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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独奏曲-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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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斗星君的山祇化身还在收拾大为改观的‘废墟’,续悬圃浮现,镇海神铁贯通干涸的泉眼,顺势将海眼封堵填满,灵气不再泄露,以昆仑虚的根基,很快便有泉水喷涌,起初只是普通的凡水,慢慢地恢复几分灵韵。
  东南西北,春夏秋冬,四季时节,各有秩序,在坍塌的昆仑虚顶端伸手一指,化泥为石,升起巍峨的宫殿,柱石林立,殿堂深深,内有王座。威严的神禁在山祇手里编织成型,向周围弥散便成天罗,铺撒向下便是地网,重重叠叠,不知道有多少层。
  天罗禁制,干扰仙道法力,修士便不能御剑飞行,地网禁制,多以呼地成钢、斥水成冰为主,禁止土遁、水遁之类的五行遁术。至于弱水,焦炎,罡风却是昆仑虚古来自有之物,据说上古时,某位国主便是通过三重考验,拜见昆仑虚山主取得不死药。实情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将凡夫俗子在尘世沾染的污垢全数洗去、焚烬、吹走。不死药便是神食,青春的生气,注入行将枯朽的国主体内,返回年轻力壮的青年,至黄发垂髫的童子,真正奠定神祇不朽的根基。即便国主死后堕进地府,也成一方神灵,国虽不在犹有余威,绵延至今仍有灵验。
  昆仑虚山祇圆睁虎目巡视山下,一众修士不知内情,偏偏取巧过了风、水二关,只是稍稍火炼,不见真金。
  “尽是受不起风霜吹折的枯枝败草,也就一脸紫玉参须的木灵有些用处,余者返本归元,充作昆仑虚复起的基石。得之天地,而今返还,也是正理。”
  山祇化身双手合掌,念出北斗星君真名,默祈片刻,神力随后而至。双掌缓缓拉开,现出一把七星剑,上有贪狼吞口、巨门为夹、禄存为腭、文曲为镡、廉贞为脊、武曲为刃、破军为锋,甫一现世,便有杀气冲起,旋即被天罗地网封禁,渐形内敛,锋芒不显。
  前路尽是坦途,修士们步履轻松,走到山顶。原本九层土丘,巍峨雄峻,被山祇顿足踩塌,便不复旧观,只是四周有铜墙铁壁升起,高有百丈,环抱一圈,将昆仑丘严加守护,密不透风。
  受了教训,西昆仑散人石鸣便不欲做那出头鸟,反正东昆仑天河派的高弟在前面,天塌下来,自然有他顶着。
  钟离泉曲指在铜墙上敲击,“叩叩叩!”连串闷响磬音,显然不是幻术,而是实在墙体。伸手摩挲触摸,铜火未退,入手仿佛粗砂磨砺。
  百丈高的墙壁,若是没有禁制干扰仙道法力,等闲梯云纵身法也能踏墙翻越,更别说御剑飞行,尤为从容。
  “分头寻找,必定有出入口。”
  修士们大眼瞪小眼,眉目示意,都不想动,唯有石鸣和紫髯公挺身而出,一左一右分道而行。过了片刻,西昆仑散人高声呼喝,传言发现一座城门。而紫髯公则声息具无,似乎还在寻找。
  精铁城门高十丈,上面遍布拳头大的青铜泡顶,左右两个虎首衔环,眉目栩栩如生。
  钟离泉率众上前,抓住门环,其重若千钧,意外地坠手,便暗自施展九牛二虎之力,用力拍打三下。
  “哐哐,哐!”
  稍待片刻,没反应,也没动静,天河派的高弟略微皱眉,微微用力前推,两扇大铁门竟然轻而易举往里洞开。
  几百年盗猎珍禽异兽、挖掘奇珍异宝、移植灵株嘉禾,毫无人烟的昆仑虚渐渐没落,变成一座废弃的荒山,眼下却芳草萋萋,绿茵遍地,大为改观。
  昆仑虚上,一座浮台悬圃离地三丈三,流水潺潺,水珠叮咚,仿佛一曲高山流水的泉籁,虽无往昔凤鸾和鸣,龙吟虎啸,却也恢复几分风采,令人不胜神往。
  一众修士刚往前走了几步,立即陷身骄阳铄石的地界,片刻过后,汗流浃背,不得不举袖遮面。不远处,春意盎然,阳光明媚,地上草木茂盛,又是另一番景观。钟离泉灵机忽动,回头举目眺望,果然如他所料,秋风和熏,硕果累累。而在昆仑虚的对面,寒风凛冽,霜雪飘飞,定是严冬。
  ‘这等神妙手段绝非仙道,以咫尺方寸之地,演化天南地北、海角天涯,容纳四季节气,独占一片天地,互相统属,而各不相扰,使得时节井然有序。便是掌门的常春仙园,循环流转不息,也不可同日而语。紫髯公曾言,此地降下一位神通广大的地祇,不下地仙真人玉虚,恐怕并非妄言。咦!他自去寻找门径,此后便悄声无息,久久不肯现身,莫非闻到味道,一人独自下山,或是潜藏在附近。’钟离泉提起丹田沉滞的法力,稍稍运转,感觉禁制之力无处不在。
  “哼!一群恶客,不请自来,莫非欺我昆仑虚无主?”一头木石魍魉拱土而出,人立而起,口吐人言,其状如羊而四角,是为土蝼,属坟羊类的精怪。
  “这头背主的夯货,是我家走脱的奴仆,待我伸手擒来。”一位素净白袍的修士排众而出,从手臂褪下一个铜圈,上有四个阴刻的神禹鬼篆,大夏魍魉文,勾连成一副凶煞的人脸,专门摄取山精水怪的灵性,使之驯服。
  钟离权也不作声,只是冷眼旁观,‘正要寻一个投石问路的棋子,他跳出来,将将好。’
  一众修士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表面上暂服天河派的二代真传弟子,其实谁都藏着自己的心思。
  “着!”役兽铜圈祭在半空,化为一道火流光落下,绕着土蝼细长脖子一转,首尾勾连成环,套在它的脖颈上。素净白袍修士喜不自禁,右手隔空伸掌,曲指摄取,那头口吐人言的土蝼便四足拔地而起,落在他的手上。
  ‘莫奈何,竟让他抢了先手。啧啧,一个阴神小成的孬货,真个好运道。’几个修士眼红欲狂,都摩拳擦掌,准备大肆搜略一番,入宝山而空回,可不是他们的脾气。
  
  第八十四章 天诛地灭
  
  “好一群道门修士,竟然破门而入,擅自掠取帝之下都,昆仑虚的私产,贼寇强盗行径。恶贯满盈,其罪百死不赎!”淡淡灵韵的泉水汇聚而成的水池,冒出一头鳞身鱼尾的水罔象,状如赤子婴儿,额有玄珠,肤色赤红泛黑,耳大如牛,双臂贯通,指爪暗红。
  它伸手指指点点,自持年岁甚高,左口一个小贼,右嘴一个小偷,教众多修士自觉面皮不存,不由老羞成怒,目光如火。
  素净白袍的修士捋起手臂,刚刚擒服一头山精,现在还想将这头水怪也纳入掌握。
  “黄煜,你如此这般,是不成的。这头游光乃鱼属水罔象,生出通臂,已渡百岁化形小劫,有千斤过顶之能,又占据地利,恐怕你还不能降服它,小心在人前丢了面皮,让你难堪。”同是东昆仑修士,钟离泉身边不远处的卧蚕山栖霞洞寒音道人连忙提点。
  “我晓得,不过役兽铜圈两次祭炼,可不止对付山精,寻常水怪也手到擒来。这头水罔象既已化形,通灵智,去喉中横骨,说人言,双臂贯通,有千斤之力,正好为我洞府开辟地底水道。你莫要多话,且看我的手段。”东昆仑翠屏山飞星洞的白阳道人黄煜,颇有自知之明。他原是官宦子弟,被恩师点化,赐丹筑基,从尘世拔超。自破家而出,入山修道以来,不知忍受多少修士的白眼,才有今日的成就,际遇也就比西昆仑散人石鸣略强,幸有真仙师父为顶梁柱的师门作为倚靠。
  “着!”法器祭在半空,垂下一道黑白两色的流光,却被天罗禁制干扰法力,迟滞片刻。
  水罔象额头玄珠冒出一团清冷的幽光,借助灵泉地底升起的寒烟,化为一面鸦白色的霜盾,防守地密不透风,让黄煜的法器无从入口。
  半晌过后,在隐隐约约地嗤笑声中,素袍修士脸色发黑地收回役兽铜圈,咯吱咯吱,气怒交加,牙齿都咬碎了几根。而水罔象得意地耍了耍尾巴,翻身潜入泉池深处,水花暗涌,良久才平息如初,微风吹来,碧波荡漾。
  “我来给你挣个面子。”寒音道人从袖子里取出一根尺许长,拇指粗细的青竹,色泽温润,浓翠欲滴,“这是翠屏山阴截取的一根灵竹,温养三载,方才祭炼小成的法器。”
  道人抖手一甩,青竹枝见风就涨,约有九尺,前端末梢细如发丝,才停止生长,一根寒蚕丝垂下,翠羽作浮标,黄芽为饵。
  ‘一丈青,渭水飞熊!曲钩钓金鲤,直钩钓公侯。可惜,火候不够,才九尺长,恐怕不能奏全功。黄芽为饵,林寒音,还真舍得下本钱。’钟离泉冷眼旁观,一直默然不语,他是源远流长的大派弟子,东西昆仑之争,他心里早有分寸,散人和小门小派,那点微末伎俩,在他看来,还上不了台面。‘不过,一丈青的祭炼,倒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卧蚕山栖霞洞寒音道人,恐怕经历一番奇妙的际遇,方才将一根灵竹点化成法器。’
  寒音道人双腿盘膝,稳坐钓鱼台,手持钓竿,纹丝不动,一尾翠羽,载沉载浮,蚕丝入水不惊,黄芽仿佛活物,摇曳生姿,发散诱饵的香甜。
  水罔象身藏池底,方才将仙道修士一顿臭骂,颇为快意,兀自闭目休憩,平复躁动不安的灵性。突闻恬淡灵韵的泉水萌发生机,睁开硕大鱼睛,咕噜一转,瞧见米粒大小的芽苗,被曲钩穿着,蚕丝钓系。
  百年化形,生有利爪,这头游光左手把钓钩,右手夺香饵,一粒黄芽吞下腹,灵机顿生,轻轻拉扯,随即放手游开。
  寒音道人瞧见翠羽浮标三点头,似乎鱼儿已上钩,立即轻喝一声,举臂抽竿。
  ‘曲钩钓金鲤!水怪上钩否?’
  别说目光炯炯,眨也不眨的白阳道人黄煜,就连其他修士,乃至天河派高弟钟离泉也拿眼瞧去。钓钩空空,来回摆荡,蚕丝唆唆,嗡嗡作响,众人似乎听到无声的嘲笑。
  “我就不信它不上钩。”寒音道人忍着心痛,又放下一颗黄芽,片刻过后,翠羽浮标一沉到底,他赶紧拉竿,结果饵料还是吃掉,甚至连鱼钩也毫无踪迹。
  游光浮出水面,朝天仰躺,左手拍打白花花的肚皮,嘭嘭作响,右手持着拉直的鱼钩,梳理错落的尖牙。
  “香饵味道甚好,可惜,只够塞牙缝。”
  “焉有此理!”寒音道人催动法力,法器深藏的道韵转动,寒蚕丝“嗡”的一声,经纬线纵横交错,转眼编织成一张渔网,将走脱不及的水罔象一网成擒,提起离开泉池。
  它大吃一惊,也不挣扎,双臂有千斤之力,指爪锋利如刀,扒拉网眼用力扯动,竟然生生拉开一道口子,哧溜一声,落地脱逃,也不回转泉池,双爪交替,如常人步行狂奔,冲向昆仑虚的浮台悬圃。
  “山主,救我一命。山主,救我一命。”
  寒音道人脸色黑如锅底,“好一头奸猾的水怪,吃了道爷珍藏的黄芽,还敢坏我法器,哪里逃!”九尺长的青竹钓竿又往前延伸三寸,寒蚕丝动如草蛇,贴地滑行,仿佛地府无常手上追命索魂的锁链,要坏它性命。
  众多修士原本打算看出好戏,估料不到,剧情竟然峰回路转,几次曲折。水怪没到手,便宜让他占走。即便急怒攻心,发狠的寒音道人,使出压箱底的临渊结网,那头双臂贯通的游光水怪也用蛮力破开禁制,成了漏网之鱼。
  真要让它走脱,当着众多东西昆仑修士的面,笑也给人笑死。
  近些,再近些,悬圃的如玉青莲就在眼前,钟离泉眼睛一亮,看出这是一株异宝,就留了个心眼,弃了水罔象,擎出恩师所赐溟都剑,准备击碎浮台,连泉水一并收取。
  “冥顽不灵!”昆仑虚山巅宫殿的山祇虎啸一声,左手地网、右手天罗,双掌合一,密布的禁制将仙道法力完全禁锢。
  “移山镇海!”伸指轻点,神力运转,将昆仑虚附近几座山峰搬来,压在修士们的身上。
  所有道人顿在原地,双肩似负千钧重担,一动不动,即便法力流转不停,奔流不断仿佛大江,天河派二代真传弟子钟离泉,也目红耳赤,一张俊脸红地喷出火。
  “还有你,私私缩缩,藏头匿迹,也不是良善之辈,出来一起受罚。”山祇握手如锤,横摆挥击,仿佛重槌敲在铜钟上,将藏在西昆仑散人石鸣身后的紫髯公震破法术,露出狼狈不堪的身形,随即也被山峰压住,法力运转迟滞,不得脱身。
  ‘这山祇的神威,举手抬足就移山镇海,真的不下玉虚真人。’钟离泉掐诀念咒,使了一个巨灵法相,高有百丈,山峰移到左肩,右手御剑放出溟都,准备击杀或是重伤这位昆仑虚新任山主,自己趁机逃离。
  “哪有这般容易。”左手一点,又移来一座山峰,压在天河派高弟的右肩,右手弹出五根如刀虎爪,风刀霜剑,无数火花爆亮。山祇找到溟都仙剑的灵韵,一举击破,随后擒拿在右手。它不住扭动翻转,仿佛一条滑溜的黄鳝,时刻想遁逃会原主手里。
  “三番两次告诫,竟然根本不听劝阻。尔等修士,欲念炽烈,犯我昆仑神域,罪无可赦,当受地灭。”山祇左手五指向上虚托,升起白、青、黑、赤、黄五道光华,随即反掌覆地,将一众负隅顽抗的道人压在山峰底下,五体投地,只露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头颅。
  每座山峰都呈五色,与地面相连,立时生根,任凭修士仙道法术施展,都不得脱身。
  “至于你,天河派钟离泉,巨灵法相却颇具道韵,可惜你只是学到粗浅皮毛,徒具其表的空壳。法相天赋神通,挟泰山超北海的巨力,似乎火候不足。换做你师父溟都,或许有几分妙趣。”山祇伸手一抓,将法相捏碎,两座五色山峰将钟离泉压在地底,他极力挣扎,稍稍拱起,要借土遁逃走,意外发现昆仑虚的泥土坚如精钢。
  灵池真符沉寂,法力不断流逝,石鸣高声呼喊:“尊神,容西昆仑散人启禀。”
  “区区一介散人,不过阴神成就,在我眼里,和凡夫俗子差相仿佛。你有什么话,只管讲来。”山祇踏上浮台悬圃,泉水激荡,珠玉叮咚,水气氤氲,一道彩虹在祂肩膀升起,片刻过后,化为一条虹鲵,绕臂攀升,圆乎乎的脑袋附在昆仑虚山主的耳边,喁喁低语。
  “断送云灵虹鲵,百年化形,成蛟的时运,石鸣,你罪过不小。”
  西昆仑散人连连点头应声:“道人知罪,道人知罪。可是,山主容禀,这头虹鲵本是吉兆之身,现则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却藏身地底,数十年隐匿不出,有失其职,劫气自成,却是应在我身上。”
  “人劫!云灵化形是一劫,成蛟又是一劫。散人,言之有理。”山祇平伸左手轻轻抬起,西昆仑散人石鸣顿觉四肢身躯负重去了大半,法力不再虚耗靡费,暗自嘘了口气。
  众多修士有鉴于此,颇为羡慕他三寸不烂之舌,侥幸取巧过关,虽是还在受罚,惩处却轻了许多。
  
  第八十五章 天网恢恢
  
  便在此时,攀附在山祇右臂上的虹鲵张口唏嘘,又是私下告状。
  “岂有此理。好一个狂妄无礼的散人,竟然视我昆仑虚为无人之地,出入往来如自家后院。我为帝之下都守山地祇,你区区一个不入流的道门修士,竟敢妄想用真符赦令,将我任意驱使奴役,甚至一言不合,就要将我打杀。好大的胆子!”六首玄虎怒目圆睁,“我便用神印,调动昆仑虚万钧地力,将你压成齑粉。”
  石鸣肝胆俱裂,牙齿战战兢兢,为方才自己在人前的妄言悔青了肠子:“尊神,容我分说,尊神,容我……”
  山祇左手五色光华升起,凝成一块寸许见方云篆玉印,贴在山峰上,西昆仑散人立时就被万钧之力覆灭,声息顿无。
  ‘一介阴神修士,灵池初凝,真符残缺,道韵浅薄,不过如此。倒是这两件法器,祭炼手法,却颇有趣。’浮台悬圃上的山祇,把玩手里照妖镜与云光帕,沉吟不语。
  法器照妖镜,镜面乃一块昆仑山阴地穴取得铜石烧炼,以天池水、无根水,耗费七七四十九日苦工,磨地光可鉴人,散人石鸣又注入震慑、定身、幻梦三个真符,凝成一丝粗浅的道韵,将一件尘世寻常的凡物点化成法器,以法力激发出红色幻光,专门擒捕妖怪。
  ‘格局太小,材质欠佳,终究只是一件凡器。竟被虹鲵一击甩尾,反震伤了灵气。’
  云光帕以小周天云篆祭炼,按四季定四方,十二元辰子午相交,二十四节气井然有序,道韵自成,能困、缚、囚、禁山水之间的精灵。可惜不够齐全,让化形的虹鲵找到破绽,祭出萌发的蛟性,撕裂逃遁,轻易脱身。
  ‘云者,缥缈无定,聚散无常。祭炼成一方白帕,具形有相,便有迹可循。也罢,昔日我得了道门丹术,这山泽通气,水火相交,正好落在此物。’山祇伸出右手将残破的云光帕修复完整,又在四角一抹,艮、兑、坎、离四个卦象便跃然其上,勉强添上巽、震两个卦象,若隐若现,发觉力有不逮。将云篆玉印握于掌心,盖压其上,坤卦甫成,便悄然消失。若非道韵初现深藏,祂还以为此番失手。
  高居天穹,统领群星诸宿的北斗星君,伸掌拨开云雾,窥视下界昆仑虚。忽然伸手摄取,将云光帕入手,掂量片刻,指尖凝出一点青光,补全卦象,将之点化为八卦云光帕。
  转眼间,此宝从天穹降落,在昆仑虚山主身边化为片片云絮,弥漫周身,面容若隐若现,身形难以捉摸,显然有防身、护身之妙。
  过了片刻,东昆仑翠屏山飞星洞的白阳道人黄煜受了某人指点,高声喊道:“昆仑虚山主,小道此次前来拜访,实是为了寻回擅离职守的巡山童子,此行目的已成,却被散人石鸣连累,受了无妄之灾。恳请尊神高抬贵手,移开山峰,放小道下山。”
  山祇闻言,哈哈大笑:“你这道人,真个有趣。土蝼乃我昆仑虚土生土长的精灵,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巡山童子?况且,它的脖子套着你祭炼的役兽法器,有这般的巡山童子?不像!分明是你随意使唤的守洞兽,还敢用妄言诓我?”
  黄煜强自辩白:“此物乃童子的项圈,它野性未驯,常以人为食,自然要用法器教他学会规矩。再说,它是我在别处找来,怎会是昆仑虚所有?”
  “道人,皓首穷经又如何,书仍需再读。昆仑丘有土蝼、钦原,赤凤的出处,并非凭空杜撰。”山祇伸手摄拿,将土蝼连役兽项圈从黄煜手里取走,摘下‘项圈’,仔细观看,上有神禹鬼篆,大夏魍魉文,凑成的凶脸,‘颇似法相,也有几分玄妙未知’。
  “我为昆仑虚山主,土蝼是此地故旧,便物归原主。”山祇抖手一甩,四角羊入土如潜水,片刻过后,浮出硕大头颅,微微扬起下巴,朝黄煜露出一个无言哂笑,随后用头角拱着山主,咩咩细语。
  “你把土蝼当奴仆使唤,剪毛、放血、折角、斩蹄,偶尔拿来试药,今日便由它讨回一点利钱,也算公道。”
  四角羊得了示意,从浮台悬圃一跃而起,落地遁走,羊角化为利刃,在白阳道人身上戳了几下,便隐去消失。
  至于东昆仑卧蚕山栖霞洞寒音道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捉到水罔象不说,还舍了两粒黄芽,着实肉疼。游光也不是易与之辈,香饵吞下,钓钩抛开,还不轻不重地戏耍东西昆仑修士。要不是这些道人心高气傲,不肯丢了面皮,群起围攻它,也不会口中咋呼,引来昆仑虚山主。
  在山祇眼中,自私自利的道门修士一个都没走脱,都被移山镇海的神术所慑。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余者仙道修士,平日吞云吐雾,吸取日月精华,劣迹不显,恶性不彰,便从轻发落。”山祇双手平托,缓缓轻抬,将与地表泥石交融,已生山根的五色峰略微举起,露出修士的双手。
  “此地神禁重重,于仙道法力运转有妨碍,不过尔等在此受罚,也有一桩好处。私欲太盛,终究不是正道,一心入静修道德,由此入手,方能揭开封禁,自五行山峰脱身。”
  言罢,松开元磁禁制,任凭溟都仙剑遁走,也没有飞远,就在左近徘徊。山祇见此,嘴角含笑,一步迈出,离开浮台悬圃,在昆仑虚山巅宫殿入座,气定神闲,抽取三百三十三道青文金篆,双手亲自编织神律,组成的禁制越发紧密。
  天罗地网还嫌粗糙,衔接处或有裂缝,网眼疏漏可资利用,只能捕捉真仙以下的阴神修士、阳神道人,这些行动迟缓的玳瑁,体态笨拙的胖头鱼。
  真仙其上,便如鲤鱼雷击化龙,头角峥嵘,生出蛟性。蛟性也是龙属,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九天之上,隐则潜伏于九渊之内。
  溟都仙剑乃天河派溟都真人昔日炼魔的法器,渡劫时被雷霆击碎内里道韵,成就真仙后传予弟子钟离泉,祭炼多年,终于孕育出几分灵韵,可惜为昆仑虚山主击破。原本仙剑灵性自具,将飞遁原主处,可是它一直在附近徘徊,显然溟都真人就在附近,而且游移不定,令仙剑无从捉摸。
  实情是,天河派真仙早就于附近守候,溟都真人更是依仗自己遁法玄妙,无视昆仑虚山主所制天罗地网禁制,人剑合一,仿佛春雨溟濛,千钧一发之际,穿行在网眼缝隙间。只是禁制之力越发浓烈,他片刻不敢稍事停顿,而且游弋往来的溟都仙剑也似指路标,将他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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