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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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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助他杀了熊,又把重伤的他带出了林子。这样一来,我便是只有功没有过的了。
  赏赐的多是一些药物和皮草,原来人若是出门在外,就算是皇帝,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多。
  后来十三爷又来了一次,说大队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得按时回京,然而我和四爷伤还没好,不宜一齐上路,于是康老爷子发下话来,说是留我们在此安心休养,待完全好了再回京也不迟。
  于是两日后,其余人马就收整了,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我预想不到的人造访了我的帐篷。
  那人钻进来时我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玩一根发带,圈来圈去,打成不一样的结。我这帐里向来少人来,听见有人进来,心以为是红芍,于是也不理会,继续手上的动作。
  直到来人到了跟前,被烛火映下的影子落在我的被上,我才发现来的是一个男人,连忙抬起了头,入目是一张精致无比的脸,那上面一双秀气如清泉的眸子正注视着我的手,眼神温和。
  我圆睁着眼睛,不敢置信,我和他好像没什么过往吧?
  在我发愣的时候,他已经转移了注意力,自己寻了张椅子坐到了我的床前。
  “八爷吉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我,慌忙扭动身子,作势要下地行礼。
  “不必了,你身子还没好,莫又伤着了。”他果然按住了我。
  “谢八爷。”我低声回道。心中暗想,大人物果然识大体,不会真要我这伤者给你行礼。
  “御医开的方子也用了?见不见效?若是不甚见效,我那还有几个方子,治这内伤也算不错,要不待会我使人拿来,试上一试?”八爷语气柔和,透着明显的关怀。
  “多谢八爷关心,琴儿感激不尽。不过御医开的方子倒也很是有效,现今这身子已是好了大半了,想来也不需要换方子了,就不劳八爷挂心了。”
  “如此也好。”似是料到我的回答,八爷并未在意,目光转回到我手上,问道:“你这是编的是什么?看着像是不曾见过。”
  “呃,没编什么,自己胡乱捣弄,打发时间的。”我挨着一个个拆开已经打上的结。
  “哦?可我看着倒也很是别致有趣啊。”八爷静静看着我动作,言语之中含着恳切,不知是真是假。
  “谢八爷夸赞。”我语气恭敬、平静,然而心中却微微有些不爽,他进来这么久了一直在找话题聊天,可是却一直不涉及真正想聊的,而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兜圈子一样的谈话。
  沉默了一阵子,八爷终于点出自己的真正意图:“我今儿来其实是要替十四弟带一句话。”
  心里一个咯噔,十四爷,是我最不愿去想的人……他有什么要问的呢?心下苦笑。
  “你不必紧张,他已清楚自己做错,然而悔及已晚。他知你不愿见他,所以托我代他说声对不起。”
  他也发觉我是在躲着他了么?他也明白我是不愿见他的么?所以才要托人与我致歉?心里忽然难受起来,他竟如此为我考虑,而我却一直那么小心眼。
  一时间,我实在不知道作何回答是好,只用力地揪着手中发带,低着头苦苦思索。
  终于定下心意,我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八爷,坦声道:“八爷,我也请您帮忙带一句话给十四爷,可以么?”见他点点头,接着说:“如果他真的希望我能过的舒心,就请他一定过的好。”
  八爷定定地看着我,嘴边笑容凝滞了,眼眸渐渐变得幽深,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字:“好。”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人都走了,这里只剩下四爷,我,高无庸,红芍,杜御医,以及一些我不熟悉的下人和侍卫。
  突然我的地位好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众人都对我客气起来,开始很有些惊讶,后来便明白过来,除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四爷,我便是这里唯一的主子了。
  权力和地位实在是奇妙的东西,我的身份没有变,然而,我的出入再没有人阻拦,不论我做什么都再没有人有半句疑问。
  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我慨言,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日子么?
  其实我的伤不重,只是被熊的掌风扫到,摔了一跤。然而既然御医说,恐怕是内伤还是养着比较好,而那时纷纷乱乱许多闲杂人都在,我也就乐得窝在被子里扮伤员。于是,等那些人走了,我把新局面摸清楚后,也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自由活动起来。
  然而四爷的伤就是真的很重了,据说当初在他交待完前因后果那长长的一段话后也晕了过去,然而我是一天就醒了,他却用了七天。
  在他昏迷的时候我时常去看他,面上毫无血色,泛着惨淡的青光,躺在那里,连睫毛都不会动一下,若是不触上那轻微的呼吸和脉搏,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那里根本就是个死人了。
  于是我总是按着他的手腕,不愿放手,生怕一松手,等我再搭上去时,那个地方就不会跳动了,那个人就这么去了……我真的很怕,很怕他会死。
  后来他终于醒了,我的心也落了下来,他不会死了。可是我却没有再去看过他。为这,高无庸和红芍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然而我却不加理会,只是将每日时间花在了骑马和养马上。
  心里清楚,我其实是不敢去见那个人,因为我内疚,非常内疚。
  不过,我知道他一定正在好起来,一定是的。
  一日黄昏时分,我照旧骑着马来到湖边,躺下休憩。
  看云看地有些累了,我闭上了眼,只用触觉和听觉去感受这大草原、大自然。
  忽然感觉身下地面微微有些震动,似有东西向着这边而来。
  我连忙起身,目极远眺。
  遥遥的有一袭沙尘,看不太清。近些才发现是一人一骑。
  来人速度并不快,倒像是在慢慢地遛马,然而却实实在在是向着我这边而来。
  更近了,看清楚了马上人,是四爷。他竟已恢复到可以骑马了么?我很吃惊。
  不知他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这湖来的呢?心中暗问。
  他已经看见我,不过没有打招呼,我也没有行礼请安。
  策马行到我面前,他翻身下马,便拍拍马背,示意马儿自行离开。
  他的气色比之我上一次见他已经好上许多许多,到底是活过来了。认识到这点,我很有些开心,嘴角挂上笑容。
  他见我笑似乎有些讶异,但也没怎么表示,只是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也跟着坐了下去。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西天的云彩染上红色,又再退去。
  忽然想起,这并不是我们俩第一次这样坐着看日落,在京郊的草场上,我们也曾这样一并坐着,看着……
  转过头看他,此时的他脸上再没有了上一次那样的落寞的孤寂,而是有了平静的安宁。
  看着他脸上的安宁,我的心也觉得安宁起来。
  再看向落日,和他一样认真地,看它一点一点沉下地平线。
  暮色降临,该回去了。
  我从袖里掏出召唤马儿的短笛吹上一声,他则将手指放在嘴唇边发出一声口哨。
  夜色中,一抹红色和一抹白色一齐向我们奔了过来,到了跟前,没再往前,速度却没有立时减去,又绕着我俩转了几个圈。
  待它们终于停下,才上了马。
  今日多了一个人,我没有像以往一样疾驰,而是也慢慢行起来。
  两人两马齐头并骑,就这样缓缓地往前走着,等到终于到了营帐,已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了。
  高无庸早早地就在围栏入口等着了,看见我们回来,更是迎了上来。
  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得到消息已赶了出来的马夫,三人一起进了去。
  行到四爷帐前,我正要离去,却被叫住了,“你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我诧异的抬头看向出声的人,有些不明白。
  然而他却没有理我,而是转过头,向着高无庸低低说了几句。
  接着,高无庸便一人离开了,而我,只好无奈地跟着四爷进了帐子。
  距离我上一次进这个帐子,怕是将近一个月了吧?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我偷偷地打量。
  四爷指了个椅子,示意我坐下,便不再理我,而是一人行到案前,坐下,翻看起书函来。
  烛光下,他那还很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凝重,我忽然觉得他很辛苦,重伤初愈,就要看这么多折子,而且看他神色,信上的事似乎不是小事。
  也许,到了我们要回京的时候了吧?我暗暗分析。
  果然,用餐完毕,在下人们将东西都收了去后,他和我说了一句:“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京。”
  我微点点头,心中叹息,快乐始终都是有尽头的,这样自由、宁静、幸福的日子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再次拥有呢?也许,这一生都没有可能了吧?不过,这样的一段生活即便是人这一辈子只能有一次,也算是足够了吧?人,实在应该学着知足,不是么?
  这天晚上,我交待红芍,今晚我要看星星,可能不会回帐,不必担心,也不必再惊动其他人来寻我。
  卷着毯子,我又寻到了那处小丘,在那躺下,看了一宿星星,这一次没有睡着……
  第二日,我们便收拾了行装,启程了。
  这一路,四爷没有再骑马,而是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
  他总是看许多东西,不过多处理书函,让我总是纳闷这么多的信件都是那里来的,有时想到在现代看的一些武侠电视,就猜测,莫非他暗地里有个情报网?
  他很少笑,更没有见他动怒骂人,最多不过铁青了张脸不说话,这样的性子倒是和我很有点像,然而我又常常怀疑,那个曾经厉声教训过我的人难道不是他?
  我则多数是依着来路一样是看风景,只有时也会捡起一本他扔下的书本,随手翻翻,借着他在旁做的注释,倒也能大概看懂,时间也显得更加好打发了。
  几日后,我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小院,抱到了一直想念的团团,这小家伙,并没有忘了我,还是和之前一样地黏人。
  晚上睡觉前,习惯地倚在床前看星星,看着它们忽明忽暗地闪着,再想起草原上那一片明亮璀璨,我忽然觉得恍惚起来……
  我真的见过那样一副美丽的星空么?抑或是那只是一个梦?又或者,我在这大清朝的这些生活,只是现代的我厌倦了面对真实生活,而做了的一个梦?可是为什么这一切,感觉起来,又是那么地真实呢?
  这许多问题,可是我找不到答案……

  抓周

  自从塞外回来,四爷来的没那么勤了,然而也没有恢复初四十九的规矩,只是隔个三五天会过来瞧上一瞧,有时会给我捎上本书,有时是《论语》,有时是《唐诗三百首》,有时是《史记》,有时是一些戏剧本。
  我古文底子不厚,看诗词歌赋很有些吃力,所以更偏爱《史记》这样的传记体书。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在很多很多年前人们写的东西很像白话文,后来人们写的东西就越来越隐晦,然而到最后大家又都选择了直接叙述的表达方法。莫非这也是所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其中一种表现吧?或许是吧,我懒于深究。
  有时候我也会想,也许这恰恰说明了我是一个俗人,怎么也做不了雅客。愿意关心某一个人的人生路是如何崎岖不平,愿意关心某一个国家的命运是怎样风云变幻,而不愿意去涉及那些人们心底最深刻最细腻的情感。然而真是不愿么?我不想深究。
  于是,每次他拿来的书若是史书或是人物传记我便会留下多看段日子,否则便在下一次他来到时交回于他。
  后来,他渐渐摸清楚了我的喜好,带来的书就只有我想要的那些了。
  他来了又去,我手中的书本也随之变换。
  我们开始有了交谈,主要是讨论书里的某个人物或是某个事件,极少涉及其他。
  日子一天天过,院里的蔷薇花持续地盛开着,仿佛永不会凋谢。
  八月十三。
  这一天,团团满周岁了。
  这一天,我来到这大清朝也满一年了。
  今天晚上有抓周仪式,这个我虽然并没有经历过,却也是知道的,小孩子在周岁的时候从大家准备的各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里面抓出一样可以代表他以后前程命运的东西。
  我是唯物主义者,然而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确实有许多现在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事件和现象,一如我现在的处境如何解释?所以,对于这个抓周我也有着一定的兴趣,小家伙,你会抓什么呢?
  团团现在已经学会了走路,于是越发地调皮起来,总是弄得方方圆圆很头疼,最后总还是要我出马,才能制住这个不安份的小东西。
  辛辛苦苦把这个小东西洗洗白了,套上新衣,让方方抱他出去,叫来圆圆换了水,我也泡了个澡。刚刚给团团洗澡,真可谓是打水仗,整的我全身都湿透了,难怪方方圆圆都受不了他。
  梳妆完毕,抱起团团,出了院子,向前院大厅行去,那里是今晚抓周的地点。
  大厅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四爷,嫡福晋,李氏带着弘时,耿氏抱着小天申,还有十三爷带着灵灵也来了。原来这还真是一件家庭大事呀,我这才发觉。
  原本安安静静站在十三身后的灵灵见我抱着团团进来,眼睛噔一下亮了,让我看着不禁觉得好笑。她的一双眼珠子遗传的十三的,有着一模一样细长的眼角,和灿若星子的眼眸,配着来自心棠的一双酒窝,一张小脸格外灵气动人。
  放团团下来,拉着他慢慢走到四爷和十三爷面前,领着他行礼。
  团团很是懂事,有模有样地伏下小小的身子,用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上一声“阿玛”,让四爷听着看着也很有些高兴,眼中滑出一丝柔意。我顿时把心放了下来,他能高兴,就不枉费我那般艰难地教会团团这一段了。
  又领着团团转个身,向嫡福晋请安。
  团团依样再做上一遍,只是口中的词换成了“额娘”。嫡福晋听到这一声“额娘”,眼圈儿都红了,慌忙下了座,扶起团团。我看在眼里,很有些感动,苏瑶是我一直很敬佩的女人,她的心胸、量度以及才干都是我所不能及的。这一声“额娘”我是真心想要团团叫的,她没了弘晖,我愿意和她一起分享元寿,而且我相信,真正的琴儿也是愿意的。
  先是宴席。
  大家有序地按规矩入席,四爷和十三爷首先入席,然后是嫡福晋,李氏和弘时……
  十三爷才坐下,发觉身旁的灵灵一直往下扯他的袍角,当即明白了她的想法,便和四爷低声说了几句。四爷听了之后轻微地点了点头。
  跟着,灵灵就跑到我身旁,拉起了团团另一只小手,牵着我们就往十三爷身旁那个座位走去。
  我略有点迟疑,那个位子按理该是李氏和弘时的,她是侧福晋,地位比我高,席位也应相应地比我高。然而转念一想,既然四爷已经点头了,那么应该也没有大问题了。
  席上,灵灵自己一直没有吃东西,一颗心都放在团团身上,伸长了筷子,将桌上的东西一样样夹来,问我团团会不会吃,若是我点头,就忙碌起来,将食物用筷子小心地夹成小粒小粒的,然后用调羹一点点喂团团吃下。
  团团却不喜欢,他总趁着灵灵不注意的时候给我投来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要我救他。然而我却不肯,只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他,要他顺从。还好他很接受我的想法,一直很配合灵灵的动作。
  饭后,正题来了。
  下人们将大厅收拾干净,靠墙放下两排椅子,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跟着,空地被填满,像棋盘一样整整齐齐地摆放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有文房四宝,有弓箭,有胭脂盒,有算盘,等等。只是都是袖珍型的,想来应该是方便小孩儿拿动吧。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四爷端起茶杯,啜饮上一口,放下,看看我,又看看团团,这才出口道:“开始吧。”
  我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团团,走到那边空地上,随便拣上一样喜欢的,拿好了,再走过去,用双手交给阿玛,那是那个坐地高高的那个人,知道吗?知道了就去吧,小心,不要摔到了,知道吗?”
  团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将他抱了起来,向中间走上两步,将他放下,然后转身走回自己位子。
  团团回过身来,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着急起来,一直给他使眼色,要他走到那堆东西中去。
  他终于明白过来,终于蹒跚着小步子,慢慢地往那堆东西走去。我也松了口气。
  他走进了那个棋盘,在里面转了好几个圈圈,每个都瞅上一阵子,可就是不动手摸,更不用提拿了。
  这回不止是我,周围的一干人也都着急起来。
  好不容易,他终于停下来了,捏起一个胭脂盒,转过头看我。
  我看见这一幕,吃了好大一惊,这孩子,以后不会是成了一个……吧?
  他见我脸色惨白,似乎知道自己拿错了东西,连忙放下了,然而却显得越发苦恼起来,似乎怎么想不清楚到底要拿什么……
  突然,他好像拿定了主意,又走动起来。
  大家都舒出一口长气。想来,到底没有谁会希望自家出一个流连于女色的后人吧?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拿,而是很直接地走向了他阿玛,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台阶,走到了四爷面前。
  大家都奇怪起来,他想做什么?
  我更是苦笑不止,我只是教他拿了东西要交给他阿玛,现在他什么都没拿,交什么给他阿玛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如果这时候有眼镜的话。
  只见小团团站在四爷面前,身板挺得笔直,从胸前夹袄的小兜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很认真地用双手托捧着,举过头,作势要献给四爷。
  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那是什么?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土疙瘩……
  我傻眼了,这土疙瘩怕是他洗澡完又跑到院子里玩装到了兜兜里的,难怪我不知道。
  转过眼,看向众人,见所有人面色都惨白惨白的,连同四爷。
  四爷面色已是十分难看,两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指尖发白,就是不去接。
  突然间,我明白过来,在君主制之中,土有着独特的尊贵的地位,它代表着土地,土地则代表了天下,天下也就代表了……难怪大家的脸色都这么难看……难怪四爷不敢接……
  这下,连我的脸色也不好起来,老天啊,这叫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此时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着上首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全都不出声,只有高高低低的呼吸声……气氛十分沉重,我直觉得这空气都要凝结了。
  终于,四爷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颤抖着接过那个土疙瘩,小心地握着,似乎怕自己一不小心给捏碎了……
  一下子,厅内所有人似乎都同时呼出了一口气。
  四爷握了许久,许久,才说话,语气沉重:“今夜,雍王府四阿哥元寿抓周,抓了一支毛笔和一把弓,寓意文武双全,是以今生应前程广大。大家,可都听清楚听明白了?!”
  说到这里,四爷停了下来,扫视了一圈在座这许多人,眼神犀利,看的人毛骨悚然。
  接着,他用更沉重的语气说道:“今晚之事,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更不得将它传了出去,否则,其结果会很严重!”顿了顿,又加上一句:“非常严重!”
  说完这些话,他又恢复了寻常的平淡的冷面孔,冷静地吩咐起后续事情安排来。
  这晚之后,四爷再来我这院子的时候,他变得很奇怪,目光时常落到团团身上,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疑惑不解。
  我想,他一定是在揣测那晚抓周的结果,其实,我也在揣测,只是,这答案是要我们陪着团团一路走下去,才有可能看得到的。
  有时候他也会用那样若有所思的目光看我,我明白,他也许在猜测这是我教的,然而他没问,我也没有需要辩解。
  只有团团,依旧活泼快乐地过着每一天,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做的有什么样的影响,也完全不在乎自己以后会走上什么样的人生路……
  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蔷薇花开的越发旺盛了,粉的,红的,盖满了每一根花枝,遮住了每一片绿叶。
  心中暗暗说道,这样的盛开过后就该是凋谢了吧?自然就是这样循复往前的。人生呢?也是一样的吧?高峰连着低谷,一直往前……只是,现在我们处在的是高峰还是低谷呢?接下来,在前面等着我们的又是高峰还是低谷呢?然而,不论是什么,我们都是要去迎接的,去经历的。

  惊变

  九月三十。
  这日午后,天一下子阴了下来,还刮起了大风。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小石子,翻到半空,砸到墙上、瓦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是要下雨了么?正在走廊看书的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天瞬息之间的巨大变化,同时感觉到外界气压的陡然间降低,胸口闷闷,隐隐有些不安。
  午睡的团团也被惊醒了,哭闹起来,听见后我忙跑进屋,抱起他,柔声哄着。
  好不容易又将他哄睡着了,走出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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