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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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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个刘婆子人呢?”

说到爪牙,李肆忽然想起,还有个人不见了。

“那个胖冬瓜婆子啊,跑起来就跟滚似的,可快了!”

关二姐格格笑着。

“你啊,跑起来也够快的,连你姐都拉不住,不是四哥儿来得正好,你已经被那赖一品抢回钟府了!”

关田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又蹭了出来,一边假意训斥着关二姐,一边朝李肆投去了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在她身后,关云娘瞄着李肆,眼色跟之前也有了不同,不再是那种埋怨,像是才认识李肆一般。李肆随意扫过去一眼,关云娘又赶紧埋下了脑袋,可这次却没再转过身子。

第二十章 便宜师傅的豪贵学问

还有一个人也不见了,段宏时段老秀才,大概是眼见局势定下,就不再留在现场。

人也杀了,事情也结了,可后续的尾声也必须处置妥当。李朱绶那需要再去拜访,萧胜那也需要好好笼络一番,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额外外委,却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更重要的,还是这个段老秀才,李肆可不相信老秀才和田从典只是泛泛的书信之交。康熙朝的知县老爷,捐纳出身还不泛滥,正途和萌补还是主流,一个个都精明着呢。谁有价值他们可眼尖得很,李朱绶对老秀才那么客气,必然有所凭据,所以这个老师,他还真得“攀附”住了。

只是李肆却不知道,老秀才对他这个“学生”,也正眼热得很。

凤田村欢腾了一夜,李肆不仅差点被田大由的劣质黄酒灌翻,还险些给村人们塞来的熏肉、精面、山珍什么的埋了,这些可都是他们压床底的宝物,就只准备用在婚丧嫁娶这种人生大事上。李肆高风亮节,一一婉拒,村人们学乖了,趁着李肆被拉到关家吃喝的机会,一股脑地将东西全丢到他那间小破屋里去了。

深夜,李肆回家一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进了谁家的窑藏。

一边收拾着这些肉食米面山菌,李肆一边感叹,老百姓就是这么淳朴,之前因为他们叩拜皇帝而生的鄙视之心也淡了许多。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已经被愚教得太久,而如今的满清,在这上面的本事更是登峰造极。

“或许,我的努力会有更多回报……”

迷迷糊糊入睡前,李肆这么想着,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真正融入这个村子,融入这个时代。

第二天,天色未亮,李肆就来到了老秀才的私塾,见到了他,老秀才两眼一亮,像是猎物终于上了门,李肆心说,这老秀才不会是真看上他了吧。

“走,再去县城一趟。”

老秀才也不多话,拉着他就上了舢板,这是要亲身参与此事的善后了。李肆心中不由更是疑惑,到底自己哪点被看上了?赖一品这事,跟读书做学问,似乎一点都不搭调呢。

可老秀才一路都沉默不语,两人直奔县城,拜会了已经等得发急的李朱绶,老秀才几句话就交代了该如何抹灭痕迹,震慑钟上位,顺带收拾那个书办。谢绝了李朱绶真心实意的款待邀请之后,就把李肆拉到了县城外的河岸边。

县城以东就是北江,古时叫浈水,水势湍急,江面辽阔,一眼望去,心胸也为之涤荡一清。

“此事已了,虽还有些微尾声,可相信以你之能,当能轻松应付。而老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四,你该如何谢我?”

这时候老秀才终于不客气地伸手了。

“但听老师吩咐。”

李肆也爽快,你就开价吧。

“我记得,之前你只是跟着那些塾生一起交的礼敬吧,那可不算,你得给老夫准备好一份真正的拜师礼。”

老秀才望着江水,理着长须,如果没有后脑勺那一根辫子的话,到还真有了三分凛然众生的超脱气势。

李肆有些迷糊,什么意思?这是真要收他当所谓的入室弟子?可他志向真不在读书啊。

“老夫的学问可不在四书五经,而是在另三个字上……”

老秀才盯住了李肆,话语仿佛跟滔滔江水融在了一起。

“帝……王……术!”

轮到李肆抽凉气了,帝王术!?

这老秀才,到底是什么来历?

李肆勉强平复心绪,小心地试探着问:“老师,弟子不过一介草民,学此术又有何用?”

老秀才呵呵一笑:“学了才知用,不学……才会有此一问。至于什么草民,李四,你真的甘于当一介草民?”

李肆心中喔唷一声,难道这老头看出自己的反意了?

正不知该如何回应,老秀才的口气继续膨胀:“你小小年纪,上无萌顾,下无功名。为了村人福祉,就敢要挟一县父母,将仇敌逼入死地。其行如风雷,其心如春草。如能得老夫衣钵,不管你是想登阁拜相,还是想封狼居胥,都有一番大前程等着你……”

接着的话让李肆心惊不已:“若是你心胸更广,看得更远,也自能在史上留名。李四,老夫看得明明白白,尽管你在刻意掩藏,可对着李朱绶,对着赖一品,你那双眼里的傲骨与轻蔑,老夫从未见过。你,李四,肆无忌惮,透骨入髓!”

废话,李肆来自三百年后,怎么也不会朝着皇帝这种东西弯腰,甚至看到辫子,看到顶子,看到那身三百年后只跟僵尸连在一起的官服,他下意识地都会在心底里嗤笑,如果将他的傲气原原本本放出来,就算鞑子回老家搬出黑山老妖来也镇不住。

可这老头是怎么发现的?他李肆是记者,遮掩自己,观察他人,可是职业本事。而这老秀才,居然能触及他的内心?

李肆心中微寒,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而老秀才最后一句话,提到了自己前世的名片,心中忽然一动,朝着老秀才深深鞠躬。

“谢老师赐名!”

老秀才一愣,嘴里念叨起李肆李肆,然后笑了起来。

“天意!真是天意……”

他指着江水问:“你可知此水的名字?”

李肆皱眉,除了北江、浈水,难道还有名字?

老秀才轻声喟叹:“此水更古之时,还叫肆水】,没错,就是肆无忌惮的肆……”

李肆愣住,这可真是凑巧。

这下好了,李肆和“李四”,终于真正合一。

“李肆,你有老夫未知之能。老夫至今也不明白你是从何而知的恩免之事,也不记得你有大见识,懂得以此事为刀,甚至你还会用鸟枪,技艺比鸟枪兵都还精湛,而更难懂的是,你心志如此果决,这可不是光读书就能读得出来的。”

老秀才看着江水,可李肆却觉得这些话就像是老头正紧紧逼视着自己一般。

“老夫不知你有何际遇,也不关心,可你一身再有大能,却被这世势枷着,无力挪腾。今次那赖一品,若不是给自己留下如此大的纰漏,要真注意到你,抢先下手,有无数手段致你于死地……”

老秀才的话,李肆深有同感,这也是他一定要下杀手的原因。对赖一品这样的人来说,输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进了监狱,第二天他就能活蹦乱跳地出来。而他李肆穷苦草民一头,输一次就要折掉老本,也就是自己的小命,不把赖一品整得形神俱灭,他就没有活路。

“想入海,老夫为你造鳍,想上天,老夫为你贴翼,老夫要的,只是将自己一身所学,传承下去……”

话说到这里,老秀才的姿态已经放得如此低,李肆再要打马虎眼转移话题什么的,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再说了,老秀才教的是帝王术而不是房中术,他又何必推却。关于帝王术,李肆知道得不多,可清末帝王术牛人杨度的事迹他还算熟悉。这可不是学来当皇帝,而是学来当皇帝的老师,是一门无比豪贵的学问。

穷乡僻壤一尾穷酸老秀才,居然也夸口一身帝王术等着人传承,如果李肆没在老秀才的陪同下解决了赖一品,没看到李朱绶李父母对老秀才的姿态无比恭敬,多半他还想啐这老头一脸唾沫。

而现在,李肆满心就那一个问题,这段宏时段老秀才,到底是何来历!?

接着李肆苦笑,估计老秀才对自己的来历,也是一肚子闹腾,罢了,咱们这一老一少,都是不合时宜的家伙。

“既然老师这么看得起弟子,弟子也就恣意一把,看能从老师的学问里,悟到什么东西。”

便宜师傅都送到嘴边了,李肆也不再客气,就在这肆水边,朝段宏时恭恭敬敬行了礼。

现在李肆身无长物,就只能厚着脸皮,将拜师礼暂时记账,可这家伙还得寸进尺,腰板刚刚直起来,就迫不及待地问:“老师,这帝王术,到底学的是什么呢?”

李肆一脸无知,骨子里却是想掂量下这便宜师傅的分量。

段宏时瞥了李肆一眼,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这个徒弟的心思,可这更合他意,这门学问,不怕弟子刁钻,怕的就是唯唯诺诺。

“人如扁舟,势若江水,这帝王术,学的就是掌舵行舟之事。”

徒弟收到,段宏时的语调已然缓和,可这话却撞在李肆心中,让他好半天没平复下来。

他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帝王师,英雄友的学问,可没想到,段宏时的答案,还真隐隐指向了埋在李肆心中的那两个字。

“人心,帝王之术,其实就在这人心上。”

段宏时的话,李肆听起来,又觉缥缈,又如雷鸣。

:北江在秦汉之前,有“肆水”之名,这“肆”就是恣意放纵的意思,形容江水湍急。】

第二十一章 世间最繁是人心

河水滔滔,溪水潺潺,凤田村下,小溪入河之处,一大一小两个窈窕身影正在梳洗长发。大的十四五岁,绰约显了柔丽身色,小的十一二岁,虽还如未抽芽的雏枝,可粗布之下,腕臂皓白,深邃眉目更如玉琢,直让人怀疑这身粗布陋衣之下的娇小身躯,是一尊浑然天成的柔玉。

关云娘帮妹妹关二姐揽着如瀑黑发,暗自跟自己比较了一番,略略得意,终究还是自己的发丝更直,可目光再落到妹妹那削挺小巧的鼻梁上,心弦就被这线条给狠狠扯了一把。

“这连番的祸事,都落二姐身上了,真像娘说的那样,二姐长大了就是个狐媚子的命,还是条九尾番狐……”

虽然觉得那飞扬线条依旧那么突兀,那么丑陋,而妹妹侧着的小脸也白得跟天边的云朵似的,很是刺眼,可关云娘心中却始终荡着一股无法释怀的涩意,她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妹妹这丑也丑得让人挪不开眼。

接着思绪又转到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上,关云娘心神更是恍惚。全村人都绝望了,自己虽然还拖住二姐护着她,心里却也已经放弃了。为了这个家,说不定自己都要舍出去,到昨天那份上,二姐不跟着赖一品走,牵累了全家,那就是不孝,谁让自家命定就是穷苦人呢。

可就像上次从刘婆子手里抢回二姐一样,李四又是那么一现身,天地就颠倒了,二姐不仅被他拉了回来,赖一品还死了!然后是今年的皇粮,连带以前的积欠,居然全都免了!甚至以后还会重划图甲,彻底摆脱钟老爷的欺压,这一切的变化太快太不可思议,关云娘此刻想起,还觉得恍如梦中。

李四……完全就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读书的李四了,真如他说的那样,人逢大灾,必有大变吗?而且这变化里,还有那么一桩让她实在看不明白,虽然村里人都在赞着李四救了全村,可关云娘却觉得,李四更多为的还是二姐。

李四啊李四,你到底是念着二姐这小丫头哪点好?妹妹啊妹妹,你上辈子又是修来了什么福分,居然能换得他这么用心地护着你?

不过这也好,娘已经允了自己和表哥的事,只待爹爹点头。看李四现在又对二姐这么着意,换掉那指亲之事,似乎也不再绝难。

只是……万一李四不允呢?

关云娘怔怔想着,忽然烦躁起来,不是怕李四不允,而是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无所谓了。昨天李四冲进村子里,对着赖一品那帮人毫不畏惧,将二姐护在怀里,那气势罩在昔日熟悉的木讷眉目上,竟然让她好一阵子都直直看着,就像是看着一尊遮天蔽日的神像,如果那时候,他怀里的人换成是自己,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

不不,终究还是表哥踏实,什么读书人,就像娘说的那样,要么没好命,要么有了好命,就没好心。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羡慕二姐呢?

烦躁化为微微的怨怒,关云娘手上力道乱了,关二姐哎哟呼痛,原来是扯住了她的发丝。

“大姐,我没事……”

转脸看见关云娘脸色杂乱,小姑娘赶紧安抚着自己姐姐,却让对方又是片刻怔忪。

“该我帮大姐梳理了。”

关二姐看不懂姐姐的神色,只觉得姐姐帮自己梳洗,自己还乱叫唤,负了姐姐好心,赶紧小意地帮姐姐打理起来。

好半天,关云娘低低叹了一声,“二姐,你四哥哥怎么会这么疼你……”

关二姐小脸绽得跟鲜花似的:“大姐啊,四哥哥是我哥哥,当然疼我了。大姐你以后还会是他婆姨,四哥哥……”

说到这里,笑容已经敛去,话语也低了下来,“四哥哥,肯定会更疼你的。”

关云娘细眉蹙了起来,没等她说什么,关二姐嘻嘻一笑,笑容再度荡开。

“到那时,四哥哥就带着大姐一并疼我好了!”

关云娘又是一声低叹,数不清的丝线在心头绞着。

“二姐,你真希望我嫁给你四哥哥?”

关云娘幽幽说着,关二姐嗯嗯点头,话里眼里都带着憧憬。

“当然啦,和四哥哥、大姐都在一起,还有爹爹娘亲,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了,不过……大姐……”

关二姐小心翼翼地瞅着姐姐的侧脸,期期艾艾地说着。

“晚上别丢下我一个人睡觉好不好?我帮大姐和四哥哥暖脚,保证不挤在中间。”

关云娘也是哎呀一声轻叫,脸颊顿时红了,嘴里嚷着“你这小番婆,怎的说这些没羞没燥的话来!”手里更虚虚朝妹妹拍去,关二姐咯咯笑着,大眼睛眯成了弯月,长发甩起点点水珠,躲着姐姐的手掌。

关云娘恼的和关二姐乐的,虽然不是一回事,但姐妹终究是姐妹,就连这“小番婆”的称呼,关云娘也是渗着怜意在唤。一大一小两丫头,就在溪水边嬉闹开来。

没过多久,溪岸边一个人影走近,关云娘停了下来,轻咬下唇,心绪杂乱。

“二姐,你先回家去吧,我跟你表哥还有事说。”

关二姐望了望那个身影,撅起了小嘴,那个表哥从小就对她没好脸色,她也不想跟那人碰面。

撒开小脚丫,关二姐就在溪边田垄上跑着,那身影走近了关云娘,看着跟只小蝴蝶似地飘飞而去的小丫头,摇着脑袋,一脸的不豫,“果然是小番婆,没一点女人样,今次就惹下这么大祸事,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害人。”

关云娘微恼:“表哥,二姐也是你表妹,你就这么咒人 ?'…99down'”

来人正是田大由的儿子田青,他愤声反问:“怎么?我说错了?”

关云娘欲言又止,却又只能叹气,田青左右看着无人,讷讷开口道:“算是我错了吧,不该惹你着恼。那事关叔到底是什么说法啊?今年皇粮免了,如果矿场上收成还能好点,聘礼就能筹足,咱们……”

关云娘侧开身子,话语也闪烁起来:“我爹还没说什么,再说此事也不止我爹说了算。”

田青脸涨红了:“那谁说了算?你的那个四哥哥?他现在露头露脸,也把表妹你给蒙住了?是不是还巴着跟我这个表哥了断,好成了你们的指亲?”

关云娘跺脚怒道:“田青!你把我关云娘看作是什么人了!?李四他露脸也好,发达也好,跟我有甚相干!?”

这对少年男女对视良久,田青先放低了姿态:“我知道表妹你不是那样的人,也只是想提个醒,别以为李四就真是个什么人了……”

他脸上涌起一丝不忿,“今番他不过是运气好,全赖康熙爷圣明,李青天仁德,我还听说背后有西牛渡的段老秀才和金山汛的萧把总替咱们打抱不平,这才有咱们凤田村这场好事。”

关云娘皱着眉头,仓促之间,这些话没办法一下接受,低声嘀咕道:“可……可终究是李四做的,全村人都得承他的情呢。”

“承情!?呸!”

田青啐了一口,情绪激动起来。

“等这时节过了,看他不被全村人戳脊梁!赖一品不过是钟老爷的狗!等钟老爷辨清楚了是他李四搞的鬼,咱们凤田村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重划图甲哪有那么轻松,没个几年可弄不下来。就算弄下来了,咱们田在钟老爷手里,矿场在钟老爷手里,莫说收了矿场,就只是抬抬手,把租子提上一成,全村人都得饿死!村里人没明面上说,可心下都悬着呢。”

说话的同时,田青还朝之前关二姐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

“他李四一个,你妹妹一个,都是害人精!安生日子不好好过,非要硬拧!”

关云娘倒没把后一句听进去,她满脑子转的就是钟老爷的威势,脸色顿时煞白,“这……这可怎么是好?表哥你还说到什么聘礼……”

田青拍拍胸脯,语气坚定:“我爹和林叔何叔他们聊的话,我都听到了。钟老爷要有什么手脚,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过些日子,等把我爹和关叔的手艺学全了,我就去佛山当炉头,那里按月给银子,像我这样的手艺,每月至少能挣二十两!”

“二十两!?比我爹还挣得多……”

关云娘掩嘴低呼,看着田青的目光也由混杂变得柔和起来,接着又是酸涩和不安,“你……你要去佛山?那你爹爹,还有我……”

田青语气里裹着足足的自信:“男儿就得在外闯荡,窝在这山沟里能做什么大事?表妹,走之前,我一定会让我爹把聘礼下了。最多两年,我就来接你!一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

关云娘目光盈盈:“表哥,我……我等你。”

田青却又皱起了眉头:“就怕那李四……”

几十里外,北江之滨,李肆也正皱着眉头。

“人心,世间最繁杂的就是这人心,老师,这岂是一门学问可概而全之的?”

嘴上这么说,肚子里却在念,这老头莫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把看命相面那种民科版心理学粉刷成帝王术来哄我吧?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你有这一问,即是入门了。”

段宏时一番赞叹,在李肆听来,越来越靠近老鼠会讲师的套路了。

“不过,老夫还没说要看的是何人之心……”

老秀才朝北望去。

“帝王之术,看的自然是……帝王之心!”

江水滔滔,冲走了李肆的怀疑,也让他心志骤然清灵。

身为一个穿越而来,不甘低头的草民,遇上一个居心“叵测”,教帝王术的老师,家中逝去的父亲,还是一个心志“悖逆”的读书人,自己心底深处埋着的那颗种子,如果丢了出来,到底会长成一叶顺风倒的小草,还是一株参天大树呢?

李肆忽然觉得,自己的1712,也许会比原本的预想灿烂得多。

第二十二章 帝王仁心

原本的1712年确实不是什么醒目的年份,可也绝对不是默默无闻的数字。

1712年,“以一个人的意志缔造了俄国”的沙皇彼得,虽然还没戴上“大帝”的头衔,却已经将俄国打造为一个可以和欧洲列强匹敌的大国。在波尔塔瓦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北方强敌瑞典已经不再是帝国的威胁。这位胡服骑射,全盘西化,亲手给王公大臣剪胡子的沙皇,在这一年把首都从莫斯科搬到圣彼得堡,目光炯炯,俯视欧亚。

1712年,英国人托马斯-纽科门制造的世界上第一台工业用活塞式蒸汽机拿到了专利。也是在这一年,大不列颠共和国护国主克伦威尔的儿子理查德-克伦威尔死了,在安妮女王治下的英国人开始淡忘这个姓氏。安妮女王夹在伊丽莎白女王和维多利亚女王之间,虽然光彩远不如她的前人后者那般耀眼,可1712年的英国,正享受着克伦威尔在海上击败荷兰的红利,新一代日不落帝国正磨刀霍霍。

还是在1712年,让-雅克-卢梭出生了,这位把所有儿女都送到孤儿院的受虐狂、露臀癖,实质上是个憧憬回到茹毛饮血时代的疯子。他写下的《社会契约论》,以“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所不在枷锁中”一句开篇,撼动了整个世界。不知道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的卢梭,如果看到300年后受惠于他而融炼出的新世界,是不是会说“我没有疯,疯掉的是整个世界。”

1712年,另一位大帝也降生了,这就是以一支军队缔造了德意志的腓特烈二世。这位大帝排在亚历山大、恺撒、汉尼拔和拿破仑之后,被誉为西方最杰出的名将之一。以成败论英雄的话,拿破仑还得排在他后面。腓特烈大帝带着小小的普鲁士,在欧洲列强的围殴中杀出一条血路,后世德意志民族之所以能傲立世界民族之林,左右过全球的历史,全靠这位大帝以武功奠定了基础。

1712年的北京,此时还未见春意,畅春园澹宁居正殿,另一位“大帝”也在处理着一件能让自己青史留名的事,当然,他的名字已经留得够多了,印在史书上就跟麻子似的。

今日是御门听政,各部题本上奏之后,大学士和部院主官,也就是所谓的九卿全都被留了下来。

“天下安宁多年,人丁兴旺到何地步,朕一直心中无数。各省督抚奏报的编审人丁,都是虚的,里面的情弊,朕也知道。本朝课征承自前明,皇考虽然着力调理过,却未竟全功,纠葛之处,就在这人丁实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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