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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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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起拳头,有力地凌空锤了一下:“弄明白了这些,我们自然能如法炮制!他治下不过区区一隅,就能有这般动静。我大清还有大半江山,怎么也该比他更有回旋之地!”

果然是我的四爷,也只有四爷,在这样的关头,满心都还想的是这大清天下,就他能当得起这世间第一的真真男儿……

茹喜被胤禛这股坚定气势给感染得热泪盈盈,咬着嘴唇,恨不能扑上前去,抱住他的双腿,向他哭诉自己这几年来的委屈苦楚。

可她已不是当初面对李肆时,那个自作聪明,自恃甚高的女子了。她的自信,已随着她的贞操,被那粗暴而入的火铳一同破碎。现在她很清楚,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

茹喜缓缓道:“其他的事,贱妾接触不多,前几年一直在琼州僻壤的矿场里,那矿场的运作也有一番新章程,由小及大,王爷所问之事,贱妾还是能说上一些。”

禅房里,茹喜细细述说着,胤禛听得入神,一会皱眉,一会抚额,时而拍掌,时而叫好。

“分片为岗,分岗为人,层层监管,事事落到人头,好!”

“管事的就只管一事,管到极致,每事都拟出细细章程,比照章程办事,虽换人也不乱事,好!”

“管总的靠表单,靠数目随时核查?看来懂算学的还真是人才!”

“凡事只讲事理,不讲人情?那李肆,还真跟我一个性子……”

“能不靠人做好的就绝不用人 ?'…99down'能少用人的就少用人 ?'…99down'那靠什么?轨道?机械?”

“必须要用人的,用度量衡来回切,这也是事理,我明白!”

在茹喜的述说中,琼州昌江石禄矿的情形也一片片在胤禛的脑海中拼凑出来。偌大矿场,数万人,只有数百监工,就靠着机械、牛马和细致到头皮发麻的章程组织起来,旗人劳工们在这张大网里机械地忙碌着,就像是顺着那石轨拉车的牛马,一刻也停不下来,更没办法自作主张地换方向。

茹喜说得没错,由小及大,从这矿场的操持章程里,就能看出李肆行事的根底。

胤禛心中荡着一丝欣喜,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李肆的一角。李肆,论实质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家之士嘛。编织密密法网,驱策人不得停顿。再想想他的军队也是这般运转,万人如一人,朝廷大军才会连番碰得头破血流。想必他也是这般对待工商的。听说他的工商律条竟然有厚厚几大本,这么细密的梳子下去,工商自然被割得血肉淋漓,却还不敢出声。

悟了这一点,胤禛心跳不已,若是自己能掌住权柄,在这法上下功夫,难道成就还及不上那李肆?

此时茹喜又说到了矿场跟旗人的合约,胤禛品了一阵,又修正了自己的想法。不,不止是法家,看这什么报纸的动静,还有那份惊天动地,史无前例的即位诏书,就能知道,李肆在粉饰人心上也的确很有一套。屈尊许诺,不耻低头,让面上之治光鲜无比,这也是皇阿玛的套路啊。只是那李肆本就是草民出身,更不在意颜面,所以可以做得更绝,这一点,皇阿玛学不了,但我可以学……

思绪扩散开,胤禛再度想到自己跟皇阿玛的分歧。如果皇阿玛能将“满汉一家”这话落到实处,放开手脚用汉人,天下又怎会落到这般局面?若是自己掌权,在满汉事上,就不能有那么多顾忌。满人才学之士实在匮乏,忠心我大清的汉人比比皆是,到时委以重任,那李肆在人才这一事上,怎么也拼不过我大清。

想得兴奋,再一转念,胤禛消沉下来,若是自己掌权……这可能性有多高呢?

心神正恍惚间,戴锦在门外递上一封信:“主子,邬先生传来消息……”

胤禛接过一看,就四个字:“大变在即”,这是什么意思?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刚从刑部大牢里出来,顾不得休养就埋头为胤禛四处奔忙的李卫急急抢入禅房,喘着粗气道:“王爷!小人从畅春园打探得消息,皇上,皇上……”

他一口气没喘匀,半天吐不出后话,急得胤禛恨不能一脚踹上他肚子,帮他顺了气。

李卫后半句吐出来,胤禛和茹喜几乎当场跳了起来:“皇上似乎中了谁的暗算,正时醒时迷,太医院已被杀了好几人,现在畅春园已是封园,王公大臣都不得入内!”

胤禛第一反应还是正常的,“皇阿玛到底怎样了?有没有危险?”

李卫却没回答这话,此时禅房里温度骤然转低,不仅李卫,连茹喜都盯住了胤禛,那目光冷中带热,胤禛转念才品了出来,一身热血顿时冲到了头顶。

李卫不敢跟他对视,低声道:“十四阿哥,已经回了西安行辕。”

茹喜的声音更像是从九幽冥府里传来:“李肆料到了,不,就是李肆的手脚,他说的机会,就在眼前……”

沉默,可怕的沉默一直持续着,是胤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或许他是觉得不该将自己的心声直白地向众人表露出来,但不表露,事情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更不知道该怎样把握住机会,所以他只好沉默。

一声高呼打破了沉默,是十三阿哥胤祥,“四哥!大事不好!”

众人都同时暗道,有什么不好,是太好了!

胤祥冲了进来,满脸急切,径直拉住了胤禛的手:“四哥!皇阿玛封园,谁都不见,咱们兄弟怎么也得想办法探到皇阿玛的情况,这事四哥你就得有……”

他眼中精光浮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心绪,吐出的三个字让胤禛心口呼呼喷起了火苗:“……大决心!”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一杯红茶别尘世

畅春园门口已是大乱,官轿一排排,无数轿夫仆役缩在远处,就看着一帮往日威严无比的大老爷们被兵丁拦在门口,正捶胸顿足,呼号连天,比妇人还要泼缠。

胤禛胤祥赶到时,正见到老九胤禟和老十胤誐叉腰叱喝着门口的护军营兵丁。胤禟啪的一耳光甩在一个护军校脸上,那老油子抚脸笑道:“九爷打得好!奴才挡了九爷的路,真是该死!可统领大人领着万岁爷的命,给奴才们下了死令,谁都不见。九爷觉着还顺不了心,再打这边?”

胤禛跟这两兄弟向来不对路,还是胤祥凑过去打了招呼,关切地问:“九哥十哥,阿玛到底怎么样?”

胤誐没说话,就指指已是暴跳如雷的胤禟。这九爷一脚踹倒小校,再一口唾沫吐上去,那小校就跟面人似的任他揉搓。周围兵丁埋着脑袋,死死挡着路。胤禟终究没那胆子朝里硬闯,只好挥着手臂高叫道:“隆科多!你这逆臣!你把皇阿玛怎么了!?”

不止是胤禟,甚至连萧永藻、嵩祝和王掞几个大学士都在破口骂着隆科多。隆科多就杵在园子门口,冬帽也歪了,单眼花翎耷拉着,袍服也裂了,肩膀上还挂着一只不知道谁扔的靴子,满脸的水,分不清汗水还是唾沫。

面对如潮的喝骂,本就讷言的隆科多摆出一副请罪的模样,四下拱手,不迭地喊着:“诸公请回,这是皇上的交代!”

见得这番景象,李卫嗯咳一声,胤禛点头前行,常保以蛮力开路,护着他挤到隆科多身前。

“哎哟,王爷,我隆科多敢有什么胆子擅自封园啊,这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身子不好,今日谁都不想见……”

见胤禛出现,隆科多一脸为难。雍亲王现在跟他关系已非一般,前两日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竟然把他二儿子从南面捞了回来,若是他开口求自己,这番得罪可大了,只好抢先开口一顿诉苦。

“我说舅舅啊,你办事真是粗了,怎么让那些臭烘烘的兵痞堵在门口呢?这不让那些大臣阁老存了其他心思?皇上本是要清修的,这门口一番闹腾,还怎么静得下来?”

胤禛低低地说着,隆科多一愣,才觉得自己办事是有些粗疏。康熙下令封园,他愣头愣脑就拉出来好几百兵丁堵门,众人见这阵仗,难免怀疑他隆科多的用心。

“赶紧找可信的人,帮皇上递个话出来吧,进一人远远请个安总行吧?”

见隆科多这神色,胤禛心思来回卷滚。皇阿玛该是没什么大事了,可自己的机会呢……

听他的建议,隆科多无奈地叹气,之前魏珠都出来过一趟了,朝臣都不放心。瞧这场景,不放个人进去看看是不行了。

既然皇上还安好,胤禛自然不会想着再进去,他返身朝后面一扫,高声道:“隆科多是在尽职办皇上的差事,大家就不要苛责了。咱们都挂着皇上的情形,隆科多为了安大家的心,也拼着要被皇上怪责,许了可进一人,代大家见见皇上。我胤禛性子直,说话大家也该是不全信的,就看哪位毛遂自荐……”

他这一喊,那些闹腾不已的人都消停了,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自告奋勇。大家都看向大学士和领侍卫内大臣马尔赛等人,可这帮人却都觉得身为阁臣,一个人进去太独,眼神间就在来回推揉打太极。

沉寂了好一会,一个沉郁嗓音响起:“张廷玉愿往……”

众人松了口气,这张廷玉本就该守在康熙身边的,却不想康熙遭了事,什么人都不再信,一股脑地赶了出来。眼下他敢去冒险,再合适不过。

眼见隆科多领着张廷玉进了园子,门口顿时平息下来。

远处胤禟冷哼一声,对胤誐道:“咱们四哥现在可是能威风起来了,这么着下去,怕不该要力挽天倾……”

胤誐看看左右,附耳道:“九哥,皇阿玛看来是没事了,可难保这段日子出什么问题,咱们得赶紧跟十四通个气。”

胤禟咬牙道:“可惜八哥被圈了,这时节……怎一个乱字得了!”

胤誐叹气:“还不都是那南蛮字闹的?我看皇阿玛不是遭了什么事,多半就是被那李肆称帝给气的。”

张廷玉去得快,出来得也快,可不仅他脸色狼狈,隆科多也是灰头土脸,甚至额头还能见到明显的红印,自然是被康熙给训斥了。

张廷玉道:“皇上口谕……”

包括胤禛在内,众人都跪下了,就听张廷玉幽幽道:“朕体不适,明日再来请安……”

畅春园门口终于散了,胤禛半颗心松开,半颗心却如铅子一般沉下,再没心思逗留,跟着胤祥匆匆而去,并没注意到,张廷玉跟隆科多还有一番短暂而凝重的交谈。

张廷玉道:“皇上这番处置不妥当……”

张廷玉说的是康熙身边就没一个领侍卫内大臣,乃至内大臣随侍,却是隆科多这个步军统领在带兵宿卫,也不怪今天隆科多遭了这么多大臣唾骂责难。

隆科多苦笑:“皇上就是皇上。”

隆科多难以解释,一直给康熙诊治的叶天士跑了,还有周密的接应,明显就是南面那李肆的手脚。康熙身边那些领侍卫内大臣、内大臣都是八爷党,本就不放心,再来这么一出,康熙更不敢把安全交给他们,而是让他隆科多负责宿卫。

既然康熙这般信任自己,他隆科多也只有背上所有骂名。

张廷玉叹气,脑子里又浮起刚才见康熙时的情形。

他在屋外叩拜请安,好半响才响起康熙的苍老嗓音,骂外面的朝臣是不是巴着他早死,当时吓得他一身是汗。

然后一个宫女现身,说皇上许进,他才终于见到了天颜,当时他的泪水就下来了。康熙满眼血丝,一脸憔悴,竟像是骤然再老了十岁。往日那睥睨天下的雄浑气势消散无影,就是个打着哆嗦,嘴角还不停流诞的糟老头子。

康熙对他还算信任,凝住心神,说自己还能挺得过去,眼下之事,不过是小丑跳梁而已。颁下口谕说,让王公阿哥大臣们,明日再来请安。

他本要告退,可一颗为大清社稷计的赤心拉住了他,斗胆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把十四阿哥召回来,然后被康熙捏着砚台砸了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退了出来。

接着就是康熙训斥隆科多办事太露形迹,惹来这么多大臣堵园子,隆科多在屋外咚咚叩头不止,随后他才跟隆科多这一对难兄难弟来到园门。

想到康熙的情形,虽然憔悴,但神智清醒,还有力气丢东西砸人,张廷玉也只能暗叹一声,盼着康熙能尽快好转。自南面李肆反乱后,康熙这两年来气怒不断,换了寻常人,还真是扛不住。

想着大学士李光地近日也是病重,根本无法理事,张廷玉还是心惊肉跳,临走时再问了一声:“当初皇上亲征湖南,那遗诏……”

隆科多打了个寒噤,看向张廷玉,两人视线交接,顿时有了默契。当初就是他们负责去放置遗诏的,康熙还交代说,除了自己,还另有人领了此命。联系上康熙在湖南出事,自己去乾清宫那偷看遗诏内容,彼此撞上过,那么知道康熙之前在遗诏里立下十四阿哥为储君的人,就是他们两人了。

隆科多不以为然地摇头:“遗诏已经烧了,人还在西安,老天爷不会给咱们大清,给皇上开这等玩笑的。”

张廷玉直着眼睛道:“如此最好……”

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咳嗽不止,嘴里还道:“上天断不会让朕在这个时候倒下,小晴你就放心吧……”

出了叶天士这事,康熙连澹宁居都不愿再住,就觉得处处危机,所以搬到了这偏僻的清溪书屋。原本的侍卫也都换了,就留了魏珠和小晴这几个可信之人服侍。

小晴含着泪地点头道:“万岁爷怎么会倒下,万岁爷寿与天齐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泡好的红茶端过去,康熙闭了眼睛,正在榻上喘气。风灯的光亮透过玻璃杯,将红茶那琥珀光晕投在脸上,晃得他睁开眼,入眼的骤然是一片血红。

血红……

刹那间,时光仿佛倒转,回到了数年之前,当时他手里也端着一杯红茶,见得了李肆的真面目,当场犯了心病。

红茶……为何后来自己又喜欢上了红茶呢?

这点清醒意识被那片血红遮蔽,康熙猛觉自己被血海吞噬,惊得挥手一抡,当啷一声,茶杯砸在墙上,在小晴的又一声惊呼中,他意识崩裂,整个人又软在了塌上。

“太医!太医!”

小晴先喊,后面抢进来的总管太监魏珠跟着喊,清溪书屋周围顿时忙乱起来。

“皇帝陛下似乎又突然昏迷了,不知道这一次又跟怎样的噩耗相关……”

清溪书屋附近的一间屋子里,宫廷画师马国贤满脸忧容地记下了这么一笔,接着就听到惶急的脚步声朝清溪书屋方向而去,那该是太医院的御医群体出动了。

如果马国贤再能看到书屋里众人的脸色,他的记载就该能再详细一些,从而为后世人研究康熙的真正死因留下更多的材料。

可惜,他不过是个老外,还因为康熙不能理政,一直被丢在畅春园里,哪也不能去,不是住处正好靠近清溪书屋,还听不到这番动静。

书屋里,御医们惊得几乎都要群体晕厥。

“皇上……脉象异于往前,已是弦……弦断之迹!”

御医们不敢隐瞒,这话出口,非但那宫女小晴,连总管太监魏珠也差点晕厥过去。

刚才不好能说话能吃茶的,怎么一下就……

“皇上、皇上怕是……”

“今晚……”

御医们口齿不清地说着,意思却很清楚,皇上怕是过不了今晚。

在场主事的就魏珠一人,他呆了好半响才清醒过来,满眼绝望地四处张望,想找个人来帮他分担一桩绝大难题:现在该怎么办!?

“用药!用药!你们这些御医都是没用的,真有什么不测,你们可都没了好下场!”

他终于有了点灵智,一边压迫着御医,催促他们拿出死马当活马医的劲头来,一边疯狂转着脑子,现在该怎么办……

不必等到他来决定怎么办,隆科多急急来了,宿卫四周的全是他手下护军营的兵,有什么异动,也只有他知道。

冲进屋内,见着一帮御医就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着,魏珠跟个白痴似地两眼盯着天花板,御塌下还跪在一个该是吓傻了的宫女,而塌上的康熙,胸口像是已没了起伏,隆科多两眼发直,脚下踉跄,径直摔了个五体投地。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宁搏错,勿放过

“那叶天士的方子就不该停用……”

“现在用?来不及了!”

“怎么不该停用?我看是停晚了!”

御医们的低语变成高音,将隆科多和魏珠狂乱飘飞的魂魄拉了回来。

“就是那叶天士的方子藏了未明之毒!”

御医们统一了意见,这些人并非庸才,已经知道康熙骤然犯病的原因,那就是停了叶天士的方子。可这时候再用,康熙病情不一定会有起色,救不回来的话,他们可是逃不了继续给康熙用毒的罪名。

“不管怎么着,先让皇上清醒过来!?”

隆科多比魏珠还要惊恐,魏珠视野没那么开,隆科多可是明白康熙骤然驾崩,对天下到底意味着什么。康熙连遗诏都没留下,这大清就要分崩离析了么?

就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隆科多满脑子就想着赶紧让康熙醒转,至少留个交代也好。

“用大剂人参加附子,当能让皇上清醒,但……”

御医们涕泪交加地摇头,现在是老天爷在收康熙的命,真要照隆科多所言,只让康熙能清醒,那就是他们亲手在收康熙的命。

隆科多跟魏珠对视一眼,看到的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之苦。

“找找……找诸位相爷来决断!”

魏珠终于回复了一些神智,找到了推卸责任的门路,隆科多也是一拍额头,该死,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怎么就想着全担下责任?

嘱咐魏珠盯着御医继续想办法延着康熙的命,隆科多奔出清溪书屋,就准备召心腹去急传诸位大学士。

此时已是夜深,出得门来,夜风一吹,一身汗粘在身上,冰凉之气透骨入髓,隆科多打了个寒噤,整个人猛然清醒过来,一个念头从心底深处翻腾出来,又如一把火,再次将全身灼得滚烫。

“皇上今晚崩了,这天下该谁人来接?”

这原本不是个问题,早前康熙亲征湖南时,已经留过遗诏,定下了十四皇子胤禵为皇储,隆科多亲眼看到过。

可那遗诏已经烧了,胤禵也远在西安,即便朝堂众臣都知道康熙属意胤禵,可这名分终究没公开定下来。

召来大学士的话,肯定是要定皇储之位的,即便胤禵远在西安,他们多半也要依循康熙生前之愿,拥胤禵上位,在胤禵赶回之前,京城怕是要乱成一锅粥。

不,大学士们不一定会拥胤禵上位……

隆科多想得深了,马齐、萧永藻等人是八爷党,王掞是废太子党,嵩祝是墙头草,李光地重病,肯定是赶不来,但他也是八爷党。而那些领侍卫内大臣,比如马尔赛,更是八爷党。这么算下来,已被贬为庶人的胤禩竟然还真有可能咸鱼翻身,被大臣们拥戴上位!至于之前康熙对他的责罚,他们上下嘴皮一碰,完全可以说成是对胤禩的爱护和关照。

为什么要那个虚伪矫饰的老八上位?为什么我隆科多在这事上就没插手的资格?

就是这个念头,让隆科多浑身发烫,觉得另有一个选择,一扇通向另一处广阔天地的门横在自己身前。

可我不过是个步军统领,九门提督,即便刚刚被皇上授了理藩院尚书,却不过勉强蹭了点朝堂的边。在那些中堂相爷们的眼里,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此事我要是插手,不就是历史书上说的那些……矫诏夺朝的权臣么?权臣……历来都是没好下场的吧。

隆科多心火呼呼烧着,这一丝顾虑却还挡在他的欲念之前,让他目光变幻不定,脚步也停了下来。

就在他心念进退之间,一个部下急急上前禀报:“大人,雍王爷遣人传信……”

雍亲王!四阿哥!

心中的顾虑喀喇裂开一线,他接过书信,翻开一看,就草草几行字:“我阿玛身子但有反复,万望告之,胤禛心切,大恩当肝胆相剖与报。”

这一行字,搁在往常,那就是谋逆之词,可也就是胤禛这几乎孤注一掷,直白心语的文字,隆科多心中残存的顾虑顿时如薄薄一张纸,在轰然高升的烈焰中焚为灰烬。

这一夜,这大清的龙椅,到底该谁来坐,可是由我隆科多一言而决的!

焰光就在隆科多的眼瞳中翻腾着,他沉声吩咐道:“整个园子,连带清溪书屋,给我严严封住,没我的命令,一只猫儿也不能进出!”

接着他转向那送信的部下:“四爷的人还在么?让他赶紧回去通报四爷……”

隆科多一个字一个字地咬道:“大变在即!刻不容缓!”

就选四爷了!不但之前四爷对自己有恩,在这剧变关口,只有四爷察觉到了,只有四爷有这般决心向自己伸手,对自己允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在隆科多的心里,胤禛真有神机妙算,竟算准了今夜就是那天地转换的一夜。

可实际情形却非如此,当李卫和常保策马从畅春园急奔回雍王府,将隆科多的口信带到时,胤禛浑身发软,当时就瘫在了地上。他眼神恍惚,就盯着远处也瞠目结舌的茹喜,心说自己这舍命一搏,竟然还真中了的。

原本胤禛是没这般决绝的,傍晚回到王府,闷闷不乐,还是茹喜找上门来,诧异地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胤禛对这女子心绪十分复杂,烦躁地说皇上身子还稳着,那李肆这番是料错了。

茹喜却瞪眼叫道:“那李肆可能是料错了时间,但怎么也不会料错事情!他早早就说过,要王爷笼络好隆科多,还给王爷送回了他的儿子,帮王爷从他那讨来一个绝大人情。现在皇上身边就隆科多一人,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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