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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生存法则-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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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三番四次地嘱咐朕不能近女色。朕身体早就好了,他就是在胡说八道!你说,这些你怎么解释?”
  商遥震惊万分地看着他。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陈皓又道,“朕曾问你朕和徐靖之比起来谁比较俊,你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你又私下对宫女说长安侯跟徐靖之的相貌比起来差远了,明明相貌更出色的是长安侯,你这样说,所以你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指徐靖之,而不是朕!是不是?”
  这是天大的误会!商遥闭了闭眼:“不是,我说的是长安侯的医术比徐靖之差远了。我跟徐靖之没有任何关系!你真的误会了!”她真是受够了他的多疑猜忌,仅仅凭他得猜忌就定了她的罪!
  陈皓显然不信她的说辞:“要不要跟朕赌一把?”
  商遥满面泪痕:“赌什么?”
  “爱妃被朕推下水的消息很快会传到他耳里,看他会不会来救你。如果他来救你,朕就杀了他,如果他不来救你,正好让爱妃看清他的真面目,然后……”
  商遥面无血色,死死巴着栏杆的手一松,木然道:“然后怎么?杀了我?”
  陈皓看着她无意识的动作,眸光中透出几分狠戾:“朕先前还只是猜疑,现在却十分笃定了。你还说跟徐靖之没什么,瞧瞧朕不过替你试探一下他的真心,你怕他来救你,下意识地就松了手,是想用自杀的方式来换取他的安危吗?”
  他不说商遥还没有察觉,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艰难地在水里仰着脖子,跟陈皓对话时意识已经在涣散,只是凭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勉强抓住栏杆,击溃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的是他刚才的一番话,浑身仿佛没了劲,渐渐抓不住栏杆,原来她潜意识里已经把裴楷之看得这样重了。河水打到脸上,她呛了呛,忽然双手紧扣住栏杆,眼睛湿亮,艰难地出声:“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没力气了。你拉我上去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她一点也不想死,她还想跟他结婚还想跟他生孩子,一点也不想他娶别的女人,更不想连累他和徐靖之。
  陈皓几乎要为她刚才温柔的恳求打动,神思恍惚了下,忽然又变得冷硬起来:“不可能!”
  “你不能杀徐靖之,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清,你杀了他,谁来帮你?”
  “说来说去还是为徐靖之求情,他的话多半是在糊弄朕,朕的身体早就好了!”
  就在仰头要倒的那一刹那,河水灌进耳朵里,陈皓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前狠狠一拉,她额头撞到栏杆上,下巴被他紧紧捏住,他轻笑:“朕怎么舍得杀你?让爱妃你看清他的真面目,然后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朕会好好对你的。朕是这么的……爱你。”
  商遥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乱响,浑身冷得像冰。


☆、患难见真情

  手好酸,脖子也酸,浑身酸痛,商遥意识逐渐涣散,陈皓在她耳边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恍恍惚惚看到拥堵在长廊上的宫女和宦官们闪出一条道来,一条修长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袍袖被风吹得翻飞,似是扑腾着怒火。
  看不清容貌,大抵也能猜得出来是谁。她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就在这时,陈皓猛然松了手,商遥毫无防备地仰面倒在深水里,冷冽的河水挤压着身体,她没法呼吸。奋力扑腾了几下,身子却越发往下沉,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全身。又听得扑通一声巨大的声响,河面被砸出巨大的漩涡,站在游廊上的人被溅了一身,擦拭的同时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侍卫们几乎是同时拔出剑来拨开碍事的宫女迅速地跑到陈皓身边护驾。
  哗啦一声,裴楷之抱着商遥浮出水面,商遥仰着脸倒在他臂弯里,双眼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裴楷之的脸色比她还要白上一分,撑着她的身体四周环顾一番,只见陈王站在长廊上,脸色铁青,手指紧扣在白玉栏杆上隐约有青筋浮现,灿阳下肩膀微微抖着,身后是手持长剑蓄势待发的侍卫。
  裴楷之只犹豫了一秒,然后抱着商遥朝对岸游过去,浑身湿漉漉地踩在平地上,眼风里扫见陈帝领着侍卫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他无暇顾及那么多,想起来之前徐靖之交割日他的急救之法,一手抵在她背部,一手抵在她胸口缓慢地挤压。
  “咳咳……”商遥咳出一口水来,缓缓睁开眼,神思迷茫地看着裴楷之,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这是哪?”
  脚步声越来越近,裴楷之依旧没有理会,抱着她站了起来,她抖得这样厉害,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声音低哑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商遥捂着胸口,艰涩道:“胸口好痛……”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她抱得更紧:“一会让靖之给你看看。”
  徐靖之?商遥撑着脑袋,瞬间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而那迫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一步一步像是击在心头,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刚才沉在水里她也没有颤抖得这样厉害,她猛然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为什么要救我?”他就算不出现,陈皓也不会杀她的,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出现?恨恨地又推了他一把,偏偏他静如磐石,纹丝不动,面色发白地看着她。
  商遥靠在他肩上,咬着唇呜咽出声:“你走,走啊!”
  裴楷之身体一僵:“已经来不及了。”话音刚落,数把明晃晃的长剑齐刷刷地亮出来,将两人包抄。
  陈皓脸色阴郁地走过来,目光落在商遥紧紧抱住裴楷之的双手上,“朕果然没有猜错,就是换了人而已。”
  商遥张开双臂挡住裴楷之:“你不能杀他,他死了徐靖之就不会替你解毒,你也活不了多久!”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而她以身挡剑的动作更是深深地刺激了陈皓脆弱敏感的心,原来是这样,她根本就没有一丝真心!陈皓暴怒地从侍卫手里夺过宝剑,“你看朕敢不敢!让开,不让开,朕连你一块杀!”刷一声朝裴楷之刺去。
  裴楷之迅速地推开商遥,至于躲,四周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侍卫,有的长剑甚至离他面门只有几寸,躲开这个避不了那个,就算能避开,这些侍卫见状恐怕会蜂拥而上。这样捉襟见肘的形势还真是无可奈何,就是在这一瞬间,长剑深深地钉入胸口。他被逼着倒退了几步,后背狠狠撞上栏杆,这样反而使得剑刺得更深。他徒手握住剑,剑锋割破手心,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商遥被推开转过身的一瞬间而已。四周鸦雀无声,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商遥站在原地懵了一秒钟,发足了力朝陈皓扑过去,陈皓一时没有防备,被她凶猛的撞击带得踉跄了两步,不留神松了手,裴楷之扶着剑慢慢滑坐下去,面上血色尽失,双眼闭得死紧。
  侍卫们愣了愣,正要上前擒住商遥反被陈皓挥手制止了,他扣住商遥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贱人!”
  商遥早就失去了理智,呼吸急促,红着眼骂道:“你才是贱人!”
  陈皓气得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以为朕真舍不得杀你?”
  “随你!”她也不想活了。
  “够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太后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如梦初醒,闪出一条道来,纷纷下跪行礼。
  徐靖之飞快地蹲到裴楷之面前,低头检查了下伤口,商遥悄悄观察徐靖之虽然眉目沉沉,但未见惊慌失态,想必是还有救的,一颗死寂的心顿时又活了过来,吞回哽咽声,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徐靖之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神情严肃地对太后道:“太后还是先命人找副担架来先把长安侯抬进屋里,真有什么万一,可不单单是私人恩怨了。”
  太后脸色也不太好,点头称是:“何少府,你负责安排,徐郎有什么要求,你就一一比照办理。”
  何少府道:“是!”他正要上前,陈皓拿剑指着他,咬牙切齿道:“鼠辈!你敢!”
  何少府面色难堪,一时犹豫着进退不得。
  太后一步跨过来挡在何少府面前,一把推开面前的剑,冷冷道:“陛下,长安侯是魏国的长安侯,平日你再怎么肆意行事,母后不管,可涉及到两国邦交,断容不得你轻率行事!”
  陈皓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你们都来忤逆朕!你们……”他眼前一黑,突然跪倒在地,身体晃动了下,眼看就要栽到地上,太后大惊失色,忙扶住儿子:“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徐郎徐郎,你快过来看看!”
  陈皓睁开眼,甩开太后:“不用你管!”说完就晕了过去。
  徐靖之正要走,听到动静步伐略顿:“陈帝体内余毒未清,刚才又怒火攻心,所以才会晕过去,倒是不急,先送到宣和殿吧,徐某去去就来。”
  太后有些不悦,可毕竟是自家儿子理亏在先,而且瞧长安侯伤得很重,便忍了下来:“那你快去快回。”
  商遥目送裴楷之被抬走,纵是忧心如焚,却也不敢上前,这当口,她不好再火上浇油。
  太后临走前看了商遥一眼,语气深沉:“先把她关起来。”
  太后倚在榻上小憩,何少府悄悄走进来拿了薄被给太后盖上。
  太后睡得浅,听到动静便醒了:“长安侯的伤怎么样?”
  何少府摇摇头:“不太乐观。”
  太后呼吸一屏,“这个孽障!”
  何少府迟疑片刻道:“有些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卿有话直说,你我之间还用藏着掖着吗。”
  “春秋时的伍子胥,他本是楚国人,因为父兄被楚王所杀,他便逃到了吴国,后来辅佐吴王成了一代霸主,又借吴国之力带兵攻入楚都,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
  太后心头一颤:“你是想说?”
  何少府道:“臣想说就算长安侯安然无恙,这个仇也是结下了。长安侯虽年轻,但在魏国屡立奇功,魏帝对他亦是十分看重,他若是回去后在魏帝面前说了什么不利于陈囯的话,可该如何是好?太后不得不防啊!”
  太后神色一敛:“那依你之见呢?”
  “杀是不能杀的,更别说陛下的毒还要仰赖徐靖之。只能笼络讨好。太后应该也瞧出来了,长安侯是个重感情的人,臣听说长安侯父亲得了重病,缺少一味药引,他只身跑到凉囯境内寻找药引,未婚妻没了,他就到处寻找,魏国找不着又跑到陈囯来找,刚才又宁死也要护着陈婕妤,爱情亲情他都看得很重,恩情自然也看得很重,他恋上陈婕妤本是他理亏,太后若是把陈婕妤送给他,他还会记仇吗?恐怕只会记得太后的好。”
  太后迟疑:“一个女人倒没什么,只是皇帝爱得掏心掏肺的……”
  “正是因为陛下爱得掏心掏肺的,太后才正要把陈婕妤送走,君王若是只专注于一个女人多半不是好事,远有纣王宠爱妲己惹得众叛亲离,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使诸侯生怨,近有燕王宠爱黛妃导致国灭。更更何况陛下为了陈婕妤多次与太后争执,太后难道想因为她与陛下闹得不睦?”
  事实上太后早就有心想处置陈婕妤,一来她身份不明,二来儿子对她过于关注,只是顾及儿子才犹豫不决。何少府说得也很有道理,把她送走既能消除心头之患,又能安抚长安侯,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太后沉吟了下:“那陛下若是问起来呢?”
  “就说已把陈婕妤处死,让陛下断了念想。顶多消沉几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太后点头:“那你速速去安排,免得陛下醒了又吵着要见她。”
  


☆、置之死地

  裴楷之是在第二天醒来,天光从密遮的帷帐里透过来,连呼吸都是痛的。他试着张了张嘴:“靖之。”
  “醒了?”徐靖之走过来,蹙眉道:“你应该庆幸陈帝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加上身体还没好利索,没有多大力气,否则那剑再刺得深一些再偏上两寸,你命就没了。”
  裴楷之说:“嗯,还要庆幸你有一双妙手,能起死回生。”
  他是在夸他呢,徐靖之并不领情:“你的伤还没有到濒临死亡的地步,我也没那个本事把死人救回来。当然,别人更没有。还有,我建议你少开口讲话。免得牵动伤口。”
  裴楷之像是没听到,又问:“一切都安排好了?”
  徐靖之是第二次碰到这么不合作的病人,看他一眼,答:“对,一切都照你的计划行事,除了你受的伤比计划中要重一些,其他都没什么纰漏。”
  裴楷之笑起来,这一笑牵动了伤口。
  徐靖之冷眼看着:“你就继续笑吧,万一伤口裂开了,本来计划三天之后就可以上路,恐怕还要拖上几天。”
  裴楷之敛了笑容:“她呢?”
  徐靖之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答道:“太后一杯鸩酒赐下,“尸体”已经被送到宫外去了。”
  想到昨日商遥奋不顾身泪水涟涟的模样,他胸口泛起甜蜜的疼痛来,
  想出这么一个下下策完全是临时起意。商遥被陈皓抛进水里折磨的消息传到裴楷之的耳朵里时,他几乎是立即察觉到陈皓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折磨商遥只怕是想引他出来。他识破了对方的圈套,套里有他心爱的人,他不得不走进去,他让徐靖之去请太后,自己则独自去了霄云轩。
  太后出现得迟在他计划之中。否则陈皓怎么有机会刺中他?至于何少府,一个靠男色上位的男子你能指望他的气节有多高尚?而且他同太后的暧昧关系陈皓是知道的,陈皓视他为眼中钉,他留在陈囯犹如被悬在高空,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裴楷之许给何少府金钱以及魏国的官位,对方就立马站在了他这边。
  在何少府眼里,只要牺牲一个女人就能换取巨大的利益,他何乐而不为?他没什么大才能,唯一的才能就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把太后哄得心花怒放。
  一切都在计划中。
  陈皓醒来听说陈婕妤已被赐死,持剑闯入太后宫中将剑指向自己的亲娘。本来就紧张的母子关系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太后被吓得面无人色,反应过来后又被气得怒不可遏,本来她心里对这件事的安排还是有些犹豫的,见儿子如此,顿时坚定了信念。不打发了这个女人,留在宫里指不定怎么做妖呢。
  裴楷之也担心夜长梦多,修养了几天就请求离去。此举正中太后的下怀,一来她被最近一连串的事闹得头昏脑胀,二来长安侯留在这里也不安全,陈皓还沉浸在失去陈婕妤的打击里没醒过来,等他回过味来指不定哪就提着剑找上长安侯了。还是赶紧走吧,走了她就心静了。
  离开陈宫的第二天,裴楷之在沿路的驿馆里歇脚,彼时天已经黑下来,这两天日夜奔波,他的伤口有些恶化,在徐靖之严厉的要求下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驿馆特别简陋,被褥床铺洗得泛白,床帐上甚至能看见细小的洞,他甚至能闻到一丝发霉的味道。这对自小养尊处优的长安侯来说不是休息而是折磨,他正闭着眼假寐呢,突然听到敲门声。徐靖之向来不敲门的,所以不是他。那还会是谁呢?他突然想到临走前何少府说一切已经安排好,让他放心离开,不日就可以和商遥见面。会是她吗?心念及此,一颗心竟然怦怦地跳动起来,胸口泛着一丝难言的痛楚。
  “谁?”
  “……我。”
  四周骤然静下来。胸口泛起一丝细微疼痛,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一种被喜悦所包围的疼痛。半晌,他笑起来:“徐靖之进我房间都不敲门,你和我之间难道比我和他之间还要生疏?”
  她手指在窗纸上划着圈圈:“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而已。”
  “还不快进来,杵在门口干什么?”听着像是在责备,却用着最轻柔的语气。
  半晌,门被推开,商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灯火如豆,裴楷之用余光扫过去只见到一个窈窕的轮廓在灯影下摇曳,渐渐走得近了才看得真切,她本就是倾城的容颜,此刻被朦胧灯光一照,更加清丽婉约,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似含着千般关切万种柔情。
  裴楷之觉得胸口更加痛了。
  商遥搬了张胡床在床边坐下,也不说话,双手撑在床边就看着他傻笑。他唇色泛白,眼睛却很亮,俊朗如昔的脸。
  商遥慢慢地笑了。
  “你笑什么?”裴楷之轻问。
  “我高兴啊。”坦白又直接。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骂:“出息。”
  “难道你不高兴吗?”
  他欣欣然笑起来,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商遥倾身过来,手慢慢抚上他胸口,“疼吗?”
  “疼。”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说不疼吗?”
  裴楷之慢慢挑眉:“你不是说善意的谎言也不能说?”
  商遥:“……”脸真疼,郁闷了一会儿,又笑起来,开始耍赖,“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从善如流地改口:“不疼。”一顿,“这下满意了吧?”
  商遥闷闷地笑起来,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满意了。”
  两人絮絮叨叨了很久,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可彼此又乐在其中。她撑着腮看他,他拉过来她的一只手,手指缠绕着她的,商遥玩心忽起,拉过他的手摆弄着做出各种形状,影子投在墙上,一会摆出小兔子,一会又摆出小狗……裴楷之默默地看着,在一旁取笑她幼稚。
  商遥瞪他一眼,没说话。不过取笑归取笑,裴楷之还是挺享受的。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朦胧,彼此凝视着,无声胜有声,上次两人这样相处好像是已经很久远的事了,其实也不过才三个多月而已,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融化入骨的甜蜜。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明天起来还要上路呢。”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你上来,陪我一起睡。”
  商遥正想说自己睡相不好,转念一想,她现在心情激动,恐怕也睡不着,于是熄了灯,顺从他小心翼翼爬到里侧,慢慢躺下。黑暗中他慢慢伸过手来,搂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商遥不想欺负病号,略微挣扎了下,他咝一声抽了口气,商遥身体一僵,便不敢再动,乖乖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他头略微一低,唇就落在她发旋上,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交错着,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商商。”
  商遥眼睛睁得大大的:“嗯?”
  他下巴蹭了蹭她的发旋:“没事,睡觉。”只是觉得悬了数月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归位。
  一夜好眠。
  商遥觉得自己心情激动的会一整夜睡不着,事实证明她心忒大,走不了多愁善感的婉约路线。天光透亮,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枕在裴楷之胳膊上,双手搁在他胸前,右腿大刺刺地压在他腿上。
  她腾地坐起来,动静太大,裴楷之几乎是立即睁开眼:“怎么了?”
  商遥凑近他打量着:“伤口还痛吗?我有没有压到你?”
  他不置可否:“你是要善意的谎言还是?”
  商遥脸色一变:“我真的压到你了?”手忙脚乱就要起来察看他的伤口。裴楷之握住她的手:“逗你的,我没事。”事实上还好得很,抱着她睡了一夜,从来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嗯,虽然她的睡相确实不太好,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困扰就是了。反而很乐于享受。
  吃过早饭后,三人便开始上路。裴楷之有伤在身,身体不能受太大的颠簸,星夜奔驰快马加鞭之类的想都不要想,他们的交通工具是马车,马车轻便舒适,就算裴楷之和徐靖之坐在里面,雇佣了车夫驾车。多了商遥以后,三人一同坐在车厢里,虽然绰绰有余,但徐靖之也是知趣的人,便改骑马。
  骑马自然没有坐马车舒服,商遥感到挺过意不去的。但徐靖之离开以后她真的感到自在多了,那么一点过意不去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就这么一路慢悠悠地,仿佛出来游山玩水一样。陈囯多奇山秀水,风景怡人,旅途倒也不觉得寂寞。
  第七天的时候,他们终于出了陈境,抵达魏国领土。至于陈太后允诺赏赐的黄金美人蜀锦,他们嫌带着太招摇也太累赘,便让陈太后派人随后送过来。徐靖之将如何治疗陈皓的针灸之法的要诀写了下来,再托人转交到太后手里,这是他们留的后路,就怕陈太后翻脸不认人,这下已离开陈囯,太后想怎么着恐怕也是不能了。
  车马行驶过一望无际的田野,万里无云的天空,浅草没马蹄,暗香浮动间,商遥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第一次发现魏国的天竟然这么蓝,景色这么美,她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舒坦过,呼~终于彻底地摆脱了陈皓。
  “看到什么了那么高兴?”身后传来裴楷之不甘受冷落的声音。
  商遥回过头,俯下身朝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就是高兴呀。”刚要直起腰,车下猛地一颠簸,她毫无防备地扑倒在席上,脑袋恰好枕在他胳膊上。
  商遥正要起身,他突然道:“别动。”
  商遥立马就乖乖不动了,下一瞬,裴楷之伸出手抵在她后脑勺上慢慢往下压,唇贴着唇,轻轻的吮吻,缓慢的厮磨。
  商遥怕压到他胸口,双手撑在地上,上半身处于半悬空的状态,闭眼享受着他轻柔中带着一丝克制的吻,嘴角勾起浅笑。
  裴楷之察觉到了,早在重逢的第一天他就想这么做了,连日来压抑的思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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