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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千绪系列之拈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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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撞地冲到自己儿子的床前,几乎不支地跪倒在地。她伸手触碰孩子的脸庞,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父亲醉酒失足落水后的第二日清晨,弟弟突然高烧不退。当天正是五月的最后一日。母亲动用了剩下的所有积蓄为孩子看病,然而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恨不得在药方上写棺材铺的名字。
  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弟弟的情况未见丝毫好转,三日来母亲衣不解带地在旁照顾,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儿子的床沿旁小憩片刻。卓卿见药已煎沸,又不忍打扰母亲休息,便轻手轻脚地盛了药,自己动手喂给弟弟。
  “你在做什么!”背后传来一声尖厉的质问,伴着一股大力把她往后一扯。卓卿收势不住地跌坐在地上,药碗脱手而出,扣在地砖上成了浸在药汁里的一堆碎片。
  “滚开!不干净的东西!”母亲把儿子紧紧地护在自己怀里,再看向卓卿时曾经眼里的温柔不在,只剩戒备和惊恐,扯着最大的嗓门冲她喊,“我当时就该把你卖掉!卖掉!”
  卓卿从地上爬起,调头往屋外跑去,身后母亲压抑不住崩溃地嚎啕大哭,她却更加快了步伐。十二岁未见过任何世面的她当时天真地认为,只要她能查出害死父亲的凶手,她们一家一定能恢复如初。
  多年后的卓卿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傻得无可救药。可她便是傻到这般地步的情境下,逃离了贫穷的家,逃离了十二年未曾出过的小城,逃离了一切过往。她随身带着的,除了那块辅景给她的扇坠以外,只有一腔近似仇恨的信念。
  然而很明显,她带的这些东西一不能管饱,二不能防身,压根没半毛钱用处。两日后地夜晚,她便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几经辗转后某日清晨,一番讨价还价后,她以十五两被卖入青/楼,其中三两银子还是给她处/子之身的。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再加上从小干粗活,双手比后房的厨娘还糙。被亮敞的灯光一照,领她回来的老鸨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翘着个兰花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二字:“奸商。”随后她就被打发去做了洒扫丫头。
  此后,虽然大家表面上掩过不提,可风月场所的老鸨们不约而同地,再也不在清晨阳光还不亮的时候去挑人了。
  虽然洒扫丫头的待遇比不上楼里的姑娘们,但好歹不至于挨饿。过了两三年,女孩的五官渐渐长开了,因吃得饱的缘故,皮肤也不再是干瘪的一张黄皮,乍一看卓卿的姿色已不比楼里许多姑娘差。后务总管常叹息卓卿不该只做个粗使丫头,卓卿自己倒不在乎,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很好。几年前对父亲落水真相的渴望,好像也不知被她埋在了什么地方。
  但她大概命里过不了平淡的生活,就在一晚,她照例端着茶点送去姑娘房内时,不知何处闪来的醉汉,显然把她认作了青楼□□,挥开她手中的托盘,就将她拖进了房内。
  第二日晨,老鸨见床上的姑娘面生,回忆半晌只记得是个清倌,便随口邹了个花名,陪笑着拉住床上的男人:“爷,这清倌我本想过两日拍卖的,您看您这……”
  “烦什么烦!你还怕本公子付不起钱吗?”男人从床下捡起自己的外衫,哗啦啦地抖出一堆银票来,“这姑娘本公子包几天,你就看够不够!”
  又是个有钱没脑的败家子,这就是青/楼最欢迎的就是有钱没脑的败家子。
  尽管卓卿明显动作拘谨表情僵硬,这个败家子不知是口味特殊,还是为了撑面子,当真包了卓卿半个月,大把的银票和首饰往她身上砸。老鸨收一点银子,嘴角就向上咧一点,眼角就向下垂一点,心胸也随之更开阔一点,吆五喝六地为新晋的摇钱树辟出一个单独的房间。
  是夜,这位败家赵陵公子醉醺醺地晃进房间,见到卓卿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往她身上挂,对着卓卿的耳朵边吹酒气边低声地笑,语气中满是得志的味道:“上次你提的郴州知府的张师爷已被投入狱了。”
  “什,什么?”卓卿惊诧地回头。
  “上次他们家侄子仗着师爷的名号就同我在楼里抢女人,哼,不过一个师爷也敢如此嚣张……”显见的对往事耿耿于怀,恨恨地抄起酒杯猛灌了两口,酒液下肚,一丝得意的笑又爬上了两颊,“我舅舅稍施手段,他全家不连屁都没放就给老子统统滚蛋了!”
  衣饰不凡的公子口中所吐却是粗鄙下/流之语,显然优渥的家庭条件只给他提供了钱。
  “谁不知道郴州这块地界只是建安王殿下随手可弃的一块鸡肋罢了。”卓卿长久的安静让他不满,赵陵随手扔了酒杯,伸手掐住卓卿的下巴,迫使她对着自己:“怎么?爷把当年欺侮你把你贬作贱/妾的人给扳倒了,你高不高兴?嗯?”
  “高兴,奴家是太高兴了。”无视下颚传来的痛觉,卓卿不住地点头,然后主动伸出手搂住赵陵,软糯地唤,“赵郎……”
  是她忘了,脸、身材、大把的青春再加上一点智谋,其实够她换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张师爷的下狱像是一勺滚油泼在她本已无望的心上,那点本已恹恹的复仇的火苗迅速蹿腾,燎原。
  半月后,这位赵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过卓卿不在乎,可以依傍的恩客从不止一个。
  她精准地把自己控制在男人食之无味与腻味之间,她学会用金银打点青楼内的各路关系,她甚至可以忍受青/楼里最底层的打手对她上下其手,只为了从他那里学一点防身的武功。
  男人的嘴在女人面前向来不牢靠,何况是在青楼女子的面前,更是毫无遮拦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官阶,不同的身份,意味着不同的势力。卓卿从形形□□的人口中套取有用的消息,再“不经意”地泄露出几条,解决她想解决的人。
  因她刻意的留心,朝中时局派别渐渐汇作细密的掌纹,捏在她的手中。随着越来越深的介入,各方势力的交集如深潭中涌动的暗流,江湖上的帮派、朝中几个部的侍郎尚书、甚至再往上追查或还能牵出几个与皇室沾着点关系的人——比如建安王殿下。父亲的死在这棋盘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停顿而已。
  反观深陷其中形形□□的人,归结到底,无非为名,为利,为权。父亲为名,所以不惜染脏自己的手求一个仕途的机会;朝官们为权,不分敌友,因为只有死人的嘴最牢靠;拈花教为利,她父亲的一条命可以等价换作多少银票。
  事已至此,她深知回家早成了奢望,而她仍然乐此不疲。缘由无他,什么拈花教张师爷李知府郭侍郎薛尚书建安王,那些直接间接毁了她家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她耗得起青春样貌,把这些人从下往上一个个揪出来。
  更何况那些玩弄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的人,因她煽风点火招致祸患时仍不明所以的样子,着实令她十分开怀。这一个个灯火通明的长夜,她总得做些令自己开怀的事,不然该怎么证明,她不是这座夜夜笙歌的销金窟里一具只会扯动面皮的行尸走肉?
  醉生梦死的过活却未能持续多久,上天似乎尤其喜欢与她开玩笑。
  “爷……您慢点……”今晚来的是长史门下的一个幕僚。虽是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清流,实际心知肚明的却不比明面上招摇的官员少。
  卓卿娇笑着迎合已被她灌至烂醉的男人,他已说了她想要的,现在是她付账的时候了。
  有东西破空而来,伴着一声扎入血肉的闷响,喘/息声骤停,男人一脸死白已无生气。卓卿收起了孟/浪的笑容,随手把男人的尸体挥下了床。青/楼里暗杀事件从来不少,且大多都伪装成纵/欲过度而死。最后的处理结果都是当晚服侍的姑娘被拉出去杖毙做个样子,便算了结了。
  卓卿沉默地看向床维外隐约杵着的人影,半晌,兀地笑了一声,主动伸手撩开帏帐,随后跪在了地上,以额触地:“烦请大人收留妾身。”
  黑衣人露在面罩外的眉毛紧紧地蹙起,眼神毫不掩饰厌恶和鄙夷,开口却是女声:“先把衣服穿上。”
  卓卿随手从床上扯了件外衫,往身上松松垮垮地一罩,然后挺直了脊梁继续跪着。
  看着她已成习惯的轻浮动作,黑衣人的厌恶都快从眼眸中溢出来。好像再看一眼就能得病一样,她转身欲从窗口翻走,背后蓦地传来一声冷笑。
  “谁又能比谁好多少呢?”卓卿依然跪着,眼神却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背影。
  黑衣人突然转身,卓卿只觉背心一轻,整个人就被拎出窗外甩在了地上。在她还未来得及用那些三脚猫功夫抵挡时,黑衣人已扼住她的脖子,一粒药塞进她的喉咙里。
  “月末发作的毒蛊,要解药便来拈花教。”说罢,黑衣人松开了卓卿,仔细地在衣摆上擦了擦碰过她的手,随后也不管卓卿死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咳咳……咳……”卓卿伏在地上,咳了半晌才平复呼吸,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波转了几转,嘴角微微勾起,“……谢大人。”
  拈花教。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
  

☆、螟蛉番外:无关风月(中)

  (中)
  待卓卿摸索到戮山脚下,已是月末,她强忍着毒蛊发作浑身痉挛的疼痛,等着手下一层层通报,带她面见教王。
  教王看到她时,眉毛条件反射地一皱,随手扔给她一粒解药,不给她半点休整的时间便将她丢入了饿鬼道。
  卓卿浑身上下任何尖利的物品都被收走。地下暗门打开,一股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堆人乱哄哄地围作一堆争抢什么。有人看到光亮,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却被开门人一招毙于掌下。卓卿被推坐在地上,背后的暗门复又锁上了。
  短暂的停顿后,人群又聚在一起,被围在中间的人已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却执意用手捂着嘴,竭力向下吞咽着什么。几人掰他的手,几人合力向后扯着他的头发,只听“卡擦”一声,用力过猛,那人的脖子被扭断了。
  围殴的人群并未因此有任何停顿,有人手里拿着磨尖了的石块,顺着尸体咽喉到腹部来来回回地拉锯,直到从一团血/肉模糊中抠出一粒还滴着血的拇指大小的药丸。见到药丸一群人如野兽一般复又撕扯在了一起。
  饿鬼道的每间暗室内约有几十来号人,这些人中,有的如卓卿一样主动投靠,有的是被强掳进来,还有些犯了教律被扔进来自生自灭的。每间暗室大门半年后才会打开第二次,期间,每月月初,伏念蛊的解药会从几个墙上的气孔中被弹进来,数量从第一个月的三十粒减至最后一个月的五粒。谁都不知是否能活过下个月,所以每次解药出现都拼了命地尽量多抢一些留作备用,一间暗室中,最后只走出两三个活人的,比比皆是。
  半年后,暗室中的尸体会被清理到地狱道,也就是随意丢弃在戮山的乱葬岗中。幸运活下来的人升入人道学习专业的杀人,一年后两人一组在比武场对决考核。胜者升入阿修罗道,正式成为教内听候差遣的杀手,而败者被当场挑断手脚经脉废去武功,丢入畜生道作任人宰割的奴隶。
  卓卿得以活下来,除了命好以外,更因为她为了活命可以用尽一切下流的手段,饿鬼道中,她前一秒似不得已,为了解药委身他人,下一秒她就能用磨得锋利的指甲割开伏/在她身上动作的男子的喉咙,把多余的解药统统收归囊中。什么礼义廉耻,她早在十五岁那年就不要了。
  在人道比武场上,她看似不敌,被步步逼退,实则将对手渐渐引向在一旁观看的教王身前,待对方轻敌之下发动杀招,她却突然闪身一旁,剑锋收势不住往教王身上刺去,教王右手一抬,执剑之人瞬间僵立在原地,因伏念蛊发作,七窍流血而亡。
  “你胆子很大。”教王轻轻拨开自己面门前一寸的剑锋,尸体轰然倒地。
  卓卿不作任何辩解,单膝跪下。
  “三番五次,你真是愈发令人讨厌。”卓卿听到泛着冷意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思量着自己有几分可能逃脱,教王却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赐名‘螟蛉’,入天道封‘忉利天’。”
  在众教徒一片羡艳的抽气声中,螟蛉成了第一个跳过修罗道,直入天道的教徒。
  他人皆以为螟蛉乃蜾蠃养子,却不知蜾蠃只是将其捉来,在其体内产卵,把它用作幼虫的食物而已。
  事实上,螟蛉也是如此。看似风光无限地入了天道,且不过多久,螟蛉甚至掌握了分发每月解药的事务。实际上教王只是缺一个试药的药人而已。
  教王研制的药品并不是什么毒性极强的□□,反倒是些救人性命延年益寿的药品,但大补药材中往往掺杂着其它毒蛊,令人不知其功效。每成一粒,螟蛉会先行试下药性,服药后的反应供教王参考。所以她体内的毒蛊早已不止伏念蛊一种,七七八八的月中月末要服一大堆不同的解药。
  在她之前也有教王从畜生道中提出来的几个药人,试了没两天就暴毙了。因此,总的来说,她命硬。
  命硬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
  不过又是一场交换罢了。以身体的康健,换来教中至高无上的权力,至少在她看来是值的。
  自拈花教在江湖地位趋于稳固,教王的出现越发少,一心钻研蛊术,螟蛉试药也越发频繁。教中弟子们几乎只知“忉利天螟蛉”,不知教王。
  可螟蛉并不满足于此。教中所有人臣服的目光除了用来欣赏以外,应该有更实际的用处,比如,杀人。
  螟蛉从未忘记自己逃出家门的初衷。原本她以为手刃仇人才是最好的报复,经历了拈花教的两年后,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最爱的权势终成泡影,自身却因对死亡本能的畏惧而不得不活着,才是最好的报复。
  她接手教中事务不久,便发现拈花教实则为建安王在江湖上的势力。于是巧妙地周旋于各个任务之间,在杀敌的同时也在自损,任务要求的官员虽然“暴毙”,有时却也会牵扯出己方的官员对“暴毙”的细节知晓太多,建安王多疑,不得不毁去这颗棋子,从而不着痕迹地剪除建安王的羽翼。
  不止建安王,对于拈花教,螟蛉也没打算放过。从她入教起,她已开始谋划毁了这个教派。天道的“欲界六天”本就为了自己的势力斗得不可开交,却奈何身中毒蛊,不能对拈花教做什么。螟蛉对他们稍加迎合与挑拨,只需引线一燃,他们必然为了教王的宝座不遗余力。
  至于阿修罗道各个分坛的总领本就是只会奉命的傀儡而已。只要是人,都有他害怕的,或是想要的。她最大的筹码就是手中伏念蛊的解药——完美地结合了害怕和想要。
  她直接接手人道比武场的考核,条规极度严苛却不施仁手,每个新晋杀手几乎都对拈花教心怀怨愤。偶尔有从饿鬼道中相携而出的同伴,都会被螟蛉安排最后考核时对决,螫蛰和卷耳不过是其中一对罢了,只是她们愚蠢的反抗和卷耳决绝的自杀,确实给她乏味的生活平添一份笑料。
  螟蛉并不觉得这样的算计多耗费精力,毕竟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偶尔有些微妙的场景需要她亲自动手,还能遇到有趣的故人。
  那日,任务要求徽州刺史一家四十一人不留活口。螟蛉自己动身前往,一把火烧了一切可能与她有关的证据,眼角瞥见一个人影从火光中窜出。她迅速抽剑,直指咽喉。
  “清……清儿?”男人原本惊恐的表情在回头看到螟蛉时,被劫后余生的惊喜取代,欺身上前欲握住螟蛉的手,“我是赵郎啊,清儿不会杀我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赵郎?”
  螟蛉持剑的手未有片刻犹豫,惊喜的表情永远的凝固在了男人的脸上,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抱歉,忘了。”
  赵家四十余口人,在火中烧得干干净净。究其原因,不过天干物燥而已。
  五年的岁月裹挟着血/腥气,在一片阴暗腐朽中汹涌而过。期间几番游离在生死边界,她已无力回顾。只所幸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中按部就班地进行,建安王势弱,削藩已成定局;“欲界六天”已暂时达成一致,暗中养精蓄锐伺机待发;螟蛉私下成功取信于几个江湖正道的掌门人,里应外合之势已具雏形。
  ——直到牵机蛊突然出现。
  螣蛇山主辅景,这个名讳砸得她耳膜生疼,向来算计不停的大脑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常年不理世事的教王一反常态,强势地派出一队接着一队人马,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她本不该蹚这浑水,教王紧急用人,正是教中势力虚空期,此时攻其不备方为上策。只可惜等她想通这点时,她已因自己主动请命,身处螣蛇山脚下的游龙阵中。
  螟蛉在阵法中苟延残喘时,实则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她也不知道闯进山里的目的何在。甚至在辅景突然现身在阵法中时,她却下意识地往后缩,脑中竟想要先把手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才能见他。
  辅景像切菜一样解决了几个困乏得无力还手的人,事毕,瞥见躲在一旁的螟蛉,毫不犹豫地抬手,剑锋凌厉刺下。情急之下,螟蛉突然忘了一身的武功,只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挡在自己的脸前。
  预期的疼痛没有落下,螟蛉把手慢慢挪开,却看到辅景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左腕。十年前他送给她的扇坠,被她做成了手链,一直戴在左手上。
  “治好了……你不该……这个命数……”辅景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神色变了几变,终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她身旁蹲下,为她诊脉,“你中毒太多,解药一时没法都配出来,我封了你几处大穴,沿着此路别看障眼就能走出去了。”
  语毕,起身,衣袖却被螟蛉拉住。像多年前一样,螟蛉只敢碰他的衣袖,眼神却清亮:“我们做个交易。”
  当机的大脑恢复了快速的运转,螟蛉还没高尚到拼了一条命只为报恩的境界。她原本猜到辅景以牵机蛊为饵必有其它目的,交易很简单,她利用自身势力助辅景达成目的,辅景帮她解毒。却不想,辅景的目的竟然就是拈花教。螟蛉简直克制不住得想仰天大笑,真是她活了二十多年,苍天第一次开眼了。
  回教后,螟蛉推算辅景入教的日期,立刻把所有解药替换成辅景给她的永久解药。由上至下,教徒们一批接着一批脱离了教王的控制。
  她一天的时间都未算错,辅景入教,她手中的解药恰好遍及饿鬼道中还在互相残杀的新人们。全面反叛的前一晚,在卷耳墓前最后与他定下协议,辅景没把解药给她。待螟蛉回到住处,却发现解药已放在桌上。
  这么多年,辅景真是一点没变,面上不露声色地摆着架子,内里仍然干净如少年。就如事后,螟蛉看出他一剑划开阵法里那些人的脖子,实则并未用力,只是剑锋上涂了些强效安神药,那些人在地上睡个三四五六天就能爬起来,顶多不幸染个风寒。
  ——里外都脏了的人,只有她一人而已。
  不过螟蛉半点都不在乎,多年夙愿就要得尝,狂喜席卷了内心每一个角落,没什么地方留给她幽怨感慨。服下解药,螟蛉彻夜未眠,听着更漏声一点一滴地从子时敲过寅时,寅时三刻,修罗道中已有些许声响,天道欲界的灯火未亮,却已不再平静。只等卯时一到,戮山下江湖正道联盟形成合围之势,饿鬼道中的人也会被放出,介时场面会一片混乱,而她只需坐享其成,伺机离开戮山即可。
  卯时还差几炷香的时间,天色将亮未亮之际,远远地飞来一只信鸽停在窗檐下,是建安王府的眼线新传来的密报。螟蛉疑惑已无反抗之力的建安王还能折腾出什么乱子来,展开纸卷,只有三个字,令她措手不及地砸来:王,暴毙。
  她苦心孤诣地经营了那么久,建安王却暴毙了。事已至此,螟蛉已不想知道他的死因,狂喜褪去,只余满身疲倦。那么多年,她时时周旋于复仇之间,对于家人却极少想起,或说她极少允许自己想起。然而大战在即,这个疲冷麻木的清晨,螟蛉却突然想起执行任务时偶尔瞥见自家院落,那个造已被荒草覆满门径的小门口,而里面的母亲和弟弟却已不知去处。
  卯时一到,喊杀声震破天际,六道中的教徒混在一起,冲向教王的松竹斋,奈何松竹斋中空无一人,隶属于不同天王手下的人开始暗暗厮杀起来;刚从饿鬼道中被放出的人还不明了情况,不过大部分人都把杀心从身旁的人,转到其他人身上;武林正派联盟中,每一个教派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四处搜刮着教中的财宝;小部分直属于教王的教徒还在抵抗,不过有人觉得情势不对,立刻见风使舵把刀口对向自己的同伴。
  螟蛉冷眼看着这出自导自演的闹剧,连挥剑都是恹恹,只有不长眼的刀刃刺到她身前,她才主动伸手格开。
  她看到辅景揽着螫蛰冲出了教外,正思量着怎样不着痕迹地退出这场混战,却瞥见螫蛰一人又杀气腾腾地劈开一条血路策马冲了回来,她便知辅景凶多吉少。
  螫蛰屠尽菱器派时,螟蛉一点都不想出手阻拦,这种面上大义凛然,实则手段龌龊不堪的教派少一个算一个,不过她不想耽搁出教的时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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