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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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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刘碧霞因时而化,马上改变了驱赶拉磨牲口的常规方法,创造性地实施了一种超常规的驱赶牲口手段。你可别小看她这种不起眼的方法,从表面上看似乎十分温柔,文明多了,但实际上特别刺激,灵验得很。刘碧霞用手里所拿着的那根打牲口已经打折了末梢的扫帚棍儿,对准这头牲口尾巴下面那紧邻肛门的**直戳了去。任何动物都一样,这里是它们最敏感的部位。刘碧霞手握的那根扫帚棍刚一触着这牲口的**,牲口立马就表现出强烈的反感,用两只后蹄子使劲儿地踢戳在它**上的那东西。可是它因被牢牢地套在磨道里,这种反抗根本就无济于事,没办法它又将尾巴来回使劲儿地摆动,想通过尾巴的摆动抖落掉戳在它**上的那东西,可是戳在它**上的那东西不仅怎么抖也抖落不掉,而且适得其反,尾巴越摆动就使得往里戳得越深。刘碧霞这时把手里所握着的那根扫帚棍儿直往这头牲口的**深处戳,眼看这根扫帚棍儿的顶端,已经有好长一截子都戳到牲口的**里去了。这头牲口觉着**里扎疼扎疼的,简直就是在要它的命。它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心想:“你这人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呢?这哪里是人所干得出来的,人怎么能干得出这样卑鄙下流的缺德事?我如果也是人,那么请让咱两个调换一下试试,我也给你这样这样,看看你受得了受不了?将心比,都一理嘛,你怎么能这样残无人道?”然而这一切都是废话,这头牲口这会儿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紧夹着尾巴,只顾沿着这永远跑也跑不到尽头的磨道儿,不要命地往前狠跑,以此来求得解脱。
  天已经黑得对面连来人都看不清楚了,刘碧霞这才总算赶死赶活,把她今天所搭在磨子上的那些粮食磨得差不多了。在饲养员站在磨房外连着催了好几次的情况下,她这才怀着一种胜利者的心态,乐滋滋然而仍然是磨磨蹭蹭地卸下了牲口,牵着往饲养室里送。这牲口早已力尽汗干、累垮了,走在路上东倒西摇的,眼看就要站不住脚,似乎时刻都有倒下去的危险。饲养员老远一见就给她了个没客气,指指戳戳地直数落她说:“你这人到底还长心着没长心?也不看看天气已经都黑到什么时候了?生产队给你用一天牲口的时间就都照顾你了,你还能把牲口这一天用得和明早晨连在一起不成?你再看看今天用牲口的人,人家除了你还有谁这时候没把牲口归还来?其它的牲口我早都喂饱了,现在就等着喂你牵走的这一头牲口了。谁一天吃完饭没事干了,在这儿专门伺候你呀!”刘碧霞这会儿被饲养员批评得简直就下不来台,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很不好意思,然而还是厚着脸皮只管赔着笑脸说:“看把你仅仅喂个牲口嘛,就凶得是吃人呀?今天人家磨面时没留神搭的粮食多了一点儿,不就想赶着磨完,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嘛,事情是撵到这儿了么,你以为是谁故意的?我看你这人平时都是个好人嘛,怎么这会儿虎着个脸,凶成这个样子了?把人都能给吓死。就这一头牲口,你受点儿劳累,单独把它喂一下不就妥了,怕什么?把你的什么还能给没了?邻家百舍的嘛,谁就能没有个用得着谁的地方?你说,你除了喂牲口,再还能干得了什么?”刘碧霞一席话还说得偏偏有理,几乎把黑的还真的都给说成白的了,说得这个饲养员一时竟然没话可说。不过说到底刘碧霞还是心里有鬼,知道自己在磨面过程中都干了些什么,惟恐饲养员从中再发现了蹊跷,匆匆拴好牲口后就赶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碧霞牵去拉磨的那头牲口回到饲养室,拴在槽头上,累得就再也站不住脚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圈里,怎么拉也拉它不起来。饲养员给它在槽里所喂的拌草,它连看都没精神看上一眼。饲养员一连给它在喂的草里面加拌了好几次麦麸皮,直到后来草被麸皮几乎都沾满了—这要在往常,那些牲口一见就会急得跟发了疯一样,没命地抢着吃,可是现在这头牲口不是这样了,它只是没精打采地看了看,就又可怜巴巴地低下了头,身上连一丝儿动弹的劲儿都没有了。这头牲口直累得第二天一整天都没吃一口东西,气得饲养员站在牛保民家门口大呼小叫,嚷闹着要刘碧霞把牲口拉到公社兽医站去给头口看病。刘碧霞这时候心里也好怯火,任凭饲养员站在家门口怎样吵闹,她也只是钻在家里,不敢露面。饲养员像气疯了似的,一见人就诉说这事,声称以后他再也不敢给刘碧霞牲口用了,并且一再向人们反问说:“她这人,入社前家里也是喂过牲口的。她舍得把她家里的那牲口像这样往累死的用吗?这人的心一天呀,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着的。”然而听他说这话的人大多碍于牛保民这人在庙东村的情面,一般都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摇摇头,叹口气,最多说上句:“这人活在世上,凡事都得有个谱儿,还是别太过分了为好。”到后来还是贫协主席黄娃劝饲养员说:“你再别闹了,回去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就没法挽回了,只有你以后在这方面吸取教训,多留点儿神,别让类似事情再发生就得了。”这才好说歹说,把饲养员总算最后给劝说回去了。
  夏天来了,雨露滋润草木旺,田野里不仅农作物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就连蒿草也都长得一片葱茏。面向南边的秦岭山北坡远眺,山这时候几乎和天变成了一样的颜色—蔚蓝而湿润。庙东村生产大队这时候的麦子也都收割碾打完了,玉米、豆子等种在地里的秋庄稼头遍活儿全都做过,这时正是夏季农活上的一段空闲时间。生产队干部就不失时机地作出了一个决定,让社员群众女的在家负责中耕,进行秋庄稼的田间管理,而男的统一上南山割蒿沤粪积肥,或者给牲口割青草吃,以补给牲口精饲料的不足。割蒿草的人每天上午、下午去南山坡两趟,中午因为天太热,晌又短,就在家休息。一趟一人能割蒿草几十斤到一百多斤—多少不等,因人而异。他们用扁担把自己所割的蒿草挑了回来,交到生产队,生产队按照斤量以及割的是蒿还是草,给计工分,年终分红。蒿自生能力强,野地里长得多一些,割起来相对容易,生产队把定额就定得高一些,割每百斤所计的工分少点儿;而草呢,长得少,割的时候难度大,生产队就把定额定得相对低一些,割每百斤所计的工分多一点儿—总之是按劳付酬。
  你看,庙东村生产大队的青壮年男社员,这下可有英雄用武之地了,每天一到清早五点钟左右,天才麻麻亮,太阳还没露脸,他们就从香甜的睡梦中似醒未醒地一骨碌爬了起来,揉揉他那惺忪的双眼,胡乱洗把脸,或者是草草地一吃午饭,大体上就是下午两点钟左右—此时的天气还正是热死人的时候—就都出了门,一个个起早贪黑,光着膀子,头顶烈日,冒着三十六七度的高温,扛起扁担上山去割蒿草。在路上,他们又说又笑,兴高采烈,有的随心所欲地说着逗人发笑的有趣儿事,有的还南腔北调地唱着秦腔戏—好不快乐哉。这些人汇成了一股强大的人流,潮水般地向着南山根儿涌来。他们当走到一定的地方之后,就边走边不断地散开,四处寻找蒿草割去了,最后剩下来的一少部分人,要一直走到南山的坡根儿下,再爬到山坡上去割蒿草的。这一部分人虽然路是跑得远了一点儿,在跑路上多费了点儿工夫,但是他们希图的是到远处去的人少,那里的蒿草长得茂盛,割起来更容易,速度更快,就同人们平常所说的“磨镰不误砍柴工”是一个理儿—跑路不耽搁割蒿草的时间。这样其实也划算。
  干割蒿草这活儿,不论年龄大小,谁干起来都行,因为它是割回来过秤,按所割蒿草的斤两轻重给计工分的,多劳多得,所以小孩去了虽然蒿草割得少,但只不过是少计点工分罢了,又不影响他人什么事,所以去了也行,没有人计较,也没有人干涉。这段时间适逢学校放暑假,牛德草在家没到学校去。刘碧霞立马就瞅准了这个能给家庭增加收入的大好时机,见缝插针,要她的儿子牛德草也跟上大人一起去南山割蒿草。她想,小孩虽然劲头儿小,干活儿不得法,每次所割的蒿草少,但多少总能割回来一些,生产队是按照每人所割蒿草的分量轻重给计工分的,德草去不论是割多割少,总能给家里挣回来一点儿工分,对家庭收入不添斤还能不添两?由于刘碧霞心里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所以不论她儿子牛德草是怎样的向她一再申说放暑假时学校里的老师还给他们布置有不少的假期作业,要他们暑假期间在家里认真完成,她也都是置若罔闻,哪里在乎儿子这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事。在刘碧霞的眼里,什么假期作业不假期作业的,那根本就说不成,学校放假就是放假了么,还给学生布置什么家庭作业?学校里的这些个老师也真是一点儿情理都不通,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寻事儿,不说放假了让孩子帮家里干干活儿,光知道成天让娃们抱着本破书念。碧霞的看法是:去割草能挣生产队的工分,到年底分红能多分到钱,在家里作作业顶什么用?谁给你计半分工?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算不过来这个简单得跟“一”一样的账?
  牛德草他妈刘碧霞不容牛德草分说,牛德草不去,她就整天在家冲着牛德草唠唠叨叨发脾气,催逼牛德草跟着生产队里的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到南山割蒿、草。牛德草实在拗不过他妈了,只好也就给自己拾掇了一副割蒿草需用的绳、扁担和镰刀,赶早起来跟着村里的那些大人们去割蒿草了。德草这时候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肩膀上从来就没有放过扁担、担过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扛上扁担出门跑远路割蒿草,因此,他的心里此时还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或者说是兴奋。他已经都走出家门,夹杂在去割蒿草的人群中走得老远了,他妈刘碧霞还在屁股后头紧追着,一个劲儿地喊着给他叮咛道:“德草,记着,到那儿了一定给咱割草,千万不要割蒿。草割回来队里给计的工分多!”刘碧霞这样的为做,她自己当然不仅不会觉着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多少有些自鸣得意,然而村里的好一些人就不是这样的看法了。看着她颠着那双与她个头儿很不相称的小脚,不顾一切地跑着追着喊叫着给牛德草再三叮咛这话,一起去割蒿草的那些人不由得就都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刘碧霞这人过日子真会抠,石头缝儿里都能让她给抠出油来。德草这娃才多大一点点儿,十八九岁还是二十几了?一天就把他当个大人使唤,心里都没想想,这么小一点儿个娃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儿嫩不嫩,割蒿去要跑那么远的路,娃吃得消吃不消?能跑得下来吗?这人心里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保民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这他也就能放心得下?”有人听着这话忍不住就接过话茬说:“你不知道,碧霞那人才不去那样想呢。她心里惦记着的只有工分—尽可能多的挣工分,分钱。她所过的那个日子呀,你就没见过,针扎不漏。”
  快到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牛德草这才回来了。只见他把自己身上所穿的那件布衫脱了垫在肩膀头上,挑着自己一早上所割来的,能有个二十来斤重的两捆儿草,汗流满面,东摇西摆地往回走。他口渴急了,到饲养室里把自己的那草担子一撂,啥也不顾地扭头撒脚就往家跑。刘碧霞一见儿子给她割蒿草干活挣工分回来了,态度特别地好,春风满面,热情十分地一见面就问:“德草,我娃今天给咱割的是蒿还是草?”德草来不及回答他妈的问话,抹了一把自己那已被汗水浸渍得五马六道的脸,迫不及待地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低头咕嘟咕嘟地先猛喝了一劲子,然后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告诉他妈说:“你叮咛着叫我割草,我到地里就到处跑着寻草割—草可真难寻了。”碧霞一听儿子是这么的听她话,可高兴坏坏了,嘴里不住地夸赞德草说:“我娃真乖。妈给我娃炒鸡蛋吃。”
  碧霞为了表彰德草割草有功,以鼓励其再接再厉,就豁出血本,破天荒地给牛德草炒了一个鸡蛋。牛德草坐在他家灶火门前的小饭桌旁,正香喷喷地吃着他长了这么大,都很少吃的这炒鸡蛋,这时候有个和他一块儿去割草的邻居,手里拿着张纸条,站在他家前院冲着他大声喊:“德草,你给饲养室交你割的草,回来时没拿饲养员给你所开的草条子。饲养员让我给你捎来了!”他妈刘碧霞一听说自己儿子德草割草回来,居然把草往饲养室里一交,连饲养员所开的收条都没有要,就跑回来了,一下子就火得不得了,立马变了脸,凶神恶煞地对牛德草吼叫起来:“哎,我说你长这么大,除了吃饭到底还能干得了个啥?把草交给饲养室,不要草条子就往回跑,你急着往回跑的是寻死来呀?我问你,你黑水汗流地在地里割了整整一上午的草,到底为的什么?回来不要草条子,到时候拿什么让计工员给咱计工分呀?没见过你这娃,枉枉吃了十几年的馍馍、饭,长了这么大。我看一天把饭都叫你吃到鼻子里边去了,笨得连边儿都没沾。你也不看看世上还有像你这样笨的娃没有?长大了还能傻得连东西南北都认不出来了不成?真真是,养活你还都不如养活头猪。”刘碧霞一时恼怒极了,越说越气,把儿子牛德草骂得狗血喷头,一文不值,就这样还不解恨,一气之下,就从牛德草手里夺下了那鸡蛋碗,怒不可遏地训斥说:“像这样,我还叫你吃炒鸡蛋呢?吃个屁!”
  又乏又渴又饥的牛德草刚割草回来,身上所出的汗还没晾干呢就又被他妈刘碧霞劈头盖脸地骂了个晕头转向。他对他妈骂他所说的那些话很不以为然,心想:“不就是在给饲养室交了草以后,急着跑回家来喝水而忘了向饲养员要草条子吗?再说,人家不是也随后就让人给捎来了吗?这能有多大个事儿?值得你就说得这么狠毒吗?喂我就不照喂头猪,我长大以后就连东西南北都认不出来了。事情有这么严重吗?”然而他心里是怎样想的归心里所想,可嘴里在他妈跟前是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出口的。他现在实在困乏得要命,因此胡乱吃了一些饭,就赶紧躺到床上休息去了。他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身体再怎样困乏,他妈下午还得照样让他继续去割草;不去,母亲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也知道,在他母亲这样的人眼里、心里,人纯粹就只是一个会说话的干活机器,除了干活儿,就什么价值、需求也都没有了。她才不会理睬你吃得消吃不消那些事,更不会在乎什么感情了。
  牛德草一躺到床上,胳膊腿就像散架了似的,连动都不想动一动,浑身跟坏了一样难受,哪里还有精神去考虑作暑假作业的事?此时此刻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才是他的当务之急,是他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时间过得也真快,牛德草躺在床上身子连翻都没翻一下,一恍惚两个多钟头就不知不觉地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他浑身疼得连动都动不了了,胳膊腿一点儿都不听自己使唤,似乎它们已经都不再是自己的了。然而,就在他迷迷糊糊地还在睡梦中,他妈刘碧霞就又推着,摇着,喊着,叫着,像在叫城门似的把他给叫醒了:“德草,快起来。赶紧点儿,时间不早了。人家巷道里下午要去割蒿、草的人这会儿都已经吃开饭了。吃过饭就紧到去南山坡割草的时候了。”牛德草听他妈在叫他,“哼”的答应了一声,翻一下身子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快起来!要是起来迟了,别人吃过饭都走了,你可就没伴儿了,我看你跟谁一起去呀?”刘碧霞不停地催促着说,“你赶快起来吧。我往锅里给你下面条去了。”
  谁知道德草他妈刘碧霞叫过德草走了以后,牛德草翻了个身子,还是没起来,心里糊里糊涂地又给睡了过去。他妈第二次来叫他的时候,看见他还在床上睡着就没有动,这下可火了,上前使劲打着他的屁股蛋子数落说:“你看你这娃,把人能气死气不死?我把面条给你下到锅里都快煮成一家子了,你睡在床上却连动弹都还没动弹。你说,世上还有像你这么懒的娃没有?”牛德草伸了一下腰,由不得分辩说:“哎哟妈呀!你不知道,我身上实在是乏得吃不消了。”他妈刘碧霞一听,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好娃呀,干出力气的这活儿,就是这样,一开始都不习惯,觉着受不了;以后要是时间长了,你习惯了,就觉着没什么。坚持,坚持下去……”
  牛德草下午割草,因为没找到草长得茂盛的地方,跑荒坡了,回来时所割的草就没有早上多,肩上的扁担,一头挑着的仅能有两把儿青草。谁知道走到城门口时,他刚好碰上他妈跟一伙人下地回来。这些人一看他们村里到南坡割蒿、草去的青壮年小伙子一个个担着沉甸甸的蒿草担子,一字长蛇,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南面向村子了走来,人人肩上的担子都随着他们脚步整齐地迈进而忽悠忽悠,闪得实在的欢势,气势颇为壮观,就都连忙自动往路边靠,给他们让道儿。到南坡割蒿、草回来的这些青壮年小伙子,一看自己村里的妇女们都在给他们让路,此时站在路边,好像在检阅他们一样,看着他们从面前经过,精神头儿顿时就都高涨起来了。他们这会儿着意要在自己村的这些女人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的风采,不知是哪个不甘寂寞的小伙子竟然在队伍里边精神抖擞地迈步走着,还边大声喊起了口令:“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随着他的呐喊,其它人不约而同地也就应和着喊了起来:“一二三—四!”那气势真可以说是震天动地,直冲霄汉。而牛德草这么小一点个毛孩子,这时候肩上挑着的又是那么少的一顶点草,他的那条小扁担由于负载太轻,就更显得硬邦邦的,连闪都不闪,与割蒿、草回来的这支队伍的整个氛围极不谐调,对比十分明显,相形之下让人觉着滑稽可笑。
  争胜好强的刘碧霞站在路边一看这情景,心里就不自然起来了,气得鼻子一下子都能歪到一边去。刚才还完全以为自己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能给自己露一下脸而自鸣得意的她,这会儿脸吊得老长老长的。她原本还指望在这时候能听到邻里乡亲们称赞她或者是她儿子的几句话,没想到这时却有人在戏谑他儿子牛德草说:“德草,你没看你今儿个所割的这一点儿草,回家去够你妈给你卷擀馍吃不够?”就觉着德草给她把人丢尽了,一回到家就憋足了劲,等着牛德草回来了收拾他。
  牛德草到饲养室里,把自己所割的那一点儿草交了,扛着扁担、绳索回来,脚刚一踏进他家二道门,把扁担还没放稳,就听他妈开腔发话问他说:“你今儿个从地里回来割了多少斤草?”牛德草知道自己今天下午去地里,没割下多少草,理亏,于是低下了头,怯声怯气地说:“饲养室的秤是十斤起头的,饲养员说我割的那草不够秤,就没有上秤称,而给我估摸了十斤。”碧霞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火冒三丈,歇斯底里大发作地说:“哎,德草,不是我说你,你看你懒得出奇了没有?到地里不说好好干活,一天光知道耍。你也不想想,就你割的那一点点草,拿回来给头口吃,够不够头口沾牙缝?早上我瞎眼睛了,还给你炒个鸡蛋让你吃,下午这就样儿上来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情况,当时还不如给你炒个狗蛋呢!”牛德草嘟囔着辩解说:“谁倒在地里耍来着。你不知道,地里草少,难割。我差不多四处都跑遍了,就是找不到草嘛。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刘碧霞并不以为然,只是不依不饶地说:“对了对了。你哄谁呢?别骗人!草长得少?草长得少,人家咋都能割下,就你割不下?草长得要是比蒿还多,比蒿还好割,人家生产队能把割草的定额定得比蒿低吗?你以为世上人就你聪明得是?我说,你人长这么大了,怎么就不长一点儿心眼呢?就说那草是死的,难道人也都是死的?世上的事情,除了死法儿都是活法儿。你割草时连根刨不就斤两重了?再说,谁割的草能纯一色的都是草,中间就没夹杂一根蒿?你割草时在里边把那蒿也给夹带着割上一些,那不就多了?割草的人多了,饲养员收草时还能顾得上把你的草捆子打开来一个一个地检验,一根一根地往出挑?不是我一天爱唠叨,数落你,你就笨得跟猪一样,我给你说。”刘碧霞指指戳戳地指教着自己的儿子牛德草,向她儿子传授着她为人处事的经验,教唆德草怎样在割草时作手脚,直说得满口溅朱,头头是道,不能不使猿低头,虎倾耳。最后她又义正词严地警告她儿子牛德草说:“今儿个我告诉你,明日回来要是再没有今天早上草割得多,你就小心着,别想吃得上饭!还想吃鸡蛋哩?我看叫你得吃点儿屎!”
  晚上,牛德草躺在床上一整夜都惴惴不安,没有睡塌实。第二天早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天刚一麻麻亮就翻身起床,手脸胡乱一洗,没吃没喝,扛起扁担,匆匆地走出家门,去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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