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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狄龙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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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路径不熟,请你们前面领路便了。”随听另一妇人粗声粗气的接口说道:“三姑莫听他,我已上过当了。”
  文麟一看,正是胖妇,同了三个使女,由身旁树林之中悄悄掩来,手中全都持有兵器,一面孔预备厮杀的样子,好似赶来接应神情;想起事情全坏在胖妇身上,假如昨晚逃时,不是胖妇一再作梗穷追,双方不曾破脸,即便蔡三姑存有邪心,听她和司徒兄妹所说口气,至多寻到茅篷略加纠缠,何致恼羞成怒,闹得不可收拾?如今三姑因胖妇手下徒党昨夜吃了大黄的亏,于是扯破面皮,借题发挥,此去蔡家,定必当面强迫,纠缠不已,即便司徒兄妹回来得信将我救走,从此也是一个强仇大敌;自己无妨,沈煌用功正急之际,如何安居?简冰如又不知何时回来,万一沈煌年幼气盛,出手争斗,一个拦他不住,吃亏受伤,怎对得起心上人的托付?追原祸始,胖妇实是罪魁;事已至此,除却随同起身,到了蔡家相机应付而外,休说大黄和二婢不会寻来,即便被其发现,对方人多势众,也是必败无疑;恨到极处,把心一横,厉声怒喝:“你这无耻泼贱!把周老爷当作什人?我和三姑素无仇怨,至多逃席失礼,我已准备日后登门负荆,与你何干?
  你这泼贱,始而百般纠缠,后又领人来追,自寻苦恼,还使人家多年近邻因你失和。看你昨夜跪在敌人面前哀声求告那等丑态,今日又来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真不要脸!老爷虽然无什本领,既落人手,任凭处置,决不皱眉,要你这母猪狗狂吠做什!”
  文麟人最温和,平日不出恶言,一则恨极胖妇,又知三姑妒心奇重,有心离间,并示自己打定主意决不屈服。虽知三姑生具美色和家传武功,自小娇惯,乃父徒党又多,到处受人逢迎追逐,所遇多是卑躬屈节、先意承志、意欲人财两得的江湖败类,因此把男人看得分文不值,似文麟这样貌相美俊、温文尔雅而又具有英气的美少年,尚是初次遇到,当此爱苗怒生之际,对于文麟情爱之深,闻言丝毫不以为忤,反觉对方气概轩昂,不为威势所屈,似这样人才配做我的丈夫,嫁了他一世才有幸福和美满的生活。
  蔡三姑心中一喜,又听出胖妇昨夜向文麟要挟纠缠,知其淫贱卑鄙,什事都做得出,本就迁怒,快要发作,胖妇偏不知趣,突把猪眼一瞪,厉声喝道:“姓周的少装好人!
  昨夜如不是你花言巧语,我会放你逃走么?平白无故害我吃那畜生的亏,这本账须算在你的身上。你如答应三姑婚事,那我只好认命,拿你无法。如真不识抬举,你就休想活命了。”说时,三姑一双媚目注定文麟,不时斜睨胖妇冷笑。胖妇也未觉察,正说得起劲头上。文麟越听越有气,刚骂得一句“无耻泼贱”,忽听叭的一声,跟着叭咙一声大震,眼前人影连晃中,已然倒了一个大的。
  原来三姑此时痴爱文麟,本就不愿有人伤他,妒心又重,先听文麟所说,有了先人之见,再听胖妇这等说法,明是胖妇昨夜想要挟制文麟,勾引未成反受愚弄,已然不打自招,话又伤着所爱的人,由不得气往上撞,无奈文麟尚无顺从之意,胖妇好歹总是自己一党,当着外人无法翻脸,正打主意如何下手出气,及听胖妇说到未几句,此事虽是自己心愿,胖妇偏说得那么明显,万一对方答话难听,岂不丢人?念头一转,立时抓错,当胸就是一掌。胖妇正在狐假虎威怪声乱吼,得意洋洋,唾沫横飞,向文麟示威,并讨三姑的好,不料马屁拍在马腿上,竟将三姑激怒,闹了个两头不讨好,文麟固把他痛恨入骨,三姑也是厌恨非常,这一掌打得又重,当时仰跌在地,震得山谷皆起回应,半晌才住,胖妇也疼得心房皆颤,因知三姑手辣心狠,一经冒犯必吃大苦,决不止这一下,不由惊急交加,杀猪也似悲嗥起来,直喊:“三姑娘莫打我!我不敢了。”
  文麟见状自是快意,手指胖妇对三姑道:“这狗贱泼,昨夜朝人哀嗥求饶,便这等鬼叫。谁要用她出来对敌,真把主人的脸都丢尽了。”文麟原是气愤头上,见此快心之举,一时高兴,脱口而出,不料三姑竟是情痴太甚,觉出意中人口风颇好,仿佛无形中露出亲切之意,心中一喜,知其痛恨胖妇,想讨文麟欢心,接口笑道:“这婆娘不是欺软怕硬就是信口狂吠,真个我们的脸被她丢尽,饶她不得!”说罢又是一脚踹去。胖妇在月光斜射的阴影中,全神贯注三姑动作,以防再下毒手,一听话风不善,心胆皆寒,慌不迭口中哀嗥:“三姑饶我!”人便连滚带爬往旁纵去,总算躲过,吓得直喊:“冯姑娘快些救我一救!”蒙面女子看不过去,笑道:“三姊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三姑闻言,才未追打,喝道:“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白叫我生气。我虽将周相公请来,贱婢的脾气我所深知,见人不在,必来寻我拼命,事尚难料。有你们一路,只是累赘,给我添烦。可顺小路回去,如与贱婢路遇,答以不知。对头自视甚高,我不在场,周相公又未同路,无故尚不会恃强欺人。如若先到,速命家中灶房备酒一席,今夜非和周相公比较一下酒量,看是谁输,井罚他不告而去之罪。倒看贱婢用什方法来对付我。”胖妇闻言,诺诺连声,随带同来诸人当先退去,走出几步,重又回身朝三姑和文麟瞟了一眼,面带妒羡之色,又叹了口气,方始扭着泥污狼藉大屁股走去了。
  三人见她先跌了一跤重的,衣服被树枝扯破了两条裂口,蓬着一头乱发,人既肥胖,脸上再染上好些泥污,偏作这等媚眼,月光下看去,神情越发丑怪。姓冯的蒙面女子首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文麟见状也觉可笑,方想:“这里离缺口出路虽隔着一片山崖,相去并不甚远,对头如何和没事人一般,只顾说笑,还不起身?”三姑见文麟面上微带笑容,越觉事非无望,笑说:“周相公,你虽不是寻常文弱书生,到底武功还很浅薄。”
  紧跟着又笑了笑道:“你方才被我五哥点中哑穴,经时太久,路还有老长一段,山径崎岖,好些地方均要攀越,即便能走,到时人已疲倦,岂不扫兴?你无须胆小害怕,我只是好强心盛,气那贱婢不过,想把你请去畅饮一场,别无他意。就有什么心思,还要你愿意呢,谁还能够勉强不成?反正我打定主意不会随便嫁人,方才已背你走了一段,索性由我背你到家,免你受累,也见我请客的诚心。你看如何?”
  文麟冷笑道:“本来我已落在人手,只好听你摆布。但我堂堂男子,不是三岁童婴,如何受一女子背负?自知无力与抗,虽非本心所愿,仍然随你同行。如真非背不可,请仍将我点倒,岂不省事得多?”三姑闻言,听出文麟口气并不甚妙,不由愧愤交集,偏又无话可说,刚呆得一呆,心中一冷。蒙面女子冷笑道:“周相公不要大使人难堪,须知我这位三姊不是好欺的呢。”
  文麟冷笑道:“我与三姑素昧平生,承她的情为我解围,并非不知感谢,无如幼读诗书,颇知男女之别,见夜已深,三姑家无男丁,主人已先醉卧,侍婢不知何故不肯放行。虽然不辞而别,井无开罪之处。始而胖泼妇率众追赶,几以盗贼相待。司徒兄妹师门至交,本来相识,路见不平,也只好言劝说,令其归去,并未与之为难。狗乃大黄所杀,与我何干?你们深更半夜,乘主人不在将我劫走;至今不曾反抗,只是身为男子,不愿被妇女背负,此也常情,如何算我欺人呢?”三姑冷笑道:“算我欺定了你如何?
  既不赏脸,就请走吧。”
  说时,微闻林内有人冷笑之声。三姑怒火头上还未在意,蒙面女子先为文麟笑声所混,也未觉察,后来听出有异,怒喝:“何人冷笑,怎不出见?”随说身子一纵,便朝发笑之处扑去,到后一看,并无人影。三姑惟恐文麟被人劫回,又知同伴决无听错之理,忙即四下留神,并往四面查看,留心有无异动,以便先作戒备,刚由怀中取出暗器,忽听左侧又冷笑了一声,更不发话,扬手便打。蒙面女子跟踪赶回,正要循声追去,猛瞥见左侧草树中飞起一团黑影,吃三姑扬手一袖箭打落,乃是一双山鸡,心想林中如其有人,山鸡早被惊走,先前许是听错,又喝问了数声,终无回应,略一商量,所约接应的人至今不见到来,当地离人的家大近,决计早回,到家再说。
  起身走不多远,蔡三姑因中间一段山径奇险,以为文麟必难胜任,有心负气,由蒙面女子当先,自己在后,把文麟夹在中间,也不再与问答,到了无法通行之时,再行发话奚落,一面却加小心,防备文麟倾跌。谁知文麟这数月来,已得有峨眉真传,武功虽然不济,根基却扎得好,年虽较长,仗是童体,用功又勤,就这半年光景,内家轻功已练有六七成,真正高手固不能比,专以轻功而论,却比寻常武家要强得多,只为文士无什经历,加以平日耳闻江湖上异人甚多,自己才练几天,如何能与外人比拼,有此成见在胸,由不得起了自轻之念;当夜受人劫持,先颇惊慌,后把主意打定,吉凶祸福已置度外,胆气立壮,对于三姑更是厌恶;方才说了大话,遇到险峻之处,便把真气提住,往上纵去,拼着冒险,决不向敌求救;两次纵过,渐觉体力轻健,和去年初人山时相去天渊,畏心一去,比起昨夜心慌逃窜,自强得多,于是胆更壮了起来。
  三姑见他一路纵跃攀援,蹿高跳矮,捷如猿猱,分明内功已有根底,人偏那么温文儒雅,无形中又增了几分爱意,再一想到空自情痴,对方休说不加理睬,始终头也未回,心又难受起来。似这样走了一阵,到一危崖之下,必须越过,始达往蔡家的正路,地势奇险,三人鱼贯而行。蒙面女子为想二人中途说话亲近,故意当先,相隔文麟约有七八丈远。三姑本来紧随在后,走着走着,忽听身后又有冷笑之声,和前闻相似。
  三姑人本机警,加以满腹幽怨,恨不得寻一敌人出气,为了方才林中穷搜,不见人影,除非误听,敌人必非寻常,更因离家路近,恐敌人跟去为难,来者不善,始而故作未闻,接连留神听了两次,断定不是听错,也未告知同伴,先把袖箭取出,握在手内,一面留神查看,见山径险恶,人行危崖腰上,羊肠一线,又险又窄,崖壁上虽有一些蔓藤野草,均非藏身之处,任他多高轻功,只一动手,定必现形;正打算骤出不意,先给敌人一套连珠弩箭,看清来人再下毒手,为防双方动手,敌人也用暗器还攻,无意之中使文麟遭了误伤,假装看路,故意落后四五丈,等到再听笑声,冷不防把连珠袖箭发了出去,打得那片藤草咔嚓乱响,敌人身影仍未出现,过去一看,哪有影迹?自思方才接连三次笑声,断无听错之理,敌人便是会飞,也不应无迹可寻,连丝毫响声都没有,心正奇怪,文麟相隔已远,快达崖顶,同党蒙面女子想已当先上崖,也不见人,恐中诱敌之计,心中一动,不顾查看敌踪,慌不迭往崖上赶去,等到追上文麟,遥望同党尚在前面崖上立定相待,未生变故,离家已近,心思又乱,由此忽略过去。
  当三姑途中寻敌这一停顿的工夫,文麟怀着一肚子的闷气,并未朝后观看,因见蒙面女子相隔颇远,暗忖:“可惜无人相助,自己不是敌人对手,蔡三姑紧随身后,防备又严,否则此时逃走岂非绝妙?这不要脸的贱人将我掳去,我如不从,不知作出什样丑态?同是女子,休说淑华那等温婉娴静,便司徒良珠,何尝不是脱略形迹,落落大方,但极自然端雅,于仪态万方之中使人自生敬意,哪似此女这样轻狂卑贱?简直像情痴一样,全无半点廉耻之心,就算真是美如天仙,也使人望而生畏,不愿与之亲近,免为所伤。”
  周文麟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头上有人低语道:“这是自愿上门的货,管他作什?”
  另一人道:“事还难说。等他到后,看是如何,再作计较吧。”文麟听出口音甚熟,只想不起是谁,抬头一看,当地乃是一片突崖,离头丈许,仰望不见,以为人在石上,忙由旁边绕过一看,石上空空,哪有人影?回顾蔡三姑,已由下面追来,也不知那两人所说是否是指自己,略一寻思,便即放开。三姑追上文麟,见无动静,也放了心。
  当地偏居昨夜文麟所迷的山梁侧面,刚越过去,便见胖妇同了先前那伙徒党在前飞驰,三姑“噫”了一声,方要上前,又不放心文麟在后,停得一停。前行蒙面女子似已惊觉,把手朝后一挥,首先驰下。那一带地势,曲折弯环,中间隔着两条溪涧,由上望下,看去甚近,如欲追上胖妇,少说也有五六里的山路,蒙面女子步法虽快,有的地方相隔太宽,仍须绕越,隔了好一会才行追上。文麟只见蒙面女子奔驰月光之下,一路窜山过涧,宛如星丸下泻,其疾如飞,回顾三姑,似颇愁急,面带不快,又不愿开口,心想:“胖妇等起身在先,又由捷径回去,无须绕路,三姑想令早到,以便安排酒食,此时尚在途中,人并未少,不过到得慢一些,何事如此惶急,面有愁容?”有心怄气,故意慢走。三姑早已觉出有异,恨不能当时赶往,间个明白,及见文麟步履迟缓,误以为文人体弱,虽得高人传授,毕竟为日尚浅,初次跋涉这等险峻的山路,又因先前负气,不便开口说话,只得强捺心情,陪了同走。
  这时行经崖顶,路较平坦,三姑本来在后,为了急于赶路,心又痴爱文麟,虽然负气,仍以全神贯注,由不得越走越近,渐渐并肩而行,因恐万一强敌跟来,同伴独力难支,正朝下面查看,偶一回顾,瞥见文麟正在看她,口角上似有笑容。女子一有了爱慕之意,最是痴心,不知文麟这番化怒为笑的原意本是对她轻鄙,见她发急,心中在那快意。三姑平日外表温和,常是一张笑脸,以为男子十九好色,自己人既美艳,又是这等情痴,误认心已感动,脱口笑道:“都是你闹的!今夜定把你们那边几个凶煞惊动,再不便有强敌惹厌。来者不善,我已横心,非争这口气不可。事若无成,不和你拼命才怪!”
  文麟本想讥嘲几句,因听对方说有强敌为难,心疑司徒兄妹得信追来,只不知所说凶煞是谁,心中暗喜,目光不由注向下面,先见胖妇率众飞驰,以为多是对头手下,不曾留意,这一细看,原来胖妇等身后还有一条黑影,人并不高,看去像个光头小孩,下面赤脚,穿着一双草鞋,上衣甚短,两袖却极长大,走起路来和蝴蝶一样,动作如飞,出没无常,跟在胖妇等身后,随同飞驰,乍看好似一路,只是人太矮小,先并不曾见过,却有那好脚程武功,方想三姑所说强敌,难道是指此人不成?念头才动,遥望蒙面女子已由前面抄出,由相隔半里多路的崖坡之上飞驰而下,中间还隔着一片树林,月光照处,满地清荫,树梢枝叶上面好似蒙着一层轻霜,空山夜静,只此数人奔驰,越显得夜凉如水,景色幽静。胖妇等似已看出来了救星,跑得更快,人便散开了些。胖妇更是独自当先,往前赶去。眼看离那树林不远,蒙面女子也快驰到坡下,两下将要会合,但被树林挡住,观看不真,后追小人本在沿途山石林木掩映之下时隐时现,忽然不见,紧跟着一条黑影宛如飞鸟惊起,由林前不远一片草莽杂沓的危崖之上斜射过来,落在树林前面,定睛一看,正是前见黑衣小人,不知用什方法,在大众飞驰之中,绕向前面突然飞堕,自己居高临下,竟未看清是怎么过去的。双方均在疾驰,于相隔十余丈外,用两三倍的路程绕向前面,身法之快委实惊人。正注视间,小人两条大袖已如飞乌张翼,朝前一挥。
  胖妇正与对面,跑得又急,见状似知不妙,赶忙逃退,已自无及,只听一声怪叫由下面远远传来,空山回应,响振林樾,林中宿鸟纷纷惊飞,再看胖妇,已仰跌在地。同时黑衣小人已箭一般飞到树上,踏枝而行,捷如猿乌,晃眼投人树林深处,二次不见。蒙面女子相隔本近,闻声理应赶出,不知怎的未见走出。又待了一会,等后面的人赶到,胖妇狼狈爬起,聚在一处,望着树林发呆,似因黑衣小人藏向树林之中,谁也不敢冒失走进。直到蒙面女子由林中赶出,两下见面,胖妇又似胆壮起来,不等开口便手舞足蹈,一边诉苦,一边手指林内厉声咒骂。
  文麟原是边走边看,虽然相隔尚远,上下已是邻近,咒骂之声,隐约可闻,方觉胖妇屡次狗仗人势,无耻可恨,黑衣小人不知是谁,照此情势,分明是为了自己而来,此时藏向林内,必因敌人厉害之故;蒙面女子曾在林内耽延了一会,不知双方动手也未?
  忽听下面又是一声怪叫,原来胖妇正骂得起劲头上,忽由林中飞出大块烂泥,叭的一声打了个满脸花,当时跌倒,急切间爬不起来。
  文麟也未看出胖妇是怎么倒的,蒙面女子一声娇叱,已往林中纵去;方料又是黑衣小人所为,林内大小泥团已如雨雹也似朝外打出,女子似受人暗算,忙即停步,一面手舞双刀,架隔抵御,一面令众动手,准备搜敌。无如胖妇这一伙人均在途中连吃大亏,成了惊弓之鸟,各持兵器随同呐喊,谁肯挡那泥团?谁也不敢冒失入林。按说黑衣小人只是孤身,泥团早该打完,不知怎的,竟是越来越多,往外打之不已,打法又极巧妙,时东时西,不是好些碎石作一蓬朝外乱打,便是大片污泥专打敌人头脸,连蒙面女子身上也均溅了好些泥浆,余人稍微近前便被打中,晃眼之间,多半泥污狼藉,内中一个竟和胖妇一样打跌在地,几难起立。中间胖妇连起两次,均被大片污泥打倒,一个肥头已成了泥团。
  文麟越看越怪,先还当是黑衣小人生有三头六臂,后见沙石泥块有时竟分两三面打到,这才看出林中至少当有三人以上埋伏在内。蒙面少女已被阻住,急得连声怒骂,要对方出林一战,林内终无回应。三姑见状,急怒交加,惟恐文麟乘机溜走,又不舍独往应援,空自愁急,无计可施。
  文麟看出敌人势孤为难,正在快意,忽听三姑一声娇叱,侧顾前山一带把手连挥,回头一看,左侧山头之上忽有两条白影,星丸跳掷一般往当地如飞驰来,另一面来路右侧山径上,也有三人手持刀剑,连声呼啸,如飞赶来,上下三四方面呼应之声已然震动山野,眼看敌人越来越多,三姑面上已现喜容,猛又听下面林中接连两声长啸,听出一是珊儿所发虎啸之声,另一个竟似狄龙子的啸声,与前在青渺坪龙子骑雕飞过时凌空呼啸好些相似,声音却没有这高,拿不准是否龙于在内,一面又觉林中共只两个小人,全都胆大任性,不畏凶险,敌已四面包围,来者料非庸手,众寡悬殊,如何抵敌?心正发急,随听林中高呼:“周老师不要害怕,只挨过今夜,管教贼婆娘好受!”刚听出果是龙子口音,心中惊喜,目光到处,只见三条大小差不多的小人影子,疾如飞鸟,相继由林中飞起,在树梢上面略一现形,同声大喝:“狗男女们照打!”说时小手齐扬,立有大蓬石土朝外面敌人雨点一般打下。
  蒙面女子只当敌人出斗,忙各闪身后退,准备应敌。文麟也当双方将起恶斗,正在担心,谁知就这三小人身形微现之际,忽似飞鸟穿林,重又隐人树林深处,只见树梢不住颤动,直似三条人箭,随同树波起伏,分头往林后坡崖上纵去,接连隐现了两三次,便即失踪。下面敌人先还呆等,后来不见动静,虽料敌人已逃,先前吃亏,仍不敢冒失走进。待了一会,还是蒙面女子当先冲入,来路援兵也自赶到,内中一人正是前遇矮子,一到便同追进林内,三小人已不知去向。三姑虽在上面看得毕真,无奈山路绕越颇远,又有文麟绊住,人在下风,山风正大,只管连声呼喊,下面仍听不真,知道为时已晚,即便指明逃路,敌人那快身法也迫不上,只得罢了。
  文麟经龙子一呼,料知救援将到,心更拿稳,见三姑咬牙切齿,恨恨不已,越发故作从容,不加理睬。左边来那两人,行动虽极神速,相隔却远,三姑、文麟快要下崖,方始到达。来人乃是两个中年男女,匆匆见面,未及问答,便同前行。又绕走了一二里山路,这几面敌人才行会合,蒙面女郎也率后来同党回转。胖妇满脸泥污,已非人形,正要抢前说话,蒙面女子怒喝:“滚开!到家再说不是一样?”胖妇诺诺连声,不敢再说。三姑为防林中有什埋伏,一面分人入林搜索,自带文麟绕林而过。
  文麟见龙子、珊儿等似因不敌逃去,未见踪影,经此一来,敌人防备更严,再想逃走,更为艰难,方觉这一夜决不好过,龙子虽是那等说法,有无把握实不可知,听敌人口气,不特身后尚有大援,便自己这面几位能手,也多半相识,再想初到司徒家时主人怕事口气,越发心烦。三姑见他闷闷不乐,忍不住说道:“你无须愁急,没人难为你的。”话才出口,忽听前行诸人惊呼之声,遥望隔山,红光烛天,正是蔡村一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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