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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错误的报恩套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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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
  忽然一个身影闪过,水南笑闹着:“小暖,你这个马车我喜欢,姐姐就挤挤了。”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水南就一闪身不见。夏暖失笑。
  又等了些时候,腰上忽然一轻,一双手将夏暖抱上了马车的车沿,夏暖身侧的手紧了紧,低声道:“谢过云大人了。”
  这话甫一说完,人头也不回就进了马车,云涯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些讳莫如深。夏夜站在另一侧的马车上,轻蹙下眉,云涯回头就笑着对她道:“公主也进去罢,快走了。”
  这笑没有丝毫的不对,夏夜只觉得自己多心了些,柔柔一笑也进了马车。
  夏暖进得马车,坐下,水南想扯个什么话头说开,可夏暖安静得过分,这气氛反而有些压抑了,直到车开始咕噜咕噜走动了,手上捧了一杯洵青泡的茶,水南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话头,叹一声,想罢还是说些近来的事情。
  水南又叹口气道:“我们阿云真是命苦啊~”
  夏暖眉目微动:“哦?”
  水南见她有点反应了,往后靠在背垫上道:“别人不要的人塞给他,真是,真是……!”
  说来水南就有些来气,水南脾气直又聪慧,水东一说她就猜得到里面的弯弯绕绕自是替发小不值的。
  夏暖握着杯子的手捏紧几分,语气还是淡淡的:“什么别人不要?”
  水南道:“公主啊。柏家的那小公子看中了车心郡主,皇后怕惹太后不高兴也不想结交这门不吉利的亲戚,硬是要将公主许给柏林,长公主也不想沾柏家,想将车心许给阿云,偏生陛下还欲重用柏林又不好拂了皇后的意思,整这么一出,指望我们阿云能收了公主呢,叫两边都满意又不得罪人。” 一番话调理分明,又是一语中的。
  夏暖面色古怪问:“长公主想将车心郡主许给他?”
  水南:“也不知道长公主是怎么想的,忽然就对阿云中意起来,车心郡主虚岁也有二十了罢,长公主早些年难道看走眼了……”
  水南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夏暖却一听就透亮。长公主哪里是中意云涯,分明是不想将车心许给柏林的推辞,况且,长公主心里清清楚楚知晓云涯定是不会娶车心的,推到云涯身上,既是用他挡了陛下又保全了车心。
  而云涯被这么一算计,自是哑巴亏只能生吞了。
  夏暖握着茶杯的手又紧了些,闭上了眼,水南看不出夏暖的喜怒,只觉得夏暖前所未有的安静,这份安静甚至有些寥落的意味。
  夏暖舔舔嘴唇,开口却违心劝着道:“夏夜公主,很好啊,秀外慧中。”
  水南不屑道:“若是诚心真的将公主许给阿云,我们自然也很开心,可是这别人不要的就赶紧塞给阿云的做派,委实叫人不痛快。”
  是了啊,这样搪塞来的人,纵然再好,又有几个血性男儿会要呢?
  夏暖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想将好东西都捧到那人面前,她放在心上的人,就被旁人这样对待,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苦还是疼。
  水南见夏暖不再多话,心里未免觉得她有些凉薄,但一见夏暖那病弱的模样,又丝毫生气不起来,暗自道一声阿弥陀佛,阿云啊阿云,这就当我的差事办完了罢!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一路马车里就分外寂静起来,水南半靠着软榻不知不觉有些困顿浅浅安眠起来。直到要下车前才醒来,水南有些懵懵懂懂,揉着眼睛看着夏暖,心里却低低叹息。
  蓉地有很多知名的景色,夏暖以前也是知道的,只是萧羽和夏玮一直压着她不准去,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宁植看了回来告诉她的,以前,她一度希冀着可以和宁植一起看一眼蓉地有名的归桥。
  夏暖下车的时候,想过这些,最终想到了萧羽点头时说的话,萧羽说,想去便去吧。
  夏暖迷惘看一眼远方,唇畔勾出个淡笑,现在,她也走不远了。
  这次这个庄子不是上次那个了,这庄子正正在蓉地最繁华的街后面,鼎沸的烟火气再多一点就可以漫过来,夏暖一下马车就见着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吆喝,看着那笑靥她心情也好几分,她招招手那小姑娘就怯生生过来了。
  夏暖捻起一朵花来,不是什么名贵的,但是上面还沾着露水,瑰红色泽婉转动人,满满的生气 ,夏暖要了几朵,让洵青多给了些银子,虚虚拿在手上,像捧着什么珍宝一样。
  夏夜见了,只道:“安阳王府里面什么好看的花儿没有,夏暖妹妹何必要这些寻常的花儿?”
  夏暖笑道:“没什么,那小姑娘长得讨喜,买了几朵。”
  夏夜不再说话了,云涯瞥了眼夏暖手中的花,想着,方才打赏出去的银子足够那丫头一家子一年的花销。
  夏暖拉过洵青,洵青不解,夏暖倒是将那花儿细细并成几朵都插在洵青的鬓上,配洵青不错,夏暖看着笑了,道:“要是你能多花些心思打扮自己就好了。”
  洵青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应,夏暖也知道她自己气色不好,要是身边的丫头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爹铁定生气,也觉得是为难洵青了,遂笑笑不再开口。
  一休整,夏暖抬眼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夏暖也知道是自己睡过了,问洵青:“下午有什么事情吗?”
  洵青答:“没什么,云大人邀请女眷们去赏这里的花园。”
  夏暖愣愣,笑笑:“没去倒是好的,去了惹人嫌。”
  暮旦,水南来找夏暖,说是要去蓉地有名的酒楼用饭。
  夏暖又随着马车出去了,下车的一瞬间,鼎沸的人声让夏暖一愣,她望着青石板的路绵延,洵青唤她的时候,夏暖才笑起来,她道:“在京城除了节日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呢,你陪我先去走走?”
  洵青见着夏暖真心的笑,拒绝不得,遂点头。
  百味楼上。
  夏夜和云涯说着话,云涯有些漫不经心,而水南未免气氛僵硬,也搭着话和夏夜聊起来,还聊得挺乐,只是夏夜神思都在云涯身上,而云涯一直看着窗外,她也有些好奇窗外到底有些什么了,只一霎,夏夜见得云涯唇边含笑,是未曾见过的温柔缱绻。
  不多时,云涯收了目光,正襟危坐起来,夏夜还想要多聊几句,过了片刻夏暖就推门回来了,夏夜看了看夏暖,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夏暖只敛眉端坐,这位子空的倒好,水南隔在云涯和夏夜之间,剩了个靠近云涯的位子,靠近窗子,夏暖坐下,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颊面染了个浅淡的笑。这不经意之举弄得夏夜更是有些惶惶。
  菜次第端上来了,都是有名的吃食,就是有些油腻,夏暖早就被药败坏了胃口,吃不进这些,洵青想说,被夏暖的眼神压着倒只能在一旁布菜。
  夏夜不怎么出宫,端着碗芙蓉蛋羹,笑着道:“蓉地的吃食虽比不上宫里的精致,倒是有些独有的别致。”
  云涯不动声色也端了碗蛋羹给夏暖,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别致了,蓉地的吃食受京城的影响,已经大体上无二致,若是去到边关那些地方,烤羊腿还有独有的菜根才是别致。”
  夏暖端过蛋羹,被云涯这番话吸引,望着他。
  云涯转过脸,独冲着夏暖笑的千树万树花开灿烂,开口道:“我第一次去边疆是十来岁罢,那个时候边塞一片雪白雾茫,我也是第一次吃烤肉,那个时候是在……”
  水南接口:“南疆外面。”
  “对了,是南疆外,牧民都拿着马奶酒招待人,还有边塞的姑娘和京城的姑娘也是大不一样。那种民风,去过一次就忘不了。”
  夏暖被那个笑蛊惑一瞬,又听完水南的话,接口道:“我知道,我小爹和我说了好多次,牧民的姑娘热情大方,若是看上了谁会主动开口说出来的。”
  水南脸上一瞬有些尴尬:“莫不成萧大人受过此等殊荣。”
  夏暖笑了起来:“是啊,有个姑娘送的东西现在还在我小爹屋里挂着呢,我爹每次都想扔出去来着。”
  云涯敏锐问了句:“王爷能容下别人的东西?”
  夏暖笑就消散了些,低声道:“故人之物罢,那姑娘为了护着小爹死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没开口。
  夏夜方才有些插不上话,此时劝慰道:“此生做了善事,那姑娘下辈子定能投个好胎。”
  夏暖点点头:“我家在普渡寺供了两盏长明灯,有一盏就是点给她的。”
  夏夜怔怔,两盏?
  云涯持筷的手一顿,只觉心被刺了一下。
  水南正欲说些什么带过这话头,雅座竹门轰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人黑衣带风,直扑着夏暖面前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嚎着:“好妹子,你可是要帮我这一把啊,不枉自我冒死带你去见识一番人间风情!!!”
  夏暖急急扯过手,生怕柏林下句话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忙指着夏夜和云涯道:“柏公子,公主和云大人还在呢~”
  柏林怔怔,方才只顾着一路尾随夏暖了,在安阳王府就知道她来了蓉地,快马加鞭到街上一来就看到了人,进来打听半晌才知道她来了此间,却未曾料得竟是还有夏夜和云涯。
  柏林只觉被人打了一闷棍。
  云涯的眼瞅着柏林的手,目光带寒,柏林一瑟缩,说不出半个字来。
  夏暖在马车上听了水南的一番话,哪里不知道柏林来此间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只得扯扯他衣服,引导着道:“柏公子还是先见过公主罢。”
  柏林这才后知后觉和大家见礼。
  这之后人才堪堪回神,不要脸就是要挤着夏暖身边吃下这一顿便饭,云涯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压抑着不把筷子拗断。夏暖被柏林这一打岔,吃的更少了,偏生柏林还不断献殷勤给她夹菜,全是大鱼大肉什么名贵的什么来。
  夏暖看着一碗菜色真是哭笑不得,柏林不停歇给她添菜生怕她吃的少了。
  中途云涯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小二陆续又添了许多清淡的菜色,夏暖尚且还要强迫着自己吃下柏林的好意,此刻一只手将夏暖吃了许久都没吃掉的大鱼大肉端走,将一盘青菜放在她面前,云涯风轻云淡道:“郡主病才好,还是别吃这些荤腥。”
  言罢甚是不经意给夏暖夹了一筷子糖莲藕,又自己吃起来。
  柏林马屁拍在了马腿之上,只是看着云涯对夏暖的热乎劲儿又暗自安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今天还在浪~火速校正完,赶去看魔兽了~
其实云涯当时内心场景是:
柏林:郡主啊你可要帮帮我啊……
云涯起身将他扔出窗外,柏林卒,世界清净了。

  ☆、两难·二回

  一顿饭吃的别别扭扭,水南和夏夜还好不曾让气氛冷下来,而柏林的专注力自然是全在夏暖身上,夏夜和柏林互相都不想多话,出了百味楼,最初的安排是去看蓉地夜景,柏林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夏暖偷偷拉到一旁。
  夏夜和云涯走在前方,夏暖也任由柏林拉着落在后面。
  柏林开口就哀求着:“夏暖妹子,你可是知道不知道,长公主……”
  夏暖接口:“中意云涯么?我知道。”
  “那你,可还知道……”
  夏暖想了想又打断道:“我现在知道的有,皇后中意夏夜,陛下举棋不定,你中意车心,长公主中意云涯,而陛下又将夏夜推给了云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柏林顿了顿,懊丧道:“可还真没有了!”
  夏暖发笑道:“那你来找我干嘛,我又左右不了什么。”
  柏林叹口气,语调难受:“可是我除了找你还真找不了其余人了,我知道云涯喜爱你,郡主,给我个盼头罢。”
  夏暖抬头看,柏林下巴有些青色的胡渣,眼下有些微微青黑,这几日倒是真忧心了。
  夏暖叹口气:“柏公子慎言,其余的不说,云大人那儿我可以肯定,他不会接受车心郡主,而长公主,亦不会真的将车心郡主许给他。”
  柏林:“为何?”
  夏暖转过头道:“这个就不能多言了,你若是信我一句,就放宽心罢。”
  柏林估量着夏暖的神色,也不多问了,心里思量一遍,信了八分,剩下的两分满满的是对未来的惘然。一路五人,云涯和夏夜聊得还好,水南独自转着,唯后方的二人沉默着走各自想着心事。
  柏林看着夏暖不时往前方望着,虽然很想云涯收了夏夜,却觉得这念头委实不太厚道,最后还是开口问:“你,你就这样看着啊?”
  夏暖有些茫然:“啊?”
  柏林努努嘴向着前面:“云涯和别人正相见欢呢,你就看着?”
  夏暖回神,道:“挺好的,郎才女貌。”
  柏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道句:“难不成,你一直不喜欢那人?”
  夏暖低头,似是而非答一句:“有些事,命里没有莫强求。”
  “你……”柏林你了半天,见夏暖不愿提,倒是乖乖将没说完的话兀自吞下去。
  柏林这人天性开朗,夏暖甫一说那话他心结就去了一半,蓉地夜里街市繁华走着看着又去了一半,不多时就和水南开始到处看着小摊小贩,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最后剩了夏暖一个人在后方走着,一身安然和街市的喧嚣格格不入。
  洵青跟着,也不言语。
  走了许久,走到一座桥前,夏暖看着桥边那颗挂满了红布条的树,脑海中想过千百回的归桥就这样到了。这么晚了,树下还有叫卖红布条的人,夏暖走到树下抬头,触目飘红。
  宁植曾告诉过她,他亲手系过一条红绳在上面,夏暖想问上面写过什么,怎么问他都不开口了,夏暖一度试了好些法子,宁植只说,说了就不灵。夏暖心里清楚,一定和自己有关。
  夏暖呆站了许久,洵青还以为她要买红布条写字。
  哪知夏暖看了许久,竟是对洵青道:“子玉哥说他以前挂过一条红布,在最高的枝头,你去,帮我找下来。”
  洵青目瞪口呆,夏暖坚持,幸好树大又高,洵青从背后去没有人看见这缺德的行为。洵青本以为要找很久,熟料来的人少,一上树冠就几条红布条在枝桠里面,洵青估摸着年月,往下去找,手伸进去,不多时提溜出几条,一条条看了,果然有宁植写的,又要将另外几条塞进去,熟料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洵青想罢还是将另一条红布塞到了怀里带下去。
  洵青将宁植那条红布给夏暖的时候,她接过的手有些发颤。
  雨水斑驳,字迹模糊,好在写的大,还能看出形状。
  诸事安好,竹梅成双——宁子玉。
  夏暖恍惚记起,这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恰好宁植加冠。大夏男子加冠后,算成人,宜家世齐全。
  这么些年,也勉强算的青梅竹马。
  “郡主,还有一条,我看着也是宁大人写的。”洵青说完又递了一条给夏暖。
  这红条更短,只有四个字。
  江南柳絮——夏暖。
  夏暖笑了,笑过又有些寂寥,十三岁那年听着宁植说江南多柳,风姿绰约便念念不忘,他竟是当成自己的愿望写了上去……
  夏暖珍重将两条红布放在手心,走到树下的石凳下坐着,独望着归桥下的流水沼沼。
  洵青不知夏暖想到了什么,有没有伤心难过,唤了声:“郡主。”
  夏暖许久幽幽道一句:“这两个愿望都没成,可见,这树不灵。”
  说完,夏暖又道:“买条红布来罢。”
  夏暖写完,给了洵青,当着夏暖的面的洵青不敢拆开,上了树拆开瞥了眼。
  洵青心涩难受,没将红布系上,准备留着往后去普渡寺暗渡成仓系在那灵的树上去。洵青下树对夏暖点头,夏暖抬头看树片刻,温柔笑了,将宁植那两条红布收好,慢慢走出去。一上桥就正正撞上焦急赶来的云涯。
  他停住微有凌乱的步伐,看着夏暖。
  两个人之间不过三步的距离,谁也不上前不退后,夏暖没低头,静静看着云涯,云涯深吸口气,问:“怎么不跟上来?”
  夏暖被这饱含情意的话问住,看云涯,他肤白,夜风冷,鼻头微微红,是被风吹的。原来已经找了她很久了么?
  相对站着,夏暖忽然觉得这形状可笑起来。
  良久,夏暖听见自己说:“阿云,公主真的很好。”
  云涯甫一听这话,气极,咬牙道:“我这找了你小半个时辰,你就想跟我说这一句话?”
  夏暖唇分阖几番,轻轻道:“心口疼,走快了便喘不过来气。”
  云涯闭眼叹了口气,似是真拿夏暖无可奈何起来。
  后面跟来的水南夏夜还有才揣好红布的洵青,一上桥就见得这场面,大家都顿住步伐,夏夜看得到夏暖的神情,背对着她的云涯脸色不见,终年相思苦,夏夜往前走几步,夏暖从善如流上前笑吟吟道:“方才贪玩落后,云大人正要训我呢,夜姐姐,让你们苦找了。”
  夏夜一哽,她们倒是没苦找,反而是……这话却万不能说。
  夏夜抬头看前方两步云涯的身影,看不到他作何神情,夏暖见他又咬牙起来,想必又是骂她是个小骗子。这个夏暖倒是猜了个准,云涯正是这般想着。
  云涯吸口气,一转身神色就跟画皮一样流转变化,温柔对着夏夜道:“让公主见笑,我们走罢,绕过前面些路就回去了。”
  夏夜只得微笑以对,心中难受,用见笑这词?分明是一副家事被外人撞破的样子。
  夏暖看着夜灯下云涯低头对着夏夜的模样,心上细碎的小口子摧枯拉朽般破成一大道,这一道口子,还偏生是自己凑上前挨着的。夏暖苦笑,现在是真的走不动了。
  夏暖还是和洵青坠在后面,走了几步,夏暖对洵青道:“洵青,你说,小爹是不是明明知道才让我出来的?”
  “知道什么?”
  夏暖低眉,知道亲自见难受,才推她出来,让她看清楚。
  回了宅子,夏暖洗漱过,洵青和霜河退下了,夏暖打开霜河带来的梳妆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套头面,真要论起来,还比公主的好。
  夏暖拉开第二格,想到一贯是空的,又准备塞回去,晃眼一过几盒胭脂触目。
  夏暖停了手,可能是近来她偏爱胭脂的缘故,霜河细心带上了。
  夏暖打开来,唯有朱红的那盒从未动过。
  鬼使神差,夏暖将那浓墨重彩的红抹在唇上,待抹匀净才敢睁眼,铜镜明净,印出一人颊面苍白,唇红似血,倒是像戏折子里的女鬼。夏暖止不住又想将颊面抹上些胭脂,手举到半空中就不动了。
  闭上眼,夏夜那张如花娇艳的脸就在眼前。
  那种颜色,拭不去亦是擦不掉。
  那是流淌在血脉中的靓丽,带着蓬勃的朝气生长。
  夏暖起身,颤着手拿起帕子沾湿水慢慢拭去唇上的胭脂,一下一下,帕子上沾染花香。
  夏暖慢慢蹲下身去,双肩抖动,帕子掉在地上,她双手捂着脸不想出声。
  那种颜色,是她画不出来的活着的颜色。
  洵青站在外间的门口听着,不敢打扰,又将那红布拿出来看了眼。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连个落款都没有。
  便是夏暖所有的不敢说、不敢想。
  她亦是不需它灵验。
  云涯将夏夜送回院子,只在外间站着并不入内。
  夏夜道:“云大人不进来喝杯茶么?”
  云涯摇头道:“公主闺房,这夜深了,有失体统。”
  夏夜有些尴尬,笑笑道:“我还以为将来能和云大人不分彼此。”
  云涯见夏夜笑成这样,当下也懂了,大方承认道:“公主是聪明人,不需我多言。”
  夏夜抬眼看云涯,轻声道:“云大人,可是我……明白是一回事,却是放不下痴念。”
  云涯叹口气:“公主这样说就是和我是一种人了。”
  夏夜还想说什么,云涯抢先道:“夜深了,公主歇息罢,臣也告退了。”
  转身就走,未有丝毫留恋,夏夜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几不可闻叹了声气,却也并不特别难受,往里走去洗漱歇息了。
  翌日。
  夏暖起身不算晚,却有些晕晕沉沉,洵青伺候她起身,两人一起去小厅用早饭,才走到转角廊道,就听得水南的声音有些大。
  “阿云,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是要明光甲啊!”
  云涯道:“难道我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我说了,给!”
  水南气极:“给给给,什么都给,这两年拿走了多少东西了,可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赏给我们的么!!”
  云涯淡然:“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要什么不能给?”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难道就这样一直予取予求?”
  云涯轻笑:“你到底要说什么,若这青燕是我做主,自是我说了算。”
  只听得一跺脚,水南气急败坏道:“是,你是堂主,可你别忘了,当初是我们死了多少人换来的,就算是你半死不活白挨了一箭,那我们的人就该枉死么,你怎么对得起地下的兄弟!你怎么对得起……混账,让开!”
  一个红衣身影凸显,水南眼眶还是红的,见着夏暖自是两边都有些尴尬,水南拿衣袖抹了抹眼眶,一言不发快步走了过去。
  夏暖和洵青走过转角,只见云涯拿着只手按着眉心,低声叹气。
  云涯睁眼见着夏暖,两人亦是无言,云涯稍显狼狈扯了扯嘴角:“见笑了。”
  言罢,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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