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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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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多心,我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我只是今晚想到一件事,想问问你,被辞退时候有没有想杀了你上司?为什么想,或者为什么不想,再或者为什么不可以想?”
“什么意思?”宁恕被问得一愣。没等他回过神来,宁宥早将电话挂了。可正好电梯门开,一名男子从电梯走出来,宁恕一看条件反射似的冲出车门,与那男子遭遇。手忙脚乱间宁恕试图车钥匙放进口袋,手中的手机却差点儿滑落,宁恕又累又烦,不禁又是大喝一声,“什么意思!”吓得刚出电梯的男子一个趔趄,惊恐地看了眼宁恕,拔脚就跑。宁恕完全没时间管他,他冲在电梯关门之前险险地一脚踏入电梯,进去后就死死地按住关门键,希望后面没人进来。终于,电梯平安地关门上升了,宁恕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宁恕才有时间回想宁宥刚才电话里的问题。立刻,一对眉毛竖了起来。他拿起刚才差点儿滑落的手机打给宁宥,愤怒地责问:“你到底姓宁还是姓简?”
宁宥早等着宁恕来电,她挥手让郝聿怀近书房去,别听,一边冷静地道:“我姓宁。显然你也想到了,那我解说起来跟方便。我以前脑袋里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简家毫无人性地剥夺爸爸的工作是罪大恶极,才会触发爸爸的反抗,这都是从小听妈妈说的。但今天才有空忽然想到,咦,你不是也被辞退了吗,而且连预兆都没有地辞退,但似乎你没那么大反应啊。这么一对比,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对这件事的思维停留在一个误区,我不禁自问当年爸爸的反应是不是对,哪怕是有一点点的道理……”
宁恕听到这儿烦躁地将电话挂断,都忘了是他主动打电话去责问宁宥。他打开门进屋,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身进去洗手间。
宁宥无奈地看看哑掉的电话,扭头对不肯走开,倚门听着的儿子道:“无论有多少委屈都不可以杀人,杀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郝聿怀觉得不可思议,“这还用说?”
宁宥不禁汗颜起来,愣愣看着儿子道:“思维定势有多可怕。”她从手机里搜出这四个字,拿给儿子看。“我上个月还在被杀那家的儿子面前振振有词,幸好人家没骂我。”
郝聿怀给个白眼,继续低头研究“思维定势”这个词儿。宁宥只好拿了郝聿怀的手机给宁恕发去一条短信,“我没恶意,纯学术交流,有空请你研究一下思维定势,欢迎切磋对过往看法的改变。你姐。”
宁恕从洗手间出来时还是咬牙切齿,看到宁宥的短信披着陌生号码的皮趁虚而入,不依不饶,揪着他被辞职的痛处趁胜追击,宁恕不禁暴跳如雷。他眼前都能看见远处的宁宥瞥着小嘴轻蔑地拿手指戳着他,伶牙俐齿地讥笑:来,我们就事论事只做学术交流。你自己被开除却想都没想去杀你老板,因为你知道这事荒唐这事不对,那么用你从中学学到大学的逻辑来思考问题,爸爸被劝退固然有当时社会的原因,但是……
就在臆想中的宁宥说出“但是”后面的话之前,宁恕一声爆吼喝止了她。宁恕对着墙壁对着空气却仿佛对着宁宥跳脚怒骂:“你脑袋又犯病了?让简敏敏敲坏了还没好?还是你没脑子?……”可骂到这儿,宁恕一下刹住了,他不愿多想爸爸那件事,那是一件在他心中早已定性了的事,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宁恕闷了会儿,拍案又是怒骂,“昨天简家人不让我睡,今天你变着法子不让我睡,你算什么意思,你还姓宁吗?你跟简家合伙来害我,一个阴一个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不让我睡觉。你想逼死我给简宏成交投名状啊,你还有没有人心?”
宁恕越骂越激动,睡意?早抛脑后去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37章 第 37 章
天才蒙蒙亮,简敏敏就被手机叫醒。她嘴里嘀咕着拿起手机一看,才五点呢。可来电显示让她不敢不接那电话,那电话显然是国外打来。过来,接起就听到她儿子不耐烦地道:“呃,才接?”
简敏敏连忙柔声柔气地道:“哎呀,是宝宝啊。这边才早上五点,妈妈还在睡……”
儿子不耐烦地打断,“你为什么把我爸抓进去坐牢?”
简敏敏一听,立刻浑身上下都清醒了,悄悄坐直了道:“这事是你们舅舅干的,我要有那本事早年也不会让你爸欺负得那么狠了。”
“得了吧,不是你支持,别人能动得了集团公司的印章?”
简敏敏将所有可能影响母子关系的敏感问题推得干干净净,“别的事或许说不清楚,这件事绝对能说清楚。我去澳大利亚看你们回国后第二天就坐牢了,现在还取保候审呢,这个月23日审。你舅舅就趁我坐牢那几天把你爸爸发落了,全部手脚做清爽后才把我保出来。我现在跟你爸差不离,一样,也进不去公司大门,公司现在全是你舅舅的人把持着。我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说,省得你们挂心。”
儿子到底是年轻,一时不知怎么应对,可好歹还是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会坐牢?”
“你们外公以前不是让个疯子给刺伤过吗,现在那个疯子后代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那疯子儿子都已经改名换姓了,要不是你舅舅简宏成告诉我我还不会知道,哎哟不对,会不会简宏成算准时机挑我去找疯子儿子打架,先把我打进牢里关起来,他趁机找你爸算账……我说时机怎么这么凑巧呢,原来我中他圈套了。我还说呢他什么时候变良心了,原来是装好人埋伏在我身边方便更容易算计我啊。”简敏敏一边说一边满脸的恍然大悟,会不会真是简宏成的圈套?简宏图这么听简宏成的话,为什么那次忽然瞒着简宏成告诉她宁恕是崔家后人,宁恕家地址是什么呢?但简敏敏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眼下她要应付儿子。
简敏敏的儿子这下是真的懵了,按住电话与旁边的妹妹商量好久都商量不出花头来,这下,唯一的至亲妈妈终于成了他们的亲人。他和缓了口气问:“那我们家的公司是不是都让你弟弟夺走了?”
简敏敏道:“公司本来就姓简,不姓张,现在你爸签名把他名下股份全还给简家。你外婆和两个舅舅平分那部分股份。我还是老样子,占股没变,而且待遇也跟你爸给我的一样:我进不去公司,分红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会给。要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没什么可怨的。”
简敏敏的儿子一连串的问题弹了出来,“妈妈,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还寒假呢,你庭审后就要开学,你会不会也坐牢啊?我们是不是该打包回家了?我们家是不是破产了?要我找你弟弟去吗?我回国吧,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男人了,我来帮你。”
简敏敏惊得一下捂住自己的嘴,什么,竟然叫她妈妈了?认她了?她怕自己激动得喊出来,只好捂着嘴巴不说,听着儿子在那边大喊,跟着女儿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敢道:“不用,你们好好读书。你爸以前一分钱都不给我的时候,我好歹靠自己赚了点儿,养活你们够用。”
电话那端儿女俩都说“真的吗”,可他们两个没让简敏敏一厢情愿地乐上多久,就道:“妈,再半个月多点儿要开学了,你寄点儿钱来,我们要交费。”
“上次你们爸刚卷款逃跑时候,我不是刚拿给你们五万澳元吗?”简敏敏警惕起来。
“怎么够用啊,吃饭以外,还得交学杂费呢。我们是两个人。”
“要这么多?”简敏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样吧,我给你们舅舅的电话,1390755XXXX你们找他要。我钱就那么多了,多的给不起。以前赚的都你们爸收着,没给我,现在都你们舅舅收着,得问他要。”
儿子道:“我们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们,我们打电话过去他还以为我们是骗子呢,要打也是你打啊。”
旁边女儿大声道:“姑姑来电话说爸爸没钱了,要我们找你要。要不然就把爸爸放出来。我们要爸爸。”
简敏敏潇洒地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真相来了。她激动地道:“张家那个三妖精,哈,不要脸到给你爸介绍二奶三奶,我怕你们知道了影响你们成长,只好忍痛把你们送去国外读书。结果呢,三妖精怂恿你爸插横杠破坏我们母子关系,不让我们通话见面,你爸还不给我钱让我买不起机票去看你们。他们是不是跟你们说我不要你们了?他们骗你们的。现在三妖精靠山倒了坐牢了,她是不是骗你们找我要钱,再让你们寄钱给她替你爸打官司,是不是?我呸。你爸的官司是刑事案,是检察院起诉,还轮不到她花钱请律师,她就是个妖精,以前不要脸地吸你爸的钱,现在找你们伸手,你们当心!”
女儿更小,惊得大叫:“真这样?”儿子却不吱声。
“当然这样!要不是我在家苦苦盯着你爸,你们下面弟弟妹妹早有了,你爸家产还轮得到你们啊。你们倒是给我说个真话,是不是三妖精骗你们找我要钱?张家的挖我们简家墙脚还有完没完啊。你们到底还有多少存款,以前你们爸每月给你们寄多少?我好有打算提前准备起来。你们哪天回家我带你们去派出所改姓,咱不姓那姓张的烂姓……”
“够了!”刚才闷了好久的儿子忽然一声大吼,打断简敏敏的话,“你们都一样,我谁都不信。够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简敏敏只听见女儿在电话那端尖叫,而后听筒里就没声音了。她愣了一下,后悔地自言自语,“一提张立新又激动了,唉,这时候不该说他们爸爸坏话,要说也等收服他们后再说。唉,怎么办?”

宁恕一夜无眠,很早就起床试图泡个热水澡,结果倒是反而泡在浴缸里睡着了。他都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重重的敲门声吵醒。他茫然看看四周,听到敲门声还在响,他惊得一下坐直了,瞪眼看着浴室门,想了会儿,悄悄起身裹上浴巾,却没去门镜那儿张望,直接打电话给服务台投诉陌生人敲门。
门板隔音不差,可门外的人说话声音更重。宁恕听到敲门声暂时没了,却有人大着嗓门在说:“什么敲错门,不会错,里面住的人叫宁恕,你们去查,是不是。他欠我,别想躲着不出来。”
宁恕等听清楚,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回转身找衣服穿上。他扣衬衫扣子扣得异常艰难,手指发抖。
外面正是阿才哥。阿才哥再度敲门,大声喊:“宁恕,我那钱是千辛万苦总算要回来了,我现在总算有时间找你算账了。你给我滚出来,给我一个说法。”
宁恕听得在里面大口呼吸,不敢动弹。他仿佛又看见昨天早上餐厅里的一幕,原来阿才哥等的正是他。看来简家已经将钱全还上了,连本带利,一刀子好大的肉必然全数割在简宏成身上,真是献血淋漓的一刀肉啊。想到这儿,宁恕僵硬的连抽动着笑了。他索性坐在床上,慢慢地扣,不理外面的阿才哥,让宾馆去处理好了。天还早,上班也还早,看阿才哥能折腾多久。
果然,外面的人没耐性,再敲十几下后,嘟哝着走了。宁恕坐在床上眼睛贼亮地笑了,可很快就笑不出来。就这时候阿才哥来找他,那真是雪上加霜,是不是简宏成有意为之?阿才哥找他会不会是简宏成还钱的一个条件?按说以前阿才哥要不到钱的时候只有心更急,找几个小时来对付他宁恕不会找不出,怎么会现在才来找,正好凑在简宏成对着他吹响喇叭反攻开始的时候?再想想昨天早上阿才哥摆足架势饭厅等他却看着他转身溜走,再刚才门口虎头蛇尾地闹腾几下就走,明摆着是敷衍简宏成呢。若真如此,那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宁恕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心里依旧是慌慌的。再说大清早被阿才哥这么一闹,他又给闹得精神亢奋了。他收拾好行李箱,候着走廊有其他客人经过时,才眼睛亮亮地出门。虽然,头有点儿沉。
总台结账时,宁恕才想到要给妈妈打电话提醒一下,阿才哥也知道他家地址。
宁蕙儿这一觉睡得倒是挺好,她年纪大了,早早起了,收到电话时候早已吃完早餐。她才接起电话,就听大门被砰砰敲响。她一愣,而宁恕也在手机里听见了,警觉地问:“妈,谁在敲门?如果是不熟悉的,你报警。”
宁蕙儿心惊胆颤地看着被油瓶盖挡住的门镜,不敢去看,但她又想知道是谁。她想了会儿,用左手捂住油瓶盖,一张脸凑上去遮住光线时,才用右手轻轻掀开瓶盖。她立刻看清门外站的是谁,正是带了两三个男人的简敏敏。她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又用同样办法先将油瓶盖盖住,再慢慢脱身,走进卧室关上门,道:“是简敏敏。”
“报警!”
宁蕙儿叹声气,“算了,让她敲吧。”
宁恕道:“你不报我报。”
宁蕙儿却听到外面简敏敏在大叫,她让宁恕等等,打开卧室门去听。只听外面简敏敏大声在问:“宁蕙儿,我问你,你女儿当年说是被我摔得头破血流,差点儿死掉,有没有这事?你敢不敢说实话?”
外面简敏敏反反复复地问,里面宁蕙儿把这话传达给儿子,完了后补充道:“还好,我今天不是很怕,有心理准备了。”
宁恕道:“你大声回答她,有这事,你不会放过她。”
宁蕙儿道:“哦哟,别理她。当她疯子好了。”
宁恕道:“哦,那你别理她,早点休息。”
宁蕙儿纳闷了,“我才起床呢,睡得挺好,干嘛休息。你在忙是吧?忙你的吧。我这儿没事。”
宁恕才惊觉自己昏头昏脑说错话了,忙道:“简敏敏不走,我怎么放心挂电话。你回她一下。要不然我立刻报警,立刻赶回家。”
宁蕙儿怕儿子不放心,只好又走出卧室大声道:“有这事。刚刚我报警了。”
简敏敏狠狠拍一声门,“报个鬼,我又不是来害你,问你个事罢了。好了,鬼叫听到了,我走了。”
简敏敏走下楼梯,才对跟来的两个男子道:“谢谢你们帮忙,看来我弟没骗我,是真有这事。”
“哟,大姐,看不出你出手这么厉害。”
简敏敏脸上抽了两下,“快走。那家人还真是恨我恨得牙痒痒的,居然报警了。我不能让警察抓到。”
简敏敏对简宏成本来就很怀疑,从未相信过,只是自己身处险境,动不动就会再回大牢,才妥协一下装作温顺。现在一想到她的处境可能是简宏成设圈套害她,她顿时心急火燎试图搞清楚是不是上了简宏成的当。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关系到她在简明集团股份的安危。而简敏敏更是想到,她当年如果真的摔得那崔家老大差点儿死掉,那一家人该多恨她,宁恕还会想什么招儿对付她呢?能轻易放她取保候审在外面自由自在吗?能轻易看她不伤皮肉地被轻判吗?对了,那宁恕好几天没动静了,在干什么?简敏敏想到这儿,心里有些寒意袭来,她有点儿怕了。
虽然宁恕知道妈妈已脱离危险,但他一大早到现在已经积累无数情绪,此时愤怒得按捺不住,当即驱车直奔公安局,找当初处理他和简敏敏案子的民警要说法。

………

话说能者多劳,早上发生的两起事件,两家人的事儿,最终不约而同都汇总到简宏成那儿。
简宏成一早起床才打开手机,都还没来得及从被窝里揪出小地瓜,一个电话立刻飞奔前来报道。这只手机的号码是简宏成私用中的私用,有限几个家人至交才知道,连陈昕儿都没这个号。大清早踩着点儿地来电,一准是大事。简宏成看看显然是国外号的来电显示,赶紧接起,幸好旁边的小地瓜被吵醒后拱了几下又安耽了。
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简宏成吗?我叫张至清,你大姐简敏敏的儿子。”
“噢,有听说。你等下,我记一笔。哪个zhi,哪个qing?”
“至善至美的至,清汤挂面的清。”
简宏成记录下来一看,不禁笑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是不是叫张至察?”
张至清作为一个二鬼子,显然没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上想,简单地回答:“我妹妹叫张至仪。我们早上与妈妈通话后决定与你对话。我们已经买好回国机票并准备出发,今晚到广州。航班号是xxxx;,我和妹妹两个。”
“我正好在深圳,我会派人去机场接你们。”
张至清礼貌而疏远地道:“谢谢,不麻烦。我们会自己赶到深圳,明早七点准时发约见地址给你。”
简宏成哑然失笑,道:“亲戚之间二十余年从无相见,见面又各持戒心,呵呵。我等候明天约见。”

第二个电话几乎是接着第一个电话赶来。唐在电话里平静地道:“早上好,简总,很抱歉一大早打搅你。”
简宏成则是马上客气地道:“早上好,唐处。”
唐道:“谢谢你前天拔冗去医院探望我爸妈,一直没来得及当面致谢,倒是有件小事又要麻烦你,请你约束令姐,不要找去骚扰宁家。”
简宏成一头雾水,小心地道:“我一直在威胁利诱我姐,试图压制她的火爆脾气。”
唐道:“看来效果欠佳。宁恕今早直接找到局里吵闹,说是令姐清早去他家骚扰,要求取缔令姐的取保候审。这事让我很为难。”
简宏成几乎哑了,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处理。对不起唐处,非常对不起。”
唐依然平静地道:“宁家人做事无底线,你们需要有更多的自我约束。请你谨慎解决,别让我为难。”
简宏成真想让唐把简敏敏再捉回拘留所呆着,省得出来闹事,一早上闹出儿女回国来找他算账,又闹出宁恕去公安局大闹,简敏敏这人就是个社会不安定分子。可那么一说又几乎是讽刺了唐当初的美意。简宏成真是憋了一肚子气,可他只有一个人能说,也只能向一个人通风报信。
“宁宥,我不知道唐跟你们家是什么关系,他今早打来一个电话,我把原话一字不漏传达给你,你看着办。”
宁宥听完根本就不敢解释那个唐是谁,她心烦得五官皱成一团,手机扔在一边,抱头无语。
简宏成还在手机里问:“你没事吧?”
宁宥烦恼地睁一只眼盯着手机,没好气地道:“我会看着办。”
简宏成笑道:“我收回那句话不行吗。你小心避开雷区,照顾好自己,其余交给我处理。我那句‘你看着办’是这个意思。”
“你这什么意思啊,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哈哈,没有,绝对没有。”
“能痛快点儿你把宁恕简敏敏都吊起来揍一顿吗?”
“理论上可行。实际上撩拨他俩捉对厮杀可能既容易又绝后患,只是……咱们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情操的三有中年啊。”
宁宥哭笑不得,“算了,你也是左右为难。请告诉我唐的所有联络方式,发我邮箱。我下午出发。唉,我都忙死了他们还添乱。”
简宏成急了,“那个唐又高又帅,不行,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
“嗨!”
“好好好,我委曲求全。”
宁宥只能刹车,免得简宏成死皮赖脸。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宁宥坐观音兵郝青林的自行车下课回宿舍。她虽然似乎永远学不会骑车,可她却能神奇地在自行车后座保持平衡,毋须抱住前面骑行者的腰。就在自行车慢下来,快到宿舍大楼门前时,宁宥一眼看见树荫下百无聊赖看天的简宏成。她惊得哧溜一下跳下车,都忘了自行车还在前行,自然是一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宁宥只觉得非常害怕,非常担心,虽然并未摔伤皮肉,可她腿软得起不来。
郝青林吓得自行车一扔,赶紧跳下来扶宁宥。自行车摔地上动静大了,引得简宏成扭头看向这边。简宏成在学校里见多了小情侣拉拉扯扯,他没想到今天拉拉扯扯的女主居然是他的宁宥。他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一把扯开郝青林,一手扶着刚站稳的宁宥,对郝青林义正词严地道:“宁宥我来接手,你可以走了。谢谢。”
郝青林完全没反应过来。
从来连坐车都不肯扯一下郝青林衣襟的宁宥,这回破天荒一把拉住郝青林手臂,焦急地道:“郝青林,别走。”
简宏成两眼紧盯宁宥抓住郝青林的那只手,盯了会儿,又看向宁宥,平生第一次心如撕裂的痛。
看见这样的简宏成,宁宥不由得松了手,不忍加码,也不忍看,她逃一样地转身进去女生楼。
于是简宏成立即活了过来,对郝青林道:“你车倒了,起码扶起来锁好。再见。”一边拔腿跟着宁宥跑去,在后面殷勤地问:“伤着没有,要不要去看校医?我陪你去。”
宁宥看看同学好奇八卦的眼光,只得黑着脸扭身朝运动场走去。郝青林不傻,扶起车也跟了上来,一路与简宏成虎视眈眈。
宁宥完全无计可施,走得离寝室远了,就停住,皱着眉头看着简宏成,任凭简宏成怎么嘘寒问暖她都不言不语。宁宥天然一段怯生生的姿态,即使皱眉,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倒也罢了,简宏成最吃这套,很快便投降,将来意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分配已经定在上海。我因为各种原因与公司签了卖身契,三年,在北京。我特意过来跟你谈谈……”
郝青林高大英俊地插嘴:“朋友,我们大学四年都是见得多了,学长学妹谈恋爱,学长毕业一走,学妹立刻另起炉灶。在一起才是关键,何必假装不知呢。认清现实吧。我家在上海,我可以与宁宥相互护持度过最困难的毕业适应期,宁宥有困难可以随时叫上我,有快乐可以随时找我分享。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宁宥低着头一厘米一厘米地挪过去,等郝青林说完时,几乎正好挪到郝青林身边。
简宏成看着这两个一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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