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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穿越的狗尾巴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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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啸啸叹道,“原来如此。”又问,“那苏家姑娘是何人,为何太君每每都要问起?”
  素喜脸上却是一沉,“苏家姑娘是苏家大小姐,正是来人苏闯的嫡亲小妹,两年前莫名离家,便再也找不到了。”
  马啸啸更觉蹊跷,堂堂大户家小姐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却转念又一想,一来这苏家与她何干,二来这苏家大小姐说不定和人为情私奔,找不到也好,于是便没再就此多问。
  午后不久,马啸啸见左右无事,欲拉素喜再去小厨房学做杏花饼,半途却遇上了又是一身湖绿衣裳的绿意姑娘。
  绿意笑意盈盈,问道:“马姑娘这么急火火地拉着素喜姐姐,是要去做什么?”
  马啸啸扬头答道:“拜师学艺。”
  素喜在一旁被她拉着,无奈地晃了晃头。
  绿意扑哧一笑,又问:“拜什么师,学什么艺?”
  马啸啸本觉得自家心事,难以出口,但想如何瞒得住绿意,她若不说素喜也会说,索性答道:“跟着素喜学做杏花饼。”
  绿意一听,挑眉惊讶道:“这倒稀奇,我素以为马姑娘更似女中豪杰,不爱这些闺中女子之乐。”眼珠转了转,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愈加惊讶,忙问道:“莫不是心仪上了什么人,要拿杏花饼相送?”
  马啸啸一惊,心道此姑娘好聪明,但却不答。
  素喜却是一笑,“就你鬼机灵,什么都晓得。”
  绿意闻言,脸上却没了笑意,探究地看了马啸啸半晌,落下一句:“他素不爱吃些甜的,什么杏花饼,桂花糕,都嫌腻歪得很。”便抬脚走了。
  留下马啸啸一脸匪夷所思。
  素喜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偏过头问道:“莫非绿意认识你的心上人?”
  马啸啸闻言一颤,赶忙摇了摇头。
  心里却哀嚎道,绿意姑娘,我不是要送给你家小王爷啊。
  悻悻地揉了一会儿面团,马啸啸想索性让绿意误会去罢,她若要跟绿意解释,怕是一整个晚上都说不清,当下便决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又揉了一会儿面团,马啸啸忽然抬头问素喜道:“怎么最近几日都没见到王爷?”今晨苏闯来府的时候,也不见他出来相迎。
  素喜也抬起头来,“每年入冬时节,王爷都要出外巡猎,这才去了三日了,还有半月才回来哩。”
  马啸啸放下心来,开始盘算起周宁麒那间落了锁的书房。
  如今全府上下就只有太君一人有那书房钥匙。
  是夜,轮到马啸啸值夜,她躺在外间,待到听到里间传来太君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伏低身子走到内间。
  孰料,转过屏风的时候,马啸啸只顾看床上太君的动静,小脚趾生生撞在了屏风一角。
  一阵锥心般的惊痛传来,她伸手扶住小脚趾,硬是咬住了嘴唇,没吭半声。
  马啸啸停在原地,稳了半晌,才往床侧的衣搭子探去。马啸啸今夜服侍太君更衣时,见她只着里衣躺在床上,自然藏不了钥匙。枕侧周围,在铺床前她都细细检查过,也未发现。
  马啸啸蹲在一人来高的梨花木衣搭子下,一面屏息看太君动静,一面伸长手在衣裙上摸索。
  在腰间系带里,摸到一块长型硬质物件,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一把铜制钥匙。
  马啸啸心里一喜,再顾不得许多,猫着身子回到外间,匆匆穿了衣服往外奔去。
  打开房门,才发现外面竟下着鹅毛大雪,一天一地皆是莹莹雪白。
  马啸啸穿着革靴,提起裙角,于雪夜里发足狂奔。
  她片刻不停,似乎每离书房近一步,便离狗尾巴草又近一步。漫天飞雪,马啸啸脚步轻快,雪花擦面,却浑然不觉,她满心满意的念想,如今终要实现了么。这一刻,马啸啸心中只余簇簇狗尾巴草迎风摇曳之姿。
  待跑到书房门前,马啸啸大喘口气,急不可待地用钥匙去开门。
  锁口一转,叮一声响,便是开了。她喜不自禁,推门而入。
  先前不敢贸然而入,马啸啸一是念着周宁麒尚在府中,他既深夜喂马,又何妨夜深宿于此,马啸啸心里自然是一百万个不想和他罩面,二是不由她轮班值夜,苦于没有下手借钥匙之机。
  此刻,马啸啸站在书房里,目之所及,唯有一方石桌,桌上仅有竹册两卷。
  “坑爹呢不是。”她怒骂道。
  马啸啸抬头再望一眼,四壁仍旧空空,果只有一方石桌。她叹了一口气,回身掩上房门,才走到石桌旁细细查看。桌上两册竹卷,一册是李斯所作《仓颉》,另一册是韩非子所作《孤愤》。马啸啸随手展开来看,里面却未有蹊跷,好些她不认识的古字,便放下不看。
  马啸啸又绕着桌子缓缓走了一圈,忽然一念而至,伸脚在桌下使劲一踏,却听咚一声空响。
  她心里大喜,忙蹲下身去敲击地面,连连数声空响。她见地面青砖错落有致,唯有一块比旁的都略短几寸,便用手去扣,只听“哒”一声脆响,青砖竟被生生掀了起来。
  马啸啸霎时几乎要喜极而泣,把青砖放在一旁,不料砖下暗格中却空无一物,只余点点白色粉末,她用手指撵上一点,放到眼前细看,触手仿佛皮屑,如同从前在家磨脚石磨下的死皮。
  马啸啸“呃”了一声,甩了甩手指,又蹭了蹭石桌。不甘心地起身,围着书房四面逐一敲打,却再未见任何蹊跷。
  马啸啸仰天长叹一声,再一次希望变失望,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都不再觉得奇怪了。
  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念头,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狗尾巴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而那镇天玉背后的形制本就是一个相似的误会罢了。如同人人歌颂云上青龙,青龙却也是不存在的,心念至此,她不禁叹道此一生怕是再也穿越不回去了。
  马啸啸去时之路走得再不像来时激昂,她只缓缓地往回走,头一直低低埋着。
  待回到栖梧院中,马啸啸抬头再看一眼皎皎明月,月影在云中穿梭。她胸中沉甸甸压着一席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念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完却觉矫情,便回屋偷偷放回钥匙,睡下了。
  梦里有一株狗尾巴草跳到她面前,张牙舞爪般跳将起来,吓得她回身就跑。她一面跑一面回头看,那狗尾巴草竟然开口冲她嚷道:“你还想不想穿回去,想不想穿回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马啸啸坐在床上,回味了半晌这怪诞的梦境,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听到太君叫人,她才收敛了神色,进屋伺候。
  隔了三日,苏闯一行人运送布匹织物,浩浩荡荡地往皇城进发。
  马啸啸空闲下来,便想起杏花饼来。行随身动,她骑了斩鬼就去找墨子昂。
  香铺里,数百种奇香萦绕在空气里,墨子昂不似往前闲坐在内室,而是到了铺中林立的香柜间,一一拉开抽屉查看,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铜制称台。马啸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时不敢插话。
  见他约莫开了八十个抽屉,又合上了八十个抽屉以后,马啸啸终于开口说道:“上次我听你说南面峭壁峡,倒觉得新奇,明日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闻言,墨子昂转过身来,有些惊讶问道:“上次我同你说墨翟一事乃是杜撰,为何还想去看。”
  马啸啸见他一双剑眉星目定定地看着自己,稳了稳神,“后来我回去想了想,却也觉得并非全是杜撰。”
  “何以见得?”
  马啸啸慢慢说道:“世人皆说墨翟用墨子剑在峭壁峡上书‘兼爱非攻’四字,可未说明是在峡上哪一处,我想你也定是仅是在外壁查看,可如若他当初是在峡上,某一处不为人知的石洞里刻下四字,你又如何知晓?”
  这些说辞是马啸啸前日预谋好的,她才不在乎有没有什么墨翟的四个字,她势要劝得墨子昂陪她去那峭壁峡,她好神不知鬼不觉地相赠杏花饼。
  抬眼只见墨子昂若有所思,片刻后,答道:“那明日我领你再去一探倒也无妨。”
  马啸啸欢喜地点了点头,临走前不忘嘱咐道:“明儿个,我们骑马去啊。”
  无论如何,她才不想学他信步而去,信步而回。
  作者有话要说:  


☆、峭壁的狗尾巴草

  隔日一早,鸡鸣三声,马啸啸拎着装着杏花饼的食盒,屁颠屁颠地去马棚里牵了斩鬼。
  拉着斩鬼,走出府门外,却见墨子昂一身青衣,已然坐在马上,马身通体雪白,隔着不过遥遥百步等她。她脸上再压不住喜色,连眉梢都带着笑,冲他招了招手,便翻身上马,策马到他身边。
  马啸啸开口道:“你来得挺早呀。”
  墨子昂见她笑意盈盈,不觉也含了微笑,“适才不过半刻。”
  马啸啸点了点头,打马往前走,墨子昂打马相随,却开口道:“我脚下此马,不及你的斩鬼,你若全力策马,定是追不上,但是你若不识路,便可拉缰放慢马速,由我引路。”
  马啸啸一听,忙拉了缰绳,与墨子昂并肩而驰。
  斩鬼正欲发力狂奔却忽地被拉住,不忿地打了一个极重的响鼻。
  她趁机踢了马腿一脚,斩鬼才放缓了速度,马啸啸转头对墨子昂道:“就由你来引路吧。”
  墨子昂点头策马前行,他的马虽不及斩鬼,但也端端算得上一匹千里名驹,脚程自也不弱。两人两骑飞奔在通向城外的大道上,远远地看,如一黑一白两道疾风。
  马啸啸背上拴着杏花饼,微侧了头看,只觉墨子昂剑眉星目,面若冠玉,侧脸亦如刀刻般栩栩如生,顿时觉得无论哪个角度墨子昂皆若玉树临风,一丝骄矜之气也无。
  马啸啸不禁想,这条路若是没有尽头也无妨。
  不到半个时辰,周围渐渐没了人烟,马啸啸抬头看远处似有一处山峰,傲然立于云雾之间,依稀可见绿意缭绕。早晨的霞光投照于山间林木,将半壁山峰染成片片金色。
  墨子昂伸手一指,道:“前方便是峭壁峡。”
  马啸啸点了点头,答了一声“好”。
  两马又行了半刻,已近山脚下,马啸啸闻到风中炊烟的味道,抬眼见不远处仅有一间村社立于山脚之下,一个红里白边的幌子斜插在茅草屋顶上,上有“茶社”二字。
  墨子昂在屋前勒住马,向马啸啸说道:“此处乃是方圆百里以内唯一一处茶社,上山以后更无处歇脚,你若是腹中饥饿,便可先在此处歇息一二。”
  马啸啸摆了摆头,正欲说“我带了杏花饼”却生生顿住了,只问道:“我不饿,你饿吗?”
  墨子昂摇了摇头。
  马啸啸心里叫好,此时他不吃,呆会儿上了山便会饿,待他一饿,她就正巧把杏花饼摸索出来,人逢饿时便会觉得吃食样样好。如此一来,她那卖相寒酸的几块杏花饼便有了翻身之机。
  马啸啸还低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却听身旁墨子昂开口说道:“如此,我们便即刻上山去罢。”她方才回过神来,驱策斩鬼跟着白马往山上行去。
  山势险峻,道路甚为崎岖,但斩鬼毕竟是一匹古今天下第一宝马。
  马啸啸稳稳地坐在马上,只觉忽而上,忽而下,倒是一点儿也不觉疲累,脑海里只想着如何能将对方真正为人品性兼之爱好了解一二。
  从前她虽然跟着墨子昂南下了一段时间,可那会儿墨子昂不大理她,她自己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如今再看他,心境已然不同。
  如此想着,马啸啸便试探性地一问:“你小的时候可有什么理想?”
  人道,小时看老,她觉得大抵是没错的,于是有此一问。
  墨子昂人在马上,愣了片刻,不答却问:“何谓理想?”
  一瞬间,马啸啸觉得他颇有些哲学家的意味,忍住笑意,只随意解释道:“就是你小的时候想过的长大以后做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一类的?”
  墨子昂听罢,想了片刻,神色颇为平淡地答道:“幼时我曾想,若是以后可以略通诗文,略懂些经世之道,倒不妨为国效余之力。”
  “你是说,要做官吗?”马啸啸不禁问道。
  墨子昂却摇了摇头:“不做官也不妨,但能以己之身平不平之事,行孝义之举即可。”
  马啸啸想了想,又问:“那你现在还是这么想么?”
  墨子昂沉吟片刻,心念,如今数载仅求自保,哪里顾得上旁人,面上渐沉,只道:“想虽仍是这般想,但也无暇再身体力行。”
  马啸啸听了却不以为意,答道:“我看倒不见得,你当日也救了我,也尚可算是孝义,且说你那些别庄,府院里有好些奴仆,有好些我看也曾是可怜人,赖你仰仗,你倒也算是义举。”
  墨子昂面色稍缓,仍旧苦笑地摇了摇头,这和他心中的孝义之举却是大相径庭。
  马又行了两步,他开口问道:“那你幼时又是有何理想?”
  马啸啸听罢,笑了笑,道:“还不是和别人一样,小时候都想当个科学家。”
  墨子昂大为不解,“何谓科学?”
  马啸啸心道不好,挠了挠头,只得说:“这世上有许多事,有不能解释的,也有可以解释的,这其中可以被人解释的便叫科学。”
  抬眼却见墨子昂仍是不解,她便举了个浅显的例子,“从前有个人叫牛顿,有一天他坐在一棵果树下,抬头见果子掉了下来,于是他就想为什么这果子会往下掉,而不是往上,或者往左往右,所以他就开始研究,发现了是因为有一种叫引力的东西,使得所有东西都会往下落。”
  墨子昂听罢怔了半晌,只道:“闻所未闻。”
  话音刚落,两马亦行到山间一处溪流旁,墨子昂的马弯下头开始饮水。
  墨子昂也下了马,从马鞍上的袋子里摸出一个水囊,在溪边取水。
  马啸啸见状,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一路兴高采烈地只带了杏花饼出门,并没有带什么水囊,只得叹了口气,下了马,走到溪边正欲用手捧一口水喝。
  却见墨子昂取了水却也不喝,只将水囊递给了她。
  马啸啸接过水囊,愣愣地说了句:“谢谢。”又见墨子昂兀自捧水来喝。
  她的视线不自觉就落在了他喝水的唇上,微带着湿意。她脸上一热,忙别开了眼。
  隔了一会儿,马啸啸才找话问道:“这是你第二次来峭壁峡?”
  墨子昂点了点头。
  马啸啸又问:“你去过很多地方?”
  墨子昂再点了点头。
  马啸啸颇感好奇,于是问道:“那这大穆国内,你最喜欢哪一处地方?”
  墨子昂听罢,沉吟片刻,答道:“最喜邺城,地处西北,近鲜卑亦近西域,三地风俗交织,别是一番韵味。且在邺城城北,还留有一段旧时魏国长城,城墙两侧泾渭分明,北为浩瀚沙漠,南为松绿山丘,极目远眺,景象颇为壮观。”
  听得马啸啸也不禁点了点头,叹道:“有空,我也想去看看。”
  墨子昂未再说话。一时之间,只余浅浅溪流水声萦绕,马啸啸听见几声林间鸟鸣,抬头只见阳光透过树缝,点点斑驳,却看不见鸟的影子。
  她低头看那溪流顺着山间留下,忽然想起从前南下之时,她和墨子昂经过一处极冷的水潭,里面全是绿色水草。
  她思量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有一次我落水,你跳下水潭救我。”见墨子昂微侧了头看着她,又接着说道,“后来上岸的时候,我偶然看见你背上有好长一条伤疤,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么?”
  马啸啸问完便觉忐忑,抬眼却见墨子昂神色未变,转过脸凝视着浅浅溪流,默不作声。
  马啸啸正心想此问甚是莽撞,他不答也可,却听他缓缓说道:“我十三岁那年,随家中几位长辈去西南蛮夷地带游访,在南苑北山下,路遇十数个蒙面歹人打劫一处落魄村落,深感不平。我那会儿初学武艺,虽是略懂皮毛,可心高气傲,虽然家中长辈劝阻,我还是提了长剑与人相搏,虽有家中几位长辈相协,却仍是寡不敌众,被歹人挟了去。”说到这里,墨子昂便停下了。
  于是马啸啸开始在心中自我发挥,许是那一伙歹人心生怨毒,好生折磨了墨子昂,便也没再细细追问。
  然而,墨子昂未再诉说的是,当年他虽年纪轻,武艺却是不俗,他连夜便从那伙草莽歹人处逃将出来,却不料遇到了南苑平阳公主一行,被朱破生生擒住,几经折磨,才有了背上的伤疤。
  马啸啸坐在水边,身上还背着装有杏花饼的食盒,正寻思着怎么开口,却听墨子昂识趣地问道:“你背上背的是何物?”
  马啸啸听此一问,霎时喜形于色,忙解了包袱,掏出食盒,推到墨子昂面前,说道:“这是我昨夜做的杏花饼,带来给你尝尝。”抬眼见墨子昂脸上俱是惊讶之色,她忙又补充道,“我先前尝过的,很好吃的。”说罢,重重地点了个头,以表真诚。
  墨子昂低头,打开食盒的盖子,只见几块杏花饼四分五裂地摊在盒子里,内里的杏花红馅儿也散了出来。
  马啸啸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她犹不解,却见墨子昂看向斩鬼。
  马啸啸倏地明白,马行太快,又遇山路颠簸,白白将她的宝贝杏花饼给震裂了。
  马啸啸欲哭无泪,只拿一双眼幽怨地望着斩鬼,而后者毫无所觉,低头饮水,抬起马头还威风凛凛地甩了甩鬃毛。
  墨子昂正欲开口,却见溪畔树林,衣襟一闪,转出来一个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杏花的狗尾巴草

  来人面含笑意,开口说道:“二位好兴致,李某冒昧叨扰了。”
  吓了马啸啸一跳,急急站了起来。
  未曾料想,来人竟是李彦。
  马啸啸立马没有好脸,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心里却想他莫非是一路跟踪而来?
  见马啸啸脸上不喜,李彦笑意倏地全消,凉凉开口道:“这地方你来得,我倒来不得,是何道理。”
  马啸啸不知方才与墨子昂对话被李彦听去多少,但令她更为在意的是,竟然被人亲眼瞧见她方才送饼未遂,一时间也是恼羞成怒,回道:“先到先得,我人在此,我马在此,此处现下便是我的。”
  李彦轻笑一声,脚一抬,跨过浅浅溪流,人与马啸啸顿时相对而立。
  马啸啸瞪大了眼睛,正待发作,身旁坐着的墨子昂却猛地站起身来,开口道:“李卿,若是也爱赏这山间清溪,林中骄阳,但坐无妨,何须叨扰。”
  李彦一撩长袍,人便坐了下来,马啸啸见墨子昂开了口也不得发作,人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人还没坐稳,却见李彦伸手捏了食盒里一小块碎了的杏花饼送进嘴里,马啸啸伸手去拦却也来不及,不禁怒道:“谁叫你吃的?”
  李彦面上露出讥诮,却待杏花饼吞下了肚,才回道:“我待看看是什么东西,他倒吃得我便吃不得。”
  引得马啸啸伸手怒指,“你……”指尖气得发颤,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
  转过眼却见墨子昂伸手也撵了食盒里半块碎了的杏花饼,放进嘴里,马啸啸伸着的手不由得落了下来,人也呆愣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忙紧张问道:“好吃吗?”
  墨子昂素爱杏花饼,马啸啸做得杏花饼虽不是旧时味道,但也有几分杏花馥郁甜香,于是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听耳旁李彦冷哼一声,忽然道:“什么杏花饼,这般难吃,甜得腻歪得很。”
  听此一言,马啸啸勃然大怒,转头怒骂道:“老子又没叫你吃!”
  声震树林,一只惊鸟啼叫了一声,振翅飞离了枝头。
  顷刻间,三人竟无人再说话。
  马啸啸自觉失态,假咳了一声,左思右想,憋出一句:“冬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墨子昂沉吟片刻,道:“倒是好诗。”停了停,却问,“可仍是来自那什么奇书‘天龙八部’?”
  李彦则又是一声冷哼。
  总之,两人都必不会以为她马啸啸惊才绝艳,得以成诗两句。
  一听便知皆是懂她之人。
  马啸啸一记冷眼,不再理会李彦,转过脸对墨子昂说道:“我们不是要去找墨翟的刻字吗?事不宜迟,此刻便走罢。”
  墨子昂答道:“如此甚好。”
  马啸啸立刻起身,牵了斩鬼,转过身面上盈满笑意,对李彦徐徐说道:“小王爷今日信步在此山中游览,大可尽兴,我们还有事,便策马先行了,小王爷慢走了啊。”说罢,还真挥了挥手。
  见马啸啸翻身上马,李彦笑而不答,圈起拇指与食指两指放在唇间,打了一个鸣哨,一匹黑马便从林中奔将而出。气得马啸啸险些摔下马去。
  李彦利落上马,却对墨子昂抱拳说道:“小生素来仰仗墨家之尊的墨翟剑法,今日若能真见其一剑刻字,其中剑法精魄便可容小生窥知一二,敬仰一叹,不知可否与卿同行?”
  墨子昂上马扬鞭,答道:“李卿毋须客气,同去便是。”
  两人说话间,便已策马而去。
  马啸啸狠夹马肚,斩鬼便不甘寂寞地冲将而出,短短几步,便将一黑一白两马远远甩在臀后。马啸啸唯有兴叹,诚不欺我者斩鬼也。
  全然不知,那剩了半盒的费尽她心思的杏花饼被她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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