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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要出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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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凶?牛青石见她泪眼盈盈,双颊泛红,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二千两银子很好赚吗?!你是富可敌国,说不要就不要吗?!”七巧说着就站了起来,拿起放在长桌上的青玉镯子,懊恼地道:“我这镯子开价二两,要卖一千个才有二千两。还有,这绣线一束一文钱,那要卖两百万束才能攒到二千两。我是不知道米价如何,但你至少也要出清好几个货栈的米呀麦呀高粱呀才收得到二千两吧?更何况这只是收入的金额,你还得扣掉成本才是你真正赚到的利润!”
  好算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看来她真的跟安大哥学会算帐了。
  可她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帐目了?她不是一直很信任他记帐的吗?
  牛青石若有所失,彷佛掉的不是二千两银子,而是他的心。
  “还有,这个珐琅掐金盒子可以卖到二十两银子,但也不是天天有这等货色……咦!”七巧还在滔滔不绝数落着,一瞥到摆在长桌上的梳妆镜,好象有什么东西怪怪的,她忙俯身仔细瞧看。
  烛光不甚明亮,她瞧不清楚,于是将镜子拿起来,左右转头瞧着。
  只见右边脸颊整整齐齐地印出一排算盘珠子,颗颗分明,连木隔子也印得鲜明清楚,简直是拿半块算盘在她脸颊印模子似地。
  她就摆着这张可笑的脸孔跟牛青石说道理?
  “啊!”她吓得立刻放回镜子,以双掌掩起脸蛋。
  “我说,算盘不是拿来睡觉的,珠子磕着脸,怪不舒服的。”
  “唔。”还用他说!
  “夏小姐,东西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我这样子怎么回去呀?!”
  “天黑了,没人看见……”他套用她常说的话。
  “你不是瞧见了吗!?”七巧窘得不想再看他,就赌气掩着脸,兀自向着墙壁“面壁思过”。
  那小姑娘般的动作和语气,不觉令牛青石放松了刻意板起的五官,逸出一抹自然温煦的微笑。
  “那么,我先帮你检查帐簿,等你脸上印子消了再回去。”
  “别说了啦!”七巧恼得跺了脚,将脸掩得更紧。
  那一跺,滑下了衣袖,露出她挂在左手手腕的一圈手炼。
  牛青石仔细看去,手炼以深浅不一的红色丝带编结,手工精细,图纹别致,恰似一层又一层叠染上去的云彩,还以同心结扣住一枚铜钱──他只见过镶金饰玉的链子,却没见过拿不起眼的铜钱做成饰物。
  “这手炼很特别,是你做来卖的?”
  “这条手炼不卖。”七巧的声音闷闷的,藏在手心里。
  “夏小姐,你告诉我,打算盘时,五加七该怎么拨珠子?”
  “上排珠子打下来是五,七嘛……”突如其来的考问让七巧放下手掌,右手拇指和食指拨弄着,不太确定地道:“进三加十?”
  “是进二加十。你这里连着好几天的帐,只要尾数总和是二或三的部分,全错了。”牛青石指着帐本。
  “这样你也看得出来?”七巧惊讶极了,是他聪明,还是她太笨?
  “以夏小姐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记帐。”他斩钉截铁地道。
  “那我该怎么办?”
  “你还得练习打算盘,打至熟练无误为止。”
  “好呀!那就请牛老板你教我,上回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不记得上回有答应过你,我记得我说,我没空。”牛青石直视着她兴奋期待的神情。
  “没空我就找你粮行的帐房先生教。”
  “不行。”
  “为什么不行?”七巧反驳道:“薛掌柜、颜掌柜都是三、四十年经验的老手,算盘打得忒溜,他们怎么不能教我?”
  “我说不行就不行。”牛青石当然知道自家掌柜的本领,但他就是不想看到他们坐在她身边教她打算盘。
  明明他们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爷爷了,他怎地就小心眼了?
  只因为……他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柔白的指头飞舞着,也可以凝视她那做起事来格外明亮动人的认真神情。
  七巧仍忙着抗议道:“牛老板,你老是要我听你的话,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干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甜甜姐教我。”
  “这更不行。这样你不只麻烦了人家,也会耽搁回家的时间。”
  “那就你来教我啊!”七巧不容分说,将算盘推到他的面前。
  牛青石看了算盘半晌,再抬头看她那张因生气而通红的脸蛋。
  曾几何时,柔弱爱哭的小姑娘也变得如此强悍而有定见?
  他不怕她凶,也不怕她跟他吵架,而是惊讶她对七姑娘小铺的坚持和热情,看来他能做也想做的,就是──奉陪到底了。
  “好吧,夏小姐,你坐下来,我先瞧瞧你学到什么程度了。”
  “嘻!”
  七巧也不管脸上的印子了,就坐回她的凳子,拿过算盘,熟练地往桌面一磴,让珠子归位,再平放算盘,右手食指哗啦啦地抹过去,将上排珠子推到顶端。
  牛青石静静地看她的动作,眼眸里有了笑意,笑的是自己到底怎么了,竟不知不觉跌入了她所设下的圈套里。
  天色已暗,该是回家的时刻了,但半个月没见面的他们,似乎忘了外头的夜色,也忘了空空如也的肚子,一个教,一个学,就这样慢慢磨蹭着,在滴滴答答的算盘珠子声音里留住彼此的身影。
  如果没有黑夜,如果可以不回家……或许,这算盘珠子就要滴滴答答打到天长地久了。
  第六章
  “女子为好,只要会写女、子,你就会写『好』了。”
  “哇!女子为好!”阿香高兴地写下“好”,抬起头道:“七姑娘,所以我们当姑娘的,都是好人了。”
  “当然。”七巧面带笑容,很开心自己能当个好人。
  如今的七姑娘小铺,不只卖姑娘的首饰玩意儿,也开始免费开班授徒,教姑娘们认识几个大字。
  七巧听过牛青石和安居乐因为不识字而吃亏的事情,又想到很多姑娘从小到大忙着干活儿,没机会读书,虽说不必做大学问,但至少能看懂街上的店招,或是写封简单的书信,总是好的。
  她思考着,或许该租下隔壁铺子,多摆几张桌椅让姑娘们练习写字,而铺子的生意愈来愈好,采苹也要忙她自己的事,她该请人来帮忙了。
  “别把『爱』里头的心给丢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又俯身指点。
  “爱字笔划真多,好难写。”阿香抱怨道。
  “不难写,你瞧!”七巧拿过毛笔,一笔一划解释道:“我拆字给你看,你写成了『受』字,接受的受,我这里再添上一颗心,也就是说,用心去感受,接受别人的心,也将自己的心思授予他人知道,这就成了爱。”
  “原来如此!”旁边的几个姑娘听了,个个恍然大悟。
  “七姑娘!”门外跑进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神情慌张地递出一张纸。“你帮我瞧瞧,这契约写的是什么?”
  “秋葵,你先坐下来喘口气。”牛采苹过去扶她。
  秋葵坐不住,急道:“我爹将我签给周府当两年的丫鬟,可我左右上下瞧着,却没有我前天学的丫头的丫,我怕……”
  “别急,我正在看。”七巧好声安慰,才看了一行就变了脸色。“这是卖身契啊,将你以一百两银子卖给周文义为妾,你爹没说吗?”
  “卖身契?!”秋葵整个人都呆了,立刻放声哭道:“我爹老说我是赔钱货,要我早早嫁出去,可我还想多陪娘几年……”
  “周文义?不就周府二公子。”牛采苹忿忿不平地道:“听说他娶的妻妾全孵不出一个子儿,所以要买妾替他生孩子。”
  “我不要当人家的妾!我宁可当丫鬟做苦工啊!”秋葵哭道。
  “即使你以丫鬟身分进去──”另外有姑娘也气愤地道:“里头的公子老爷想要你,你还抵挡得了吗!”
  “呜呜,我不要!七姑娘,你救救我啊!”秋葵哭得昏天黑地。
  牛采苹问道:“七姐姐,去找我大哥吗?还是找陈先生写状子?”
  “你大哥在忙着。”七巧看了外头天色,秀眉蹙拢,立下决定道:“都下午了,来不及找陈先生了。这事不能等,我自己来写状子,立刻递到衙门去,求大老爷判分明!”
  夏日炎炎,日头还没爬到天空中央,便已闷热异常。
  七巧和采苹得了空,站到门边吹风,七巧总是习惯性地往粮行那边瞧去,寻找那个忙碌而稳重的身影……
  牛采苹东张西望,却被前头走来的几个凶神恶煞吓了好大一跳。
  “七姐姐,你看!”她赶忙拉了七巧的手臂。
  七巧转头一瞧,一颗心差点没蹦了出来。七月都还没到,怎么恶鬼全出笼了?不,她看错了,前面那些刀疤脸、独眼龙、虎背熊腰、牛头马面都是货真价真的人。
  八个恶霸来到门前站定,摆出架势,大喝一声道:“去叫姓七的姑娘出来!”
  “我就是七姑娘。”七巧很镇定地回答。
  “好啊,就是你!”为首的中年刀疤汉子冷笑道:“我还道你是哪儿来的长舌妇、母夜叉,原来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啊。”
  七巧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她握住采苹的手,稳住自己的心神。
  “就算是弱不禁风,遇到不平的事情,我也要管。”
  “喝!你敢来教训老子了!?我女儿都是被你教坏的!”刀疤脸张牙舞爪地道。
  “是赵伯伯吧?秋葵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知道你抚养一大家子很辛苦,所以愿意去当丫鬟贴补家用,可你怎能骗她,将她卖做小妾呢?”
  刀疤脸怒气冲冲地道:“女儿是我的,我生她、养她、卖她,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闲事!”
  “那你也得问问秋葵的意思。你卖她为妾,是害她一辈子啊。”
  “我这是为她好,哪是害她!”刀疤脸脸色凶恶。“倒是你多管闲事,害我被袁大人叫去训了一顿,差点挨板子,还拿不到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今天老子我就来向你讨!”
  “我没有一百两银子。”
  “没有?!兄弟们,将她的店砸了!”
  “谁敢进来一步,我就告官!”七巧张开两手护住门户。
  “大哥,快来呀!”牛采苹忙着招手,这八个大汉太招摇,粮行那儿早有人喊出牛青石,伙计和客人也围过来看热闹。
  牛青石快步走来,神色平静,向着刀疤脸抱拳道:“若这位大哥敢动到七姑娘小铺一块砖头,几位大哥相貌突出,行事大胆,官府应该不难寻人,到时所有的损失和牢狱之灾就请几位大哥自行负责了。”
  “你这小子竟敢威胁我啊?!”刀疤脸气得抓狂,就要上前揪人。
  “老大,等等!”牛头和马面连忙拉住他,一人一句地低声道:“牛老板惹不得的。听说前年陈大人摘官,差点被押上北京,就是他找人关说到皇帝爷爷那儿,这才没事的。”
  “这我听说过。”刀疤脸收回拳头,恨恨地道:“小姑娘竟然有牛老板撑腰,那她欠我的一百两银子,我该怎么讨?”
  “赵老爹,一百两银子还是让你的女儿赚回来吧。”
  人群外传来一个高亢的笑声,众人回头看去,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周文德风采翩翩地走来,有如足踏莲花,只差没捻花微笑了。
  “周三公子!”刀疤脸涎着笑脸道:“什么风将你吹到这儿来了?”
  “我二哥娶不到秋葵姑娘,正在家里生气。”周文德带着爱怜的眼光望向七巧。“我听他说,你正打算找七姑娘算帐,我心里急,立刻赶来,七姑娘莫不受惊了?”
  七巧心情紧张,听不清楚周文德的问话,只是胡乱地摇了头。
  周文德见状,转身怒斥道:“姓赵的,七姑娘是何等金枝玉叶的天仙人儿,你这等无赖只有趴在地上听话的份儿,还不够格跟她说话!”
  刀疤脸瞪了眼,想不到姓七的靠山一个比一个大。
  “妹妹,你太胡闹了!”夏仲秋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紧张地道:“幸好周三公子通知我赶来,要是你让这坏蛋欺负了,叫我如何跟爹娘交代!”
  “是夏家大少爷!他喊七姑娘妹妹?”群众中有人认得夏仲秋的,立刻做出推论,“听说几个姨太太生的女儿还小,这么大的姑娘……哎呀!难道是那位退了牛老板婚的大小姐?!”
  “既然退婚了,又怎么变成牛老板的远房表妹七姑娘?”
  七巧深吸一口气,人清醒些了,也听到了近在咫尺的流长蜚短。
  “大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气恼地道。
  “我担心你让人欺负,还好周兄也来了。”夏仲秋焦虑得直搓手。
  “大哥你快回去,我还要开店做生意。”她低下头就要进屋子。
  “周三公子,你说的一百两怎么办?”刀疤脸缠着周文德问个不停。“叫我闺女哪儿去赚银子?”
  “就去我新开的苏杭天仙阁啊。”周文德不加思索地道:“虽说秋葵长得黑胖些,倒也可爱,而且环肥燕瘦,人人喜好不同,她要是到我那儿,见的人多了,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姻缘也说不定。”
  “哈!”刀疤脸猛点头道:“那就拜托三公子安排了。”
  “秋葵姑娘不能去!”牛青石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喂,牛老板你也管太多了吧!?”
  “你知道你要将你女儿送到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了。只是去提个酒壶,给大爷们倒几杯酒罢了,一个月几十两、上百两的进帐,任谁都抢着进去做啊。”刀疤脸大笑道。
  “你怎可以做这种事?!”七巧本已躲入屋内,一听此话,立刻走出门,义正辞严地斥责道:“你怎能当秋葵是货物?只为了贪图几块银子,要她嫁就嫁,要她卖笑就去卖笑,这样一再将女儿推入火坑,你摸摸良心,到底还在不在呀?!”
  “臭娘儿……”刀疤脸本想发难,一见到周文德的脸色,忙硬生生地咽下骂人的话,改以恶狠狠的三角眼瞪人。
  “妹妹,这种人有理说不清的。”夏仲秋被那对白眼吓得心惊,忙道:“我们回家去,别在外头蹚浑水了。”
  “你不跟他讲道理,会害了人家姑娘啊。”七巧蓦地心头一跳,急问道:“大哥,你跟我拿钱资助周三公子做生意,做的就是这种买卖?”
  “那是正经的饭馆……”夏仲秋结巴地道。
  “正经饭馆需要姑娘执壶卖笑吗?!”七巧气得想哭了。
  “夏大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周文德仍是气定神闲、温文尔雅地向七巧打个揖。“苏杭天仙阁乃苍集苏州杭州的名厨,以道地的江南风味美食为主,供给文人雅士、富商巨贾飨宴之处,在品尝佳肴之余,当然不免丝竹雅乐助兴,菜好、乐好,姑娘更要好……”
  “苏杭天仙阁是妓院。”牛青石直接打断他的话。
  “还我!”七巧直直伸出手,眼眶都红了。
  “还什么?”周文德贪婪地审视她白嫩的掌心。
  “还我一百八十两,那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能让你这么用!”
  “什么一百八十两……喔。”周文德明白了,微笑道:“就是夏兄交给我的钱啊,可我全投下去盖园子,手上没钱了。”
  “不行!你一定得还我。”七巧还是很坚持。
  “夏兄,你瞧你这妹子,这不是为难我吗?”
  “妹妹,你别闹笑话了。”夏仲秋不安地瞄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只觉得夏家的面子快挂不住了。
  “是谁在闹笑话!”七巧不看她大哥,而是转向牛青石,以极细微无力的声音求助道:“牛老板……”
  “七姑娘,你有借据吗?”牛青石立刻会意,谨慎地问道。
  七巧望向夏仲秋,夏仲秋又看向周文德,然后低下头道:“没有。”
  “大哥,你太粗心了!”七巧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也好气自己过度信任只会读死书的大哥。
  “欸,夏大小姐,我周文德什么人物,怎会因为没有借据就赖帐。”周文德表现出自己的风骨,信誓旦旦地道:“只是当初跟令兄说了,三个月后才能分红利,一年后再归还本钱,或者滚上本利继续入股……”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我的一百八十两!”
  “哎!”周文德大叹一声,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夏大小姐,就算你跟我回周家,翻遍我的房间,也挖不出一百八十两啊。”
  讲什么暧昧话!七巧气得发抖,她终于看清周三公子的人品了。
  “你如果不立刻还我钱,我就、我就……”
  她又能怎样?一切都是两个男人口头上的承诺,她这个拿钱出来的正主儿反而被摒除在外,完全作不了主。
  “妹妹,你别死心眼,周三公子是让我们赚钱。”夏仲秋道。
  周文德保持他的翩翩风度,微笑道:“是啊,夏大小姐,你现在也是仰赖姑娘赚钱,我们两家的营生看似不同,却是殊途同归啊。”
  “歪理!”
  七巧气到无话可说,不想让他们看到她掉泪,转身就跑进铺子。
  “夏兄,你这妹妹,嗯,好象……不怎么温柔嘛。”
  “周兄见笑了。”夏仲秋拿袖子抹汗,不敢接触众人的目光,赶忙拉走周文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跟你赔罪,其实我妹妹个性挺好的,只是这些日子在外头,不免变野了……”
  曲终人不散,围观的乡亲议论纷纷,犹不肯离去;好些人拉着粮行的伙计问个没完没了,伙计们瞧瞧他们的老板,大伙儿有志一同,个个闭了嘴,又吆喝着回去干活儿。
  夏仲秋和周文德离去,牛青石从铺子门口望了进去,见采苹和几个姑娘正在安慰哭泣的七巧。
  他眉头深深锁起。这回,他又要如何帮助小姑娘呢?
  当天还不到黄昏,七巧就让家人叫回家。进了大厅,迎接她的是气歪脸的父亲,还有拿巾子抹泪的娘亲。
  “好呀!你到外头卖笑多久了?!”夏公明怒不可遏,吼道:“跪下!我要你今天好好认错!”
  七巧依言跪了下来,她并不害怕,而是抬起头,口齿清晰地解释道:“爹,我不是卖笑,我是做正当的生意,开一间小铺子卖首饰、衣裙、针线、帖子、接人家委托的女红活儿……”
  “我不管你做什么,总之,让人家知道我夏公明的女儿竟然拋头露脸,亲自做那下等的营生,教我一张老脸往哪儿摆?!”
  “爹,我们欠牛老板二千两粮钱。”
  “牛青石免了我们的米钱,这是做善事,你何必折损他的功德!”
  “牛老板之所以不追讨我们家的粮钱,是因为我哭哭啼啼求他退婚,他可怜我,这才连粮钱也一并不要了。”
  夏公明大惊,他一直以为牛青石之所以主动退婚,乃是“自惭形秽”、“高攀不起”夏家,因此“知难而退”,没想到竟是──
  “恬不知耻!还没出嫁就跑去找未婚夫婿,成何体统?!”
  “我的女儿啊!”夏夫人呼天抢地地哭道:“就算他好心肠,你也犯不着去为他作牛作马啊!”
  “她不嫁牛青石,自然还有更好的对象!”一提到婚事,夏公明又是气得嘴歪眼斜。“原来,周家聘金降到六百两,就是知道你在外头丢脸,不值原有的一千两。如今你当众讨钱,泼妇骂街,闹得苏州城人人皆知,他们势必又将聘金往下砍,说不定就不来提亲了,可恨哪……”
  “爹,你既然不同意聘金的金额,我就不嫁。”
  “你不嫁,是要在家里吃一辈子的闲饭吗?夏家没钱养你!”
  “女儿有自己的铺子,养得起自己。”七巧十分坚定。
  “哼,说到你那间小店,我不准你再去,明天就派人过去接收,归为咱夏家的产业。”夏公明不容分说地道:“还有,我不准你再出门,每天就在家里给我抄写女论语、女诫、女四书,我随时查考你的功课。”
  “我不抄。”
  “你说什么?!”
  “爹,你为什么不要求姨娘们念女论语?要她们别打扮得花枝招展引诱男人,也要她们别镇日嚼舌根,净在我们夏府里搬弄是非呢?”
  夏公明脸皮抽动,眼睛瞪得铜铃大,口鼻里不断喷出气来,将那一把平日还挺威严的胡子给吹得像是杂草似地。
  他伸出一根指头,隔空乱戳乱点,从七巧点到了夏夫人,终于从喉咙里吼了出来:“就是你生的好女儿,存心气死她爹!”
  外头早有看好戏的三姨娘和五姨娘抢了进来,互不相让,先朝对方瞪一眼,再各自拉住老爷的一条手臂。
  三姨娘娇媚地道:“老爷啊,别气坏身子了,大小姐败坏家风,请大姐管教就是了,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呀。”
  五姨娘赶忙道:“还是您到我的院子歇息吧,我为老爷找来了最上等的武夷茶叶,再兑上惠山的泉水,保证让老爷烦恼全消啊。”
  “呵,五妹你的茶叶太老了,我那儿有最清香的雨前龙井,还有都林桥的软香糕。老爷,您来吧。”三姨娘直接拉了老爷就走。
  今天烦心事真多,到底该去哪个姨太太的院子呢?夏公明一边思考,一边仍不忘回头命令道:“你跪在这里反省,不到三更不准起来!”
  大厅安静下来,烛影幢幢,七巧抿紧唇瓣,用力抹去眼角泪珠。
  “七巧啊。”夏夫人蹲到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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