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草清-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人丁实数上!”

“朕御宇五十一年,先有鳌拜乱政、三藩之乱,后又镇平台湾,西讨噶尔丹。虽然有心涤清,奈何诸事夹缠,这课征经制依旧缝缝补补,像是破烂布幔,拦在朕与天下之间。”

宝座上,清瘦老人侃侃而谈,眉目间那股睨视天下的浑厚气宇,被一身明黄龙纹十二章朝服托着,仿佛就是上天的化身,在这凡尘,无人能与他对视。

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整个大清的中枢衙门都在高速运转,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皇上的六十寿典。而皇上本人,也在为自己准备着寿典上分量最重的一份贺礼。

“朕巡幸地方,每遇民家,都会问到生计。有一户五六丁的,只一人交纳钱粮。更有九丁十丁的,也只二三人交纳钱粮。朕就问,其他人在做什么,小民都说并无差徭、就过着安闲日子而已。”

“朕居安思危,每尝想起,总存着一分警醒。前朝旧制仍未厘清,如今人丁繁衍,田地却还是那么多,若遇苛官酷吏,着力在人丁实数上课征,岂不有违朕治世宽仁之道?”

说到这里,康熙顿了一顿,扫视着殿内的大学士和九卿。此事他和南书房的翰林们酝酿已久,眼见时间不多,已经等不及这些大臣们出头了。在他看来,这些大臣的脑子总是用在琢磨自己身下这宝座,到底会传给哪个阿哥这事上,而不是为国为朝廷计,他只能乾纲独断,自己把话挑明。

“眼下国库充盈,这课征经制也该仔细打理一番。多生的人丁,朕也不想多征钱粮。只是人丁实数须得把握。朕想让督抚将钱粮册内的丁数固定下来,不增不减,永为定额。其后多生人丁,不必征收钱粮,只将实数查明,另造清册题报,诸卿……可有所议?”

澹宁居正殿不大,只是康熙在畅春园临时听政的地方,五十九岁的皇帝,中气依然十足,尾音在殿梁上嗡嗡绕着,也在殿上这十多个大臣的脑子里带起了方向不同的波澜。

可没人马上回应康熙这一问,如今的大臣们听康熙说话,都要揣测再三。四十七年废太子后,皇上又后悔了,要大臣们议立新的储君,不少大臣脑袋发热,没搞明白皇上的心意,结果勾出一个“八爷党”。之后大臣们就有了教训,只要皇上扯出了什么大事的话头,他们都得观望好风色再开口。

如今说到这人丁钱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人丁钱粮是户部的事,很可惜,户部尚书张鹏翮奉旨去查江南科场案,专业人士不在。

“圣上仁心天齐,奴才等沐浴圣恩,与有荣焉……”

沉默了一会,文华殿大学士温达先喊出了声,逼得诸位学士大臣全都跪伏下来,山呼万岁。康熙微微点头,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他要的不是磕头,而是建议,他始终还觉得自己的想法糙了点,南书房的翰林眼界也还不够宽,这事具体该是个什么样子,就得靠这些大臣,特别是熟稔天下人心的汉臣来打磨。

身边的小太监见皇帝的袍袖动了,赶紧扯起了嗓子:“平身——”

大臣们爬起来,眼神暗自来往,不少人都盯住了赵申乔。这位左都御史有着“赵青竹”之称,明里称赞他是清官,暗里却讽他是毒蛇竹叶青。之前搞出戴名世《南山集》一案,搅得朝堂不宁,还牵连上江南科场案,甚至隐隐捅到了太子一事。现在赵毒蛇风头正盛,这事他应该会插上一嘴吧。

赵申乔眼观鼻,鼻观心,缩着脖子,就跟一尊猴像似的岿然不动。心中暗道,这事跟我都察院又不相干,无名可分,无利可匀,我就学着那个张廷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满员左都御史揆叙接着又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可他紧紧闭着嘴巴,眼珠子就盯着地板,似乎在数蚂蚁。之前和马齐等人拥立八阿哥,皇上虽然没把他治了,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得当好这个摆设。

众人又看向礼部尚书嵩祝和王掞,可二人对视一眼,却也是一副绝不先开口的架势。他们已经内定入阁,正是敏感的时候,必须谨言慎行。

眼见又要冷场,另一个文华殿大学士萧永藻不得不开口:“人丁钱粮,永为定额,皇上,此乃历朝未有之仁政!臣等何德何能,敢不戮力附骥!只是这钱粮经制,事涉朝廷根本,臣以为,应发部议,广纳众谏,厘定万全之策为好。”

部议?广谏?

康熙只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心中却是冷笑,这个萧永藻,终究只是个呐臣。如果是马齐,应当能体会他的深意。可惜那家伙读书不多,这事帮不上什么忙。之前还伙同诸臣依附八阿哥胤禩,根本就是昏了头。

马齐就像是一根绳子,将康熙的思绪牵到了太子和阿哥们身上,顿时让他正饱满的心绪给搅乱了。太子复立,却一点没吸取教训,看来是不得不再废了,储位一事,真比治理天下还难啊,朕这终考命,到底能不能圆满……

一个声音又响起,让康熙振作起来,这是李光地。陈廷敬四十九年病休,张玉书五十年身故,眼下康熙的内阁里,就只有三位大学士顶着。虽然已经内定嵩祝和王掞入阁,可面上的过程走完,还得要一两月,而且这二人一个只知兵,一个是酸儒,完全不能跟李光地这个精通理学的汉臣之首相比。

索额图和明珠、徐乾学,高士奇和熊赐履、张英、张玉书等人已经逝去,陈廷敬、郭琇、王鸿绪或病或贬。如今的朝堂上,李光地这位昔日争议颇多的理学大师,门生满朝,无首辅之名,却有首辅之姿。可他一心和光同尘。已过七旬的年纪,外加之前多次病休,能出朝会已属不易。原本众人,甚至康熙都只当他是尊菩萨像,没指望着他发表意见,听他这一开口,都松了口气。

“皇上御宇五十余年,以仁为本,臣等唯有竭思笃行,安敢畏危而趑趄不前?臣品皇上玉言,似有未尽之意,臣驽钝,斗胆问皇上一句,这永为定额,是为……永不加赋否?”

李光地的苍老话音在大殿里回荡着,带起了一股由细细抽凉气声汇成的尾音,大臣们刚刚落在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都下意识地在想,这李光地疯了。

第二十三章 北风将起

永为定额说的还是不增不减,而这永不加赋,听起来似乎还把“不减”给甩掉了。朝廷现在每年账面上有三千万两银子的收入,可不管是国库,还是地方,亏空已经是一锅焦糊,谁也不敢随便乱揭。

历年来朝廷都在清查亏空,而这亏空根源盘结,实难理清。既有官员贪腐,又有地方财力不济,历次军事的诸多尾帐也没料理干净,甚至这位皇上数次南巡还留下了一堆烂帐,这状况皇上都心知肚明,怎么还想着减赋?

众人的视线无声地来回着,都想起了一件往事。四十九年江南亏空案,江苏布政使宜思恭任内亏空四十六万两。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银子的去处,却没人敢说,但亏空被揭了出来,从县府到督抚都得赔付,谁也不愿背这黑锅。户部尚书张鹏翮两下江南,都没查出来,其实也是跟着地方一起装傻,搞出一桩咄咄怪事。最后还是皇上的面子挂不住了,不得不承认这亏空多半来自南巡,掏出内帑银子抹了此事。

如今皇上在这人丁钱粮上继续动脑筋,还堂而皇之地说什么“国库充盈”,掌着一摊子实务的大臣们手里都捏着把汗,真要这么干了,万一大清朝又出了什么大的妖蛾子,不得不再加人丁钱粮,这仁君圣上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时候大臣们纷纷回过味来了,远到康熙二十四年,皇上搞九省轮免,近到五十年要搞全国蠲免,结果发现不现实,改成了三年轮免。听皇上这意思,真是在就事论事,要继续给自己的仁政添砖加瓦,在六十大寿上更进一步?

原本说到“永为定额”,就算是个姿态,也都是自缚手脚,大家都想着应付了事,谁知这李光地跑得更远,居然丢出了一个“永不加赋”!】

辫子尾巴上满是白发的李光地说完之后,颤颤巍巍地回头,扫视了一圈大臣,脸上闪过一丝讥讽。衮衮诸公,居然都没明白皇上的帝王之心,真是尸位素餐。

好个李光地,真是深明朕心!

康熙沉吟片刻,品出了这四个字的意思,心怀舒展开来。永为定额和永不加赋,内里的意思都一样,可永为定额说的是该怎么做,他和翰林们都没想到该怎么说,李光地就把这一环补上了。

“朕意即是如此,晋卿……有何具议?”

康熙点头,再瞄了一眼大殿一侧的竹帘,那后面侍立着写起居注的记注官,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奋笔疾书,该是张廷玉。对这个以审慎沉稳闻名的年轻臣子,他很放心,张廷玉应该会知道这四个字怎么记。

“臣等为皇上贺!永不加赋,此乃三千年未有之仁政!”

李光地满脸红晕地喊着,再度跪伏在地,牵得诸位大臣又赶紧埋头叩拜,同声称贺。

听李光地说到“三千年未有之仁政”,康熙轻咳一声,这一刻也没能完全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连挥袍袖,示意诸卿平身。

李光地爬了起来,话也转了个圈:“不过皇上此前屡岁蠲免、累至万万,有刚蠲免之地,再行这亘古未有之仁政,皇恩太重,恐小民担受不起。臣请今岁先在直隶施行,检讨所得,明岁再推之各省。”

这番话让大臣们骤然恍悟,真是个老狐狸!塞给了皇上一顶千秋未曾有过的高帽子,接着再将实务压到直隶一地,李光地入阁前就是直隶巡抚,自然能让这事漂漂亮亮,而明年……明年正好是皇上的六十寿典,这样一件寿礼,历代君王何曾有过?

“都说我毒蛇,我看这李光地才是真正的毒蛇。永为定额,既是不减也是不加,可李光地嘴巴一张,只提永不加赋,这就成了‘三千年未有之仁政’!朝廷丁银每年不过三百来万两,向来都征收不齐,还经常压得地方出事。诸多地方本就按着定额在征,广东府县案,不就是因为这丁银上的龌龊才闹出来的?想加都加不了。皇上的心思被李光地这么一打磨,听起来动静挺大的,其实并不影响钱粮根本。这李光地的道学心肠,简直到了七巧玲珑之境……”

赵申乔嘴角微微一抽,他最先明白过来。

接着其他大臣们也纷纷把事情想通透了,这根本就是把烂肉烧成酱肘的勾当,既得名又得利【2】。李光地一番话就把这事磨得光亮剔透,难怪这位仁君圣上会说“大臣中每事为我家计万世者,独此一老臣耳!”

不等大臣们发表意见,康熙一锤定音:“如此甚好,就依这意思,拟谕明发。”

康熙摆驾离开,李光地来到大殿另一侧的竹帘后,几个值南书房的翰林立在里面。他们虽然是内廷之人,在这朝会上却不能发言,只能和记注官一样,躲在一边倾听和记录。

制诏一类重要文书基本由大学士和学士等人草拟,而上谕一类经常性的文书,名义上虽然也归大学士和学士负责,可他们不仅要办理本章,还都兼着部务,根本忙不过来,基本都交给值南书房的翰林负责,大学士等人把关审阅,再由皇上亲览定夺。今天皇上丢出了这么一个意思,还要求明发上谕,李光地这是来找草拟之人了。

见到李光地过来,翰林都躬身行礼,唤着“李相”。

“悔余,你来拟这上谕,前明之事和课征经制,都不必提,记得……”

李光地看了一圈,点中一个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翰林。这人不仅文才出众,和自己一样,也曾有过大起落,为此还改名立志,此事交付给他应该靠谱。

“这都是皇上乾纲独断,我们臣子,不过是识漏补缺。”

查慎行,字悔余,以翰林院编修值南书房,辫子上也是白发丛生。他对李光地毕恭毕敬,连声应是,倒还不为身份,他可是李光地荐进南书房的。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嗯,就以这八字为纲……”

送走李光地,查慎行脑子急速开动起来,而李光地的嘱咐,他也心里有数。这位名臣的性子已经磨得浑圆,诸事不愿挑头。今天这事太过重大,李光地不得不冒出来帮着皇上,却绝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留下,所以这上谕,就得是皇上一个人自说自话,再无他人。

“三千年来,天下确也少有今时之祥靖,可更未见有邀名之君如今上者……”

一边打着腹稿,查慎行一边腹诽着,接着意识到这可是大逆不道之念,惊粟地左右扫视,发现同僚并没注意,偶尔偷偷瞄来的一眼里,既有羡慕,也有嫉妒,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可额头已经泌起一层细细的汗珠。

交代了上谕的草拟,李光地走出大殿,朝大殿一侧的厢房走去,那是他们这些参加朝会的大员们歇脚的地方,李光地还得等初稿拟好,顺便在这段时间办理本章。

一想到本章上面那些琐事,两江总督噶礼和巡抚张伯行的互讦,还有戴名世《南山集》一案也搅在里面,就让他心中隐隐烦躁。接着又想到皇上明里暗里又在着手二废太子,看起来,皇上这终考命可真是悬了。

想到终考命,李光地的心思转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这终考命到底又着落在哪呢?看来得补点德行才好,张伯行得保,还有被戴名世案牵扯进去,现在还关在牢里的方苞……

思绪翩跹之间,李光地进了厢房,一干中书们打千拱手,李光地微微颔首,见到了吏部侍郎萨尔泰,随口问了一句“杨津叩阍一案的题本,可都参透了?”。

李光地本就是吏部尚书,此案也是吏部要务,他一直记挂在心。萨尔泰恭敬地拱手点头,连道李相放心,必不辱皇命,将此事彻查清楚。

“彻查清楚?清楚到何等地步啊?”

李光地淡淡问着,萨尔泰哑然无语,他一个萌补出身的满人,哪懂得那么多文字上的弯弯绕绕。

“此案同新安县知县金启贞并为一案,皇上还派了通政使汤右曾和你同为钦差,要的可不止是清楚,你可要好好斟酌。”

李光地虽然没有彻底点透,却依旧给了方向,萨尔泰顿时悟了。通政使汤右曾管的就是朝廷题本邸报的上传下达,跟着去广东干什么?那就是监督此案交上来的作业,确保毫无纰漏,绝不会犯下之前福建提督蓝理那种低级错误。

“下官还需提查在京文报,审讯杨津,一时成不了行。李相若是还有交代,趁着这段日子,下官可多作些准备。”

萨尔泰一边说着,一边心想,巴结这个汉臣,也不算没了骨气,毕竟人家张口就能解决问题。

李光地对萨尔泰确实还另有期许,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一展袍摆,就拉开了话匣子。

“四十七年再申禁矿之后,广东矿徒繁增,滋扰乡民不断,可见督抚府县,着力不深。皇上让你去广东,除了此案,还嘱你观风查访,这地方禁矿一事,须得擎领为要务。禁矿系我朝立国之本,干系重大。奸商欲壑难填,引细民逐蚊利而弃农稼,矿徒云集,祸蕴其中。当年陕西商人何锡在广东海阳开矿,盛时蚁集十余万人,一时不慎,全省糜烂……”

李光地毕竟老了,说起这禁矿,就絮絮叨叨没个完,萨尔泰努力让自己保持住洗耳恭听的表情,心中却暗自后悔,早知道这老头对开矿深恶痛绝,说起这事就特别来劲,就不该多嘴,这一开口,不知道要扯多久。

可萨尔泰接着转念一想,顿时心喜,这可是收上一圈孝敬银子的绝佳机会!愉悦之心浸满全身,他也不觉得保持这微躬姿态有多辛苦了,就算立个两三时辰,也是划得来的。

看来得准备着朝广东那帮军政官员提前放点风了,萨尔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自然预料不到,自己要放出去的这股风,最终会吹在一只穿越时空而来的小蝴蝶身上……

:康麻子在六十大寿搞“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李光地的作用应该不小。这老头入阁之后,康熙每有大事,都要召他相商。《清圣祖实录》载,五十一年二月,康熙发上谕说“滋生人丁,永为定额”,要求在直隶先施行,是“永不加赋”这一“仁政”的开端。】

【2:关于这“永不加赋”的实质,是一篇很大的文章,牵扯很深,没办法一时说清,只能先点到为止,后面跟着情节继续再谈。】

第二十四章 造反从娃娃抓起

“世祖中统元年,始造交钞,以丝为本,每银五十两易丝钞一千两,诸物之直,并从丝例。是年十月,又造中统元宝钞……”

上午,支起草屋的朽烂木窗,挤进来的阳光正好铺洒在木桌上,李肆就着光线,摊开一本书,悠闲地读了起来。

赖一品已经死了七八天,有段老秀才支招,李朱绶狠狠削了钟上位一顿,听说还差点拖进了班房里,把那钟老爷吓得肝胆皆裂,就一直缩在家里,大门都没出过。到现在都还没顾着来收拾凤田村,更不用说查探细节,搞清楚始作俑者。

赖一品的死对钟老爷打击很大,原本他有两处依仗,一处就是身为胥吏的赖一品,钟老爷靠着赖一品才能连通衙门,威压乡里,一处就是和他有“特别生意”往来的白总兵,借着这块招牌狐假虎威。有这两处依仗,钟老爷对上知县李朱绶都懒得弯腰。现在赖一品被收拾了,白总兵还参与了此事,钟上位自然感觉大厦将倾,不是他和白总兵的烂事还没掰清,李朱绶还真有将这家伙彻底搞掉的心思。

这本是个极好的机会,往常官老爷收拾某个乡绅,其他乡绅都会伸伸手,被逼急了,大家还会联成一气对抗官老爷。可这次性质不同,钟上位治家不严,放纵赖一品捅出了天大的窟窿,所以也没哪个乡绅出来替钟上位说话。

遗憾的是,事情终究只落在赖一品身上,而且白总兵可没想过要整垮这条握着他太多烂事的狗,所以李朱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就只是这点震慑,却让凤田村有了喘息的余裕,李肆也得以静下心来,开始钻研段宏时的“帝王术”。

可正式拜师之后,段宏时段老秀才既没给他开专题讲座,也没给秘籍手稿,而是丢给了他这么一本书:《元史-食货志》!

“你先读两个月,两个月后,看你读出了什么东西,老夫再决定该如何教你。”

拿着这本书,忆起段宏时的话,李肆恍惚间觉得,这老头就是个蒙古人,而自己是他鞭子下的一头憨羊。

元史李肆可真不熟悉,就知道张弘范、史天泽、忽必烈和脱脱什么的,还有个很厉害的王宝宝……而所谓的大元,在他看来也是个伪朝,同样是鞑子,只是比满鞑蠢得太多而已。段宏时让他读元史,他心里还真有些抵触。

如果段宏时给他的是整部元史,说不定他早丢去垫床脚了,可只是让他读《食货志》,李肆很是好奇。他拜老秀才为师,一半是想利用这老头背后的人情,一半也是想看能学点什么。而这帝王术,在他的理解里,大概、也许、多半是勾心斗角的权术谋略,怎么能跟食货志牵扯在一起?

带着疑问,李肆随手翻到钞法篇,看到的就是一副几百年前的金圆券杯具,所以也就耐着性子,坚持看了下去。

书是打算看下去了,因为有“李四”的记忆,这繁体字读起来也不算费劲。可这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的竖排版式就实在有些坑爹,更难忍受的是,泥马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读起来就跟牛吃草似的,还得来来回回地嚼!李肆充分体会到了穿越者回到古时,把订立标点符号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的感受。

勉强读了几页,估摸连一千字不到,李肆就开始头晕眼花,起初那点悠闲之心消散无影,胸口烦躁郁闷,啪地拍了桌子,造反!先造这古书的反!

一巴掌拍下去,屋外响起了欢呼声,这当然不是捧角或者画外音,而是李肆搞的“凤田村蒙学”下课了,几十号憋坏了的小孩子涌出来嬉闹。

李肆还没散漫到束手当起“研究生”的地步,搞掉了赖一品,只是把拦着自己前路的一块石头搬开,后面不管是只想发财致富,还是能把造反付诸行动,手底下都得有人才。想想自己也不过十七岁,时间有的是,李肆就定下了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项长期战略:造反从娃娃抓起。

借着在村里名望高涨的时机,李肆提出了兴办蒙学的想法,让村里所有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男孩都来上学,还声明不收学费,他一手包揽。

李肆哪里来的钱?

他之前在矿场改造了冶铁炉,这十来天下来,不但木炭省下三成多,每天还能多开一两炉,收益大家有目共睹,村人虽然蒙昧,却懂得不能白占便宜。关凤生田大由提了议,矿场上的村人点了头,李肆就吃上了五份炉工银,相当于关凤生这个炉头的一半薪水,一年六十两。

这点银子跟李肆给矿场带来的效益相比,自然微不足道,可大家都是穷苦人,改造冶铁炉带来的效益还只能填到账面上的负债里,李肆却是要分润大家拿到手的银子,所以他也觉得村人的诚意已经很足了。

像其他穿越者那样直接给小孩子们灌输“科学知识”、“革命精神”,把他们培养成事业中坚,李肆还享受不到那种福分。现在虽然在村里立起了名声,可冲着村人还满口康熙爷圣明的德行,他就干不了什么太出格的事。

所以李肆对这蒙学的定位,就是正经的蒙学。从《三字经》、《百家姓》学起,最后是《千字文》,这就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