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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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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为,订立律法之权在民,君王和官府只能依照律法审裁和施政。”

三个人里,唐孙镐更注重欧罗巴思想的吸收,特别是不列颠人霍布斯和洛克的思想,同时在跟伏尔泰和卢梭的沟通里,也理解了法兰西人的启蒙思想萌芽。所以他对欧人所思,感悟最深。

这一番陈述,让那年轻人呆若木鸡,他的脑子就像是一圈脆弱的木栅栏,猛然撞进来一群野牛,往日的界线顿时凌乱不堪。

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些东西,朝、朝廷也能容其散播于世!?”

李方膺玩味地看着这个跟昔日的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问道:“你觉得这些东西,是对是错?”

年轻人深呼吸,咬牙道:“有些说法似乎有道理,但有些说法,却太过无君。我华夏三千年,国虽难有三百年之运,但这只是看衰。看兴的话,依旧是君王和朝廷领着一国所得的,没人愿意立于无君之国,那样会让民人觉得一国无所依托。”

三个人相视一眼,同时点头,这个年轻人的识见也算是不凡,同时他的心声,也该是国中读书人的共同心声。华夏之人,此时还没学会看透自己之利,也一直习惯有人代为负责自己的利。推及而上,自然希望这一国始终有一个负责人,也就是有君王来掌总。

“因此,学生以为,朝廷要将欧人言论尽数传播,着实不妥!这一国人心尚未一统,学生说的是,信各道的都还有,能明了天主道之人毕竟还是少数。如今多出这些言论,势必被他们用来制压陛下和朝廷,这一国乱了,我华夏再起的希望也就破了。”

年轻人的建议,本也是他们三人之前面对李肆时的建议,而李肆的回答,正好用来应对这个年轻人。

李方膺道:“可华夏与欧罗巴相交,日渐繁密,这些言论,终究是压不住的,这该怎么办?”

宋既也道:“商贾事兴盛,这些道理也就越来越明白,民人也会越来越惯于拿商贾事打量国政,一内一外,人心之变,会快得让人难以预料。”

年轻人浑然不知道自己成了日后这三位被并称为“西行三贤”的大人物考察国中读书人之心的样本,他也蹙眉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第五百七十二章 待鸣的春雷

年轻人似乎想到了一桩要点,一脸惊骇地道:“即便是压不下,也得要压!欧人信的是神明,他们事事以神意为先,跟我华夏之人,绝不是一个路数!”

三人哈哈笑了,这年轻人还真是不错,居然一路思索到了之前李肆跟他们所谈的话题上。

宋既道:“没错,欧人以神意为先,华夏之人以天意为先。在华夏之人眼里,欧人是白皮狒狒,在欧人眼里,华夏之人是黄皮猴子,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的就是他们跟我们,始终是不同的。”

“长得什么样,说什么话,都还是其次,以我华夏的华夷之辩而论,更重要的是信什么。信什么,就决定了是不是一类人。”

“我们华夏之人,信上天不信神明,信天道恒在,永不可全知。人须得循道而行,方是正人。而欧人所信神意,是神明降旨,令人而行,如此人才是完人,才能获神明宠爱。这番差别,不可不察。”

“只要我华夏之人,秉持这样的信,就不会变夷,有这样的自知,我们再来看刚才所论的那些欧人学思,能看到什么?”

李方膺接口道:“这些欧人学思,大部分都与我天主道所述异途同归。而我天主道,本就取自上古先贤之思。我华夏在上古先秦,乃至春秋战国时,诸子百家,已将天道所衍的门路展现一尽。同时在欧罗巴的希腊罗马,也有西哲论述颇多,当今的欧罗巴学思,基本也都以其为根。”

“这也就是说,除了信什么不同,也就是所持之道有区别外,勿论华夏与欧罗巴,追述这道的器,其实没太大的差别。”

“遗憾的是,我华夏在近三百年里,没能让这器更为精进,欧罗巴人在器上却有了很大的进步。就如他们在航海、商贾和军械,乃至格致上的成就一般,用来实现这些实器的‘理器’,我们已是差了许多。”

年轻人有了启发,目光闪动,也跟着道:“兄台的意思,这些学思,不过是器。既是器,就得看是否合我华夏,合者用,不合者削,逆之者弃?”

宋既一拍大腿:“没错!只要立定我华夏之信,这些学思又怎么会惑乱人心呢?这不过是器而已,器不过是载道,若是有人将器奉为道,乱了我华夏之信,大家一眼就能看出,自要共讨之。”

李肆在无涯宫就跟他们说到了这一点,天人三伦就是天主道的人道,这一国的基础就是这三伦。而具体怎么追求这三伦,那就是手段问题。君与民的关系,政体的设置,乃至什么两院,什么推选,这都是技术细节。

在这些技术细节里,那些原则性的道理,比如制衡,还可以比拟做器上的理。欧罗巴人虽有三权分立的论述,却并非欧人独有。华夏对于制衡,钻研可比欧罗巴精深。只是之前被框在了皇权之下,没有及于一国框架下的政治力量分配上。

不管是器还是理,都是信,也就是道之下的东西。执迷于器理之争,将其当作道的分别,这是大谬。治国为学,根底是在信上。

对小国来说,信他人之信,这没什么大碍,毕竟小国的生存之道就是“事大”。可华夏天生为大国,原本就有自己的信,只是受了污垢,再被折了脊梁而已。

既要再度复兴,担当起身为寰宇一极的大国之任,就必须将治国的器理建立在自己的信上。若是没有自己的信,没有合乎自己历史,建立于千年传承的信,即便器理是先进的,这一国人心也是扭曲的。

无自己之信的大国,人心总是散乱,不是执迷于他人之信,就是因他人之信遮蔽了人心,只好什么都不信,绝无可能凝聚起来。这样的大国,难以担当寰宇一极的重任。

李肆对三人说这话时,神色颇为迷离,让三人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穿透历史的沉重感。接着李肆还说,对这些欧人学思,英华一国所持的态度是“天道为根,西学为用”。一方面要扶正华夏上天之根,一方面也要将欧罗巴学思当作好用的器具,依照英华现有的实情,有长处就吸收,有妨碍就抛弃。只要立定人心,就不必忌讳这些学思乱了一国人心。

回想着之前置政厅所议,宋既感慨地道:“我华夏三千年独领寰宇,如今虽入颓势,但居于东极,怎么都是要再起的,兼容并蓄,汉唐莫不如此。我华夏,就该有如此广阔自信之心!”

听到“自信”二字,那年轻人恍惚地作了过度解读:“原来自信,还有这番讲解……”

唐孙镐笑着道:“陛下有言,大国无信不立,看来可以缩为四个字了,那就是……”

李方膺道:“大国自信!”

这一番长谈,话题如此深入,让年轻人额头已浮起一层细汗,他呆了好一阵,嚼出了深味,神色肃穆地再向三人鞠躬。

“三位莫非是白城学院出身?事理和国政竟然解得如此透彻,敬梓叹服!”

三人通报了姓名,年轻人更是两眼圆瞪,再度一拜。

“三位竟是泛海万里,西行证道的贤者!学生能得三位指教,真是三生有幸!”

不知自己在国中竟然有了如此名声,三人都是一愣。他们自想不到,此时的读书人,已无先时士子的心气。那时候的士子,可是讲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会诸般技艺,乃至文武双全的。西行欧罗巴,不仅是经年累月,还诸多艰险,他们这些,敢于去欧罗巴,在一国读书人眼里,那就是一等一的好汉。

李方膺对此人越来越赏识,就觉自己这么大年纪时,也没这般出色,热情地扯着年轻人问:“敢问兄台……”

年轻人自觉当不起贤者以兄台相称,再拜道:“学生安徽全椒吴敬梓,字文木……”

江南人士啊,可大批江南读书人入广东,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李卫主政江南后,对待读书人的手段比之前张伯行宽柔得多,加之英华一国的国政离儒士所倡越行越远,此时已没多少读书人南下投英华。

见得三人面带疑惑,这个叫吴敬梓的年轻人叹道:“家父病亡,家中争产,学生无以为业。加之恶北面朝廷仕途,而表亲又在广东,所以……”

哦,这是来投亲的。

看他一身打扮着实过时,辫子也像是才剃不久,宋既眼尖,知他是刚来,说不定还没找到表亲。他对此人也有了心思,多问了一句:“文木表亲家在何处?若是还没寻着,我们熟悉地头,还可帮着找找。”

吴敬梓似乎也正为此事烦恼,“学生表亲姓范,家在番禹,但地方变化太大,学生找了数日,竟无一丝下落。”

宋既在问话,李方膺和唐孙镐却在后面嘀咕。

“这是个好苗子,我们翰林院西事房要定了!”

“那可不成!我跟雷襄兄办的越秀学院正少好学生!”

“你们那学院能鼓捣出什么,我看你也一并入了翰林院吧,官家对你也是另眼相看了,此事该没问题。”

“我李方膺跟雷兄一般心志,你们自在朝快活,我是要在野立言的!”

“我要!”

“我要!”

宋既正问到吴敬梓,表亲家中还有何人,吴敬梓道:“有表兄表妹,表兄该已年近而立,姓范名晋,勿论魏晋的晋。听说他在国中有什么前程,具情学生却是不知。”

三人同时呆住,番禹!?范晋!?

李方膺和唐孙镐对视一眼,心说咱们可是没得抢了,人家是范知政的表弟。

宋既一愣之后,哈哈大笑,拍着吴敬梓的肩膀说:“咱们知道你表兄的住处,走走,这就带你去!只是你见着时别被吓住,不管是他的样子,还是他的身份……”

广场依旧喧嚣,四人朝马车区行去,一边走还一边传来依稀话语。

“你那位表兄,认识你吗?”

“自小就认识,还欠了我吴家很多钱。”

范晋范重矩的命运早已改变,而他的债主表弟吴敬梓的命运,也被这股扩及整个华夏的大势给改变了。吴敬梓看来是再没了写《儒林外史》的机会,但他能给华夏留下的,说不定是更为宝贵的财富。

湖南永兴县一处偏僻山村里,另几个人的命运,却还顽强地循着往日的轨迹,继续朝着某个历史节点前进。

“之前立西院,让工商入国政就已是荒唐无稽了,如今军文还入了县学,知县竟然毫不干涉,就为了让那些乡绅有资格推选东院,这一国,真真已快沦入禽兽之国!”

“有风声说还要大兴西学,怕跟眼下这般动静相互关联。这英华朝廷,乱政毁文,是要掘了道统根基!”

破烂木桌,三个儒生在座,盐卤花生伴浑浊黄酒,远不足味,就将一腔怒意化作酒菜,一边吃喝,一边数落喝骂着英华的桩桩国政。

“北面是夷狄之国,鞑君弑父篡位,残害同胞,施暴政于国,天摇地动,老天爷都在骂他!南面是禽兽之国,毁儒兴杨朱,行无君无父之政,数千万国人,沦为禽兽之民,再不知圣贤,更不识廉耻。我华夏三千年,怎会落得如此地步!苍天不开眼啦!”

“还是吕子之言大善!依着我看,这天下,也只有吕子可做得皇帝,可主得国政!”

“惜乎吕子早逝,否则以他之学,以他之名,登高一呼,我辈英杰莫不相从,扫灭北虏,涤清南蛮,还华夏一个朗朗乾坤!”

三人年纪不一,老的看起来近五十了,另一人三十多,还有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置身两位前辈中间,有些拘谨,酒也喝得最多,一脸酡红。

听到“朗朗乾坤”一词,他叫道:“吕子虽已不在,学问却散在人心,就如沈先生,是吕子的弟子,老师远在这湖南,也知了吕子的学问。人心既在,又有什么事是不能成的!”

老儒士跟那沈先生对视一眼,酒意也聚出光彩,同声道:“说得没错!”

老儒士似乎比徒弟还要果决,他拍桌道:“这南北两国,都是不得人心的!咱们华夏大义在手,又有吕子学问在心,又怎知作不出一番事业!”

沈先生也毅然点头:“与其在南北都过着道统绝灭,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就此一搏!老曾,你有何计较!?”

姓曾的儒士似乎早想过此事,举起了两根手指:“有两个人,各在南北,命怀忠义,也都是手握兵权的大将!”

他看向徒弟:“张熙,为师要你剪裁南面朝廷的邸报,其中所涉那人,你可知道?”

张熙两眼一亮:“岳超龙!?”

那沈先生眼睛也亮了:“南朝湖南招讨使岳超龙!?他侄子岳钟琪在北朝是四川巡抚兼理提督事!这两人……”

姓曾儒士缓缓点头:“这二人,可是岳武穆之后!”

圣道四年二月,是个人心激荡的日子,诸多波澜,正蕴在冬日的云层中,等着春日到来,如风雷般一并勃发。

【第十卷终】

第五百七十三章 田文镜的胆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不说清楚,别怪朕……家法伺候!”

无涯宫肆草堂,李肆正端坐堂上,虎躯随着挥动的衣袖连震,煞有威势。

严三娘拧着手绢在前,宝音脚尖划着圈圈在后。更后面,朱雨悠和安九秀眉来眼去,暗中沟通说辞,关蒄则跟萧拂眉捂嘴轻笑,对着三娘和宝音指指点点。

李肆没好气地训斥道:“说正事呢,肃静!”

身边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爹爹打不过娘亲的,别嘴硬了。”

沉寂了片刻,厅房里顿时被莺莺笑声淹没,李肆苦笑着将古灵精怪,已经四岁大的长女夕夕搂住,感叹自己夫纲不振,皇权旁落。

三娘凑上来,一边揉着李肆肩膀,一边低眉顺眼的道出原委,李肆摇头道:“信不信谁还是其次,总不能还让我蒙在鼓里吧。”

前些日子,三娘一反常态,时时随侍左右,他还没太在意。接着三娘的安排更显怪异,她不可能一直如影随形,就指了粗通拳脚,在宫中毫无背景的宝音跟她替班。

之后还怂恿姐妹两人一同伺寝,此事让李肆暗爽不已,虽然萧拂眉和朱雨悠面薄,晚上都是装睡,总是享了希翼已久的香艳。但接着三娘又插手内廷禁卫和侍卫亲军的人选清查,终于让李肆起了疑心。

不等他细问,罗堂远、于汉翼和尚俊又先后上报说,四娘动向有异,接着罗堂远才提到甘凤池的事,三娘的异常就此跟四娘联系在了一起。对罗堂远来说,甘凤池有了细作嫌疑,本是小事,还不够入李肆的耳。但四娘接着就去了江南,这事就大了。

李肆埋怨道:“怎能让四娘去涉险!?她带走了一队黑猫,一个天地会大头目,罗猫妖、于黑手和尚总舵主当下就知道了,能保什么密?你们女人啊……”

多年前,严三娘曾是青田公司特勤组的成员,甚至还亲自策划并实施过暗杀,但此时一国的间谍细作事,已精密如钟表,再不是她所理解的那种暗中勾当。当严三娘帮着四娘安排行程时,瞒住可能有的刺客也许可能,但要瞒住李肆,却是绝无可能。

三娘懊恼地跺脚,只当是自己坏了事,替半月前动身去了江南的四娘担心,李肆又笑着揽住她:“我也说重了,现在也只有家里人知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吧。”

就在李肆召集三个情报头目,秘密商讨这一桩自甘凤池而起,有些没头没脑的“谋刺案”时,北京紫禁城里,雍正眼中含着泪意,放下已失了脉搏的手腕,将锦被上扯,遮住一张枯槁蜡黄的面目。

“她对朕说,是有人害了她,替朕查个明白!去啊!马上去查!还愣着干什么!?”

雍正朝养心殿总管王以诚怒吼着,床上已没了生气的是贵妃年氏。

“皇上,贵妃娘娘体素羸弱,早落病根。正月小阿哥去了,心结难解,这才……”

从殿外传来这么一声,是侯在外面的张廷玉,听到雍正的咆哮,赶紧捏着胆子提醒了一句。雍正这话说得太直愣了,这么多太监宫女在场,这不是要让谣言满天飞,说皇帝宫闱斗得如此厉害,居然斗死了一个贵妃!?

雍正身形一晃,咬了咬舌尖,终于清醒过来。殿中就听得他呼哧呼哧的低喘声,好一阵后才渐渐平息。

“着礼部封赠皇贵妃……”

雍正艰辛地丢下这句话,脚步重得如缀了铁球一般,缓缓出了殿。

年妃是年羹尧的妹妹,伴他已有十二年,康熙五十四年时育下了皇四女,两年后夭亡。康熙五十六年,雍正登位后,靠着年羹尧夺了十四的兵权,再平定藏地和罗卜藏丹津之乱,也使得雍正对年妃更为看重,时时宠幸,终于在去年又育下了小阿哥福宜。

可惜,福宜命薄,年初夭亡,也让年妃一病不起,熬到今日,终于撒手西去。

抛开跟年羹尧君臣相扶那一面,年妃跟他已相处十二年,从情感上讲,她这一去,对雍正打击不小,而年妃所育一子一女也先后夭亡,更让雍正深觉同怜。

苦楚之外,年妃弥留时那话,让雍正又觉毛骨悚然。

“皇上,宫中有鬼魅,有奸人,是她在害我,是她在害我们母子!”

年妃说的是谁,雍正清醒过来,已是明白。那自然是顶着淳妃名头,住在紫禁城西北角,真如鬼魅一般的马尔泰·茹喜。

皇后妃嫔虽知此女跟南面有关,却只当是年妃关联着年羹尧一般,并不理解他跟茹喜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而以茹喜的身貌,很容易就得来了“狐媚精”的评语,妃嫔们也乐于将后宫的诸多嫌怨都丢在这个狐媚精身上。

可恨自己,连那茹喜的手都没沾,朕将她放在映华殿,真如供菩萨一般……

雍正苦涩地品味着失去妃子的滋味,这苦味又牵起之前的失子之痛,而最后吊起的,却是这般不甘。

映华殿里,听到小李子的禀报,茹喜细眉一挑,嘴角止不住地上撩:“死得好……死得好……”

她有些激动,挥着手绢在屋里来回踱步,“年羹尧,年内该是要完蛋了!如果他懂得自保,还能留下性命,若是还不知分寸,怕是人头落地的命!年羹尧一去,四川和陕甘会交给谁?岳钟琪可以暂代,他叔叔岳超龙就在湖南,这对叔侄之间可有得大文章做,引得李肆先去关注西北,咱们大清还有三五年好活……”

她猛然止步,转向小李子:“去跟南面的人说,年羹尧大难在即!他们就该赶紧下力气,即便说不反年羹尧,也能插手川陕和西北!”

小李子脸色苍白地问了一句:“主子,奴才不太明白,这怎的能让咱们大清多活几年?若是南蛮得了川陕,咱们大清可就失了大半屏藩啊?”

茹喜鄙夷地道:“你个小奴才懂什么!?还当是演义里的争霸儿戏?那李肆真要灭我大清,径直从海路而来,自塘沽入京,我大清能挡住他!?他在南面所立之国,是一番全新气象。每多一地,就多一层利害关系,不花时间调理,就要乱了他那一国的根基。之所以这几年不北上,不过是让万岁爷,让咱们满人,帮着他看着这华夏之地。”

“之前他转头南洋,从洋人口里夺食,是为他那一国划定后院。如今拿下福建,又是因福建和广东关联一体,下一步他会看哪里?江南!失了江南,我大清再无钱粮,也再无回旋之地,我这就是要将他的目光转向川陕,转向西北!给我大清,给万岁爷再争取几年时间。”

小李子乍着胆子道:“万岁爷……到底能做得什么?”

茹喜脸色也黯淡下来,旋即振作道:“很多事情,万岁爷还没看得清楚,我也不敢直接点破,但田文镜在江西办得很好,万岁爷睿智,该是能看得透,到底要做得什么,才能跟那李肆抗衡。”

小李子赶紧附上一句:“主子的心思,万岁爷终是能看见的。”

茹喜微微一笑,像是期盼,又像是凄然。

她很明白,即便雍正已对她有信任,但要信她跟南面没有瓜葛,却是绝无可能,就如她绝无可能说服雍正,英华已非大清所能敌一般。

年妃薨了,雍正本无心理政,宣布休政闭朝五日,但还没休五个时辰,他就不得不来到养心殿,跟允祥、隆科多、马齐和张廷玉四位军机大臣商讨急务。如果不是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四人是绝不愿在这个时候把雍正拉出来的。最初得报此讯,他们都道绝无可能。

江西巡抚田文镜跟江西观风整俗使王国栋动起了刀兵!?

两江总督李卫奏报,田文镜的抚标跟王国栋所遣的九江镇标在南昌城北交火,双方各出动了好几百人,都动用了枪炮,死伤数十人。抚标打跑了镇标,还扣押了王国栋。田文镜已呈上奏折弹劾,但王的家人也将王国栋的奏折送到了李卫手里。李卫不敢私扣,径直发到了京城。

雍正即便心情郁乱,也不得不强自振作,来面对这桩大事。两位二品大员动用绿营互攻,自康熙中叶后,地方就再没出过这种妖蛾子。如今却在他雍正朝上演了,雍正怎么不心惊肉跳。他跟四位军机大臣的第一反应完全一样,都以为是南蛮在中间动了什么手脚,甚至还是南蛮要进兵江西的前兆。

仔细看过双方的奏折,雍正才松了口气,跟南蛮无关,纯粹就是田文镜和王国栋之争。

田文镜是江西第一人,而王国栋是类同钦差的观风整俗使,按理说,这两人本不该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可王国栋报称,田文镜在江西骄横跋扈,视朝廷经制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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