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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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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山书院的山长王壬秋先生来了。」胡三爹介绍。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壬秋先生!失敬,失敬。」涂道士脸上立刻换上亲热的笑容,伸出双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望著杨度问,「这位是?」
  「这是壬秋先生的高足杨皙子先生。」
  「请进,请进。」涂道士说,「难怪我今天高兴,原来有贵客光临。」
  跨进大门,就是马王庙的正殿。那一尊王冕王服、仗剑挺立的马王塑像,因色彩剥落、黑烟满身,早已失去了往昔神圣的光辉,犹如一个滑稽的玩偶似的站在高台上。四面牆壁上绘著几幅图画,也因年代久远损坏过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殿中有一个大铁香炉。杨度走近一看,上面有「大楚长兴二年铸造」字样。长兴是马殷的儿子马希声的年号,距今将近千年。杨度在心裡说:「马王庙裡只有这个铁炉子值钱了。」
  涂道士带著大家进了西偏房。这裡面的摆设也简陋陈旧,与胡三爹差不多,只是多几条凳子,屋子高大些,光线足些。旧木桌上放著一个缺了口的小泥碗,旁边躺著一把老得掉牙的木板胡。看来,涂道士刚才就是坐在这裡一边喝酒,一边自拉自唱的。
  刚坐定,涂道士就朝东偏房大喊大叫:「聋崽子,到前街去赊十斤鬍子酒、一碗猪脑壳肉来!」喊过后,对王闓运赔笑道:「他是个聋子,声音不大听不到。」
  果然,从那边偏房裡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道士来,穿著皱巴巴的黑道袍,脸上脖子上都是污垢,像有十天半个月没洗脸似的。让这样的人去买酒肉,杨度觉得有点噁心,见先生笑嘻嘻的,毫不在意,他也只得忍住。
  「道长,我们师生吵烦你了,你也不要去赊了,把这块银子拿去,多换点酒肉来,可能有二三分重,都去买了,吃不完,剩下的归你们老哥俩。」王闓运从衣袖裡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到涂道士的手裡。涂道士也不推让,对聋崽说:「提个篮子去,尽银子买,鸡鸭鱼肉,都买熟的来。」
  聋崽挎了个大篮子出庙门去了。胡三爹说:「涂疯子,你把我那个宝贝取下来吧,我要把它送给王壬秋先生了。」
  「传了两百年的宝贝,你捨得送?」涂道士诡诈地笑著。
  「不送,今后给我垫棺材板?在壬秋先生手裡才真的是宝贝哩,挂在你涂疯子的庙裡,还不是一堆废纸!」
  涂道士也不答腔,搬来一个竹楼梯,靠在牆壁上。他登上梯子,从梁上取下一个包包来。杨度看那包包,黑乎乎的,上面满是灰尘。涂道士拿来一块油晃晃的葬抹布,将灰抹掉,露出来的竟是一个黑黄黑黄的小牛皮包包。胡三爹从门后摸出一把锈菜刀,用力一割,把包包上的粗麻绳割断。打开牛皮,裡面现出一个青布包。再打开青布,突然露出一片黄灿灿金光来。王闓运、杨度忙弯下腰去看,原来是一块上等金丝织就的蜀锦包的小包。虽然历经两百年了,那织锦依然色彩如新,上面的花鸟仕女图案清晰明亮。杨度还似乎嗅到了蜀锦裡散发出来的麝香味。胡三爹把手使劲地在长衫上擦了几下,然后双手捧起这个锦包,犹如捧出胡家十代单传的婴儿似的,颤颤巍巍地来到桌子边。他把锦包放在桌上,再小心地打开,锦包裡跳出一本寸多厚的装订得十分精緻的书稿来,蓝色的绸面上贴了一条约六七分宽两寸来长的白纸带,纸带上端端正正地写著四个字:「大周秘史」。字体为篆书,端秀厚实,墨色光润,擅长书法的杨度暗暗叫奇。
  王闓运轻轻打开封面,将目次翻了一下。书名题作《大周秘史》,实则从吴三桂镇守山海关时写起,直至洪化三年吴世П簧笔蔽埂J楦宓闹秸庞媚疾皇茄俺K灼罚痔寰苏目椋钊斯壑衷媚俊U馐保炭嬷鹤踊孛砹恕:楦逯匦掠檬窠醢茫饷婊辜由夏强榍嗖迹值莞蹶G运,庄严地说:「今天,在马王爷的面前,我将我们胡氏的传家宝交给您了。」
  王闓运郑重地接过,说:「我一定不负三爹的重托,认真拜读,妥善保管。只要条件允许,我便设法将它刻印出来。倘若万一我等不到这一天,还有我的门生杨度在这裡,他会实现这个目标的。」
  杨度忙说:「学生谨记于心。」
  「来来来,坐下喝酒!」涂道士已将酒菜摆满了一桌子。四个人一人一方,聋崽子依旧进他的东偏房。涂道士说:「不要管他,他要为娘吃三年斋。我是野码头,什么都吃,当了五十多年的道士了,一天也没断过酒肉。」
  「好,好,吃吧!」王闓运爽快地答应。主人将他推向上席,他也不客气,杨度挨著老师坐下,胡三爹、涂道士各佔一方。四人开怀畅饮起来。别看胡、涂二人都到了耄耋之年,吃起东西来一点也不亚于年轻人。酒过几巡之后,真情愈加袒露。杨度觉得他们虽地位卑贱,穷困潦倒,却世情丰富,识见深刻,尤其是那一腔率真之情,士林官场上是绝对看不到的。久处这种环境的杨度今日心情十分舒畅,他突然领悟到,为什么刘邦的父亲不愿在长安当太上皇,宁愿回丰沛故邑与斗鸡屠狗者为伍,原来此中自有人生真味!他奇怪先生怎么会与衡州府裡这班人联繫上的。
  「胡老哥,你的那个宝贝我偷看过一次。」在杨度遐想的时候,面孔鼻子重又通红的涂道士醉醺醺地说。
  「什么时候偷看的,你为何不对我说一声?」胡三爹喝得差不多了,但脸却青青的。
  「我说胡老哥呀,你的那个丞相先祖真是个人才,但可惜是明珠暗投呀!」涂道士又一次端起酒杯,衡州甜蜜蜜的鬍子酒就有这样的魅力:越是喝醉了越是要喝!
  「涂老弟,你说的有一半对,有一半不对。我的先祖跟随吴三桂一辈子,前半生吴三桂对他是言听计从的,后半生常常自以为是,不大听了。吴三桂也是人杰。壬秋先生,你是大学问家,你说是吗?」
  「不错,吴三桂是人杰,令先祖也是人杰。」王闓运接过话头。他也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大,尚无醉意。杨度一直吃喝得不多,他在专心听。
  「我最佩服你那丞相先祖的两处表现,若是吴三桂都照办了,这天下早就又回到我们汉人手裡了,哪有今天割地赔款的奇耻大辱。伤心呀,满虏真把我们中国人的脸丢尽了。」涂道士说到这裡,两眼竟然涌出泪水来。他也不去擦,任其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滚著,彷彿一条小溪在坑坑洼洼的坡地上流淌。满桌哑然。杨度想起进门前道士唱的歌裡有「酒酣看剑长叹吁,国仇哪忍忘须臾」等词,这样地位卑贱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强烈的爱国之情,杨度不觉感慨起来。「位卑未敢忘忧国」,卑而不忘国事的何止一个陆放翁啊!
  「老弟,你说的是哪两处?」胡三爹的声音出奇的温和,显然老头子也动了感情。
  「一处是顺治刚死,康熙登位的时候,那是一个好时机。康熙那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毛孩,一点人事不懂,国政掌握在其祖母孝庄太皇太后手裡。孝庄虽号称厉害,但毕竟是个妇人。那时候满人入关只有十多年,还没有站稳脚跟,朝廷又群龙无首,的确是个难逢难遇的好机会,吴三桂若接受你那个丞相先祖的建议,趁机在云南起兵,打著驱赶满人恢复汉家江山的旗号,必定可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成就大事。但吴三桂却说顺治于他有大恩,不能欺负人家孤儿寡妇。他对满人抱这个感情,真是无大英雄的眼光。」
  「令先祖真的有这个建议?」王闓运不知道这段史实,听了涂道士的话,不觉对胡三爹也生出敬意来。
  胡三爹点点头说:「书稿裡有记载。」
  「令先祖见事之明,不在蒯通之下。」王闓运以手指头点著桌子,从心裡发出讚赏。
  为了不至于醉倒而在大学问家面前说胡话,涂道士克制自己不再喝酒了,他从一个破水缸裡舀出一瓢冷水,咕鲁咕鲁地喝了几大口,再用瓢裡的剩水洗了洗脸,撩起道袍将水擦乾。他觉得头脑清醒多了,重新坐到桌子边,说:「第二处更可以看出你先祖的过人本事。吴三桂起兵后,开头战事十分顺利,贵州、四川的文武官员都响应,西南河山尽属吴氏。此时,你先祖向吴三桂提出,宜出巴蜀,据关中塞殽函以自固,待后方佈置停当,再率兵由宛、洛入北京。」
  「这是效汉高祖故事,是个好计策!」王闓运说。
  「可惜,吴三桂没有听家先祖的话。」胡三爹叹息了。
  「吴三桂的军队打下长沙后,那位老先生又建议立即渡江,全师北上,取幽燕腹中之地。吴三桂又不同意。」
  「太可惜了!」杨度禁不住插嘴。
  「后来,朝廷调集各方兵力,将湖南团团围住。老先生又急言,满人弱于水战,不如大掳民船,火速浮江东下,佔领金陵,凭借长江天堑,与满人划江而治。」
  「这是后来洪秀全的路子,已落下著了。」王闓运评道。
  「就是这样不得已的下著,吴三桂仍旧没听,终于将自己困死在湖南。」涂道士边说边不知不觉地又端起了酒杯。
  「所以说,令先祖是明珠暗投。」涂道士绕了半天圈子,又回到开头的结论上来。
  「这大概是满人的气数那时还正在兴旺时期吧!」胡三爹无可奈何地自圆其说。
  酒吃得差不多了,聋崽过来收拾残菜剩汤,随后又端来几杯热茶。王闓运喝著茶,对胡三爹说:「我这个门生对测字有兴趣,你给他测个字玩玩吧!」
  胡三爹尚未开口,杨度忙说:「胡三爹,您给我测一个字吧!」
  涂道士也在一旁助兴:「老哥,好久没有听你瞎扯了。你再胡乱扯一通,也让我醒醒酒。」
  「测字是真学问,哪裡可以胡乱瞎扯的。」胡三爹笑著说,「皙子先生,你就随便报一个字吧!」
  杨度略想了一下,说:「胡三爹您老住钱局巷,就测个钱字吧!」
  胡三爹摸摸下巴上几根稀疏的白鬍子,思忖了一会说:「『钱』,乃三个字组成,右边两个『戈』字,南戈北戈相斗;左边一个『金』字。金者,贵也。干戈相斗之际,有贵人出来。目前人心浮动,四海不宁,内忧外患,随时可起大规模的刀兵相争。可以预测皙子先生将在争斗中赢得贵重的身份。」
  「真的吗?」杨度大喜,想起先生在船上给他讲过的测字故事,也想借此试探一下这位测字老人的本事,于是说:「胡三爹,我不用钱局巷的『钱』,我用乾坤的『乾』。」
  「『乾』字也是好兆头。」胡三爹说,「『乾』之左边,双十拱日,说不定哪年逢双十的时候,中国就会出现大变,乃拱出来一个新朝代新天子。右边为乞,乞者,求也,得也。皙子先生将在新朝中得大贵。」
  「有这样好的事?」杨度欢喜过望,进一步试探,「胡三爹,我也不用乾坤的『乾』,我用的是汉代博望侯张骞的『骞』。」
  「恭喜先生。」胡三爹起身,满脸堆笑,「『骞』乃宰相头,千里马之尾,皙子先生正是一匹千里马,将来必定在新朝中得宰相之位。」
  「胡三爹取笑了。」杨度忙站起还礼,心裡早已喜气洋洋了。
  涂道士说:「杨先生,我与胡老哥相交五十年,听他讲测字也讲了五十年,从来没有听到他讲过连测三字,三字都说到一个点子上的事。老道不会测字,但会观国运,会看人相。依老道看来,中国大乱就在眼前,满人气数也到了尽头。杨先生仪表非俗,又能得到壬秋先生的栽培,前途不可限量。我实话告诉你吧,胡老哥这本祖传的《大周秘史》,集中了中国两千多年来的纵横之术。读通了它,自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愿杨先生好自为之,在不久的大变局中一显身手。」
  涂道士说完后,王闓运微笑著对学生说:「皙子,听清楚了吗?这本《大周秘史》先由你读三年,三年后再还给我。」
  「谢先生和二位老伯的厚爱。」杨度深深一鞠躬。
  此时,外面的细雨早已停止,王闓运师生告辞出了马王庙。在回东洲的船上,杨度迫不及待地打开蜀锦,偷偷地看了几页。谁知这一看,他便再也不能丢开了。
三、新政给古城长沙带来了生机
  回到东洲后,杨度一头栽进《大周秘史》中。由于吴永桢三十多年间一直参与吴三桂机密,对于吴三桂及其部属如何与满洲联络导致了清兵顺利入关,如何为清廷开拓西南疆域,逼杀永曆帝,扑灭南明王朝,又如何处心积虑密谋造反叛乱,以及如何策划用兵打仗,攻城略地,到最后如何应付危局,又如何儿戏般的登基称帝,安排后事等等,他都写得十分细緻生动。且因为这已是完全失败后的闭门著述,从下笔那天起,他就抱著藏之名山、传诸其人的宗旨,故这部书稿没有所有公开刻印的那些正史野史的通病:为尊者讳为贤者讳,以及其他种种原因而有意无意地篡改历史。
  吴永桢以对天地神明负责的悲壮情怀,秉笔直书,不做任何掩饰。一部三十多万言的稿本,把两百多年前那桩移鼎之变记录得再真实不过了,其中尤以满洲皇室与吴三桂之间或公开或隐蔽的互相利用互相猜忌勾心斗角倾轧诡秘的活动写得更为丰富,超过了历代任何一部史书。杨度从《大周秘史》中所获得的帝王之学、纵横之术,也远远超过了从经史典籍、稗官野史裡所获得的这方面的知识。从那以后,明杏斋逢五之夜的特殊课程,基本上是师生二人对这部奇书的研讨。王闓运凭著渊博的学问,并结合己身的实践经验,往往又能对该书及吴三桂事件发出许多杨度想不到的宏论,时常给他以深刻的启迪。春花开,秋月落,一年又过去了,怀抱壮志的年轻举人于帝王之学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这期间,康有为和他的弟子梁启超已把维新启蒙运动推行得红红火火轰轰烈烈,北京、上海、广东、江苏、福建、广西等省都出现了新气象,其中尤以湖南的新政最为引人注目。
  正当《马关条约》签订的时候,江西义宁人陈宝箴由直隶布政使任上升调湖南巡抚。陈宝箴学问优长,为官干练明识有胆魄,是晚清极有作为的官吏,只因出身乙榜,故而一直沉沦下僚。直到五十多岁才为朝廷看中,擢升浙江按察使,又调湖北按察使,再升为直隶布政使。海战失败,屈辱条约的签订,强烈地刺激了陈宝箴的爱国之心。久处官场,他对于国家的弊病也看得很清楚,深知大清要从衰败中走出来,非大变祖宗成法不可。为此他十分欣赏康有为的维新学说,认定康的一系列变法措施是救国良方。他上疏光绪帝,称讚康有为和他的弟子梁启超博学多才,议论宏通,言人之所不敢言,为人之所不敢为,实大清朝的忠臣,请皇上破格提拔,委以重任。疏上不久,就奉旨调任湖南巡抚。他心裡很清楚,这说明皇上赏识他的这番见解,赋予他方面之权,鼓励他在所辖之境实行新政。六十四岁的陈宝箴感激皇上的信任,决心在鬚髮皆白的垂暮之年好好地干一番实事。
  布政使俞廉三体弱多病,不大多管事。署按察使黄遵宪四十多岁,是个颇有名气的学者诗人。他多年来出任海外,在日本、美国、英国做过参赞、总领事等职,熟悉西方各国情况,尤其对日本的明治维新研究有素,急切盼望自己的国家也能像日本一样,通过变法而迅速富强起来。学政江标还只有三十多岁,功名顺遂,年纪轻轻便中进士点翰林。他器识明远,雄心勃勃,目睹国家现状,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
  陈宝箴、黄遵宪、江标志同道合,一腔热血,遂精诚团结,和衷共济,在湖南率先推行维新事业。陈宝箴年轻有为的儿子陈三立前年中的进士,如今在吏部任主事,常常把京师的动向通报老父,为湖南的变革出谋划策。在这场震古烁今的变革中,陈宝箴还得力于一个著名人物的襄助。此人即中国近代史上最为壮烈的英雄谭嗣同。
  谭嗣同字复生,号壮飞,其父谭继恂官居湖北巡抚。谭嗣同博览群书,识见高远,鄙视科举,好经世致用之学。他隻身游历大半个中国,观察风土人情,结交名士豪杰,常发「风景不殊,山河顿异,城郭犹是,人民复非」的感叹。他愤而著《仁学》,发挥王船山的道器观念,认为「器既变,道安得独不变」,力倡变法,尖锐抨击纲常名教,发誓要衝决一切罗网,并决心为此而献身。谭嗣同不仅思想深刻,更兼武功高强,慷慨豪放,是当时声动朝野的名公子,有很大的号召力。
  陈宝箴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助,两年多时间裡,在三湘四水大力推行新政。设矿务局、官钱局、铸造局,又设电报局、轮船公司,修筑湘粤铁路,创办南学会、算学馆、湘报馆、时务学堂、武备学堂、製造公司,发行《湘学报》《湘学新报》,又专从上海购进维新派的重要刊物《时务报》,免费分发各州县。儘管遭到了以王先谦、叶德辉为代表的顽固守旧派的反对、诋毁,但维新运动仍在全省各地广泛开展,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效。湖南所有新政中,办得最为出色的便是时务学堂。
  陈宝箴任命熊希龄为时务学堂的提调。熊希龄还只有二十七岁,湘西凤凰人,与陈三立同年中进士,他有幸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这时正在湖南。陈宝箴接受儿子的建议,礼聘梁启超任中文总教习。谭嗣同又荐举自己的挚友唐才常任中文分教习。熊、梁、唐均一时人杰,更兼梁启超名满天下,遂把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时务学堂办得有声有色,引得一批热血热肠的湖湘子弟纷纷投奔,还有不少湖北、江西、广西的年轻士子也慕名前来。
  船山书院有个热血沸腾的青年,也是湘潭人,名叫刘揆一,字霖生。其父刘方嶢早年也是湘军中的小头目,后因仗义放走了太平军的一个总制,怕上司追查,便离开湘军回到湘潭老家躲了起来,直到金陵打下后再出来办事,经朋友介绍在湘潭县衙门做了一名小小的衙吏。刘方嶢慕王闓运的大名,送已中秀才的长子揆一拜在王氏门下。王闓运到东洲任教,身边的一群弟子也追随来到东洲,刘揆一即为其中之一。刘揆一不仅书读得好,而且办事能干,在士子中颇有威信。他对时务学堂的教学甚是仰慕,认为国乱民危之际不是潜心故纸堆的时候,要的是能够拯救社会的真才实学,而时务学堂恰是培养如此人才的摇篮。他在士子中一宣传,便有一批人都听他的。终于有一天,他领著几个最为知心的朋友,悄悄地在渡口边坐上一艘小火轮,鸣笛鼓浪奔向长沙,临走前托门房转交一封信给老师。
  王闓运看了这封信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指责刘揆一。过了几天,又有几个士子走了。王代懿也有点坐不住了,常常对杨度和夏寿田滴咕,埋怨老父亲主持下的船山书院没有生气,总是老一套,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夏寿田是一心一意遵父教,要在明春名登金榜,不管外面闹得如何轰轰烈烈,时务学堂如何名震海内,王代懿如何滴咕,他都雷打不动,天天焚膏继晷,孜孜不倦地埋首于四书文试帖诗中。杨度本是一个热衷于时务的人,也早就想去长沙看看了,何况梁启超又是故人!
  「先生,我想日内到长沙去一趟。」杨度和代懿商量了两天,做出了决定。代懿怕父亲骂他,不敢出面,怂恿杨度先去探探口风。
  「皙子,你是不是也要去投奔时务学堂?」王闓运停住手中的笔,颇为惊讶地问。王闓运自己有一门特殊的功课 -- 抄书。从十六七岁开始,他便立志将所有他认为值得反覆诵读的书,不论经史子集,不论厚薄,也不论家中是否有,以及今后买不买得起,他都手抄一部。他认为经自己手抄后能记得更牢,领会更深。近五十年来,寒冬不停,酷暑不辍,閒时多抄,忙起少抄,凭著坚强的毅力,他抄了将近三千万字的书,仅这一点,王闓运也堪称当时学界一绝,令天下读书人倾倒。到了船山书院后,他又开始了二十四史中的最后一部《明史》的抄写。此刻,正在抄张居正列传。他放下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周妈为他泡好的冰糖红枣茶。
  「不是。」杨度赶忙回答,「到长沙去,一来是想见见梁启超。那年在北京时,我和他交了朋友,他来长沙好几个月了,我不去看看他,心中不安。二来我也想劝劝刘霖生他们,想让他们早点回到先生身边来。」
  「哦,是这样的!」王闓运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说,「梁启超是个难得的人才。我虽然不赞同他的所谓民主民权,但我佩服他的文章写得好,很有煽动性,此人是一个很好的鼓动家。你有这样一个朋友,理应去会会。至于刘揆一等人,你大可不必劝说,人各有志嘛,我王某人难道还缺弟子吗?」
  王闓运把左手边一叠已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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