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等仙千年的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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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谁听明白他说什么，但是水墨却愣住了，失魂落魄一般后退几步，青瞳始终不离昊天，神色复杂，似乎看到了很遥远的过往。她雪白的双颊上，滚落两行清泪，滴到地上时碎裂的声音被外界的嘈杂所掩盖。
　　时光仿佛回到了因为昊宇的冲动而被昊天责备哭泣的那日，回到了他递给她一块白色的手绢擦干眼泪，回到了她说她喜欢他，回到了他说“好好修仙，好好负责连理馆。”
　　往事如同流水，汹涌进她的脑海，让她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中，双肩传来剧痛，四肢一片冰冷，她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她全身血淋淋的，锁骨已被黑色的仙锁紧紧锁了，四肢也被贯穿。
　　此刻的她，已经动弹不了，人妖魔神后人通天的力量已被锁住，再也无力还击。再一次，她输了。
　　不是输在能力上，而是输在一句话上，一句伤她心，让她欢笑让她热泪盈眶的话。这一句话，是昊天说的。
　　从遇到他开始的那一刻，她注定这一生都要输给他。
　　“你不懂怎么爱，你不懂什么是爱。”水墨在晕过去之前，说了这句话，却不知道她是对谁说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在仙界，被锁在千年囚笼里，囚笼下淌了一地鲜血。她全身都在痛。
　　周围有重兵看守，她看得出这囚笼还加了很多道封印。她想笑，现在的她就算一个凡人都能杀死，他们却不敢放松戒备。
　　很久都没有谁来看她，她每天就在笼中看九重天的日出日落，白昼黑夜。偶尔会有喜鹊飞过，成双成对，或者单独在后。偶尔会有雨，雨后有彩虹，像极了天河之上的彩虹。
　　偶尔黑云飘来，变换一番，像是一幅绝妙的水墨画。她忽然想起，许久没有作画了，便想提笔画一幅画。只可惜双手无法动弹。她的手骨已被仙锁贯穿，只怕这一生都再不能作画了。
　　就在她以为仙界打算如此囚禁她一辈子的时候，月老忽然来看她。与她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说着说着哭了。水墨很感动，很想抱着爷爷哭一场，不是她执迷不悟，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法回头。
　　她说一句不再伤害任何生灵，有谁会信，又有谁敢信？人妖魔神后人，谈之色变，谁敢放纵这样一个危险的生灵在三界自由出入。就算她肯放过三界，可是三界又怎么会放过她？
　　她没有与月老说这些，只是冷酷无情的用青瞳看他一眼：“你说完了吗？说完可以离开了。”
　　月老愣住，心被他所爱的墨丫头伤透：“你终究还是在恨执法仙君。”
　　“我怎么能不恨他，他竟然连小雪也杀了，他就不懂什么是爱！”
　　“墨丫头，你不懂他，其实他牺牲的，比谁都多。”
　　水墨摇头，嘲讽一笑：“月老爷，是你不懂他。”
　　两人正说着，昊天来了。他一身白色战袍，一如既往的干净，挺拔的身体如同支撑天地的擎天柱。
　　月老摇头叹息着离开，让昊天单独劝劝水墨。她怨气不散，三界危机无法解除。
　　水墨将脸别过去，怕一见他又会一败涂地。败得毫无尊严。
　　“水墨，你知道么，三界之内所有异种结合的生灵，最后都不得善终，就像你的外公外婆，还有你的父母，下场都很悲惨。我不让火玫雪与浅鳞魔君在一起，也是不希望他们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昊天其实已经来了多时，只是躲在暗处，她与月老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水墨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却不明白，对于小雪与浅鳞魔君而言，不得善终，并不是最可怕的。无奈而又嘲讽的一笑：“三太子，小雪与浅鳞魔君，不求长生，只求短暂的相守。因为他们彼此相爱，他们要的并不是没有爱的活上千年。”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得善终之后，会不会后悔？”昊天这一问，让水墨无言以对。她现在其实也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但是她却不悔。但是爱不就是要让对方过得好么，如果昊天不得善终的话，她是否会后悔？
　　她转了话题：“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是火刑，灰飞烟灭，还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永世不得翻身？”
　　昊天淡笑，无奈与痛楚：“水墨，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妖魔神后人，不是这些力量所能够摧毁的。”
　　“呵，”水墨看着昊天，眼神里尽是绝望与痛楚：“你就这么希望摧毁我？”
　　昊天一愣，心中剧痛。摧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对她。可是，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摧毁她吗，如今，就快要达到目的了。
　　
　　




☆、奈何忘川

　　奈何桥上踏过数不清的魂魄，尘埃与痕迹是它无法计算的年龄最好的证明。桥下是忘川，流水迢迢。
　　押解她的不是鬼差，而是仙将。他们将她送到此处，孟婆抬着一碗忘川水，往她口中灌，但是她却怎么也不喝。
　　“喝了它，你就能够忘记前程往事，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好好开始下一段轮回。”孟婆诱惑的嗓音一次次响起，水墨却将忘川水一次次吐了出来。
　　仙将和孟婆都急了，毕竟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水墨不喝忘川水他们都会受到处罚。于是他们便联合强制灌水，让她呛红了鼻子，一阵阵剧烈咳嗽，却依旧奈何不了她。
　　他们无可奈何，求她，但是她依旧不喝。软硬皆施，依旧没有效果，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仙将眼前一亮，激动的叫了一声：“执法仙君！”
　　水墨扭头去看，昊天正向这边稳步走来。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衫子，如大雪覆盖枝叶的刚毅雪松：“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仙将与孟婆惶恐，向他跪地请罪：“请仙君恕罪，这丫头太掘了，怎么都不喝，我们实在没办法。”
　　昊天目沉如水，看一眼满眼恨意的水墨，冷冷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仙将与孟婆求之不得，立即谢了，离开此处。二人相对不语，忘川之水奔腾的声音如在耳边，让这诡异的气氛更加难以琢磨。昊天看着眼前那双爱恨不明的青瞳，终是开口了：“把它喝了。”
　　他右手里端着一碗忘川水，清澈得如同刚刚融化的冰雪，递到水墨跟前。水墨看了一眼，眸子里露出一丝嘲讽轻笑，将头转向一边。他要她轮回转世，忘了今生，忘了他，忘了爱与恨，这怎么可能。三界尚未覆灭，人妖魔神后人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在世间消失。
　　忽地一只宽厚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强行转了过来。猝不及防，一片柔软湿润覆盖上来，触及她的唇，冰凉的液体被强行灌进口中。
　　水墨青瞳睁得老大，直视眼前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昊天竟然用这种方式让她喝下忘川水！水墨想要将那些不断涌入喉头的水吐出，但嘴巴却被死死堵住，依旧有液体源源不断涌入！
　　忘川水喝下，昊天却没有离开她，反而吻得更深了，似乎舍不得再放开！这分明不是灌她忘川水这么简单！
　　水墨的心砰砰直跳，她从那温情的沉溺中猛然清醒，狠狠一咬，昊天吃痛，这才放开了她，用手一抹，嘴角都是血迹。但是他却没有生气，也没愧疚，也没有得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唇角挂着一丝残酷冷笑的水墨。
　　她就算爱他爱得疯狂，爱得痴迷，爱得颠覆三界，也不愿意他是在这种目的不明的情况下吻了自己。那算什么，是趁机占便宜，还是在羞辱她？
　　昊天的样子在她记忆里渐渐模糊，渐渐记不清了，眼前这个白衣仙将，似曾相识，似曾温暖，却觉得他的眉目会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淡淡心痛。他的手，拉住她，拉她过了奈何桥。
　　奈何桥的那一头，水墨勉强唤回一丝意识，青瞳幽怨，却又相信美好纯洁：“三太子，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昊天好好看着她，认真道：“你问。”
　　“你心里有没有我？”她挣扎着，希望在彻底忘记这一世前得到他的答案。不论他回答“有”还是“没有”，她都坦然接受。既然都接受，她又何必要问？但是，她就是想要亲耳听到他的答案。
　　昊天沉默许久，水墨的意识时而存在时而消失，她只知道，他最终冷静严肃，一如他在审判罪人时的刚正不阿说了一句：“没有。”
　　水墨淡淡一笑，也不知是辛酸还是释怀，转身向着轮回隧道而去。
　　昊天站在奈何桥头久久不愿离去，眼前一直重复出现那一袭红影消失在眼前时的落寞与骄傲。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妖魔神后人，她将重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
　　“仙君，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天帝还在仙界等你，所有仙家也都等着你的好消息，该回去复命了。”月老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昊天转身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已经红透，却没有眼泪。月老轻叹一声：“仙君的心里难道就真的没有墨丫头吗？”
　　昊天一愣，注视月老良久：“有些问题，她不需要问；有些答案，也不需要我回答。可是水墨就是这样，她总要问，她总要听到我亲口对她说，她才相信。可是，有时候，说出的话才是真的谎言，而她自己感受到的，看到的才是真的。”
　　月老诧异的看着昊天，欣慰而又辛酸。自己与她生活了数百年，竟然还不如他了解她。可是，水墨却一直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
　　“人妖魔神后人一走，你体内的魔气再次复发之时，就再也没有谁可以救你的。”月老感到惋惜。
　　“无妨。”昊天脸色并不太好，一脸担忧的问月老：“浅鳞魔君现在如何？”
　　“他在界外之界，不愿离开。火玫雪的灵魂飘荡在界外之界，浅鳞魔君只愿在那里永远陪着她。”
　　昊天轻轻叹息一声，与月老回仙界复命。
　　
　　




☆、青雪白星

　　紫竹林中，成千上万的竹子，开得枝繁叶茂。千年以来，斗转星移，有一棵竹子，一开始向着东方生长，后来却面朝西北，方向始终对着满是星星的天上一颗有点发白的星子。
　　它看了白星子千年，只是觉得它很灿烂，百看不厌。忽然有一天，星子消失了，竹子看遍了整个苍穹，却都见不到它的踪迹。于是它急了，感到无比难受，好像生命里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忽然消失不见，猛烈摇晃着身体，直到落了满地的竹叶，伤痕累累。它吸收了千年的日月精华，就在这一刻，让她化身成了女子。
　　竹子茫然的看了一眼忽然变为人形的自己，便四处奔跑。她在寻找，却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春夏秋冬，年复一年，竹子走遍了整个紫竹林，心中依旧是空的。她偶尔会往天空上看，脑海中总有一点苍白的光芒闪烁着。
　　
　　忽有一日，与世隔绝的紫竹林闯入了一白衣男子，他的眉宇如同星辰般坦荡。竹子愣住了，问他是谁。他说他叫白星子。竹子笑了，她想起了天上那颗发白的星子。当白星子问她的名字时，她摇头说不知。白星子却认认真的看着她，那一身青翠如同竹子的衣服在白雪中分外美丽，于是告诉她，她名叫青雪。
　　青雪，是他给她的名字。青雪很喜欢青雪这个名字，一直以来都是，或许只是因为那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白星子是仙，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收妖。青雪便跟着他再次走遍紫竹林，帮他寻妖收妖。时光匆匆流逝，第七日的时候，白星子告诉青雪：“虽然还有两只妖我没有找到，但是仙界只给我七天的时间，所以我现在必须回去了。”
　　
　　青雪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很失落。但是她还是微笑着点点头：“那你有时间要来看我。”白星子答应了她，但是很久很久，他都没有来。不过他走的时候，告诉青雪他是天上的星君，所以青雪想念他时，可以看看天上那颗微微发白的星子。
　　终于有一天，她明白了，她喜欢他。她想见他，但是她是妖，去不了仙界，可是思念越来越深，她找到佛祖，求佛祖让她见他一面。
　　佛祖只告诉她，这是要付出代价的。青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于是她化作奈何桥的一颗小石头，在奈何桥看了千年。无数从她身上走过的魂魄，都有着一世的爱情，或是圆满或是悲剧收场，无论甜蜜与否，却都伤人至深。
　　
　　青雪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却放不下心中的执着。她依旧深深爱着白星子。佛祖出现了，问她是否还坚持当初的决定，要见白星子，她说了是，然后佛祖让她化作一股风，将她送到人间。
　　她徘徊在一豪宅之外，不明白佛祖用意何为。等到晚上，那豪宅的门开了，走出来一翩翩公子，正是白星子。她高兴的扑了上去，但是她是一阵风，擦着他的衣袂错过了。
　　白星子用衣袖挡住迎面而来的风，可是他并不是为自己挡风，而是为身边的女孩挡风。看到两人那样子，青雪立刻明白了，那是他的妻子。
　　
　　轮回转世，走入他的生活，他的生命的是另一个女子。
　　青雪作为风，守了他几个轮回，看着他一世世的与不同的女子共结连理，心一次次的伤透。终于，她离开了他，去找佛祖：“为什么我这么爱他，他却看不到我？”
　　“可是你看到了你爱的人了吗？”佛说。
　　青雪转头，看见奈何桥上的一颗小石子。
　　
　　原来，这个小石子，像她爱白星子一样，从紫竹林一开始，就爱上她，守着她不离不弃。她在紫竹林，他便是紫竹林里的一颗普通石子；她成了奈何桥的铺路石，他亦追随着她；她化作人间一股风，他便是人间一普通石头。
　　青雪没有看见他，便如同白星子看不见她一样。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她不管石头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就是无穷无尽的思念白星子。
　　佛祖见她依旧执迷不悟，便让她重入轮回，忘了今生，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
　　
　　“你希望下一世轮回入哪一界？”
　　“白星子在哪一界？”
　　“他轮回入了魔界。”
　　“我也要入魔界。”
　　佛祖答应了青雪的要求，将她送入魔界的时候，忽然变天了。一个巨大的闪电过后，青雪已经消失。只是她没有入魔界。佛祖摇头叹息：“一切随缘。”
　　石头知道青雪去寻找白星子了，也来到佛前。
　　“你也要入魔界吗？”
　　“不，我要入仙界。”
　　于是佛将石头送入了仙界。
　　




☆、墨书一绝

　　珈蓝城内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随处都可以见到来自大江南北的文人雅士当街赋诗，指点江山，谈笑风生的风雅之景。
　　昊天今日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素白衣服，他站在拥挤的人群之外，遥遥看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八字那大红横幅之下翩翩起舞的一妙龄少女。
　　那一身红衣如同血染的娇艳，那洒脱的舞姿如天边的浮云，长长的水袖所过之处，墨迹点染，一张竖立着的超大白色绢布上渐渐显出一副山水佳作来。每一笔都融入了阳刚与阴柔之力，并且结合得恰到好处，山水出来，便真的给人以一种大气磅礴，大山倾倒，流水狂涌而下的震撼！
　　
　　围观的人群成千上万，一时间却鸦雀无声。俄顷，掌声阵阵，人人欢呼雀跃，鲜花与荣誉，全都抛向台上那少女。
　　“没想到这次夺得书画魁首的，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可真是长江后浪踢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好像不是出自墨门吧？”
　　
　　“好像不是，可是，她似乎是墨门门主的师父所以，她究竟是不是墨门中人，谁也弄不清楚。”
　　左边两男子谈得津津有味，昊天淡淡一笑。他们又怎么知道，她的前世，与墨门有多深厚的渊源，画艺又有多么的出神入化。可惜如今的她，只是一介凡人，再也没有当初仙界那一舞的倾城与惊艳，可是对于这些凡人，这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想起当初的那一舞，昊天也不知是心疼还是高兴，转眼看时，水墨已经不在台上。他四处寻找，茫茫人海，依旧看不见她的身影。他开始急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转世，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又将她丢了？
　　
　　“喂，你在找我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的心微微一颤。转身一看，容颜依旧，笑靥如花，那是朝阳一般的活力，那是历经千难万险也始终不变的天真烂漫。“水墨”二字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她已不记得这名字：“你的画很好看。”
　　“只是画好看吗，我的舞呢，还有人呢，难道不好看吗？”水墨似乎有些挑逗他的意味，昊天尴尬的笑笑，审视她良久，认真道：“好看。”
　　水墨“扑哧”一声笑了，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趣。可是他太认真，反倒不好意西继续挑逗他了：“那你继续看吧，我走了。”她转身便走，昊天匆匆唤了一声：“水墨。”
　　
　　水墨停下来，转头对他一笑：“水墨？你口中的水墨和我很像吗？”昊天愣了片刻：“很像。”唯一不像的是她对自己那份执着千年的爱。想到此处，他感到微微的失落。
　　“你以后如果有危险，就摇一摇它。”昊天手中提着一只小铃铛，递到水墨手中。
　　水墨接过小铃铛的时候，心中莫名的慌乱，似乎很讨厌它，但为了不失礼，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它很厉害吗？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铃铛而已。”
　　“它不厉害，但是它能保护你。”昊天说得很认真，水墨半信半疑的收下了。然后她离开此处。
　　
　　昊天独自在珈蓝城里逛了许久，脑海里全是当日与水墨在此处的回忆。忽地听到一阵铃声慌乱的响起，便寻着铃声匆匆来到一户买布的小店前，见水墨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她忽悠了。
　　“其实我只是想试一试这铃铛究竟有多大用处，原来是一摇你就出现了。”水墨走到昊天面前：“然后你一出现我就安全了可是，你确定你能保护得了我？”
　　昊天摇头。他保护不了她，他甚至还一直在伤害她。
　　“不过，以后我要是想你了，我就摇一摇铃铛，你就出现了，这样倒是挺好。”水墨的笑容依旧天真烂漫，灿烂如朝霞。
　　
　　昊天无语，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前世的水墨也喜欢挑逗他，肆无忌惮的与他开玩笑；然后渐渐地，她在自己面前便总是唯唯诺诺的，温柔体贴，小心翼翼，甚至，有时候还故意远离自己原来，这一切改变都只是因为她很爱自己。
　　而现在，她记不得昊天是谁，所以，她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肆无忌惮谈笑的水墨。
　　“你渴了吗？”水墨问完，昊天摇头。
　　“那喝口水吧？”水墨似乎没理解他摇头的意思。
　　昊天无奈一笑，还是问了：“你请我喝？”
　　
　　“当然，我家没好酒，不过有的是水，而且是茶水。”水墨指着她身边的卖布小店：“这就是我家。”
　　水墨在前领路，蹦蹦跳跳的，一进门便大声吆喝：“爹、娘，我带了个帅哥回来，你们要不要来看一看？”
　　“丫头，你是不是又欠了赌债，债主追上门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内，埋头打着算盘。
　　“才没有。现在不都说嫁人要嫁高富帅吗，我如今吊着了个高富帅，爹你难道还不高兴？”水墨嘟着殷红的小嘴朝书生撒娇，主动伸手帮父亲研磨。
　　
　　水墨爹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昊天大吃一惊，这分明便是当年与依萱仙子相恋，又一把凡火烧了姻缘阁的书生！忽地，从内堂盈盈走出一美若天仙的少妇，手中抱着一卷蓝布，姿容无双，眉目清秀，正是依萱仙子。她朝水墨柔柔一笑：“你爹怎么能不高兴，我们家丫头吊了个金龟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书生不屑的一笑，却颇为宠溺，不再说话，继续在账簿上记下一笔。当依萱仙子注意到昊天，朝他问候一声时，书生才意识到门口站着客人，儒雅的放下了笔，向昊天迎来，却停在他面前四步开外，语气生硬：“公子，你，你要买布吗？”
　　水墨一步跨到二人之间，笑吟吟道：“爹，他是我朋友。”
　　
　　书生愣了片刻，笑得很勉强：“你，你好”接下来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倒是依萱仙子，一见昊天便觉得亲切，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的将他引到后院，好酒好菜招待着。两人趣味相投，很是谈得来，水墨坐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便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至此之后，昊天会常常来看水墨，每一次都会习惯性的给她带份礼物，都只是一些比较随意但却很实用的东西。那确实只是一种习惯，像吃饭一般，像人天生便会走路一般。
　　水墨喜欢作画，墨汁总会将袖口染黑，然后便洗不干净了。昊天有一次来的时候便带了一块很奇怪的白色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教水墨用这东西洗墨汁，果然，她的袖子洗的很干净。
　　
　　“你特地找来给我的？”水墨的袖子还是湿的，她转头看着昊天，心里暖洋洋的。
　　昊天与她四目相视，再也离不开。那眼神里的深情，不正是前世她凝视自己时样子么？可是，前一世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这一世也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