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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悬疑录2:璇玑图密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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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静根本无法答话,因为她的自信心正在崩溃中。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她曾经绞尽脑汁才破解的“真兰亭现”离合诗谜,对宋若华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那么以宋若华在书画和典籍上的造诣,以及她对皇家的历史和隐私的掌握程度,要解开《兰亭序》的真迹之谜,是不是也不无可能呢?
  肯定比裴玄静更有把握啊!
  懂了。裴玄静终于领悟了皇帝的意思。他今天特意让裴玄静来到柿林院,并不单单是叫宋若华协助裴玄静破案。皇帝还要裴玄静明白,他并非只有她一人可用。事实上,皇帝手中的可用之策、可用之才,应有尽有。
  裴玄静之所以能够勘破《兰亭序》真迹之谜,只不过是因为她凑巧被武元衡选中了,也可能是她的身份和背景,比宋若华更适合做解谜人。
  总而言之,她的才能绝非最主要的原因。
  皇帝要裴玄静认识到,今天她能得到皇帝的赏识,被委以重任,实属难得的幸运,是应该匍匐于地感激涕零的浩荡皇恩。
  她裴玄静,还远未到可以恃才骄纵的地步!
  裴玄静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没想到一个无意中的小小冒犯,竟然招致这样的后果。
  所以皇帝既不斥责她,也不惩罚她。因为他看出了裴玄静的骄傲,便决定从根本上击溃她的信心。他所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服从,违逆者只有死路一条。对裴玄静用不着下狠手,只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学乖就行了。
  在宋若华的面前,裴玄静如坐针毡。
  宋若华关心地问:“炼师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妥?”但她那洞若观火的目光,越发使裴玄静感到窘迫:“我……我该走了。”
  “这……”宋若华显得有些为难,“那么这个锦盒怎么办,是留在我这里,还是炼师带走?”
  裴玄静尚未回答,有人在门口应道:“是什么好东西,也让我看看吧?”
  宋若华的脸色一变,注视着从门外翩然而入者,断然回绝:“不行。”
  “不行就算了。可是大姐,你总该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说话间,宋若茵已经大步走到案前,眼睛滴溜溜地在裴玄静身上直打转。她又高又瘦,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气势。
  宋若华干巴巴地说:“这是我的三妹若茵。”
  裴玄静与宋若茵见礼。宋若茵笑道:“我还以为女神探怎么个三头六臂呢,原来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我家小妹若伦还小一些。可是呢,长得又比我们几姐妹都美貌,难怪圣上都那么上心思。大姐,你说是不是?”
  “三妹。”宋若华的脸色更差了,“裴炼师要回去了。”
  “这么急就要走?到我那里去坐坐吧。”宋若茵亲热地说,“我与炼师一见如故,还望炼师赏光。”
  “若茵,休得无礼。”
  “无礼?大姐此话差矣,若茵怎么无礼了?”宋若茵将柳眉一竖,看起来还挺凶的。
  宋若华叹了口气,干脆不理她了。
  裴玄静向宋若华告辞。自从宋若茵突然冒出来,宋若华整个人都变得没精打采的,连敷衍裴玄静都顾不上了。反而是宋若茵兴冲冲地主动要送裴玄静。
  临出门前,宋若华将写着离合诗的纸叠好交给裴玄静,低声道:“破案既为炼师之责,若华不便代为保管。”裴玄静将纸揣入怀中。
  来到院中央的柿子树下,宋若茵突然压低声音对裴玄静说:“烦请炼师务必到我房中去一趟,若茵有事相求。”
  裴玄静哪里还有心情应付她,又不便拒绝,只得勉强跟着宋若茵穿过月洞门,来到西侧跨院。宋若茵单独住了这个小跨院。庭中同样种满了柿子树,就连房里的格局也相似,四壁全都是从顶及地的木架,但架上的东西却大相径庭。
  宋若华的房中摆满了字画。而宋若茵的房中摆放的却是五花八门的织锦、绸缎、各色瓷器、玉雕,还有许多裴玄静见所未见,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珍玩。
  宋若茵留意着裴玄静惊讶的目光,解释道:“我和大姐不一样,从小不爱字画,却爱钻研各种精巧的手艺。从女工的刺绣、编织、剪纸、花样,乃至男子才能碰的雕刻、木艺、烧陶、制瓷等等,我都喜欢,还会自己设计制作一些奇巧好玩的物件。”她随手从案上拿起一个猫形的玩偶,递给裴玄静。玩偶贴着绿玉的眼睛,粘着银丝的胡子,裴玄静才拿在手上细瞧,不防宋若茵往猫屁股上一捏,“喵”的一声,把裴玄静吓了一跳。
  宋若茵“咯咯”地笑起来,歉道:“炼师莫怪,我就爱搞这些小把戏。”
  裴玄静哭笑不得,她的心情糟透了,只想赶紧离开,便道:“三娘子的心思真巧,玄静佩服。不过我真的该走了。”
  宋若茵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仍自顾自地说着:“要说呢,我大姐的屋子是最值钱的。而我这里,尽管没那么多无价之宝,却也样样是独一无二的。”她看着裴玄静道,“像咱们柿林院这种地方,幸亏是在皇宫大内,无须特别防卫。否则的话,只怕日日夜夜都得重兵把守——防贼。”
  裴玄静心念一动,接口问:“宫里也会有贼吗?”
  “我原来也认为绝不可能。”宋若茵再度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但就在最近这几天,我却感觉……有贼光顾了。”
  “你感觉?”
  宋若茵一把拉住裴玄静的手,将她拖到纱帘后面:“你看这具仙人铜漏,是圣上前些日子刚刚赏赐给我的。就是它来了之后,我便感觉夜里开始不安宁了。”
  裴玄静能看出仙人铜漏是件宝物,若放在民间的话,确实容易遭贼惦记。但在皇宫大内之中,差不多的宝物不计其数,就算想偷也偷不过来吧,何必单单盯上这一件。况且隔壁宋若华的房中,还有那么多价值连城的书画。
  裴玄静问:“三娘子说的不安宁,具体指什么?是有外人闯入的痕迹吗,还是丢失了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一种感觉。夜里我闭起眼睛,就总感到有人在窗下潜伏着,想要钻进来,可起来查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裴玄静劝道:“如果没有确凿的事实,很可能就是三娘子的臆想了。三娘子太顾虑仙人铜漏的安全,以至疑心生暗鬼。也许放宽心,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胡说!”宋若茵忽然翻脸,“什么都还没查呢,就说我疑神疑鬼,如此草率,居然也敢称神探。我看根本是浪得虚名,凭的不是本事,终究是一张脸吧!”
  裴玄静气愣了,敢情这宋家姐妹是自己的命中克星吧?
  她再也没有耐心了,便道:“三娘子没别的事,我告辞了。”
  宋若茵低声嘟囔着什么,似乎还在挽留。但裴玄静根本没听她的话,径直走了出去。
  那天夜里,裴玄静在案前呆坐,离合诗的原件就摆放在面前。夜半三更时,她不得不承认,宋若华说得非常有道理。这纸张、墨迹,乃至笔体,每一样都平淡无奇,成不了线索。即使有,也必须是对书画有极深的造诣,又对大明宫中的一切了解至深的人才能发现。
  宋若华也许是这种人,但裴玄静肯定不是。
  裴玄静苦涩地想,皇帝真是找错人了。
  她心灰意冷地伏在案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裴玄静梦见了长吉。
  她兴奋地又哭又笑,扑上去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
  长吉像一阵烟雾般地消失了。裴玄静愣愣地等待了很久,期待他能再次出现。哪怕只是幻象,她也希望能多看他一眼。
  长吉没有出现,裴玄静却醒来了。
  她倾听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忽然有种冲动,想立即起身去闹鬼的后院走一走。
  长吉会不会在那里等她呢?
  她是多么思念他啊,多么想当面对他念一念那两句诗:“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她想告诉他,自己能够走向大明宫,住进金仙观,勇敢地面对充溢着血腥味的真相,就是因为这两句诗。
  裴玄静相信,凌烟阁中寄托了长吉的梦想。不仅仅是长吉的,还有武元衡、柳宗元、叔父、皇帝……乃至这个伟大帝国的所有缔造者们的梦想。
  而她,尽管永远失去了长吉,也能够凭借这个梦想与他联系在一起。
  她曾经多么庆幸,自己虽为女子,却拥有一份小小的才能,从而可以和男人一样,参与到这份伟大的事业中去。虽以孑然一身立足世间,亦能不畏孤独。
  在失去挚爱以后,裴玄静的全部人生基石便在于此。
  可是没想到,这两天她频受打击,每一下竟然都打在这个根基上。裴玄静发现,不管是皇帝还是宋氏姐妹,甚至连崔淼都压根没把她的才能当回事。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把她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女子而已。
  这才是裴玄静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已经失去了爱情,难道还要失去自信和尊严吗?
  她又从枕下摸出了长吉赠予的匕首。直到今天,她还是不明白这件信物的用意,是证明、保护还是毁灭……
  “嫂子,嫂子!快开门!”
  是李弥在拍门。裴玄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三更已过,怎么回事?
  门外还在叫:“嫂子,是皇宫里面来人找你!”
  因李弥是男儿,所以安排他睡在离观门最近的房间里。他人虽愚钝,帮着搬运些杂物,当个小门房什么的,还挺管用的。
  裴玄静赶紧披衣开门。
  还是昨天接她入宫的那位中使:“圣上有旨,命炼师速速入宫。”
  这回裴玄静没有试图打听什么,中使格外凝重的神色已经传达出非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令她不敢擅自揣测。
  马车走的是和白天一模一样的路,但因为是深夜,给人迥然相异的感觉。
  裴玄静的心越揪越紧。
  马车停在柿林院前。宋若华率先迎上来:“这个时候惊扰炼师,实在过意不去。可是圣上坚持要让炼师来……”她还想竭力维持镇定,但悲戚的语调和脸上的泪痕根本掩饰不住。一夜之间,宋若华看起来又老了许多。
  裴玄静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若华摇了摇头,领着裴玄静往西院走。跨过月洞门,便见满庭的柿子树上都洒了淡淡的月光,好像披了一层薄纱。
  中间那棵柿子树下横躺着一个人。
  即使躺着,也能看出她比普通的女子身长不少。
  “是三妹,她……”宋若华泣不成声。
  宋若茵死了。

第二章 亲姐妹

  1
  裴玄静向柿子树下的尸体走过去。
  寒风劲吹,枯枝在她的头顶瑟瑟摇摆。
  裴玄静停下脚步——且慢,这并不是一所普通的小院。这里是大明宫中的柿林院。巍巍宫墙之内,连风也刮得比别处更凌厉。
  距离尸体还有两棵柿子树,裴玄静站定回首,问宋若华:“是谁发现的,什么时候?”
  “是若昭……大约一个时辰前发现的。”
  “若昭?”
  从宋若华身后闪出一名年轻女子,满脸是泪,向裴玄静行礼道:“若昭见过炼师。正是我发现三姐出事的。”
  宋若华解释:“若昭是我们的四妹。”
  宋若昭的五官轮廓与若华、若茵相似,但因年纪尚轻,看上去就顺眼许多,几乎可称为美女。只见她鬓发略散,披了一件大斗篷遮住全身,像刚刚从榻上爬起来的。
  宋若昭用颤抖的声音说:“夜里我、我睡不着,想找三姐聊聊天,她一向睡得很晚……所以我披衣下榻,独自朝西院来。刚进院子,就看到三姐躺在地上……我……”她举起帕子抹了抹泪,“我先叫了两声,她没动静,我怕得很……上去仔细一看,她的脸都青了……”宋若昭扑到大姐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裴玄静问:“你当即确定她死了?”
  宋若华代替若昭回答:“当时若昭吓得尖叫起来,把众人都吵醒了。我们起来查看,是我探了三妹的鼻息,确定她已死……然后,我们便禀报了圣上。”
  “是大娘子去禀报的吗?”
  “不是,我和四妹留在这儿守着,是小妹若伦去的。”
  又一个年轻女子瑟缩地出现在宋若华的身边,而且衣冠齐整,应该是特意穿戴好了去向皇帝报告的。
  到目前为止,除去早已病故的若仙,裴玄静算是认全了宋家姐妹。
  她问宋若伦:“圣上怎么说?”
  “他只说会请炼师来查案,让我们在此等候,什么都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
  裴玄静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就一直等到现在?在此期间,三娘子……始终躺在那里吗?”
  宋若华哀戚地回答:“圣命断不敢违,故而我亲自带领众人守候在此。”她的身子微微一晃,若昭和若伦忙从两边搀住她,异口同声地叫道:“大姐!”
  看得出来宋家姐妹的感情非常好,大姐若华更是妹妹们的主心骨。
  裴玄静略一沉吟,道:“情况我都了解了,玄静先告退。”
  宋若华始料未及,忙问:“炼师要去哪里,不先查案吗?”
  “查案?并没人要我查案。”
  宋家姐妹面面相觑。宋若华问:“炼师何出此言?炼师身负神探之名,圣上夤夜召来炼师,当然是请你来调查三妹的死因啊。”
  “大娘子过奖。”裴玄静淡淡地回答,“圣上召我入宫时并未传口谕,况且宫里有内侍省,朝中有大理寺,宋三娘子之死自有他们主持公道,怎么都轮不到玄静来断案。而今之计,不如我先去求见圣上,讨得他的旨意再说吧。”
  见她执意要走,宋若华抢步上前挡住去路,声泪俱下地说:“炼师别走!请炼师无论如何勘察了现场再离开。我们也可将若茵移至房内,免得她的身子再暴露于外……天很快就要亮了。求求炼师了!”说着,双膝跪倒在裴玄静的面前。
  “求求炼师了!”若昭和若伦也一齐跪下来。
  裴玄静忙去拉宋若华:“宋家娘子快起来!这是怎么说的,我……”
  宋若华泣不成声:“昨天下午炼师来访时,我与若茵多有得罪,还望炼师见谅。而今若茵惨遭不测,请炼师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莫让外人来触碰她的身体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裴玄静不好再推辞了。
  宋若华虽然摇摇欲坠,仍坚持提着灯笼给裴玄静照亮,又命其他人等包括两个妹妹退后,只她一人陪同裴玄静来到宋若茵横躺的柿子树下。
  灯笼的光打到宋若茵的脸上,裴玄静立刻断定:她是中毒而亡的。
  正如宋若昭所说,宋若茵的整张脸都发青了,肿胀变形得厉害。眼睛、鼻子和嘴角边粘满黑红色的血沫。
  裴玄静听到身旁宋若华的急促呼吸,心想:她会不会早就知道三妹是如此可怕的模样,才不愿让别人来勘验尸身呢?
  裴玄静轻声问:“一个时辰前你们发现她时,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吗?”
  “还没、没这么吓人。”宋若华气喘吁吁地回答。
  裴玄静点点头,中毒致死毋庸置疑了,当务之急是确定毒从何而入。
  她从宋若茵的发髻开始,检查到宋若茵的右手时,裴玄静的眼睛一亮:宋若茵右手拇指的指腹处,有一小块淡淡的黑色印迹。再看其他四指,没有同样的现象。裴玄静不露声色,继续检查了一番,再无特别的发现了。
  见裴玄静停下思索起来,宋若华探问:“炼师有何发现吗?”
  裴玄静却反问道:“三娘子晚饭吃的是什么?”
  “我们四姐妹一起吃的晚饭,就在我房中。”宋若华悲伤地说,“我们向来如此。”
  “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
  “饭后还用过茶水或者夜宵之类吗?”
  宋若华回答:“每天晚饭之后,姐妹们都会在我房中闲谈,直到睡前才各自回房。因为最近我的身子不太好,精神短少,所以晚饭后没多久大家就散了。若茵习惯晚睡,回房还会自己烹茶,她的房中自备了茶具。至于夜宵,一般是没有的。前几日过上元节时,圣上在宫中赏赐了许多点心,我们都还吃剩下不少。夜里饿的话,若茵大概也会吃一些吧。不过,那些也是大家一样的。”
  裴玄静点了点头。她刚才已经查看过宋若茵的舌苔,颜色形状并无异常,所以基本可以断定,宋若茵所中的毒不是从饮食中来的。现在问这些,只是进一步确认。
  她又问:“若昭和若伦的卧房在哪里?”
  “她俩一起睡在东厢房,就在我的卧房隔壁。”
  也就是说,三姐妹都住在柿林院的东半边,整个西跨院只有宋若茵一人居住。
  “在若昭喊叫之前,你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吗?”
  “没有。最近我身子不爽,睡得很早,并焚安息香以安神,所以睡得也特别深沉。若伦呢,正在好睡的年纪。据她说,连若昭出去她都全然不知。”
  “知道了。我再去三娘子的房中查看一下,你便可安置她了。”
  再次走进这间琳琅满目的屋子,裴玄静感到一阵悲凉。宋若茵曾对自己出言不逊,但死者为大,何况她还死得那么惨。想到这些,裴玄静也就原谅宋若茵了。
  案上的茶具摆放整齐,干干净净。黑漆描金荷叶圆盒中盛满精致的御点,有毕罗、透花糍、冰霜柿饼等等,一块未动。正如裴玄静所推测的,宋若茵死前根本没有饮食过。
  毒非从口入——这一点,可以确定了。
  下一个疑问马上来了。按照宋若华的说法,宋若茵回房的时候尚早,直到二更左右被发现死于柿子树下,其中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她未按习惯饮茶,而且衣饰齐整,说明根本就没上过床。
  那么这整段时间里,宋若茵都在忙什么呢?
  裴玄静环顾四周,架几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木盒吸引住了。
  这个木盒在所有陈设中很显眼,因为它实在太粗糙了——四四方方的形状,以原木构成,油漆都没涂,似乎是个还未完工的半成品,盒盖半开半掩。
  裴玄静问宋若华:“这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宋若华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它。”
  裴玄静移开盒盖,不禁愣住了。
  盒子里面的构造稀奇罕见:四条边框朝内一侧开了凹槽。另有两根中空的木棍一横、一竖,两头分别架在边框的凹槽上。换句话说,从上往下看木盒的内部,是一个“田”字。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个“田”字的下方,木盒的底面上,铺着一块五彩斑斓的锦帕。
  宋若华率先惊叫出来:“怎么是《璇玑图》?”
  原来那锦帕上所绣的,正是纵横交错总成诗的五彩回文织锦——《璇玑图》。
  裴玄静问:“你见过这个《璇玑图》吗?”
  “没有。”宋若华显得更困惑了,“《璇玑图》是我们姐妹小时候玩过的东西,已经好多年没碰了。”
  “最近可曾听三娘子提起过?”
  “这……”宋若华的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摇头否认,“没有,并没听她提到过。”
  裴玄静不再追问,接着研究盒子的构造:“这块《璇玑图》锦帕是怎么铺进去的呢?”她摸索着盒子的外侧,用力向外一拉——《璇玑图》竟被她拉了出来!
  原来木盒的底部是活络的。铺着《璇玑图》的底层就像一个抽屉,可以作为一个整体拉出来。所以,只要先拉出木盒底层,铺上锦帕,再推回原位,就恢复成为一个完整的盒子。
  木盒的构思相当巧妙,却根本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裴玄静还是问宋若华:“你能看出这个盒子的用处吗?”
  宋若华只是摇头,脸上的哀戚又浓了几分。
  “据我推断,三娘子死前就在摆弄这个盒子。”裴玄静思忖着说,“木盒是簇新的,似乎还未完工,盒盖也半开着……大娘子真的想不到此盒的用处吗?”
  宋若华半倚在墙上,脸色煞白地说:“真的抱歉,我此刻非常不舒服……还望炼师体谅。盒子的用处,可否容、容我慢慢想……”
  “可以。”裴玄静道,“大娘子请节哀,保重身体为要。不过在案情大白之前,请大娘子务必保管好这个盒子。我以为,此物之中可能藏着三娘子惨死的秘密,是极为关键的证物。别让任何人触碰它,大娘子自己也别擅动。”
  “……谨遵炼师的吩咐。”
  见宋若华都快站不住了,裴玄静上前搀扶道:“这里我查完了,咱们先出去吧。”
  走到门边时,裴玄静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仙人铜漏。”
  “什么?”
  “昨天三娘子给我看过一个仙人铜漏,说是圣上赏赐的,现在在哪里?”
  宋若华有气无力地回答:“圣上是赏赐了若茵一个仙人铜漏,应该在这屋里啊,没有吗?”
  裴玄静摇头:“昨天就放在屏风后面。我刚才留意看过了,那里没有。”
  “会不会她换了个地方摆放?”
  裴玄静心想,仙人铜漏虽不大,但其中有水流动,会发出不间断的滴答声。此刻屋中却只有一片死寂,仿佛这间屋子也随同主人一起死去了。
  她说:“肯定不在这里,麻烦大娘子在其他房中找一找吧。”
  “好。”
  离开柿林院时,裴玄静听见宋若华勉力吩咐众人,将宋若茵遗体移入西厢。直到此时,压抑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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