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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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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是英华天王李肆了。

邓大娘跟一个侍女交接后,就带着六车守在了外堂,由那侍女领着段雨悠进到内堂。

“您是……”

见这个侍女十六七岁,碧眼棕发,段雨悠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即便她生性粗率,也有些紧张了,难道这就是关蒄?

“我是安雅秀,以前叫安十一秀,天王给我改的名。”

少女怯生生答着,就像她是客人,段雨悠是主人一般。听到安十一秀,段雨悠才恍悟,这该是另一位王妃安九秀的妹妹。

“等等……天王还在处理要事……”

到了内堂门口,隔着屏风,正听到一个懒懒嗓音在说话,像是跟朋友聊天一般随意。

“别担心,我不会杀人,甚至都不会抓那家伙下狱。我李肆心怀至上天道,要诛的是天下人心,手握可吞天下之强军,要斩的是满鞑气运,一个黑心小人,可不值得我动气。”

“这确实是一场大风波,风眼却不在那家伙身上,而在我怎么处置此事上。报纸已经出刊三四天了,为何还这般安静?没有跟着骂的,没有跳出来反骂的,就只有各地官府在收缴报纸,连你们越秀书院的门都没人去砸,这不是很奇怪么?”

“原因很简单嘛,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心慈手软的菩萨,起家前还是个李半县,他们都觉得那家伙,还有越秀书院要完蛋了,坐看那家伙掉脑袋就好。当然,还有人呢,是等着我一刀下去,他们就有了蛊惑人心的筹码。”

另一人恭声应着,还在请罪说自己用人不察,不被追责,他自己难以安心。

“你就这么想吧,你不是我英朝的官,史贻直那混蛋又老是摸鱼,迟迟没把《英华刑律》弄出来,我要处置你也无法可依。要说圣心独裁吧,我还不是皇帝,拿你可没办法,这样就能心安了吧?不行?好吧,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别伤着骨头,屁股打烂点。”

李肆这语气还是那般悠闲,像是在说笑话,可两个穿着黑红相间制服的侍卫拖着一个年轻人从她身前经过,片刻后,噼噼啪啪棍子揍肉声响起,她才醒觉,那可是说真的。

“段小姐……”

安雅秀的身子随着那啪啪脆声哆嗦不定,小脸煞白,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提醒段雨悠进去。

内堂明亮洁净,中间就一圈又像是软塌又像是座椅的怪东西,李肆正跷着二郎腿,双臂大张,扶着软塌上缘,目光飘渺,正在出神。

四年了吧……

段雨悠心说,四年了,这家伙一点也没变呢,感觉还是当初那个跟着叔爷一同谈古论今的野小子。

李肆眼神聚拢,扫了过来,她赶紧低头。也不是没变,至少身份变了,即便有段宏世这层关系,李肆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平视之人。不止是身份,投过来的目光像是一股磅礴涡流,似乎能从她眼中透入心底,将心中之物尽皆卷起。

“四年多了,我可是经常想起你呢……”

李肆微笑着说道,段雨悠只觉汗毛立起,一股战意也从心底涌出。

想强娶了姑奶奶我,没门!

“民女见过天王……”

她再温良娴秀不过外加娇弱地深深一福。

“别装了,虽然之前跟你只有半面之缘,可你是个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

李肆语气沉凝,段雨悠愣住。

“既然你来了,咱们就严肃地谈谈一件事……”

李肆看住这个秀美出尘的女郎,心说咱们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

“谈谈咱们的人生。”

他再认真不过地说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我皆非凡人

人生……

段雨悠的人生,原本该如镜潭一般,毫无波澜,纤毫能见,她可以人如其名,悠悠过着就属于自己的人生。可自从四年多前,跟这个愣头野小子碰过一面后,她软推硬挡了四年多,终究还是陷入到这深不见底的旋涡中。

跟如意郎君白头偕老这桩美梦,终究没多少人能圆,段雨悠对此也没抱有太大期望。而成为王妃,以后多半还可能成为皇妃,这意味着什么,熟读史书的她却再清楚不过,后宫争宠,母子夺嗣,帝王后庭藏着这世间最肮脏最荒唐的桩桩罪恶,想想她都觉心底发颤。

“叔爷是段家之主,他一声吩咐,父亲也不敢违逆,小女子的人生早被一言而决,天王与小女子又有什么好谈的?”

段雨悠心气充盈起来,语气也硬了三分。

“嗯,我也知道,你是心不甘情不愿。”

李肆用目光细细品着段雨悠,看着粉颊浮起淡淡红晕,觉出了其中的火气。这张娇颜,可是等了四年才看得完全,就男人本性而言,心中自有丝丝窃喜。段老头明里暗里一直向他推销的这位媳妇,才貌双绝,至少卖相是不错的。

早前段老头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并没意识到就是早前见过一面的古怪侍女,给他奉过茶,为他和段老头谈元射清抚琴“助兴”。直到某天段老头偶然谈起李肆的“后宫排位”,用很不甘心的语气说,他的侄孙女怎么也该排在严三娘前面,毕竟见面在前,李肆才醒悟。

可段老头也牙痛似地说,这侄孙女颇有主见,不愿自己人生受人摆布,只能下水磨功夫,所以李肆最好用点力气。

李肆不仅没闲力气,也没闲功夫,形势渐变,几乎都忘了,直到湖南“清李”,段家全族都跑到广东避难,这事才重新提上议程。

果如段老头所言,这姑娘对包办婚姻很是不感冒。

但这事吧……

李肆心中暗叹,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小女子……确实不愿意!”

嘴里虽还恭谨,可看着闲闲的李肆,四年前的观感又满满在心,段雨悠放胆直言。那时候的李肆不过是个愣头小子,得了叔爷的帮助,才化解了一桩大难。自己借着献茶弹琴也试过他,当时就判定他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即便他真成为了一位君王。

“天王,你心怀天地,度量自是无比广阔……”

对上李肆的清澈目光,段雨悠细细回味,觉得李肆该不是蛮横之人。如果能好言说通,那是再好不过,至少在另一个小女子身上,李肆展现了过人的胸怀。

“安家两位千金在府中,可到现在,天王也只纳了九秀,还曾为十一秀,哦,雅秀作过媒。天王既然对女儿家这般怜惜,为何不能将这怜惜施于小女子?”

段雨悠说的是天王府一段秘事,可对段宏时来说却是小事,当作“李肆是好人”的论据,用来说服段雨悠。李肆对十一秀一直没什么表示,先是让她在女学读书,后来跟着关蒄混,收了安九秀后,又让她去陪姐姐。年初安九秀提到十一秀,他还想给十一秀做媒,让她自己找合意的郎君。

“你和十一秀不一样……”

李肆确实把怜惜给了段雨悠,可惜只是语气。

“老实说吧,我对你也不是很满意。长相上,你鼻梁太塌,眼睛太小,嘴唇稍稍大了一些。性格上呢,你太懒,若是没你那小侍女,估计你三天就能成乞丐婆……”

李肆唠叨不停,段雨悠先是一惊,再是大怒,磨着槽牙,目光如刀,就在李肆脸上一刀刀刻着,此时她几乎已将李肆的身份丢到九霄云外。

“你还看不起人,成天抱着书本啃,以在才学上压倒男人为乐。我看你啊,生就了一副女儿家皮囊,内里装着的,其实是颗穷酸书生的心。”

李肆毫不客气地损着段雨悠,这些资料当然也是段宏时泄露的。

段雨悠千辛万苦地压住跳过去一脚踹上李肆那张破相脸蛋的冲动,努力展开笑颜道:“既如此,小女子更不敢侍奉在天王身边,徒招天王憎厌。”

“可惜啊……”

李肆摇头,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悲怆。

“就算你长得跟东施无盐一般,我还是得娶你。”

他看向段雨悠,很认真很严肃地说着。

“我们都没有选择,我是一国之主,而你也非凡人。”

没有选择……说得真没错,段雨悠绝望地苦笑,正是意识到了这点,她软硬兼施拖了这么久,还是不得不来无涯宫见李肆。

英华一国,就是段宏时和李肆这对师徒联手创出的,而两人的关系已远非一般师徒。李肆出外时,段宏时经常全权代理国务,身上虽无一官半职,地位却比国师还遵崇,甚至有人说过“英华有二主,老主学,少主策”这话。

如果段宏时是孤家寡人还好说,可现在段家一大家子都逃到了广东,虽然做官的不多,多是开书院当夫子,但影响日渐扩散,已经成为英华一股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特别是段雨悠的父亲段允常,现在领着段宏时的一帮弟子,正在筹建国子监,一旦日后掌了国子监,未来阁臣的位置怎么也不会跑掉。

段宏时一直向李肆推销自己,并非是想让段家借着这层关系而得大富贵,谋的反而是段家日后的平安。至少段雨悠是这般理解的,段宏时年逾七十,一旦离世,段家独独吊着,不但李肆不放心,段家自己也不放心。把她嫁给李肆,借着这层姻亲关系照拂一二,段家也不至沦为他人的政斗工具。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就只能从了老天。”

李肆随口说着,他本来想说“生活就像XX,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闭眼享受吧。”

“从了……老天!?”

段雨悠正在怔忪,这话却激起了她的滔天怒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段雨悠愤然摇头,之前在黄埔书院听到的那清凉嗓音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李天王,李肆,你行这逆天之事,让整个南方陷入熊熊战火,百万人流离,千万人不知前路,还有更难测的灾厄握在你手中,不知何时而起,你怎么就不能忍!?”

她越说越激动,话题也骤然扩展。

“不管什么鞑子不鞑子,辫子不辫子,草民只求度日。若是问天下黎民,平生最大一愿是什么?他们会说是赶跑鞑子,剪掉辫子!?不!他们就求得衣食,可安居,无刀兵,避灾厄。皇上……康熙治政五十多年,这后三十年已是天下安靖,你为何又要与我叔爷造反!?”

见李肆偏头皱眉地看着自己,段雨悠起身立定,挺胸昂首。

“你会说这是小女子之见,可你别忘了,天底下有一半人都是小女子!另一半的大男人,也全都是小女子的父亲、丈夫和儿子!”

段雨悠这一通气刚撒出去,正有些后怕,见李肆眉头皱得更紧,心中霍然一动,这未尝不是让他厌恶自己,进而主动推了这门亲事的大好机会。

“我看那白衣山人说得没错,你啊,跟我叔爷一道,都被钱迷了眼,以为那上面真有什么天道。为了什么天道,人心都可尽皆不管,而华夏亿民,不过是那虚无缥缈大事业的铺路石,命运该定的牺牲!”

自觉已经刺到了李肆心底深处,却又不至于让他理智尽失,段雨悠闭嘴直视李肆,示意自己绝不屈服,又刻意放开压制,让自己肩头的微微哆嗦能落在李肆眼中,以此强调自己本是弱者。

说到那“白衣山人”的时候,李肆眼中还闪起了一丝怒气,可接着他却呵呵笑开了。

“别装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天下亿民?书中自有胭脂香,书中自有潘安郎,对你来说,书都比自己性命重要,怎可能关心天下?”

段雨悠真想现在就回去锤自己叔爷和父亲一顿,他们到底把自己多少私密都卖给了李肆啊。

“你……你也别装了,你对那白衣山人,本就气得要死,却还要假装大度,只能忍气吞声,你才是真正的伪君子!”

被揭了老底,段雨悠索性也骂开了。

“哟……你可就说错了,对那黑心小人,我自有处置,别忘了,我李肆不是活菩萨,而是李恶霸。”

李肆嘴里啧啧有声,朝段雨悠摇着手指。

“那你刚才对那人说……”

段雨悠不解,刚才那被打了二十大板的,该就是越秀时报的主笔雷震子,这次“白衣山人案”的罪魁祸首之一,李肆刚才很明白地说,不会杀,甚至不会抓那白衣山人。

“雷襄受了他牵连,都被我打了二十大板,你觉得他会被打多少板?”

李肆摇头,这姑娘是伶俐,就是不怎么懂……

“可你……不会打在明处!?”

段雨悠眨巴眨巴眼睛,出口的话让李肆眼角一跳。

“暗中处置了,让想跳出来借题发挥的人抓不到把柄。明面上只处置主事人雷震子,显出你虽不追言责,却也不会任人唾骂的作派,这等皮里阳秋的手法,翻开史书,满篇皆是。”

之前在外偷听了半截,段雨悠自是心中有数。

“虽未中,却不远矣……”

李肆点头赞许,这姑娘还真从书里读出了名堂。

“你看,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你我之事,你也别急,咱们慢慢来。”

听到了这话,段雨悠长出了一口气,不鼓足心力,本事尽出,还真没办法让李肆对自己另眼相看。

“自九秀去主持通事馆后,我身边就没谁能在文书之事上帮我,雅秀那小丫头……太怕我了,再在我身边待着,怕她迟早要得一天三晕,你来试试吧。”

李肆像是征询,语气却不容拒绝,段雨悠无奈地低叹,她能说不么?

“也罢,我就看看,你的这个国,到底是不是那白衣山人所骂的商贾之国。”

段雨悠这么想着。

“听起来你挺赞同那白衣山人所说的话,那你就跟着我看看,在他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李肆却是这么对她说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催雨行动

“真是会享受,这一桩倒是旁人绝难及的。”

肆草堂内堂隔壁有好几间宽敞小厅,装设颇为怪异,宽大的高背椅几乎将人三面包裹,身下背后的触感绵软中又有韧度,厚重木桌在身前扇形铺开,不管是写字还是读书,都分外舒适。

段雨悠陷在座椅里,深深叹息着,若是自家有这样的陈设,阳光还透墙而下,暖暖洒着,那该多舒服……

长长睫毛正要落下,身侧伺候着的六车嗯咳一声,她可是深知自家小姐,见小姐一脸娇慵,准是又犯困了,这可是李天王分派给小姐你处置文书的地方,天王可就在外面的主厅里呢!李天王还给小姐你布置了功课,怎么能在这里海棠春睡呢?

眼睫飞眨着,段雨悠凝起了心神,李肆封了她一个“肆草堂文书”,她还以为是李肆用来拉近两人关系的缓兵之计。却没想到那家伙是认真的,当场就塞了一大堆文书过来要她处理。安雅秀也如见了救星一般,把手头上的事情全塞了过来,接着如蒙大赦一般地逃出了肆草堂。

看看李肆交下的任务,段雨悠暗自呻吟一声,这般功课,可是要了她这懒人的小命了……

大大小小一堆卷轴,最初她还以为是画卷,展开最大的一幅,却是一张奇奇怪怪的表格,看这表格必须从左到右不说,纵横线条如此密集,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差点让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肆给她作过简单解说,她看了老半天才勉强消化,这表格由左到右是一条什么“时间轴”,起点是年初,终点是年末,细致到了每一旬。

表格左侧下方是一桩桩待办事务,每桩事务都画着两条线,蓝的一条纵贯全年,该是事前的计划,红的一条就到当前这一旬日。蓝条上不同时间段标注着不同人名,那是事务具体经办人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做的报告。红条上对应的点则是实际报告的状况,旁边还有李肆的批注。每个点都有编号,可以据此去查经办人所提交的文报。

这些待办事务看得段雨悠心跳不已,乡试,会试,书院,报纸,国子监……直到她看到蒙学、县学、府学和翰林院、弘文馆等机构的条目,这才惊觉,这一幅书卷,竟然是英华所有待办文事的事务表,上面甚至还有中书厅文教署的筹建事宜。

一张表就如纲目一般,将所有人所有事串在了一起,段雨悠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那什么“钱上的天道”,这根本就是拿操持帐房的手法来统管国事嘛。

接着她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绝密国政,李肆就放心让她一个小女子来操持?

“这些条目可不是秘密,条目之下的诸项事宜才是秘密,而你只负责整理这一桩条目下的文书档案。”

李肆指着表格最下方,像是新添上去的条目说,段雨悠一看,“催雨行动”。

“天王何苦为了我一个小女子乱了国政……”

段雨悠咬牙切齿地说着,催雨!?

“你想什么呢?”

李肆有趣地打量着她。

“风声正起,雨点却迟迟未落,我李肆从来不是坐等事情上门之人,老天不下雨,我就让它下!当然,下多大,下多久,就是我说了算。”

段雨悠冰雪聪明,当时就想到了白衣山人的事。

“这总表之下,每一条目还有一张细表,列出要办的事,哪些人办事,什么时间要办到什么事。你具体要办的,就是将我想到的诸项谋划开列成表,再将经办人的回报编纂成文档,好让我可以随时检视这件事情的进展。”

李肆的交代很清楚,段雨悠所作的工作,就是借用这一套总细表格,将整件事情归纳为条理清晰的文档,并不是要实际掌管事务。

“这白衣山人……不过沽名钓誉之辈,天王处心积虑,怕是大题小作了吧。”

段雨悠语带讽刺地说着,这家伙心眼还真小,骂了他一通,他就当作国政大事一般地谋划起来,不知道那白衣山人要遭怎样的料理。

“他不过是个线头,我一直等着的线头,虽然其人不足为道,此事也火候不足,但也勉强能用。”

李肆浅浅笑着,段雨悠感觉那笑容就像是找到了羊牯的放贷商人,暗道自己可想错了,这家伙心眼不是小,而是只有一条缝,他居然将这白衣山人当作了潜藏敌党的冰山一角,要深挖猛刨,一究到底,这是要兴大狱了么?

“小姐!”

神思悠悠,段雨悠的眼瞳又开始迷离,六车再唤了一声,她才压住了睡意,狠狠瞪了一眼六车,正要训她一顿,却看到李肆正立在身前。

“办事吧,忙起来就没睡意了。”

没理会既惶恐又懊恼外加幽怨的段雨悠,李肆径直开口吩咐,催雨行动的谋划,由此一桩桩在段雨悠眼前呈现。

“行动的第一阶段目标,是让所有跟白衣山人有同感的士子们挖出来。第二阶段目标,是分清他们的根底,促其各自结成一派,第三阶段是调动各方力量,对这些人分门别类进行处置,以便绝害扬利。”

“我对越秀时报的处置是此事的起点,颁布《英华出版法》是重要的时间点,之后会试再是重要的时间点,年底中书厅文教署成立后,此事就要终结。”

听到这,段雨悠心弦震动,原来这家伙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将这一案跟英华一国的文教大政揉在了一起。可这么一来,不就也跟北面那康熙皇帝一般无二,要搅得天下人心动荡么?

“真是风雨将起啊……”

由自己想到国政,都是一种袖手以待,难以抗拒的无力感,段雨悠低低叹道。

“你怕风雨?”

李肆摇头。

“风雨中自有韵律,睡起来可格外香甜呢。”

他意有所指地笑道。

金秋十月终至,南北都在翘首以待的人心,终于稍稍落地。北面的康熙正驰骋草原,神姿焕发,仿佛年轻了三十岁一般,而南面,李肆也终于对“白衣山人案”有了进一步反应。

雷襄此前已在无涯宫被打了板子,无数人亲见,浑身鲜血淋漓的雷襄被拖出宫门,连带越秀时报也被停刊。但这处罚该只是正在火头上的李肆随兴而为,并不算正式处置。

十月初,天王府发布谕令,宣布《越秀时报》“谤君不尊”,“败文坏德”,停刊三月整改,越秀书院山长雷襄以文犯禁,终生再无参与科举的资格。

这处置让所有人迷惑不解,初看很是严重,英华立国后,还从无因言治罪的先例,现在越秀时报骂了一通,办报人就被剥了士子最在意的前途,再不能参加科举,读书又有什么用?很多人都在猜测,不定雷襄要潜逃北归。

可细细看这处置,却又觉得无比轻微,骂了一通君王,还骂的是英华立国根本,这报纸居然只是停三个月,之后还能再办。甚至板子全打在了办报人雷襄身上,对那白衣山人不闻不问?

谕令发出后,前两天大家都还在嚼,还在等着后续有什么处置,可等来的却是李肆出巡广西的消息,众人才明白,这就是最终处置。

这下各方人马都不乐意了,工商和朝堂地方的官员们都觉处罚太轻,即便英华要兴宋治,不因言杀人,可这等谩骂君王,诋毁国政之语,怎么也该封报抓人吧,现在却是轻轻一板子下去。工商不说,官员们都在想,要是自己治下再出这等悖逆之事,工作可难做了。

士子之流也很不高兴,你李肆不是说要兴宋治么,那白衣山人又没针对你个人,只是谈的国政,你就要停报,还把雷襄那般重处,你这是说一套作一套,以后士子们还敢谈国政么?

安静了十来天的越秀后山终于热闹起来,广州工商招呼了上千工人伙计,堵到了越秀书院的门口,泼狗血,挂条幅,高喊“腐儒误国”。而数百读书人也涌了过来,本是表态支持越秀时报,跟这帮工商“走狗”撞上,两方人马唾沫冲天,鞋帽来往,鸡蛋菜叶横飞,到最后终于爆发了流血冲突。

“主笔,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外面闹得欢,越秀书院里,面朝下趴在床上的雷襄却是神态怡然,他的娇妻雷氏虽还两眼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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