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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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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华皇帝的后宫,就分后、妃、嫔三等,在此之外的女子,即便是在后宫办事的侍女和女官,都不算是皇帝的女人。

现在后这一位不知道是谁,李肆此次就立了四个妃子。严三娘为贵妃,关蒄为慧妃,安九秀为淑妃,朱雨悠为贤妃。此前大家都听得一些风声,说原本要立为后的盘金铃死活不从,现在还没她的身影,该是日后要再封为妃。

妃子并没有等级之分,严三娘这贵妃的“贵”,也只是名号,并非明清时单独的一级,但隐隐有贵于其他皇妃的意味。而嫔这一级有婕舒、昭仪、美人、才人、采女几阶,现在还无人受封,朝野都猜想,该是那几位皇妃身边的侍女能得此位。

李肆在《皇英君宪》里已经明确,皇帝宫闱非天下事,绝不会兴选秀一类的事情。同时因为禁绝太监,李肆的后宫规模就不能太大,否则难以管理。

想着李肆还年轻,后宫之事,随着年月增进,还不知未来会扩充到什么地步,所有朝臣们都觉得没必要深究李肆这后宫太过寒酸,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李肆身边那个位置上。

盘金铃不愿坐这个位置,其他妻妾又都受封为妃,这后位,李肆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大多数人想的是,李肆多半会虚悬后位,留待将来解决,这就让他们心中暗暗藏了一分心思。李肆是不想当君父,可他终究是帝王,皇后之事,怎么也是一桩国政,到时可有得文章做了。

却不想这一日,李肆再给他们来了一次头脑风暴。

先不说召集群臣,将纳妃办得跟大婚一般隆重,这事礼部腐儒们满肚子牢骚,一脑子不合礼,可李肆这皇上处处不合礼,也不差这一桩,他们也就只能揣着牢骚来参加大典。

在中和殿叩拜李肆后,抬头发现李肆龙椅边多了一具坐塌,其上凤纹环绕,跟龙椅相映成趣。众人脑子顿时有些糊涂,莫非传闻有误,盘金铃已愿就后位,还急急赶了回来?

在满殿数百朝臣的注视里,李肆将一坨东西放在了凤椅上,满脸“爱”意地轻轻拍了拍,然后开口,一番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

“诸卿也知,朕这后位起了一番波澜。朕扪心静想,方才醒觉,此乃上天警示,朕这后位,就不容于凡俗。”

“朕非始皇帝之下诸帝王,而是要兴上古三代圣治之君。现华夏蒙尘,天下垢蔽。能以贤良之德,母仪天下,佐朕立圣治的,就不再凡俗……”

“朕要立圣治,成上古三代圣君,所能倚者,莫过于天道,因此……”

李肆将搁在凤椅上的那坨东西举起,却是一堆书,手展开,分作三本。

“朕这后位,将奉于天道!”

这话嗓音不高,却惊得诸臣心眼晕迷,这是闹哪样啊……难不成是要出家!?

李肆的话语还在殿堂里飘荡:“皇后与皇帝,阴阳相济。上天降下天道,为朕终生所倚。天道如后,母仪天下,进贤劝谏。天道看着朕,管着朕,将仁德圣治施于国政。”

他吧啦吧啦一大通,意思就是,我这皇帝,嫁给,不,娶了天道为大老婆了!而这大老婆具体又是什么面目呢,就是我手上这三本书。

《论天》、《论道》、《论君》,这就是段宏时留给李肆的大礼,这三本书虽是段宏时所著,署名却是李肆本人。这非段宏时献学于李肆这君王,而是这三本书所写的东西,本就是以李肆这几年来所提点的思想为核心。这三本书,其实就是现今英华国政学术“天主道”的根底。

经过多年丰满和调理,以及实务锤炼,“天主道”一学终于大成,精髓就在这三本书里。

《论天》说的是寰宇万物的本质是一个“变”字,由此而散发出思辨之哲。

《论道》说的是人灵该如何把握这寰宇之变,途径就在于“道”,而这道的根基在于度“器”,以有限之器,衡无限之变,人灵始终只能接近“真理”,并没有绝对的真理。由此而散发出格致、经纬之学。

《论君》说的是君王之道,人灵生于混沌,之后就群居而生,文明继起。君王治政,必须把握天道而行。这本书将国、君和民分开,谈到天命的运转,宣称君民相约方成国,君持国政方是正统。

中和殿里,群臣都觉恍惚如梦中,他们这皇帝,还真是善于把什么事都掰出一番天道来呢。礼部侍郎梁载琛艰辛地开口,想喊一句“不合礼”,哪有皇帝把后位供奉给上天的道理?虽说他们礼部腐儒玩的就是虚的,可眼下皇帝玩的这一手,简直是虚得到了天庭了。

刚刚开口,就听范晋苏文采刘兴纯等一帮心腹嫡系高声呼喝:“皇上圣明”,这老头一口气没出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正如段宏时所说,李肆这皇帝,虽矮了君,可对朝堂形势和人心把握之稳,却是历代帝王都难及的。当天大典,除了以梁载琛为首的几个腐儒被御史弹劾“典上失仪”外,就再没什么杂声。

反正后宫已是皇帝的私家事,虽然也有涉国体,但丢脸终究是陛下您自个的事,咱们就当应声虫好了,您要哪样随您……

这是大多数朝臣的心思,同时在中和殿后殿等待封妃嫔礼的严三娘几位皇妃却是满面笑容,原本还有些惶恐不安的朱雨悠更是笑岔了气,暗道这位皇帝陛下行事之荒唐,日后史书还不知道会怎么评述他呢。

看着花枝乱颤的朱雨悠,严三娘道:“阿肆早前迎我们三个进门时,就说过一句话……”

关蒄记起来了:“四哥哥说,这辈子他不要正室!”

安九秀叹道:“官家还真是说到做到,连皇后都丢给老天爷了。”

朱雨悠眼神迷离,时代还真是变了,自己以前顾虑的宫闱苦楚,还真是杞人忧天。

第四百五十章 开门,查水表!

虽说皇后是个牌位,这事有些……扯淡,但皇帝终究是大婚了,整个广州城再次沉浸在浓浓喜气中,爆竹彩灯又脱了销,黄埔更成了不夜城。佛山醒狮走街串巷,锣鼓喧天,各家酒肆饭馆都在贺喜酬宾,竟是彻夜不休。

清晨,黄埔西区,一座尖顶教堂高高耸立,这是耶稣会在黄埔新建的教堂。来来往往的大多是洋人,被四周依旧没有平息的喧闹包裹着,都下意识地皱眉摇头。

“真不明白那些中国人到底在欢喜什么,这两个月来,简直是天天都在过狂欢节似的。他们如此放纵,不知又有多少灵魂浸泡在酒水和美食里,正向地狱坠落,主啊,赐予他们怜悯……”

“阿洛斯神父,您该祈祷的是,赐予您虔诚的仆人力量,愿您的仆人能引领这些迷途的羔羊,投奔我主的怀抱,尽享我主无上的荣光。”

两个神父在教堂门口握着十字架低声嘀咕着,一辆马车驶近,尽管车身朴实无华,但看那车夫的周正装束,马儿都精壮整洁,前方还有两名骑士开道,顿时吸引了这两位神父的注意力。

“是贵族的马车……”

一个神父低声说着,另一个神父注意到了马车顶檐上的那个团龙标志,虽认不得到底是什么来历,可比照欧罗巴惯例,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贵族徽章。

马车停稳后,一个穿着灰黑教士长袍,棕发碧眼的年轻神父出了马车,让门口这两位神父愣了一下,他们可没想到,坐在这贵族马车里的,竟是一位同行。

那神父朝教堂走来,没走两步,记起了什么,将手里拿着的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再昂首挺胸而行。帽子后面带着两根硬翅,随着他的脚步悠悠晃个不停。

“伽斯提神父!?朱瑟佩·伽斯提里昂!?”

虽然目光被对方那晃悠悠的帽翅干扰着,但两个神父里年长的那个还是认出了此人。

“法林神父……”

对方也认出了年长之人,然后脸色一正,双臂一抱。

“今天我是以皇帝陛下的名义,来向教会递交谕令的,两位请叫我……朗世宁。”

朗世宁一边行礼,一边心想,咱们都是耶稣会同仁,所以就没必要穿官服来了。朱瑟佩·伽斯提里昂是位神父,现在只留在耶稣会广州分会的档案册里。现在的自己,是内廷画师,中书省通事馆六品通事朗世宁。

“中国皇帝的谕令?难道北京城里来了特使?”

那个叫阿洛斯的神父似乎来这里不久,一句话出口,就连他的同伴法林神父都皱眉不已。

“阿洛斯神父,身为我主的仆人,每到一地,就该仔细看清我主所牧羊群的颜色。我们这是在广州的黄埔,南中国皇帝的皇宫就在三十里外!”

法林神父训斥了一番,然后向郎世宁笑道:“席尔博主教还在澳门,要颁谕令,还得去澳门找他。伽斯提,你也是耶稣会的一员,听主教说,这教堂能建起来,还有你的一份贡献,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教堂来主持一场弥撒?”

郎世宁下意识地道:“法林神父,不要质疑我对吾主的信仰,我只是……”

从衡州到长沙,血雨腥风,天坛祭礼,乃至大殿登基,包括前几日皇帝的大婚,幕幕场景在郎世宁脑中闪过,他是画师,这些场景都已经留在了他的画布上,同时也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带起的种种思绪,已让他感觉,自己跟虔信的上帝有了一层隔膜。

郎世宁镇定下来,低低而郑重地道:“我只是在跟随一位伟大的君主,看着他一步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法林神父平和地笑道:“希望这位伟大的君主,创造的是一个令吾主喜悦的世界。”

郎世宁努力撑开自己的嘴角,应了一声:“一切荣耀归于吾主。”

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却道,如果吾主就是皇帝陛下和他那些睿智的哲学家们所说的“上天”的话,这话该是没错。可平日听起来,“上天”好像比吾主还大……

将这近于异端的思想泡泡戳破,郎世宁这趟扑空,就想转身离去,却被一声高呼拉住。

“朗大人!哎呀朗大人,等你等得好苦啊!”

一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汉子冲了过来,护卫郎世宁的骑士拨转马头,就要将这人拦住。

“我是欧礼旺!澳门总督的特使欧礼旺啊,两年前我们就在这见过,那时教堂还没修起来呢!”

朗世宁赶紧止住骑士,这个看上去就跟叫花子似的欧礼旺终于逃过了马蹄之灾。

“以前你确实是总督的特使,可现在你……”

看着这家伙的狼狈模样,郎世宁怎么也不相信此人还是总督特使。

“我现在也是……千真万确!哎呀,总督现在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就盼着能有跟皇帝陛下说话的机会!我天天在教堂这守着,就是为能见到朗大人你啊……”

欧礼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让郎世宁心中也恻然不已,可他还没明白,澳门总督特使,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凄凉地步?

“事情是这样的……”

在教堂附近找了家小酒馆,欧礼旺将一肚子苦水吐了出来。

“我们澳门人……好惨啊……”

他的讲述以这样的悲苦之声开场。

两年前广东变乱,眼下这位占据了大半个南中国的皇帝陛下,当时揭竿而起,自称“天王”,还只是反贼李肆。那时候澳门已跟李肆有很多往来,包括船员、工匠。

因为李肆控制了整个广东,澳门就在广东腹地,澳门人和总督不愿直接开罪李肆,一面派出欧礼旺为特使,商讨澳门地位问题。一面也摆出恭顺姿态,对李肆设立海关,将澳门贸易也纳入到管理范围这事,没有摆出强烈的抵触姿态。

但欧礼旺一直没见到李肆,只跟一位王妃隔着帘子作了简单商谈,对方似乎只满足于了解澳门人有没有胆气直接跟李肆为敌,不愿意谈进一步的地位问题。

由此澳门总督马玉发了飙,同时他认为,大清国皇帝才是中国之主,之前诸多反贼都被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给剿灭了,李肆不过是清单上新增的一个,所以他决定澳门不再跟李肆走在一起。在他的暗示之下,澳门人从李肆的各类事业里退了出来,据说还对李肆造成了不小的损害。

但形势的发展越来越偏离总督以及大多数澳门人的预料,大清国跟李肆几番大战都落了败,甚至大清国那位伟大的皇帝带着大军亲征都无功而返,听说还被李肆亲手打伤了。

接着就是李肆登基为帝,坐拥南中国,而北面大清国的皇帝因伤死掉了,新君虽然上台,国家却正处于内乱的边缘。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将贸易纳入到海关管理外,李肆一直沿袭清国政策,没对澳门作出什么处置。

但随着李肆成为皇帝,一切都变了。

郎世宁问:“变成什么样子了?”

欧礼旺一把抓住郎世宁的衣领:“朗大人,您再不帮着传个话,让我能见到皇帝陛下,我们澳门人,就全完了!”

用手遮挡着欧礼旺的唾沫和泪水,郎世宁心想,这家伙的表演功夫还真是老到,怪不得澳门总督一直委任他为特使。

郎世宁错怪了欧礼旺,数百里外,澳门通往香山的莲花径,厚重木栅南面,挤着数千澳葡人。这些人个个满面污垢,形容枯槁,不少人拍着木栅,呼号连天,可木栅如山一般,没有丝毫动弹。

木栅后方,乃至木栅两侧山道上,上千蓝衣卫军持枪而立,警惕地看着这些葡人,枢密院广东卫司使周宁正跟另一位澳葡总督特使对峙。

“依照明清旧例,我们濠镜葡人完纳租税,事务自理,每一份文书都有存档,你们不能违反约定!”

那位特使也是个神父,正脸红脖子粗地朝周宁吼着。

“现在只是封水闸,禁粮米,明天下午三点前,还没得到你们总督的正式回复,所有在濠镜里的葡人,都将被列为踞占我大英国土的盗贼,到时就不是我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周宁懒懒地一指远处海面,那里帆影憧憧,竟是一支舰队。

“到时就是我大英海军的事,他们可不懂什么谈判,他们只会用枪炮说话。数十艘炮舰,上万士兵,你们澳门人,每个人都能摊到足足的分量。”

对这蓝衣将官的威胁义愤填膺,神父哆嗦着在胸前划着十字:“主啊,原谅这些罪人吧,他们绝不是想当屠杀妇孺老幼的刽子手,他们绝不是要无理剥夺我们生来就居住着的土地……”

周宁气得嘿嘿一笑,这逻辑听在他耳里,本已养平了的脾气顿时翻腾不止。

他不太清楚朝堂是怎么决议的,就只知道,朝堂要将澳门纳入香山县治,不再当是化外之地。在香山县设了澳门区,比照其他县下的乡镇区管治。

澳门总督马玉拒绝了,据说拒绝时的神态非常倨傲,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

所以他周宁来了,带了两营卫军,同时断绝了澳门水路粮米。到今天已是第七天,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亲自出面,接见澳门总督派来的特使。

原本周宁觉得朝堂这事有些冒失,澳门葡人已在这地方住了百多年,虽然地方归华夏,但历来事务都是葡人自治,只要他们交了租税,服从英华,何必多事。

可现在听这神父的话,再看那些冲击木栅的葡人,一脸捍卫家园的“正气”,周宁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辨不清自己这怒气的根源,自己还是朝廷大员,更不屑跟这洋人争辩,就想挥手发落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手刚刚抬起,却被身边一个麻衣年轻人拦住,此人合掌闭眼,似乎也在祷告,然后睁眼,面色恬静地看向神父:“我的主说,你的主也如澳门葡人一般,暂居于华夏,哪来的名分,来判我主的子民有罪?”

那神父呆住,脑子就转着“你的主,我的主……”

见这麻衣人气质沉凝,眉宇间更飘着一股非凡气息,神父结结巴巴地问:“阁……阁下是……”

那年轻人抚着胸口,展开荷花般的清新笑容道:“在下是天主教主祭徐灵胎……愿主赐你平和之气,抹去你的争胜之心,为澳门这数万葡人,谋得未来的幸福。”

他的笑容继续绽放为芙蓉:“在我主护佑下的幸福。”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大扫除,以理服人

“我好像看到了道士的太极旗,道士怎么也跑这来了?”

澳门南湾,憧憧帆影间,一艘海鳌级战船挂着舰队总领旗。舵台上,伏波军右营指挥使白正理放下双筒望远镜,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什么。

“笨蛋,那是天主旗,不知道是老神棍还是小神棍跑来凑热闹了。”

南洋舰队副总领,香港分队统领胡汉山懒懒地训斥着白正理,然后打了个呵欠。

“收拾家当,明天就回香港基地。”

白正理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胡老大,我可是给兄弟们打足了气,说这是一场恶战,怎么就要回去了?”

胡汉山鄙夷道:“先不说你的伏波军,就说海面上这八艘海鳌船,十艘海鲤船。大小炮两百门,是用来整治那帮澳门洋人的么?真要打,直接拉来哪怕是神武军的两个营,澳门还能活下一只耗子?咱们这只是施压,展示军威,顺带演练封锁海域的章法!”

他朝南面努努下巴:“咱们可不是真正话事的,各路神仙都在朝这里赶呢。”

白正理朝南面看去,一条挂着硬帆的海鲤船破浪而来。得益于萧胜的提议,把暹罗造船厂的海鲤船技术搬了回来,如今福建广东都能造这船。虽然没软帆船跑得快,但速度还是远超一般福船,再有首尾斜帆,操控性也强上一筹,在沿海官府、海关和商贾里广为流行。

这艘硬帆海鲤船的高桅上挂着大红白纹团龙国旗,跟上红下蓝,双龙出水的海军旗不同,这是官府旗,再看大旗后跟着的一串角旗,白正理读出了来人的身份:枢密院海务司南曹主事。他沮丧地叹气,心想还真是没得打了,来人还算得上是他们南洋舰队的上司。

枢密院海务司管的是海防事,现在分东曹和南曹,主要工作是协调海军、卫军下属的海巡以及沿海县府各方资源,保障海域安全。东曹管福建和台湾一段,南曹管南洋一段。虽然不是直接指挥南洋舰队,可一般事务用不用他们海军,南曹却有很大的发言权。

接着白正理纳闷了:“澳门又不是南洋,怎么南曹也跑来插一手?”

胡汉山又朝北面努努下巴:“估计跟那些家伙有关。”

北面正有好几艘海船泊着,看船型和旗帜,都是不列颠人、法兰西人,甚至西班牙人的商船。白正理恍然,澳门这事牵扯着整个南洋的洋人,枢密院自然要来观察形势。

白正理瘪嘴道:“又是一个搭车的,就跟天主教那帮神棍一样。”

他这话就像个信号,没过多久,枢密院军情司、海关、中书省工商总署、尚书省刑部、户部的人接踵而至,甚至中廷禁卫署的人都出现了。这些官员都爬上了胡汉山的旗舰,济济一堂,相互攀谈着,让胡汉山和白正理郁闷不已,那种自家就是来打酱油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最后来的是琼州知府冯静尧,以四品之尊,成为这个“观察团”的魁首,不止是官衔高,此人还兼着枢密院塞防司郎中的职衔。

这个刚从昌江知县提拔起来的新贵,一身职务很是怪异。英华现在没什么塞防,而琼州孤悬海外,又怎么去管塞防?不了解底细的人都认为,这个塞防司郎中就是个虚衔,可胡汉山却知道这事的底细。这涉及一桩绝大机密,不久前才由皇帝陛下发下绝密谕令,胡汉山还是受令之人里职衔最低的一个。此次带着香港分队,借澳门之事演练海域封锁,也是为将来执行这道谕令做准备。

见到了冯静尧,胡汉山终于忍不住问:“冯知府,难道这事跟那事还有关联?”

冯静尧默契地一笑,将胡汉山拉倒了偏僻之处,低声道:“怎么没关联?陛下登基,百业待兴,就先得作一番大扫除,扫帚拖布一齐上,总得算清楚南洋这片山林里藏着的虎豹蛇虫,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他指了指远处的陆地:“澳门是头一个,澳门地方虽然是咱们的,可人都是洋人,怎么处置这些洋人,整个南洋都在看。陛下说了,就得在澳门立下咱们英华行事的规矩,让各方势力都看明白。”

胡汉山皱眉道:“规矩,南洋还能有什么规矩?”

他有力地挥着拳头:“谁船大、船多、炮多,也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得听谁的话!”

再有些不悦地看向冯静尧:“老冯,你也是禁卫署出来的,管着好几万旗人劳工,来回杀了好几拨,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难道你也要学朝中那些腐儒,要对洋人讲什么仁义道德?”

冯静尧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不是讲什么仁义道德,是讲理。光知道用拳头,那是莽汉。你只用拳头不讲理,一时打服了人家,人家靠着理纠合在一起,那就是无尽的麻烦。”

胡汉山脸肉继续扭曲:“理?理不也是打出来的么?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用洋人的理,跟他们拼口舌功夫?那些个法啊、约啊、惯例啊,能不绕死咱们?”

冯静尧叹气:“你这脑子,除了拳头就是拳头了?一手拳头一手理。先用拳头打倒他,再跟他讲理,让他觉得真是自己的错。或者是先讲理,他听不进去,再用拳头打倒他,逼着他学会咱们的‘理’……”

胡汉山捏着下巴,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冯静尧接着道:“难道咱们华夏人只会用拳头?不,咱们不是更擅长……‘教化’么?咱们对上洋人,不仅拳头要大,舌头还要比他们更灵!他们玩的那一套理,咱们要玩得更转!洋人那一套理我大略看过,咱们老祖宗在春秋战国时就开始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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