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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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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首却见谢谦之已到了跟前,手上提着的可不就是她的鞋。
    “放下吧。”靖安吩咐了声,不想谢谦之闻言没退回去,反倒半蹲了下来。靖安警惕的整个人都往榻上一缩,白嫩的脚趾刚探出裙子又飞快的缩了回去,可即便如此也没逃过被捉住的命运。
    他常年握笔,一双手骨节匀称,指节处有些茧子,显得修长有力。越发衬得落在他手掌里的脚小巧玲珑,谢谦之却是目不斜视,径直为她穿好两只鞋,动作沉稳而温柔。
    靖安此刻反倒镇静下来,双足落了地,她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裙摆,才往屏风后的书架去了,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等她取了书才见谢谦之慢慢起身,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一个修挺笔直的轮廓。
    “你是不是在想,你都纡尊降贵做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都没觉得受宠若惊?”靖安的声音突兀的传来,有如玉击般清越动听。
    谢谦之只得庆幸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屏风,他只能看到那花纹繁复的一角裙裾,而靖安也看不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
    “这些事不是你做,也会由旁人做,我难道会为了这个受宠若惊?谢谦之,我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你笑一笑都会欢喜半天的小姑娘了。”靖安取了书,绕过屏风,一双清亮的眸子倒映出他此刻的面容。
    谢谦之故作坦然的与之对视,耳根却晕开一丝红晕。
    靖安却不在意地提起裙摆,露出脚面,认真道:“还有,你穿反了。”
    那目光像是在问他,你方才一本正经的握着她的脚在想些什么?
    待谢谦之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穿反了之后,耳后的那点红晕就哄的一下在脸上炸开了。
    他真的是昏了头了,才会相信三皇子的主意。



  第七十三章

“谢谦之,你看着……”一声凄厉惊破迷梦。
    榻上,谢谦之陡然惊醒,额头上都是冷汗,心脏在胸膛鼓噪着,眼里还残留着从梦魇中脱身的恐惧与后怕。
    谢谦之披衣而起,他并未点灯,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推开窗。
    窗外残月独挂,夜风吹衣寒凉,他望向的地方灯火沉沉,万籁俱寂,可谢谦之眼前却是一片挥之不去的火光。
    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窗棂,深阖的眼眸中一片沉黯,这是第几回梦到了?一切都清晰的如同昨日,让他患得患失,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阿羲放在自己视线里才安心。
    “阿羲”清冷的声线却意外带上缠绵的意味。
    阿羲、阿羲,他竟不自知,从何时起就习惯叫她阿羲了。
    鸟鸣惊晨梦,草木清芬氤氲在初秋的早晨。
    渐渐有了些细碎声响,是一排捧着洗漱用具的宫人,裙裾掠过叶尖的露水。
    “呀!”为首的宫人脚步一顿,身后的女子们也纷纷驻足。
    廊下,假寐的公子睁开眼,冷冷一瞥,轻斥道:“吵什么!”
    宫人们忙低了头,不敢与之平视。
    待身体缓过最初的那段僵硬,谢谦之随即起身,声音有些低哑:“两刻钟后再进去。”
    宫人们行礼应是,直到月白色衣角消失在视野里,才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
    “那便是谢家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像是一早来的,难道是待了一夜吗?”
    “还有他怎么知道咱们公主往常什么时候起?”
    他一走,正值妙龄的侍女们就止不住好奇,窃窃私语道。
    “都嚷嚷些什么!公主还没醒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忽闻呵斥之声,众人一惊,见了来人一时俱寂,而后行礼道:“徐姑姑。”
    “姑姑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遮遮掩掩的。嗯……我要这支。”铜镜里映出一张姣好侧颜,靖安随手从宫人捧着的盒子里捡了支凤钗,巧儿忙接过,小心的簪在发髻上。
    靖安从两面镜中看了下,点点头,宫人们才依次退了出去。
    徐姑姑上前跪禀道:“公主,今早老奴听宫人说谢大人似乎在廊下待了一夜,他搬进东园本就不妥。还有上次公主传召,他竟直奔公主卧房而来,实在是无礼至极。公主而今虽被软禁,却也不是他一介臣子可以肖想欺凌的,公主切莫想着忍一时之辱,息事宁人,长此以往恐损您清誉。”
    徐姑姑语重心长,抬首却见靖安目光复杂,似是晃神,只怕她是在顾忌些什么。
    “公主,谢家欺人太甚,只要您吩咐,老奴便是拼却这一条贱命也会将消息传进宫中,陛下定不会让您受委屈。”
    靖安伸手将徐姑姑扶起来,从容道:“姑姑这份情,靖安铭记心中。不过我并没受什么委屈,真不必小题大做。”
    见徐姑姑还有话说,她又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至于谢谦之,姑姑不必多心,他、不过是害怕而已。”
    “害怕?”这回却轮到徐姑姑愣神了,谢谦之,害怕?害怕他就半夜摸到公主卧房前?她不明白,公主却好似一切尽在掌握般不以为意,徐姑姑也只好打消念头,把这事咽进肚子里了。
    雕栏玉砌,宫娥裙带摇曳拥簇着一人,那少女梳着垂挂髻,贝母雕成的玉兔簪在两侧,流苏摇曳衬得楚云越发的甜美可人,只是她此时却是一脸不耐,步子更是没停过。
    “吱呀”一声门响,楚云忙迎了上去。
    “吴总管,父皇答应见我了吗?”她拽着吴总管的袖子嘟囔道,眼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吴总管却只是摇摇头,劝道:“陛下正忙着,公主您回去吧。”
    “忙忙忙,每日都这么忙,父皇何时才能见我!”楚云跺跺脚,却被身后的大宫女制止。
    那宫女行了一礼,惶恐道:“公主年幼,出口无状,还请吴总管见谅。”
    “我都求了好几日了,父皇都不见我,可见是不心疼云儿了。”楚云却是不依不饶,吴总管只能笑着规劝,说来说去也还是那几句朝中事多,陛下无暇。
    楚云无奈的叹口气,摇着他袖子又道:“吴总管,父皇真的不打算管靖安姐姐了吗?这都禁足好久了,你替我求求父皇,让我去看看靖安姐姐吧。”
    “这老奴可做不了主,公主有机会还是亲自和陛下说吧。”吴总管欠身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楚云拧眉,咬唇道:“这个人精,要是有机会见父皇,我还找他做什么!”
    “公主,您别任性了,咱们快回宫吧,晚了娘娘该担心了。”柔声相劝的仍是为首那个大宫女。
    “轮得到你管吗,香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母妃放你在我身边就是为了监视我的!”楚云恨恨道,一跺脚就跑远了。
    “公主!”一行人忙跟了上去,只余下香彤一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楚云无精打采的低下头,身后跟着的还是以香彤为首的那群宫人,绕过林径小道,空气里隐隐浮香。
    楚云深嗅了下,一股冷香沁人心脾,她不禁抬眼寻去。
    碧云丛上黄金万点,一树馨香。树下一身劲装的男子,抬手轻折一枝,眉眼温柔,化去了一身冷硬。
    “折桂思故人,你想着谁呢!”楚云娇斥道。
    他却只做未闻,将花收入怀中,俯身行礼:“参见公主。”
    “谢弘你给我站住!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擦身而过时,楚云首先沉不住气了,呵斥道。
    香彤看了一眼谢弘,男子的背影高大却无端的透出些压抑来,不安道:“公主您……”
    “我说滚下去没听到吗?不就是怕母妃责罚吗,我会和她说的。”楚云捂着耳朵一句话都不想听,香彤见状也只能引着众人退出一段距离以外了。
    “殿下有何吩咐?”谢弘转过身来,声音低沉,眉宇沉黯。
    楚云却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许久才支吾的问出一句:“你真的和靖安解除婚约了?”
    闻言,谢弘弯下的腰仿佛更低了,声音如死水般不起波澜:“是。”
    只一句“是”砸在楚云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勾出一点苦涩,她已很久没看见他飞扬戏谑的笑容了,让楚云心中仅存的一点窃喜也消散了,酸涩道:“你不是喜欢她吗?”
    谢弘似是怔了怔,微微抬头,看她的目光还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轻笑道:“世上的事,岂是件件都能如意的。”
    楚云却不认同,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谢弘:“我提前送信给你了,可母妃说,你是谢家人,早就知道了的,我不信!我以为你是大英雄,一定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就像当初我欺负她的时候一样,可是谢弘你怎么!我还和母妃争,被她禁足了好久,这回她可得意了!”
    似乎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幻想中的有偏差,楚云气得抹眼泪。
    在少女明澈的目光中,谢弘只能低下头,承认他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勇敢。
    “你跟谢贵妃反抗过吗?”她怯怯的问,谢弘摇摇头。
    “那你、你和谢相争过吗,哪怕吵几句?”谢弘仍是摇头。
    “你不会这么久了,连公主府都没去过吧!”楚云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她喜欢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谢弘越发沉默失落了,腰间的佩剑仿佛都没了锐气,自嘲道:“是啊,我连去见你姐姐的勇气都没有了。”
    见他这样颓废,楚云越发难受了,气急道:“谢弘你简直懦弱!无能!”
    这两个词就像刀一样狠狠扎在他心上,谢弘压抑着,俯首道:“公主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你站住!”楚云却又一次呵斥道,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抢在谢弘还来不及反应之际,扶着他的臂膀踮起脚尖,飞快碰了下他的嘴角。
    那感觉一触即离,谢弘陡然低头,呵斥道:“公主!”
    “你喜欢她,我喜欢你!你懦弱无能我也喜欢了!你护不住靖安,我却连喜欢都不敢说!你丢脸,我比你还丢脸!你别日日消沉了行不行!”像是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难堪的话,楚云倒豆子般劈里啪啦的把想说的说完了,说完扭头就跑。
    “公主、公主你等等奴婢啊!”宫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管追上去。
    直至跑出去很远,楚云的步子才渐渐慢下来,后知后觉的涨红了脸,她怎么就亲上去了呢,谢弘会不会觉得她不知廉耻啊,可那是什么感觉呢?
    楚云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那时心如鹿撞,而围绕着她的那阵桂花香却清苦。
    谢弘牵着马,在公主府前驻足,禁卫军严密的包围了整个府邸,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匆,像是很怕与府里的人牵扯上什么关系。
    马儿打了个响鼻,谢弘摸了摸它头,上前请人传了个信。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你来做什么?”他二哥如今问话委实不客气,谢弘望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哥竟已到了他需要仰望的地步。
    谢弘取出怀中那支桂花,坦然道:“二哥帮我转交给她吧,告诉她芳华殿外的桂花都开了,告诉她谢弘让她失望了。”
    他曾蟾宫折桂,以为真能娶得月下娇娥,到头来却是黄粱一梦,承诺是假,结局又怎么可能真。
    谢谦之接过,正色道:“看看你现下都消沉成什么样子了,哪一点像我们谢家子弟!谢弘,你不可能永远服从于家族利益,谢家也不可能庇护你一辈子,你该长大了!”
    黄蕊点点,靖安凑近轻嗅花香,脸上鲜见的多了几分柔软。
    “他说让你失望了。”这场景落到谢谦之眼中可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想着谢弘一路上揣着那支花,反倒觉得有些刺眼了。
    “失望。“靖安摇摇头,语调轻扬,不置可否。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桩婚约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要三皇兄还有心问鼎,只要阿颜还是东宫太子。”她平静的叙述着,拿着银剪剪去桂枝上多余的枝叶。
    “谢弘性情爽朗,却过于耿直固执,你何必要选他呢。”那毕竟是谢家子弟,自家血脉,谢谦之口气虽平淡,可较之平时,还是有些重了。
    靖安将剪修好的桂枝夹进书页里,回头看向谢谦之:“你当真不知么?我不想伤他,他却说不怕我利用,他说他会变得足够强,强大到足以保护我,不会像他大哥一样优柔寡断到给别人希望。”
    “够了!”谢谦之翻过一页,目光不知定在哪里,冷声道。
    “我一度退却了,谢弘诚挚的让我觉得心虚。那会儿我在想,他和你可真不一样,若是我爱的人是他,或许要幸福的多。”
    谢谦之沉下心头的一口气,他还能容忍,只要她爱的人还是自己。
    “其实,我原本是让你们兄弟反目,自相残杀的。”这句话终于引得了谢谦之注意,他合上书,目光清冷而锐利。
    “可惜,我似乎高估了自己。”靖安不慢不紧的说出下一句话,显然是在逗弄他。
    “况且谢谦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换了别的驸马,啧啧啧”靖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笑道,“你还能坐得住吗?”
    谢谦之却未如同她想象中的反唇相讥,而是翻着他的书,一味的沉默下去。
    靖安不禁觉得无趣,偏过头不再看他,他这个样子,还真是不解气。
    谢谦之却在此时轻瞥她的侧颜,眼底浮现纵容之色。
    落日西垂,飞鸟还巢。
    晚膳后,靖安想着去园中走走,平姑姑知道她近来心绪烦乱,也未阻拦只嘱咐宫人们小心伺候着。
    十步一景,百步一亭,公主府东园作为她的住处极尽能工巧匠之匠心,物尽其美。随行的宫人还兼了游览讲解的职责,刚开口就被靖安制止了。
    这园子,谁能有她熟,从前谢谦之因腿疾不大爱出门,她恨不得将天下美景尽收一园,常推着他转悠,后来他忙于朝堂政事,这便成了一日里少有的闲暇时光。
    湖中只余少许碧色,几把残荷,南烟榭上远远的有琴声飘来。
    待近了,便能看见谢谦之修挺如竹的身影,清贵如斯的公子,白衣广袖,临水抚琴,音如天籁。一声声拨动的不似琴弦,反似心弦,只是其声极悲,竟是首哀曲。
    “公主,可要奴婢去请谢大人回避?”巧儿低声问道。
    “不必。”靖安拂袖道,径直上了南烟榭。
    一切陈列如故,此处亦是他们常歇脚之处,靖安跪坐在主位,竟是一副专心听他抚琴的样子。
    巧儿她们守在水榭外,也不敢多说,只是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皎月初升,湖面风起。
    尾音渐尽,谢谦之收了手,见靖安撑着桌案已是眼眸轻阖,似是睡去了。衣袖轻轻扫过琴弦,他徐徐起身,走到她面前,眼中一抹欣慰笑意,俯身靠近,伸手想将人抱起,手腕却有些酸痛的使不上力气。
    “你要做什么?”她忽而睁眼,眼底尚有几分清明。
    “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我抱你回去吧,你安心睡。”他轻哄道,声音听着格外温柔。
    靖安揉揉额角,眉间尚有一丝困乏,胳膊却决绝的抵在了他的胸膛,冷冷提醒道:“谢谦之,你逾矩了。”
    而后扬声道:“来人!”
    外面立时有人应答:“公主有何吩咐?”
    靖安看了谢谦之一眼,他眼中却只见坦然,靖安随即道:“我今日要宿在这里,下去准备吧。”
    巧儿巧儿虽知不妥,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忤逆她,只好硬着头皮吩咐人去办了。
    支起帷幔,点上宫灯,燃起安眠香,搬进贵妃榻,再支起一面屏风。
    宫人们也进了南烟榭,巧儿只盼望着这样聊有胜无的布置能缓缓两位姑姑的怒气,让她们不至于一起来就想扒了她的皮,伺候的宫人们大概都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发苦。
    隔着一道屏风,靖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不是要弹琴给我听吗,继续!”
    屏风外静了下,不过也只是一瞬,平缓的琴音就流淌而出。
    “夜里记得给谢大人续续茶。”靖安吩咐了声值夜的宫女,谢谦之闻言也只是苦笑了下。
    这一夜,南烟榭里琴声未断。
    “公主……公主?”巧儿小声唤道,靖安这才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睛,耳边琴声犹在,抚琴的人依旧身影笔直。
    “几时了?”靖安方忆起此处何地,问询道。
    “回公主,巳时了。”巧儿觑着她脸色,小心翼翼的答道。
    竟然巳时了,靖安有些懊恼,她怎么睡得这般沉,竟错过了平日里起身的点。
    巧儿摇摇铃铛,伺候洗漱的宫人鱼贯而入。
    谢谦之一曲罢了,想着不便,就要起身告辞,衣袖下手指已经僵得有些合不住,指尖更是有淤血了。
    “让你停了吗?”耳边却听得一声冷斥,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谢谦之无奈,只得放手弦上,再抚一曲。
    当日,靖安是在用罢午膳后,才命人去传话叫停,听闻那几日的文书谢谦之都只能找人代笔了。
    然而这一切也并不能让她心情舒畅,尤其是听到宫中传出的消息时。
    “如何?”问起牵挂半月的事情,靖安不禁有些浮躁。
    平姑姑却不敢多言,摇摇头,劝道:“公主,哪里都一样的,您的孝心皇后娘娘是知道的。”
    “你下去吧。”靖安强压着心头郁气,为人子女,却不能去坟前祭拜,何况她对朱皇后本就满怀愧意,心里自然越发难受了。

  第七十四章

时近中秋,宫中仍无消息,公主府里人心惶惶,敬文皇后祭日这么大的事情若是都无法解除对靖安的软禁,那么公主恐怕就要真的失宠于陛下了。
    一时间风雨欲来,有些心思活络的宫人私下里不免琢磨着怎么才能调离公主府,这人的心思一浮躁就很容易让人钻漏子。
    此夜无月,浮云蔽天,值夜宫人打个盹的功夫,火光便升腾而起。
    “来人啊!走水啦!”
    “快来人救火啊!”
    花容失色的婢女们仓惶惊呼,奔忙的宫人和禁卫军匆匆调水来救。
    杂乱的脚步声与叫嚷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公子!公子不好了!”书言再顾不上许多,直闯小楼。
    “何事?”谢谦之皱着眉头,声音尚算清明。
    “东园走水了,起火的是公主卧房!”
    “什么!”一霎那,书言只见谢谦之脸白如纸,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人,此刻却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连手都在抖。
    谢谦之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偏头望向窗外,那丝火光燃尽了他最后的理智。
    火舌舔舐着一切,木料燃烧发出嗞啦噼剥的声音,临近一些那波高热炙烤得人通红,水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火势有所减缓。
    两位姑姑被宫人们死抱着,哭喊着,有幸逃脱的婢女都心有戚戚。
    “公主呢!”一声厉喝如霹雳响在众人心头,宫人们面面相觑,禁卫军们的脸色也难看至极,谢瑾更是连望都不敢望这位堂兄一眼。
    平日里一丝不苟,谦和有礼的人,此刻却披发而来,通红的眼里满是戾色,仿佛理智尽失,眼睛扫过在场的人,他的阿羲生死未卜,他们凭什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谢谦之提起木桶浇了一身水,便往火里冲去。
    “你不能去!已经命人进去救了!”谢瑾忙拦住他,面上亦是一片焦急之色,手臂上还有伤。他心中亦是忐忑不安,靖安若是出了事,他们这群人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让开!”谢谦之眼中只余那一片火光,俱是决绝。
    “现下情况未明,还不是你送死的时候!”谢瑾呵斥道,他真的要为个女人疯魔了吗?
    “滚!”那双眼睛已容不下其他了,他的阿羲还在里面……阿羲还在里面。
    “谢谦之!”谢瑾一个失神,谢谦之便冲了进去!
    “阿羲!阿羲!”烟尘呛得他直咳嗽,热辣的火光熏得人睁不开眼。
    而四下除了火什么都看不到,他循着记忆奔向她的卧房,身上的水汽在一片热浪里蒸腾,火舌舔上他的臂膀,皮肉在炙烤灼烧,除了痛和热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谢谦之起先还能走,到后来只能踉跄前行,快到卧房前时,烧成几段还燃着火的屏风却狠狠向他砸来,谢谦之下意识的一挡,蚀骨的疼痛从两臂传来。
    他扶着一只脱臼的胳膊半跪着支起身子,腿已然不堪重负,而意识也有些昏沉了,强撑着望过去,却已是空无一人。
    谢谦之再支撑不住,腿一曲,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上。
    “有人出来了!出来了!”火光里冲出几个人来,谢瑾忙赶上前来。
    只见外围的五个禁卫军身形狼狈,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而中间的那位身形高大,一脸沉稳,被他牢牢护在护在怀里的人是有惊无险,分毫无损。
    “微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谢瑾扶剑跪下请罪,铠甲映着火光。
    “公主!公主!”徐姑姑与平姑姑大喜过望,再顾不得什么仪态冲上前去。
    “公主你没事吧!”平姑姑惊魂未定,险些一脚踩空,巧儿忙伸手扶了把,她跟在禁卫军后面亦是一脸狼狈。
    那名禁卫军半跪下身子,放靖安落了地。
    靖安紧了紧披风,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我无事,姑姑放心。”
    “幸亏那会儿火势小,又得几位禁卫军舍身相护,才有惊无险,全身而退。”巧儿擦擦额上的汗,接口道,唇哆嗦着还有些后怕。
    “观世音菩萨保佑,皇后娘娘保佑啊!”徐姑姑双手合十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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