧及酒木优一四人,都是市立丘岳高中一年D班的学生。啊,附带一提,我就是犯人之一的水村理志。我想各位应该都知道了,我们拥有枪械!还有一点不知各位晓不晓得,所以我事先声明,我们有人质。」如此宣言后,春井文慧与灌川惠子便拉着丢尸体同学,将他的脸孔压在玻璃窗上。「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答答答答答答答。丢尸体同学那被射入大量子弹的后脑,就像被狠狠践踏过的果实一样稀烂。「就像这样,我们是会杀人的,而且不限于人质!」断断续续的枪声持续了十几秒,应该是酒木优一在校舍某处开枪吧!「我们会随心所欲地杀害人质并攻击你们,等到被害者越来越多,你们开始担心人质安危,再也没空顾虑犯人是不是未成年时,欢迎随时攻坚,我们会杀光人质再自杀!话说回来,我想这应该是最快速且最少人受害的解决方法。」
  说完,他便放下扩音器,关上窗户。
  「这演说真是乱七八糟。」灌川惠子啼笑皆非地说道。「什么安安啊?」
  「唉呀,我是想表现得可爱一点嘛!还是妳觉得该像三岛由纪夫那样演说才好?」
  「那个一堆人围观却没人在听的演说?要是你学他,我肯定会起鸡皮疙瘩,而且绝不是因感动而起。」
  警方有了回应,一道以扩音器扩大的中年男声传来;那声音说明自己的姓名及所属单位后,询问犯人的要求为何。
  三人间言,面面相颅。
  露出困扰的表情。
  水村理志再度拿起扩音器,打开窗户。
  接着说道:
  「没有要求!」
  春井文慧举起冲锋枪,隔着玻璃窗开火。
  「我们没有任何要求!」水村理志以不逊于破坏声的大嗓门叫着。「不做任何要求,不对话,也不谈判。我们只会继续佔领这里,就这样,只有这样。我们没有要求,不会要你们给予什么或做什么,所以请你们也别提出要求,完毕!」
  语毕,冲锋枪攻击亦随之停止。
  「慢、慢着!」人质之一的男学生勐然起身。「那人质根本没意义嘛!你……你们打算把我们怎么样?不拿来当谈判道具,要、要做……」
  春井文慧缓缓地转向我们。
  扣下扳机。
  我的左边染成深红色。三人份的血液四溅,导致四周笼罩着一股铁鏽味。闻了血腥味的我处于麻痺状态,神经因过于麻痺血变得和无论如何触摸戳刺亦了无知觉的脚底一样迟钝。结束了,有某种物事结束了。
  4
  人质只剩下我一人。
  水村理志瞥了我一眼,说道:「这下稀有价值又上升啦!」并重新拿好散弹枪。我的精神在绝望与紧张的破坏之下而崩溃,布幕缓缓地落下……慢着,不行,别睡着,别倒下,别昏迷!若是在此结束,我就死定了。我不能输,不能放弃,不能发疯。为了防止意识更加下降,我狠狠地咬了下舌头,几乎晈出血来。
  「不可能的。」我说道:「没有要求?那是不可能的。」
  「很奇怪吗?」
  「当然啊!」
  「哪里怪?」
  「其实……其实你们有目的吧?」我一面忍受舌头上的痛楚,一面说道:「有意义或理由,对吧?」
  「就说了没有嘛!刚才不也对警察说过?我们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主张,没有思想,也没有怨恨。
  「你说谎!」
  「我没说谎。」水村理志开枪,破坏了扩音器。「看吧?」
  「……就算你们没有要求好了,但总该有理由。」
  「为何这么认为?」
  「没有动手的理由,怎么下得了手?」
  「老师想知道什么?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哼……你想说你们是空洞的?」我才不会输,我要说服他们,开导他们。「你一直强调这一点,但你们才不是呢!闲为你们採取了行动,行动的背后绝对存在着理由。」
  我要将这帮人拉到与我语言柑通的领土上。
  这是首要之务。现住语言还不通,但若是就此放弃交谈,我铁定会没命。我得全心全意并全力击垮这帮人,现在正是击垮他们的第一阶段。过度的紧张使我呼吸困难,但我依旧与不可解的存在们对峙。
  「老师」灌川惠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老师,妳误会了。我们的行动并非出于冠冕堂皇的情感,只是……思:心血来潮而已。」
  「没有人会因为心血来潮而做出这种事!你们一定有某种理由,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是空洞的,或是对自己说谎。其实你们……」
  「真是的,我真拿妳没辄耶!」水村理志叹了口气。「老师,老实说,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厌烦了。每天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让我烦到了极点;一想到得重眩嗨频拿恳惶熘钡剿劳鑫梗涂旆枇恕N夷辶耍退愠院昧稀⑺谩⒖吹缡印⒖绰㈦竟Α⑺酰参薹ㄌ畈拐夥菘招椋晕也抛稣庵质隆:突游校芯跎虾芎猛妫皇锹穑肯衷谟Ω檬俏胰松凶钣腥さ囊豢贪桑≡谝涣奈蘖挠肫椒沧楹隙傻娜松校馐俏彝芬淮胃械匠涫怠拙菅5亩褪窍胩永胝庵治蘖牡娜粘!:茫皇郑 
  说着,他拍拍灌川惠了的肩膀。
  「我从以前就很憧憬杀人。从小,我一直很想体验拿刀刺进他人身体、开膛剖腹、拉出内脏、削肉断骨的滋味;而这个慾望与日俱增,上小学的那一年,我抓了几十隻虫,一口气磨成烂泥,拿来做丸子,还解剖活着的野猫来玩。不过这样还不够,我想杀人,我想破坏人体,我想把人大卸八块。这个慾望……已经无法停止了。佔据学校的动机,就是为厂虐杀人类,满足慾望。好,换手!」
  说着,她拍拍春井文慧的额头。
  「呃,呃,呃……我想对社会大众主张自我!我想表现自己的存在,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佔据学校的动机,就是为厂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好,换于……呜,没人可换!」
  「妳满意了吗?」水村理志一脸麻烦地说道:「老师追求的就是这类告白吧?妳想找出的,就是这类背景、这类真相吧?然后去理解、认同,并说服我们,对吧?要是妳览得刚才说的那些不够,我还可以编出更多花样来。比方说……我被爸爸性虐待,但妈妈坐视不顾,我太过痛苦,情绪爆发,带着豁出去的念头佔据学校;灌川小时候车祸撞坏了脑袋,以为自己是荷尔米兰迦神的使者,为了让那个神降临地球,必须贡献大量血液,因此佔据学校:春井其实是蕾丝边,入学时就已经爱上老师,但某天在老师的皮包中发现保险套,绝望得想破坏一切、和老师死在一起,所以佔据学校:酒木其实拥有无与伦比的强烈性慾……」
  「够了、够厂,可以停了。」灌川惠子制止他。「呃,老师,为了慎重起见,我声明一卜;我既不是杀人狂,也没信仰什么荷尔米兰迦神。」
  「我也不是蕾丝边!」
  春井文慧在一旁蹦蹦跳跳。
  「我们的行动背后,并没有老师所期待的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所以老师,就算妳用探索者的目光来试探我们也没用。我一再说过,我们没有任何要求。」
  「……即使如此,别认输,别认输!别输给这些小孩的话语!「还是无法推翻你们的行动带有理由的事实。没有理由是无法行动的;没有积极的念头,是无法产生行为的。」
  「钦,老师,灌川惠子接近我。我不会输的,不会被骗的!「妳走在未知的场所,碰上了岔路;妳会选择往右走,还是往左走?」
  「搞什么?心理测验啊?」
  「妳会选哪边?」
  「右边。」随便回答吧!「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选右边?」
  「哪有什么理由……」我到此时才发现中了奸计。「无聊!这是两码子事!」
  「是同一码子事。妳閒来无事逛书局,卖厂小不知作者与作品名称的书,有理由吗?
  妳在散步中突然抬头仰望天空,有理由吗?没有理由,对吧?我们的行为也和这些差不多,就是漠然地这么做了。」
  「这种道理根本不适用,绝不可能会……」
  「别依老师的主观、老师的认知及老师的数据来说。」水村理志说道:「我们就是这样,没办法啊!我们就是……漠然地做这些事,没半分夸大也没半分虚假,真的就是漠然。」
  「无法理解吗?」灌川惠子以读不出感情的眼眸看着我。「不过,这不是因为老师是大人而我们是小孩。我想老师应该知道,总有些人的思考迴路是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不管再怎么听他说话、再怎么接近他,都无法理解。这种人必然存在,而我和老师只是碰巧处于这种关系而已。我们也一样,无法瞭解某些人的想法。很遗憾,妳只能死心,我们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总之,我们没有要求,也没有慾望;不打算活下来,也不打算胜利,因为我们只是漠然地这么做。所以,很抱歉,老师无法获救。」
  枪声响起,应该是酒木优一开的枪。听见这道声音的三人带着挑选贩卖机饮料时的表情选取枪枝,踩着在空盪电影院里挑选座位时的步伐走向窗边,宛如朝宽广河流投掷石子似地开枪。水村理志、灌川惠子与春井文慧的表情一样空洞,没有高昂与昂扬,没有后悔与悔恨,完全归零的表情。我发现,那是随意找家咖啡馆、随意点选饮品时的表情。
  
  一
  孩子们的愤怒愤怒愤怒
  接下来将发生不祥之事。
  绝对会发生。
  这点众人都明白,也知道具体上会发生何事:但无人能阻止,也无人能防范,即使使尽浑身解数仍无济于事,逃走亦是徒劳无功,只能死心等待它的到来,待实际发生后,感叹竟真的应验了。
  爸妈离婚厂,所以我搬到神户市来。
  说是种户,其实离市中心很远,是条没有华美建筑也没有美丽夜景的住宅街:然而,对于除了小山村以外一无所知的我而言,即使只是楼房林立的无趣景色,仍教人兴奋不已。小我一岁的妹妹似乎也是如此,对电车窗外的众多楼房发出厂感叹之声。
  这里是我们的新天地。
  展开新生活的地方。
  思及此,充实的幸福抵消了不安,从短裤下採出的脚如同尚未驯养的小狗一般不听话地跃动着。
  「你们要低调地生活,知道吗?」
  进入今后的生活起居之处——分租公寓时,母亲如此说道。
  我和妹妹立刻答应。
  低调地生活。
  这对我们而言和呼吸一样理所当然,无须努力或善加注意。我们低调地生活,屏住呼吸生活,在家中以外的任何地方皆是如此。
  我、妈妈和妹妹睡成川字形,迎接了第一个夜晚。或许是受急性恐惧侵袭吧,妹妹伸出了手,而我也回握她的手。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手没有予人安稳的力量,甚至可能招来不快的溷乱,但我依旧尽我所能地温柔回握。
  隔天是晴天,我和妹妹手脚俐落地完成准备,出了家门。
  铺设得平整美观的地面,宛若在上头放置典型住宅而成的小镇。住在这里的大量他人都不知道我们一家子的事,这个事实让我和妹妹完全放下心来。妹妹以安心至极的步伐稳稳地踩着步道,走在我前头;她的大书包忙碌地摇晃着。
  「哥」妹妹回过头来。「我觉得好开心喔!」
  「是啊!」
  「会一直开心下去吗?」
  「思,但愿如此。」
  「希望能交到朋友。」
  「对啊,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就算没朋友,还是可以很开心。」
  抵达小学后,我们走进教师办公室。
  我和妹妹分别,各自走向自己的导师。
  我的导师是女的,是个适合长髮的年轻美女,美得教人不把她右眼上的眼带放在心上。
  「我叫仓友干加子。」
  仓友老师微微一笑,伸手摸摸我的头。被他人投以微笑、被他人温柔对待——不习惯这两件事的我因羞怯与溷乱而面红耳赤。
  打钟了,我在仓友老师的带领下前往教室。
  「第二学期起,有个新同学加入六年二班,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喔!」
  教室里的所有目光全集中到我身上来。我早已习惯不客气的视线,并未因此畏怯。我打直腰杆,刻意字正腔圆地进行自我介绍:语毕,众多的目光便安心地放松下来。小事一桩,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你们怎么没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好险,他们似乎不觉得我是个思心的怪傢伙。
  六年二班共分为六个小组,每组五到六人;我被分到第二组,在老师指示的位子坐下。「我叫町井由纪子,请多指教!」邻座的女生朝着我微笑。「希望我们能变成好朋友!」
  「咦?啊……思。」
  我对「朋友」二字心生畏怯,是以反应迟了‘些;但町井并没放在心上,展露着明朗的笑容。
  下课时,同学们聚集到我身边来;虽然其中也有些掂斤估两般的视线,但绝大部分都是友善的。好险,他们似乎不觉得我是个思心的怪傢伙。是啊!我才不思心,才不奇怪,才不肮髒。我是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十一岁小孩。
  「欸」前座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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