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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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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府城南面,中和门,一高一矮两个女子跟着一个中年汉子进了门洞,都是面目枯槁蜡黄的寻常民人,担着苞米番薯一类的乡下物,该是进城叫卖,兵丁扯了几株苞米,随意地挥手叫过。

转到无人巷道,矮的女子低声道:“得亏甘大哥的手艺,不然咱们还不好混进来……”

那汉子笑道:“早年走江湖,不会装扮可是寸步难行。不过没有默娘,咱们在城里没有接应,进来了也难行事。军情司和天地会刚转起来,可没办法这么快在武昌布起大网。”

虽然听不到声音,可见两人说话时转向自己,扮作佝偻妇人的默娘挥挥手腕笑了。手腕上套着一圈根环,就是靠着根环,一路有天主教的教民相助,四娘、甘凤池和她这一路才尾追而下,乃至在城里找到了内应。

她这扮相,不仅佝偻,脸上还点满了麻子肉疮,笑起来格外渗人,扮作胖婆子的四娘扑哧一笑,又惹得甘凤池笑了。

接着默娘脸色黯淡下来,四娘拍拍她的手,比划着“一定没事”的手势。

“默娘联系到的内应没问题吗?”

“那是府衙的仵作,默娘说他是这一片天主会的会董……”

“仵作,那这城里所有监牢,他都该有熟人。官府的抬尸生意,基本都是仵作包下来的。”

低语片刻,三人转出街巷,没入武昌城里。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一拥就正和圣人无道

“为什么不能去!?”

黄埔无涯宫后园,关蒄拧腰跺脚,少有地发着脾气,对象还是严三娘。

“到时盘姐姐真有三长两短,是你安慰夫君,还是夫君安慰你?”

说话间,泪水又夺眶而出,沿着严三娘脸颊上的泪痕滑落。

关蒄愣了片刻,号啕大哭,“盘姐姐……好苦!呜呜……”

安九秀将她揽入怀中,看向严三娘,都是一脸悲戚。

朱雨悠轻声啜泣,摇头道:“妹妹听得了一些风声,说……不少人都巴着盘姐姐真出事。”

严三娘柳眉横跳,咬牙哼道:“我知道,我知道……”

安九秀却是不解,严三娘冷笑:“官府里,朝堂上,很多人都看盘姐姐不顺眼了。别说盘姐姐,咱们姐妹们在他们眼里,也都是乱政祸国的女子。”

朱雨悠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夫君都将内廷跟他们隔开了,再没什么政务上的瓜葛,那些人依旧见不得咱们喘气。盘姐姐行医救人,他们为什么看不顺眼?是因为他们无能!他们一大帮男人,却连盘姐姐所为的毫毛都赶不上,当然要恼羞成怒!这天底下,咱们女儿家当真是给男人做牛做马,充当玩物的命!?”

安九秀勉力笑道:“悠妹,你这是把夫君也一并扫了呀……”

她知朱雨悠为啥反应这么大,御史多是儒党,诸位皇妃各有各的能耐,很是刺他们的眼。严三娘、关蒄和安九秀早早伴君,他们说不了什么。而朱雨悠是后来人,甚至还承载着儒党很大的希望,希望她能是一位贤惠雅静的皇妃。

可事实如何呢?事实是朱雨悠开藏书楼,曝光率最高!还以书会友,抢儒生们的名声饭碗,让御史们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为这事御史曾经酝酿过集体上书,可发现李肆将内廷隔开,他们就没什么名义说内廷之事。而且都察院分司,御史也联合不到一起。像前朝御史那般,可以随便就什么话题开火,甚至搞什么风闻奏事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因此没酝酿出结果。

儒党为主贤党为辅的都察院欲求不满,将枪口转向了朱雨悠之父,回到国子监任职的明襄侯朱慈允,搞得朱慈允焦头烂额,又起了退隐之心。

严三娘压住怒火,转回正题:“此事很是凶险,不管盘姐姐是什么状况,夫君都会很辛苦,咱们还是得有人陪在夫君身边。”

那到底谁去呢?

严三娘肯定去不了,关蒄这个小泪娃也不合适,安九秀和朱雨悠同时请缨,严三娘摇头:“前方可是战场,且不说你们的皇妃身份,万一谁再出点什么问题……”

安朱两女皱眉,那还有谁?

严三娘轻咬银牙,决然道:“那位虽是个意外,但进了咱们后园,也就不能出去了,让她去吧。”

是她啊,关安朱三位同时哼了一声,撅起了嘴巴。

就这么,宝音公主再次一头雾水地踏上了旅途。

李肆自然不清楚,自家媳妇以她们的“牺牲”,表达了对自己的支持。十一月二十七日,他已身处岳州以北,临湘县境,心中大石基本落定。

他收到了雍正的回信,算算脚程,几乎是一日一千二百里,不知道跑废了多少匹好马。

雍正的回信很有喜感,就一句话,一句跟“御批”不差分毫的话。

“知道了,朕对张伯行另有旨意,并着湖北巡抚鄂尔泰会办。”

知道了!?顶头还有个画得浑圆的圈!?如果不是心情依旧沉重,李肆几乎要笑出声来。好你个雍正,也敢吃起老子的豆腐来了!

这家伙就是用这句御批把他自己摆在主子位置,而李肆只是臣子……

算了,既然态度端正,这点颜面姑且让给他了,反正自己之前的亲笔信,也该是让雍正吃足了瘪。

既然雍正服软,李肆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去寻思是不是再回一“贴”,把优越感抢下来。

茹喜已有细报,结合这句“御批”,雍正很积极,直接给张伯行下了谕旨,具体经办人是鄂尔泰,人得由他还。

由此李肆放了鄂尔泰,让天地会的人在明,军情司的人在暗,扮作鄂尔泰家人,一同直奔武昌。

即便雍正已有了正面回应,李肆依旧没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除开王堂合一路,格桑顿珠领着希望戴罪立功的禁卫,正从西面直逼武昌。此外,一组黑猫该已进了武昌,后续的黑猫、花猫也已快进武昌,同时天地会也开始牵武昌府城里清廷官员和绿营官兵的线。

安排妥当,李肆的心绪在茹喜所说的另一件事上扫了一圈,那就是为何之前雍正有所异动。原因正是萧胜所报的南洋之事,不知哪路欧人正蠢蠢欲动。具体是谁,跟雍正商谈进展如何,茹喜说没有探到,而她所下的判断也很公允,让李肆难以怀疑她在耍什么花招。

茹喜说,此事不可不信,却又难以全信,也符合李肆的判断。雍正多半是在恫吓。如果此事真有把握,他就没必要张扬。

接着又是个问题,雍正为何要虚张声势?是不是他要对老八开刀,动静可能很大,所以不愿有外在干扰?

罗堂远说了一件事,似乎与此有关,说在喇萨审问准噶尔俘虏时,有人说青海哪个台吉会投准噶尔。但青海之事隔得有些远,不该值得雍正这么上心。

情报不足,此事难以继续深想,李肆收回心绪,目送载着鄂尔泰的快蛟船离去,开始思考又一个问题,接回盘金铃后,此事该如何了结呢?

武昌府,总督衙门后堂偏厅里,马见伯正坐着等人。他恢复了一些血色,但眼神依旧恍惚,这是扯直了睡足两三天的结果。可他心神完全清醒,脑子也转着一个念头,此事到底会如何了结。

不多时,一个清瘦老者现身,正是湖广总督张伯行。马见伯起身打千,张伯行扶住,正要说什么,马见伯却道:“之前所移人犯,有劳制台处置。下官相信,制台定会奉公而断,下官还积有公务……告辞!”

他已下了决断,拍屁股走人!

到了武昌府,交了人,得了休息,几乎快绷断的神经松弛下来,马见伯细一回想,已基本明白,自己冒死一搏,却真是抓了个烫手山芋回来。可此时后悔也再无用,不管是不该在天庙抓盘金铃,还是就该在安乡交给鄂尔泰。

万幸的是,自己终究还有个能扛下这桩祸事的上司。张伯行是个清官,是个寻常官员眼中的二愣子,他该是能体会自己一心为国的用心。由他处置盘金铃,应该不会像鄂尔泰那几个家伙,总给他一股市侩的恶感。

张伯行如果要放掉盘金铃,他也认了,就当自己空欢喜一场,平白丢了数十心腹部下的性命。如果丢开立场,盘金铃这个人,他是怎么也不愿为敌的,她让他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那些在青康旷原苦修的高僧。盘金铃眼中那清澈,就如他们一般,蕴着透悟和深深的悯怀。

但他怎么也不愿当面听到张伯行将这个决定说出口,只好拱手而别。

看着马见伯如落荒而逃的身影,张伯行愣了好半天,才一叉腰,挥着扇子骂道:“马见伯!靠你这搓逼驴蛋……靠X@#^!”

张伯行并非穿越客,他是河南人,所以才会骂“靠”,这字其实就是“操”……

他当然得骂,虽然对盘金铃知之不深,但身为前朝孤臣,政治智慧可比骂他白痴的那些人高多了。听了师爷大致解说,他就恍然,马见伯丢来的是一个烫手山芋,还是特大号的。

现在马见伯这白痴一觉睡醒,终于回过了神。看他脸色,已经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而这混账倒是光棍,一拍屁股就跑了!?然后让自己来顶缸!?

骂归骂,张伯行却没追出去,他也知道,这事终究得落到自己手上,因为他是湖广总督,湖北湖南两省军政的老大。虽然还有个荆州将军衮泰,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管地方政务的。

早前当马见伯把人带进总督衙门时,张伯行就跟师爷连夜商量对策,已有了底调,这不是该怎么要挟李肆的问题,而是要怎么平息祸患。

自先皇康熙跟李肆在湖南惊天动地打过一场后,朝廷跟南蛮已经平静了一年多,正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乃至蕴生了一些无言的默契。大家虽都当是敌国,却两不相犯。甚至以张伯行的级别,已经大略知道一些双方在藏地联手的事情,南北两位皇帝的关系,压根就不像是生死之敌。

民间甚至都有戏言,上联“一拥就正坐北”,下联“圣人无道朝南”,横批“一团和气”。这自是嘲讽南北两个皇帝都是一丘之貉,一个是反贼叛逆,一个是篡位夺嫡。

在如此格局下,如果马见伯真是干掉了李肆,那是不世奇功,可弄来一个盘大姑要挟李肆,这事就真荒唐了。

先不说朝廷拿不拿得出这个脸面,就说盘大姑面上可只是个民女,什么要挟,李肆认,他下面人也不认。李肆第二日就挥大军而上,这才是一个枭雄的本色。这小子在仁治盛世都能造反,几年间就从乡野里崛起,旷古绝今!就算他如传闻那般,是借了洋人之力,可非枭雄的话,怎么能开今日这局面?

所以张伯行确定,人肯定是要礼送回去的。

但绝不是现在,他可不想自己顶住了这个屎盆子,至少先得把官面流程做足,不然可架不住朝堂的汹汹弹劾。

一方面急报雍正,让雍正给自己下谕,自己就此不留手尾。马见伯在鄂尔泰那打了一转才找到自己,张伯行甚至猜想,雍正给自己的谕旨该是已在路上了。

另一方面,他既任了湖广总督,以后还得跟南蛮打交道,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解决自己上任后的一系列麻烦呢?比如缺粮少饷,比如两地通关……

可等了几天,上面还没什么动静,张伯行开始焦躁起来,南蛮大军直插武昌的迹象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他怕的就是在对方大军逼城的情况下被迫放人,那自己名声可就毁了。急调督标人马护城的同时,依旧敞开城门,摆出内紧外松的架势,这是显示自己心中无惧,可张伯行心中就一个劲地念叨,皇上的谕旨怎么还不到?再不到的话自己恐怕得把这个烫手山芋再度转手,比如丢给刚转任陕甘总督的年羹尧,或者是给正侯着接任两江总督的李卫。这两人是今上的心腹,他们随便怎么折腾都该没事。

“东翁,荆州将军衮泰来了!急急奔波,人都累瘫了,正睡着呢。”

师爷过来禀报,张伯行不以为意地挥手,那家伙也是来要他放人的,先让他躺着吧,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

还不解恨地再骂了一阵马见伯,张伯行出府巡城,这是他展示官声的一贯风格,却遇到武昌城守营的守备前来禀报,这守备请求封城。

南蛮打过来了!?张伯行吓了一大跳。

守备道:“制台之前驱赶了大批南蛮邪教之人出城,现在他们又回来了。说什么盘大姑在城里,要求官府放了盘大姑。这些人聚众鼓噪,标下怕起事端,特请暂时封城。”

张伯行大惊,他可真没想到,那盘大姑还有这般惑人之能!?

上了中和门城楼,看向下方,张伯行倒抽一口凉气,数千人正静静跪在城下,扯着形形色色的长幅,写着“积善行德,行医治人,无一可罪,恳求宽释盘大姑”一类的话。

“果然是遭了邪魔迷惑的愚昧男女……”

张伯行摇头下了城门楼,就吩咐着防备偷袭,再不理这些民人。

他本还不是特别上心,可回到总督衙门,师爷又递来消息,“岳州塘报说,正有无数江船顺江而下,不几日就要到武昌。看情形大多还是南蛮民人,怕有数万之众……”

数万!?算算时间,这该还只是先头赶到的!他们来干什么?

正诧异间,想到刚才城下那些教民,张伯行恍然,那定是来鼓噪要人的!

张伯行一颗心如铅一般沉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对盘金铃的认识有些肤浅了,他朝师爷吩咐道:“此女不止掌英慈院,还是那什么天主教的首脑?有此两处的文档么?速速找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人心和肉包子

“就关在这里,没怎么为难,还找了安分婆子伺候……”

武昌府总督衙门一侧是一座小道观,现在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既有衙役,又有绿营,还有套着“亲”字的戈什哈,个个精悍,显是特选之人。

甘凤池和李四娘、贺默娘几人缩在街道远处打量道观,线人在一边低声介绍着。

甘凤池皱眉道:“强来的话,怎么也要三组黑猫,外围还得有花猫甚至军队接应。”

四娘摇头:“还不知里面布置,得翻一倍才能保稳,只能用天地会的人凑数。”

甘凤池鄙夷道:“天地会?那些人也就能下点迷药,洒点石灰而已……”

黑猫总共就二十来队,现在能汇聚到湖南的不到三分之一,而对方这布置还只是面上的,劫总督特监可不像劫县府监牢那般容易。

四娘也没丧气:“咱们只是预作准备,鞑子皇帝多半是要下谕旨放人的。”

甘凤池转向线人:“能有机会让咱们混进去看看么?”

线人皱眉:“守内房的是府衙班房的班头,我倒是都认识,可得有合适的由头。”

正说到这,门口的戈什哈朝这边扫视过来,几人赶紧装作路人,朝一侧的包子铺走过去。

铺主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娘,笑着吆喝道:“上好的精肉包子,买包子送粥……”

贺默娘在后面佝偻着,看起来跟甘凤池和四娘不是一路的,她是在顾虑自己的装扮会不会吓到里面的食客。大娘却当是饿着了的穷苦人,朝她招呼道:“大妹子,这道观不施粥,得去城北的和尚庙。大娘帮不了什么,来拿个窝头吧。”

一个路人大声哎哟:“包大娘,还在卖呢?知不知那道观里关着什么?妖孽啊,一身带毒!前日就是从你铺子这过的!还不知蛊啊毒啊邪气啊是不是都飘到你包子上了!”

包子铺里,食客和大娘同时惊住。

包大娘勉强笑道:“你王二傻满嘴就是昏话,真有什么毒飘着,那道观站几百号军爷,怕是早就没命了。”

道理是这般,可铺子里食客却都放下了包子,搁下了粥碗。

那路人丢了一句就走了,食客们一边起身丢铜板,一边议论起来。

“该不会是真的吧……”

“那里还真关着个妖女!知道为啥封城不?就因为好大帮受她邪惑的愚人跑来鼓噪!”

“是啊,听说那妖女浑身蛊毒,两眼还会勾魂,瞅谁谁就得跟她走,不然怎么来那么多邪人 ?'…99down'”

“前阵子张青天驱的就是这帮人,依着我的话,就该全都劈了!现在可好,城里有妖女,城外有妖人!”

“不怕不怕,张青天是谁?往咱们武昌府一坐,妖魔鬼怪都要跑掉!一身三昧真火,用得着出刀子劈?”

“那倒是,得亏有张青天在,不然还镇不住这妖女,不过就这么关在城里,心头渗得慌啊。”

片刻后,铺子里再无食客,看包大娘脸色也变了,四娘不忍,说咱们不在乎,伸手要掏钱买包子,包大娘却连连摇手。

“大娘不想害人,别吃了!是觉得这两日家中狗儿不安生,原来是来了妖女!怎么就不赶紧剁碎了她呢!?这包子我得扔了,连蒸笼都得烧了,对,得烧了……”

包大娘吓得够呛,哆嗦着手脚,自言自语起来。这言语,这反应,让四娘觉得无比怪异,看这包大娘的脸,也像是一半慈眉善目,一半恐怖狰狞。

湖北武昌府浦圻县,浦圻知县领着县城佐僚站在城门外,迎着一拨急驰而来,挥着一面大红旗帜的马队。这帮戴着冬帽的满清官员虽然昂首挺胸,可马蹄袖都微微颤着,将他们心中的惶惧展露无遗,此时此景,显得分外怪异。

这一拨数十骑来到他们身前,马虽杂色,人却都是红衣蓝裤,胸甲和铁盔锃亮。为首一名军将肩上黑带缝的是三颗金星,让知英华军制的清廷官员咽喉发干。对方可是一位左都尉,至少都是统领三千大军的指挥使,不定还是一军副统制。

那知县拱手,对方却还高居马上,不得不再朝上举了举,就跟上香似的,再艰涩地道:“这位将军,若需米粮,本县尽力置办……”

那左都尉道:“你县是行进要道,我大军必占!”

知县和其他官员顿时脸色煞白,对方却再道:“撤去你们的兵丁,置于我军监管之下。城里就只留你县衙,且不生事的话,我们也不为难。就只以此城为辎重转运,事毕即退。”

这建议可真诡异,但更诡异的是,知县考虑了一会,却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

看看远处大军的逶迤尘浪,这帮清廷官员自然清楚,人家真要用强,这浦圻是当天就破,绝无幸免。人家也没要他投降,反而让他们继续呆在县城里,装出一副官府仍在的模样,他们也不必承担弃城失土的罪责。

不管对方如何处置,他们也没得选择,谁让朝廷在湖北根本就无力与南蛮一战呢?

红衣军将们拨马而回,奔出一截路后,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展统制,这事……怎么就觉得这么古怪呢?”

这左都尉正是神武军副统制,之前清廷江西绿营游击展文达,他笑道:“有什么古怪的?咱们此时跟清国非敌非友,能免动手最好,省一分力气算一分。”

接着他脸色沉凝:“再说了,这些人又不是真鞑子,只要不是铁了心要跟咱们为敌,又何苦动手?我猜……官家也就是这个意思。”

另一部下道:“人头珠帘来暂代咱们军正统制,那不就是要来杀人的么?”

展文达摇头:“吴将军又非嗜血之辈,他可没对民人下过手。”

刚才那部下却长叹一声:“咱们可训了一年多啊,连去交趾都没捞着!真没仗打,咱们难道要一年年熬出职衔么?”

展文达一鞭子抽在部下的马头前,假意叱道:“贪婪之辈!你们在绿营不过是千把,官家一下给你们提到校尉,相当于绿营的参将游击了,还不知足!”

部下都不满地道:“论人是差不多,可论能耐,咱们这校尉,怎么也比得过绿营的副将总兵吧!?”

欢声笑语中,马队朝一座旌旗招展的临时营寨奔去。

营寨外,无数马车大车摆开,车厢都敞着,竟是卖各色物事的流动杂货铺,还有卖吃食的,热气冉冉升空。

“精肉包子,广州西关精肉包子了啊,一笼八个十文!军爷折八了啊……”

“老陈,这都到湖北了,你哪里来的精肉啊,是不是人肉?”

“呸呸!你才吃人肉呢,这可是随军肉行置办的好肉,一时吃不完分卖出来的。”

“包子车”的车主老陈一边跟邻车说着笑话,一边招呼生意,然后就见几个衣衫破烂的小孩正朝他这包子车打望。

老陈心中一抖,忽然想起了六七年前的旧事,那时他开的只是粥铺,总有穷苦小孩来沾便宜乃至捣蛋。有一天……嗯,那也是个冬日,很冷的冬日,一对聋哑兄妹又来朝粥锅里丢石头,他正赶人时,却撞见了盘大姑。

这可是他老陈在天主会里的传统谈资了,盘大姑就如菩萨一般,降伏了那对兄妹心中的妖魔,同时也让他们的命运有了剧烈转折。那个妹妹默娘,不管是心性医术,都快成了第二个盘大姑。而那小子,年中还见过一回,穿着一身红衣军服,肩上一颗铜星,竟然也是个副尉了。

想到命运的转变,老陈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了,他的变化虽然赶不上贺家兄妹那般剧烈,几年下来,依旧是个卖寻常食饭的铺主,可日子却已舒适得太多。以前还是租着屋子,现在自己有了六七间店面,媳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就靠着英慈院,竟然没一个夭折,不是觉得不继续挣钱就不安心,自己一家完全可以坐食租钱。

这都是当今皇上,还有盘大姑一并造的福,当然,在老陈看来,早前经常见面的盘大姑更亲切。得知她被鞑子抓了,他才丢下了生意,在西关天主会的组织下一并来了这里。

他没本事和胆子上阵杀敌,但帮着大家料理食饭总行吧,同时顺带做做生意,只是顺带!

看着那几个小孩,老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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