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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狄龙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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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麟料定龙子等三人所为,正在担心,峰回路转,不觉到了蔡村人口山谷之中,昨夜曾由当地逃出,这时经过,见两崖对峙,怪石纵横,方觉形势险恶,忽又听人声呐喊由前面隐隐传来,一班敌人已同往蔡村赶去,仍是蒙面女子在前,文麟居中,三姑后随。
  喊杀之声一起,蒙面女子首先前追,跑出不远,便听连声娇叱,一条黑影带着一溜红光,突由前面转角上斜射而起。
  三姑本就放心不下,想要赶往指挥应敌,无如文麟装走不动留在后面,恐有失闪,又不舍离开,见状实忍不住,赶上文麟,冷笑说道:“我这两日,也许为你家败人亡,但这口恶气非争不可。你如稍有天良,容我去往前面查看一下,到底何人大胆,你却走开不得,否则照你这样脚程,晃眼便被追上,那时自讨无趣,却休怨我不给你体面。
  文麟自知除非真有高人解救,或是司徒兄妹亲来,凭着龙子等三人,决难助己脱身,乐得大方,冷笑答道:“你请放心,除非能够从此永不见你,决不独自逃走。”三姑当夜出来,原是一半负气,加以痴爱文麟,受人怂恿,及听方才呼啸和所见三小人,已然知道来历,跟着又见家中起火,料知事已闹大,不易收拾,此时心绪甚乱,听出文麟口气不佳,好生气愤,把牙一咬,说得一个“好”字,便顺山路朝前赶去。
  刚一走开,文麟便听头上有人低语道:“周老师,我和龙子哥哥听袁和尚报信,趁着师父人定,偷偷来此。本早将人救转,后遇一位前辈异人将我三人唤住,说今夜之事虽由那两泼妇而起,实则内中还有文章,另外还有好些敌人盗党想要借此发难。事已闹大,今夜如其不能善罢,日内必有一场恶斗,决非我三人所能办好,为此指点我们,并告周老师,除非肯嫁那婆娘,她决无奈你何。我三人气他们不过,尤其是那胖猪十分可恶,前奉师命不许伤人,只得一路和她为难,直追到来路青松崖,正拿泥土乱打他们,那位老前辈忽然寻来,说敌党将到,都是简师伯的对头,怀仇多年,有人无意中会见泼妇,得知周老师是简太师伯好友,他们不知简太师伯来历,因在十来年前吃过他老人家大亏,等到重练武功剑术,结好从党,人忽不见,误以为是怕他们报仇,近年苦寻无迹;听到一点踪迹,展转寻来,刚在冯村会齐,便听泼妇说起此事,意欲借此将人引出。那戴鬼脸壳的婆娘,是冯家老鬼的干女儿尤玉珍,乃蔡三姑死党。同来三人,一个是她丈夫飞雷手田震,另两个一名冯佐一名冯嘉,乃老鬼冯八公之子,是她义兄,本领已是不弱。后面还有几个能手。如非有人中途戏弄,将其引开,早已赶来,此时将要到达。再闹下去,不特吃亏,还要误事。我们三人原背师父出来,知异人与师父深交,如听他话回去,即便师父知道也不妨事,否则那刑罚谁当得了?除袁和尚口是心非,似还不肯罢手,被他骂了几句,独自溜走,我和龙子哥哥不敢违背,因不放心周老师,恐你今夜被人灌醉,上当受害,特地把贱婆娘引开,来送一信,说完就回去了。”
  文麟听出珊儿口音,仰望崖顶,并不见人,悄问:“珊儿你在何处?”珊儿笑答:
  “我这里山径最熟,又有异人送给我的玩意在前面诱敌。请你不要停留,仍往前走。我在上面说话,他们决看不出。你如不走,那婆娘一起疑心,就说不成了。”跟着惊道:
  “我那玩意已被对头识破,就要追来。恐师父日后见怪,我回去了。”
  这时文麟还想询问沈煌、明霞是否与珊儿、龙子同在白云窝,以沈煌性情和近日所学本领,得知自己被人掳走,断无坐视,何况明霞年纪虽轻,已是剑侠一流,得信更无不来之理,如何未听提起?珊儿似已走远,不听回应。微一停步,三姑已自赶回。转过崖角,相隔只十余丈,忽又听头上低语道:“珊儿忘了和周老师说,煌弟己和李师妹见面,现在白云窝。事起仓促,又背师父行事,好些不便,尚未告知。那婆娘已然赶回,老师快往前走,我去了。”底下便无声息。听出龙子口音,心中一喜。三姑已由前面赶回,见文麟并未逃走,便把脚步放慢,见面笑道:“你倒有信实,怎走得这等慢法,可是走累了么?”
  文麟有意怄她,心想:“此去如再不理,平白多受闲气,好在心意已定,何不变个方法应付?龙子、珊儿尚未逃远,免被生疑追赶。”故意问道:“那火救灭了么?”三姑闻言,不禁气道:“都是为了顾你,被三个小野种将我的人打伤,又往家中放火,差一点被他烧光。总算发现尚早,只烧去半间仓粮、一个草堆,如今火已救灭。小野种不知用什方法,飞起两条带红光的黑影。后来看出是诈,只当调虎离山,又中诡计,连忙赶回。你居然未生逃意,倒也难得。如今诸事已定,我约来的男女好友也相继到达。休说三小野种,便他师长到来,也不在我心上。”
  这时,行经出口另一危崖转角。文麟因为惦记龙于、珊儿等三人,都是年轻胆大,恐其暗中尾随,又往涉险,不甚放心,口中说话,目光不时四下张望,一听三姑人多势盛,暗自心惊,目光不由注到两边崖上,瞥见三姑说时,崖上深草里面现出一个小人头,正是袁和尚,朝着下面正扮鬼脸,又伸出四指,先朝文麟一扬,再往前后连指,最后向三姑空抓了一下,嘻着一张嘴,摇头晃脑,得意非常,状甚丑怪。文麟察其手势与动作之原意,一时之间似乎不能彻底了解,见一班敌党俱已进入蔡村,只剩自己和三姑并肩同行,三姑正说得气愤头上虽未觉察,两下相隔大近,月光斜射对崖,看得毕真,稍一抬头便可发现,恐其警觉,只得把脚步放快,移向阴影之处,走出十几步,推说解手,令三姑前行。
  三姑也是一时大意,觉着人已到家,有力同党纷纷来到,又看出文麟性情刚直,不问心意如何,暂时不会逃走,笑答:“再走不远,便到我家,既忍不住,我到前面等你便了。”文麟未答,等三姑走出渐远,找好地方假装小解,朝上偷看,袁和尚已离原处,不知去向,心中稍放,正等起身,猛觉头上打下一粒沙土,回头,一望,正是袁和尚,由对崖悄悄纵将过来,心想:“这小和尚真个大胆,本领也实惊人,竟敢在虎穴之中,不畏强敌众多,由这大月光飞越两崖,暗中尾随,连点声息全无。”方自惊奇,欲加警告,劝其退去。袁和尚二次现身之处,乃崖腰间一个缺口,离地较低,下面寸草不生,地又隐僻,不易看出,见文麟背着去路暗中摇手,低声说道:“周老师不要怕。今夜事情已然闹大,师父不在,我不似龙子哥哥他们有管头,本来也想回去,一则无事,又想周老师有好些还不知道,方才手比,也许不大明白,赶来通知一声。今夜许有一人前来寻你;只是心要拿稳,不可受贼婆娘的骗。”
  文麟见三姑已然回顾,恐被发现,忙催袁和尚快走,并说:“敌党众多,想已全到,你多大本领也寡不敌众,此非善地,不可停留。”袁和尚方答:“周老师大胆小,这伙狗男女决无奈我何,不过有人不许我在此多事,没法罢了,谁还怕他不成?”忽又笑道:
  “贼婆娘此时油蒙了心,还不知道厉害。新来两个贼党,同了胖母猪正由后面绕来,想是我过崖时被他们看破。你走你的,等我把他们引往远处,乘一个机会,杀一杀手痒也好。”文麟知他又要惹事,忙又悄嘱:“快些回去,此事太险,万万不可。”袁和尚突把怪眼一翻道:“你不要管,谁像你这样脓包!我是看在龙哥、煌弟分上喊你老师,怎的管我闲事?”话未说完,忽然“噫”了半声,仿佛有什警兆,跟着人便缩回去,再看无踪,知道此人胆大包身,性又强横,不听劝说,惟恐三姑待久生疑,反而有碍,只得前行。刚追上去,便见两名使女迎面赶来,朝三姑低语了两句,也未听清所说何事。
  三姑闻言先未答话,开行几步,忽然低声回语,二婢立同驰去,等和文麟绕往庄前,突然回身笑问道:“你方才解手,可曾看见两个小贼么?”文麟不惯说诳,面上一红,料知袁和尚踪迹必被发现,另一个不知是否龙子,珊儿当也在内,知瞒不过,微一寻思,慨然答道:“只看见一个小和尚由我头上飞过,好似去年在青秒坪把前日和我作对的凶僧恶道所背铁木鱼、铁铲掷人泥塘的小和尚,别的却未看见。”
  三姑闻言,意似失惊,立时止步,想了想又笑问道:“不问你对我是何存心,照你为人,实是至诚君子,即便斫我两刀,也不至于回手伤你。你也不会说什假话,方才崖顶所见下面三个小狗男女,我只看出一个身披虎皮的贱婢,那是木师姑所收门人,平日刁钻古怪,专喜多事,我与她师父曾有一面之缘;这次必又背师惹祸,不必说了。另两人中有一赤脚小和尚,好似青渺坪茅篷中的小贼和尚,只听传言,不曾见过,方才已然想到,还拿不定,此时听你一说,果然是他。听说这小贼乃野兽所生,仗着身轻力大和老和尚的纵容,无所不为,多大乱子他也敢惹。他过崖时被我们的人发现,追了下去。
  因想试你是否说诳,忘了先问,现命使女往追,恐已无及。我和他师徒素无仇怨,今夜无故作对,实在气人!你和他们是什交情?还有另一个身材稍高、身穿短衣的幼童,身法颇似得有峨眉派传授,以前本山未见,也未听人说起,不知是何来历。只有一次,不知何处来了一只比水牛还大的猛虎,凶恶异常,时在解脱坡、舍身崖、黑龙涧一带出现。
  等我得信欲往除害,时正半夜,见一村童骑了此虎满山乱窜,虎眼似被打瞎了一只,第二日天降大雪,由此连人带虎均未再见。这厮骑虎惊窜,曾发长啸,声震山野,先前三小野种和我们的人动手时,内中一人啸声与其相同,身材也差不多。后山虽然住有几家异人奇士,多半相识,只寒萼谷不曾去过。木师姑住处在一绝壑之下,向例不许外人登门。这两处,一是隐居清修,决不再收徒弟,几个子女亲友衣服均甚华美,不会穿那么破旧;一是早已声明,连女弟子都只收珊儿一个为止,更不会再收男徒。这厮年纪虽轻,武功颇好,最奇是那等身轻力大,竟在珊儿。袁和尚两个野种小怪物之上。听胖婆娘她们说,从寒萼谷归途便与她们为难,仗着力大身轻,一路作对,却不杀人,专给胖妇他们吃苦,下手又刁又坏。这厮好似领头,又曾喊过你周老师,我虽不信你会有这样的徒弟,必有极深渊源。我只不懂都是人类,珊儿和小贼和尚已是奇怪,难道又添出了一个?
  这厮也是人兽交合而生的异种不成?你当深知底细,望你明言如何?”
  文麟一听,袁和尚踪迹果被敌人发现,已然分人追去,听三姑口气,对此三幼童颇怀疑虑,去追的人必非庸手,后来想起袁和尚的来历,又令二婢往追,不知是何用意?
  心想龙子初来此山,形迹隐秘,只把住处不说,落得张大其词吓她一下,冷笑答道:
  “我一向心口如一,不说假话,只知袁和尚的师父是位有道高僧,不曾见过。去冬过青桫坪遇见凶僧、恶道行凶欺人,蒙袁和尚仗义出手,方始相识,匆匆分别,便未再遇。
  你说那骑虎幼童,乃是我侄儿好友狄龙子。那虎是他空手打死,但自打虎以后,只知他又拜在一位峨眉派剑仙门下:本领甚高,但未见过,也不知隐居何处。今夜和你一样,只在来路崖上望见,并未对面交谈,他三人如何会合、怎会得信追来也不知道。你不过嫌我昨夜不该逃席,劳师动众把我擒来,显得你有本事。彼此素无仇怨,至多再陪你吃上一顿酒,又无别的罪过,等到尽量一醉之后,你算把口气争回,我再恭恭敬敬向你道谢辞别,省得日后登门打扰。你看得如此注重,我却没当他一回事,只觉你这好一个人热心过度了些,看了好笑。我束发受书,平生自爱,从未做过瞒心昧己、欺人自欺的事。
  天下没有常留外客久居之理,何况素昧平生的初交,根本无什相干,既无须乎胆小逃走,也无须乎隐讳。至于别人见你这等行为,疑心干我不利,有什误会,仗义拔刀和你作对;或是本有仇隙,借故发难,那是另一件事。我始终出乎意料,谅也不致迁怒见怪。有问皆答,所知已尽于此了。”
  三姑听出文麟故作大方,随同到家吃完一顿,或是挨到明天道谢辞别,所以先前不想逃走,一味装呆软来,使自己无法翻脸动强,虽是书生之见,这等神情,其心可知,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急切间却无话可答,呆得一呆,冷笑道:“看你不出,还会说几句好听话呢。如今事已闹大,不问你多恨我,这口气我不争足,你少时想走,恐没有那方便呢。此时全以尊客之礼相待,真要把我闹翻,就不至于伤你,别人见了不平,多受闲气,却休怪我。”
  文麟见她说时媚目红润,面容已带悲愤,知其行事任性,自己既想软抗,说话自应点到为止,又见就这立谈片刻,由内到外已是重门洞启,并点起好些纱灯,残月光中,越显得里外通明,气象豪富,众侍女也纷纷迎出,侍立在旁,恐当着人容易恼羞成怒,强笑答道:“我自信除却昨夜未及谢别不辞而去外,更无开罪之处。蒙你以客礼相待,只有承情。世无不散之局,至多在你府上叨扰些时。我已知你好胜脾气,如其不放我走,我一个人也强不过你们,如何谈得到闹翻呢?”
  三姑闻言想了想,忽然改笑容道:“多谢你的好意。既然知我性情,再好没有。我也自问别无短处,只为从小老父怜爱,未免娇惯,以致行事任性,宁死不肯丢脸。事已至此,别无他求,只求你可怜我这伤心苦命人心比夭高,命如纸薄,到了里面,当着许多男女朋友,任说怎话,你只随口敷衍,不要使我面子下不来,或是一味假装痴呆,不理不睬,叫外人笑我,你也吃人的亏,使我两面痛心,就足感盛情了。”
  文麟见她说时,两行清泪已由媚目中流了下来,语意神情也颇悽婉,不似先前一味逞强词色,明灯如雪之下,人更显得娇艳,楚楚可怜,忽想起昨日遇救时情景,如不是她,岂不死于凶僧、恶道之手?明是有恩于我,只为一念邪心,自己又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不肯接受她的好意,才致成了对头冤家;自来女子痴心,脸皮又薄,再具有才貌武功,好强任性已惯,始而所适非人,打算怄气改嫁,无如眼界大高,难于遇合,好容易遇上一个对心思的,丢人丢脸,用尽心机,并还引出好些对头强敌,不知如何是了,对方偏不领情,当她淫贱无耻,以怨报德,如何不引起伤心?想到这里,心中一软,由不得生出几分怜意,觉着三姑多老脸皮终是一个女子,身世处境也实可怜,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心志一向拿定,到底受过她救命之恩,不应使其难堪,况她这等口气,分明骑虎难下,欲罢不能,因听出自己不受摇动,即便痴心不死,已不再强暴相迫,只想当人敷衍,勿令难堪,心中苦痛可想而知,如再专以仇敌相待,也实对她不起;本就防到激变,她既自己吐口,正好将计就计作退一步的打算,到时好有话说,主意打定,慨然答道:“三姑不必多虑。我不特知恩感德,永世弗忘,便对你这才貌武功和身世处境,也极代为惋惜。昨夜和司徒兄妹还曾提起,并无丝毫轻视之意,更非当面恭维。不过人各有志,我正和你一样,另有难言之隐。遭遇不同,伤心却是一样,只比你所受痛苦还要加多,难于明言而已。只不强人所难,感恩尚且不暇,如何以怨报德,使三姑难堪呢?”
  三姑闻言,似嗔似喜,看了文麟一眼,微叹了一声,含笑说道:“此时离明已近,好些朋友尚在里面坐候,请同进吧。”说罢,正同往门中走进,忽见前去二婢飞驰赶来。
  三姑看出有事,忙请文麟暂候。二婢已自赶到,朝文麟看了一眼,稍微一呆。三姑喝道:
  “有事快说!周相公不是那样小人。”
  二婢争先说道:“我们去的人刚走出不远,发现小贼影迹,不知怎的,往前一追又失了踪,跟着别处又有小人影子发现。我们原知小贼至少人有三个,向家两位相公先颇自恃,分途搜寻了一阵,直追到牛角坝的溪边,小贼老是时隐时现,出没无常,双方也未交手,只绕着山梁上下,捉迷藏一般,互相追逐不已。后来又是胖妇该死,她随陈家四姑一起,见向家弟兄分途追敌,恐中诱敌之计,又怕当地离寒萼谷已近,惊动大黄那孽畜,出来给她苦吃,先颇胆小,再三劝阻,不令众人分开,及至追到牛角坝西面,去的人已有三个合在一起,只向二相公尚未赶到,胆又壮起,领头乱骂叫阵,正吵得凶,不料当头打下斗大一团泥土,人虽未死,伤已不轻。四姑她们自然大怒,随往崖上纵去,见先前那个小狗和尚在崖上树林中一闪,还回骂了两句,怒火头上,一同追去。因那土崖才只丈许高下,胖婆娘倒在下面,谁也不曾理会。等到追了一阵,人全追散,去的五人,倒有三个遇敌受伤。只陈四姑和向二相公未与小狗对敌,但在中途遇见一人,似和小狗他们也都相识,不知说了什么话,他们两位平日何等气盛,吃了这样大亏,竟会忍受下去,各自扶了受伤的人回家,一言不发。只四姑想起胖婆娘,引我前去,想把她搭了回来,谁知到后一看,人已腹破肠流,死在地上,伤处划了一条大口,却不是寻常兵器所伤。正在气愤,忽听崖上有人说道:‘此是冯大所养凶犀闻得有人在此叫骂,跑了出来,正赶这泼妇见同伴走光,心中害怕,挣扎爬起。想要追去,正好与那恶兽对面,自不小心将其触怒,致为恶兽所杀,用独角将其肚皮划破,身上必还留有兽爪抓过痕迹,与你们所追来的人无干。’我二人本想上崖查看,被四姑拦住,等对方走后,才气愤愤悄声说她和向家弟兄今夜人已丢定,无法翻本,也没有脸皮再见主人,并说当夜有一异人暗助小贼,本领极高;最好连胖婆娘死尸都不要带,先与主人报信,说目前事情越闹越大,今日在冯村预料诸人之外,敌人方面又多出了一个异人,因其行辈甚高,所说的话,便父母尊长都不敢与他违背,他们是更不行,此老性情古怪,神出鬼没,本领大得出奇,如是排难解纷而来还有法想,既是一面倒,漫说敌他不过,便师长知道,也必不许与他相抗;无法再效微劳,望你主人格外原谅,事完之后,当面谢过。随领我们寻一崖洞,把死人移藏进去,外用山石封闭,令我二人速回,途中无论遇见何人,听什言语,千万不可答理,只作不知,等向主人禀告之后,再命人来抬去掩埋。因前半与四姑同路,走到分手之处,发现向氏弟兄和陈家舅老爷一行四人互相扶持前行,小贼和尚紧跟在后面,相隔丈许,仿佛各走各的,毫不在意。四姑直如未见,反而叮嘱不许开口,催令速回。我二人气极心慌,分手之后往家飞跑,快近山口,见离家已近,沿途未遇一人,四姑偏说得那么厉害,越想越有气。玉香忍不住骂了几句,竟被绊了一跤,跌得头青脸肿,衣服皮肉扯破了好几处。后来看出绊他的是个花子,深更半夜睡在路旁,梦中伸腿把玉香绊了一跤,本想发作,后来一想我们蒙主人恩养,全都学过武功,休说一个寻常花子梦中伸腿,便是稍微细一点的树干,就算绊上一下,也必被这一脚踢松,甚而折断都不一定,再说也不会跌得那么重法,如是常人,这一下,他那腿骨非受重伤不可,花子却睡得和死人一样,反倒打起呼来。玉香当时痛极,想要打骂动武,想起四姑行时所言,料是方才骂出来的乱子,连问了数声,花子忽然醒转,爬起来骂了我们几句,便拖着鞋皮梯他梯他走去。我们无法,不敢冒失,只得忍气回转,等禀告之后就去抬埋死尸了。”
  三姑闻言,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先前那些同党本在楼上等候,似因主人久不见回,内有一人出来探看,正是文麟被掳时所见矮子,刚刚走来,闻言朝三姑说了几句江湖黑话,忽领二婢匆匆往外走去。三姑似因前事惊疑,”忽然咬牙切齿,把足一顿,朝着文麟欲言又止,转告侍婢道:“咐咐灶房,天已将明,酒菜必须用心精制;另外预备一席好菜,把地底藏酒取出两坛,以便随时应用。”说罢重又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同了文麟往里走进。到了楼内一看,共有男女七人,在彼坐候。
  三姑先向双方引见。文麟看出内一姓冯名婉如的和蒙面女子,均生得骨瘦如柴,一脸病容,缠着半大不细的拱背弯脚,方才那么凶横,行路如飞,到了楼内,走起路来偏一扭一扭的,不时朝着同座一个姓刘及一个姓朱的男子乱飞媚眼,满身丑态,看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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