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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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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肉倒是真软……”

何凤遗憾地说着,众人对视,嘿嘿轻笑着,眼中也都传递着遗憾,当然不是对那妇人生死的遗憾。

“扮作走水就好了……”

十来个书生,脑子都是好用的,马上就有了主意。

不久后,林远傅带着书生们仓皇而去,接着烟气渐渐从这间破烂屋舍里弥漫出来,再是滚滚焰火升腾而起,吞噬了整座屋舍。

“走水啦!”

铜锣声响起,街坊邻里一涌而出,急急扑救着火势,当人们从前屋把徐茂林拖出来时,他满脸血污,一边呛着烟一边喊道:“我娘子呢!?帮帮我,看看我娘子安好么?”

街坊扑救及时,纵火犯也不是专业干这行的,火势很快就得到控制。而徐茂林这话,街坊们只能默然无语,大家都在屋后看到了他的娘子,如果不是衣衫熟悉,还真看不出那具破烂的人体是他娘子。

“老天啊——”

抱着妻子的尸首,徐茂林发出了凄厉的呼号,他仰视苍天,忽然觉得老天爷这么远,这么开阔,同时又这么清晰,世间的罪恶也由此纤毫必现。

“苦难和富贵,都不是上天降给人的。上天只授人予灵,这灵里有恶也有善,循着善,得了富贵,这是上天之道在显着效力,循着恶得的富贵,受人唾骂,自得心魔,还有报应等着,这也是上天之道显着的。”

“天道自在,苦难和富贵,都是人自为的。芸芸众生,相善相恶,这就是世。遭得苦难,先要问自己是不是错了,自己是不是作了恶,再来问这世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容恶而抑善。”

“挥开心中的仇恨,这般细细想下去,得到的才是正确的答案。再由这答案决定你该作什么,这样你就不会是遭人蛊惑而行的愚人,你能坚持始终,而不负己念。”

天庙里,祭祀平静地说着,徐茂林的呼吸也渐渐缓和下来。

“我想过了,想得很清楚,不是我的错!我想投南面,投英华,报我娘子的仇!先生,给我指一条路!”

片刻后,徐茂林坚决地说着。

“我们只是来为华夏之人挥开阴云,让华夏之人重见上天,此外诸事,我们都不管的。我们绝不会帮着世人相仇相杀,所以你的私仇,我们只能说声抱歉。进到天庙里的人,我们一视同仁,要的只是让他看明白,上天自在,让他生死皆有归处。”

祭祀遗憾地摇着头,他这座松江天庙是圣宗,供奉孔子,以孔儒新解融汇程朱理学。不如此,就难以在理学兴盛的江南落脚。就算有红衣兵护着他们立起天庙,周遭读书人团结一心,不仅能阻绝当地人来天庙,还会兴起无尽的纷争。

因此松江天庙力求中立,不跟江南行营乃至英华有直接联系,将有反清之志的江南人引给龙门,这事他们不愿意干。江南行营可不会理会天庙的长远苦心,只会将他们当作称手的反清工具,求得一时的便利。

所以即便徐茂林心志如铁,祭祀也爱莫能助。

对天庙这态度又敬又恨,徐茂林万般无奈,凶光渐渐在眼中升起。他不想死,但让那帮大义社的罪人就这么逍遥,他也觉活着毫无意义。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悍然出刀,求个痛快。

见他这模样,祭祀叹道:“为何总念着私仇,难道你就没想过公仇?作恶之人,天道显罪,还得借人手降下,这江南人人身负私仇,就看你怎么汇成公仇。”

徐茂林一愣,他是听不太懂这番话,但私仇公仇却能明白。大义社在干什么?纠合鹰犬,为那些在江南失利的旧日豪绅鸣吠,他弟弟,他妻子,都是这股黑恶之力给吞噬的受害者。光是杀掉那几个书生,仅仅只是报私仇,可如果跟这个大义社对着干,破坏他们的企图,那就是报公仇,相信会有很多人跟他站在一起。

顿悟了的徐茂林,步伐坚定地出了天庙,看着他的背影,祭祀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什么。

圣道九年四月起,大义社在松江越来越活跃,原本还只是口诛笔伐英华和江南商代,以及天庙英慈院等所有有悖于大清和道学的言论事理。渐渐发展为勒索、威逼乃至暗杀英华商代,以及受益于英华的江南本地人。

与此同时,一个名为“剪刀会”的秘党也在松江崛起,他们的宗旨无比清晰,就是铲除大义社。一出手就颇为狠辣,五月,华亭县昔日丝绸大豪的儿子何凤被杀死在家中,之后好几个格外活跃的大义社成员也被暗杀。接着不断有商代加入到剪刀会,联合起来对抗大义社。松江的黑道也被双方各自拉拢,分裂为南北两派,相互攻杀,日日上演街头对砍的戏码。

大义社和剪刀会在松江的争斗就如一个漩涡,将各方势力一一拉扯进去,在南面,先是英华商代盐代,接着是英华各家公司,再是江南行营以及枢密院军情司。在北面,先是李绂的暗中势力,接着是已基本把控住浙江的年羹尧的暗中势力。而在灰色一面,周昆来这种本就是灰色大豪的人物也掺杂了进来。

李绂拐弯抹角地向江南行营送去消息,指责英华在江南翻搅民心,破坏和约。刘兴纯自然针锋相对地追责李绂暗动手脚,跟大义社这种老在下面搞小动作的秘党关系密切,阻碍双方商货自由。两边人都觉得这不过是江南民人自己内斗,没必要为此大动,坏了自己的布局,所以官面上的冲突也就只限于口头来往。

六月艳阳天,松江城外荒郊野林里,被部下簇拥着,徐茂林看住两个跪地哭求的民人,冷声道:“你们没杀人,可你们帮着大义社连通消息,已害了不少人,还有什么话说?”

一个民人终于绝了生念,咬牙恨声道:“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给南蛮当狗!?我只是给大丝商收生丝的乡间货郎,南蛮一来,拉走了我的丝户,新起的商代还把我当作大丝商的狗腿子,百般打压,让我没了活路。大义社对付南蛮,我当然要入大义社!”

另一个民人还在告饶:“小人的哥哥被官府坑害,卖给了金山卫当囚力,他可是冤枉的!听官差说,就为了什么指标,才把小人哥哥定了罪!小人也因东家改建桑园而失了生计,这才帮大义社奔走……”

如果是两月前的徐茂林,对前一个民人还会极力说服,后一个民人更不会为难,可现在,两面仇怨越结越深,他心冷了,眼也冷了,挥手道:“路都是人选的,就怪你们自选死路吧!”

噗噗两声闷响,剪刀会那标志性的鹤嘴长剪猛然捅入两人胸口,徐茂林静静看着两人吐血,抽搐,心说上天之势,浩浩汤汤,你们就是那挡车的螳螂,对你们这种人,也只有杀个干净,江南才会清清白白地迎接英华入主。

龙门,江南行营,刘兴纯对刚到的李方膺说:“官家让我坐镇江南,为的就是今日形势,也希望你能想明白,你来江南,到底是想干什么?”

黄埔无涯宫肆草堂,范晋对李肆摇头:“我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想明白,陛下为何要我在这个关口离开江南。”

第六百三十四章 朝廷、朝堂和官府

“收江南,有三步,这三步不走完,吃的就是夹生饭。”

“第一步,解决掉盐商这一类皇商官商,以我英华商贾引领江南商代,把控江南商业,这一步已经完成。如今江南的盐铁粮米等大宗生计之业,由商代到坐商,均仰仗我英华鼻息而存。”

“第二步,以海量廉价商货冲击江南,促其产业向我英华靠拢,而不是自成一体,同时推动江南资本与我英华相融。这一步需要一个前提,就是蒸汽机。陛下苦等四年,也是在等蒸汽机普及各业,可产海量廉价之货,不仅行于国中,还涌入江南。如今江南织造业已被摧垮,织户不是引入龙门乃至国中,就是转产生丝棉线,为我织造业打下手。而其他各业,都如织造业一般,正被纳入我英华产业的链环。”

范晋将英华朝堂最绝密的“江南攻略”一一道来,前两步不管是用心,还是实效,眼下都已看到,而且以英华工商为先的国策,这也算不上什么绝密之策。

但他接下来谈到的第三步,就是寻常人所难知,舆论更少谈及,谈及也难联系到江南的东西。

“第三步,是待我英华地方政制,以及金融财税制度完备。如今国中府级财政脉络已清,正在搭建梁架。省级财政开始实施,其间恶例漏洞已见得不少。听闻陛下已准备在十年开设省院,省制该已近完备。将新的地方政制移到江南,以两三年过渡,侯金融财税之制也网住江南,至少江浙两省,瓜熟落地。”

范晋谈到的第三步,正是英华“先南后北”这项国策的根基,也是“江南攻略”的大背景。

为什么迟迟不取江南?

逐走江南上层食利者,拉起下层与英华对接,这只是从工商层面吞噬江南的举措。而在政府层面,李肆和重臣们很早就清醒地认识到,靠现有的地方政府架构,难以有效管制江南。如果强行打下,只能军管。军管就得背上江南所有恩怨,所有利益冲突,同时还难以确保江南平稳转入英华内政体系。

这事所涉及的领域,英华国人还能懵懵懂懂有个概念,北面满清压根就不明白。所谓“地方政制”,不就是州县省督这些官府么?华夏数千年来都是这般模样,这就跟天地一般自在,怎么可能有变化,怎么能弄出花样?

可英华就是弄出来了,这英华一国的本质,由国人的不同称谓就能看出,跟北面满清早已大不相同。

在北面,官府就是朝廷,朝廷就是皇上,虽然细义上也会有差别,但民人都是一体待之,最多分个“狗官”、“奸臣”、“圣上”。而在英华,那就得分仔细了,每个称呼所指的对象都是绝不含糊,一清二楚。

英华一国,“朝廷”现在指的是政事堂、枢密院、计司和法司几部分,而主管内政的政事堂,则被称呼为“朝堂”。“官府”,指的是县府省这几级地方,“皇上”,仅仅限于皇帝本身,或者加上中廷内廷。“乡院”、“县院”和正在搭建的“省院”又是一套架子,各不相干。而东西两院更要分清楚,因为两院的院事“选途”不同。

因此英华报纸在谈论“官府”时,北面满清专门分析英华舆情的官员下意识地跟“朝廷”和“皇上”混淆,对内容自然看得一头雾水。凡是就官府事吵嚷的,一概当作英华内乱,拍案大喜。压根就不明白,那不过是在追责地方官员,讨论地方政务。

那么英华的官府,也就是地方政府,为什么难以管制江南?

因为英华的地方政府是打碎了明清那一套儒法官僚体系,为服务和引领近现代社会而全新重组的,本身就还处于发展阶段。在圣道五年时,还有太多问题没有解决。

这是一篇极大的文章,从英华立国到现在,历十年演变才大致成型,可见其间的曲折与艰辛。

地方政府的重组新建,核心就是地方财税权的层级划分。英华推行官府下乡后,首先确立的是县级财政,将农税、城镇屋税和中小规模工商税给了县级地方。可随着英华连夺云贵和福建,加上工商兴盛,以县为主导的地方财政就显得太过琐碎,难以统筹管理,也出过不少监管问题。

江南今日满地关卡的情形,在圣道五年以前,英华国中也曾经出现过。虽跟满清盘剥地方的商关厘关不同,主要是核查外地商货是否完税,关卡数量也没那么多,但也造成中小工商流通不便,关卡差役借机贪腐的情况。

财权压实在了县一级地方,地方保护主义就昂然抬头,一府之内,各县税率、稽查办法各不相同,反正谋的就是一县之利。搞得那段时间,知府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当唐僧,日日教导下面知县“和气共济”,协调各县利益,可往往都是按下了葫芦又起瓢,而知县打架争利更成了报纸日常。不打不行,知县不动手,乡院县院的院事老爷们就要动手了。不为一县谋利的县官,要来作甚?他们可是有弹劾权的。

这事错不在地方得财权,在于分级不足,难以统筹。民间和朝堂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而且应对也非常迅速,这本就是有所预料的事。

知县日常仅仅持续了一年不到,在工商大兴,要求商货通行无碍的洪流逼压下,朝堂修订了公司法,大幅降低了设立公司的门槛,只要五人以上注册,在指定银行开设账户,存入本金五百两,就可以组为公司,业税产税不再由地方收取,而是由商部收归中央。

这就意味着留给地方的工商税源被砍掉大半,只剩下本地的小作坊和墟市。地方对中央这刮钱行径异常愤怒,而颁行这项政令的政事堂首辅李朱绶被地方称呼为“李大斧”,背黑锅的李朱绶自是处之泰然。

愤怒归愤怒,中央给县一级留的财税其实已够养人,而且教育、医卫等事还以中央拨款为主,县里需要考虑的是修路造桥、抚恤孤苦、治安捕盗、防火救灾等事务,并不存在太大的财政压力。

可钱多好办事,谁不想兜里钱多?于是各县就铆足了劲,给小作坊和墟市方便,大兴小工商,大修城镇,前者的业税市税都已无所谓,关键是引人入城,能多收屋税。没错,英华依旧如明清一般收屋税,但为公平起见,都开始照面积收,而不照门面窗户收。这是县里收的,朝廷定一个最高限,县里在这高限之下自己灵活处置。

光只修订公司法还解决不了全部问题,特别是各县差异巨大,穷富迥异。山沟里的县铆足了劲也吃不饱饭,县里的“片警”还踩着草鞋扛着梭镖,靠两条腿四下巡查。而南海、广州、佛山和东莞等县则是富得流油,“片警”们身上绸缎,脚下皮靴,腰间短铳,戴着墨镜,高居马上,比侍卫亲军还要威风。

这个问题只向上推到府一级还不足以平衡差异,毕竟应天府(广州)、承天府(英德)和肇庆、泉州、福州、漳州、长沙等府本就是一省枢纽,各县都富,而其他府则差得太多。

构建省级财政的时机就此成熟,省一级行政建制的主要职责是平衡一省地区差异,在一省内调剂穷富。未来将如县级建制一般,担负起英华地方架构的核心,因此将东西两院制引入省院,也就是范晋所说的,省级建制已初步成型的标志。

朝堂将省级财政的根基挂在了土地上。设立省一级的地管局,管理全省所有的土地过契,契税归由一省支配,作为办公经费。

此外一省还跟中央和县分享土地权,从法理上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主之地都是皇帝的。但李肆由《皇英君宪》,将一国变为万民之国,这无土之地也就变成了万民之土,他这皇帝不过是代管。

不管是皇帝的,还是万民的,反正都是由朝廷,也就是中央支配。中央将军事重地和预留下来,以长远规划进行开发的空地划走,再将城镇用地以及预计未来会扩容的地留给县一级,剩下的就是省里掌握的。

这些地的“产权”交给了县省,其实已推着县和省有了各自的发展轨道。县就重点保民生,扩展城镇。而省一级想要增收,就得想方设法让自己的“荒地”有所产出。在这方面,各省巡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也各有活用。

原本各省巡抚都打着小九九,想直接卖地,可如今英华不比往日华夏,大家对地已不稀罕。地有的是,南洋大把大把的,还有根本望不到头的南州,不是有用处,有产出的地,买来做甚?

巡抚们只好把目光放在实业上,湖南巡抚房与信将适于开垦之地分包农人,以三七收租,一方面有稳租可收,一方面也是扶稳湖南米仓,安定湖南民生。而广东巡抚巴旭起则广召投资公司,作精细规划,重点扶持高州、廉州等穷乡僻壤的发展。

省县分土,因法司和计司还未太跟得上土地管制的步伐,在法令和财税规划上都有所欠缺,现在依旧是个半成品,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但省级财政和省级建制的基本盘已经摸清楚了,眼下开始未雨绸缪,开始进行将县级财政提升到府级财政的规划。

未来英华的成熟地方财政体系,是府、省、中央三级,最初放在县一级,是要先将财权划分填实到基层。原本近现代的地方财政体系,都是从下往上拼的,而英华则多走了一步,先从上往下划到县,再粗拼成省,接着再由县拼成府,这样才算走完上下对接的过程。

总之,范晋所述的“江南攻略”第三步,非常人所能领悟,而第三步大致成型,加上英华政事堂和两院的架构已运转四年,此时再吃江南,就有现成的地方架构和财税制度。

范晋语气虽平静,可“陛下”的称呼,却显出他内心的动荡,甚至是不满。

“三步已走完,正是收下江南的好时机,陛下为何在这关头,把我调回国中?臣就是个独眼,看事只能看到一面,次辅一职,臣实难胜任。”

李肆随着他的讲述,思绪也悠悠飘过这四年来跟朝廷谋划地方架构的幕幕情景,甚至还想到了已由南海知县升任潮州知府的郑板桥,那家伙在“知县日常”里出镜率颇高,以一招抱腰扑压打遍周遭各县,官场人称郑提辖……

被范晋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拉回心神,李肆叹道:“重矩,江南是华夏腹心,未来一国之翼,你就没想过,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到?有什么牌没出全?”

第六百三十五章 钱,金融以及我们

范晋显然已经想过了,他点头道:“臣确实疏漏了一项,但这一项本就是循序渐进,跟江南事还隔着一层,臣不认为,非得待此项大成再取江南。”

李肆摇头:“你说的该是金融,可这不是我要说的。”

可单单金融,也是很大一篇文章。

圣道五年起,李肆将内政权交给内阁后,虽还密切关注工业和地方政制,但更多精力却放在了金融一事上。计司依旧由他通过中廷直管,这个计司,其实就是李肆前世,寰宇膜拜,力量穿透位面,打个喷嚏就山摇地动掉飞机的发改委。

英华的计司显然没那么大能耐,主要负责经济金融政策的制定和监管,以及国家财政管理,而这四年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理顺金融体制。

股市和债券仅仅只是金融领域浮在水面上,最活跃的那一部分,而背后的货币制度和银行体系尤为关键。英华自青田公司时代起,就以青田票行翻搅金融,金融也是李肆最终能立足广东,挟持广东工商跟他一起走上不归路的大杀器。

而后李肆通过开放民间票行,引票行入农税环节,扶持民间金融一路壮大,在圣道三年后,英华的商业银行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不少还上市成为公众企业,英华的金融体制就此扎稳根基。

随后英华金融业就面临着一项重大挑战:货币制度。

英华过去一直沿用传统的货币制度,白银方面采用库平银制,以英华银行库平制为白银货币标准。大宗商货的商业来往,均使用“库平两”计算。实银交割则由各家银行、票行所聘,获得英华银行“库师”资格的人员对各类银锭银块进行勘量估价。

而民间货币则是五花八门,不仅满清时代的铜钱也在用,英华天王府时代所铸的“英华永历通宝”以及后来的“圣道通宝”也在用。

在英华全面推行自有贵金属货币体系的呼声很早就有了,但李肆却迟迟没有推动,原因是多方面的。最核心一点是,李肆希望跨过多级贵金属货币体系,直接进入到单一贵金属货币体系,为下一步推动信用货币制打好基础。具体目标是,取消铜钱,使用白银主币和贱金属辅币。

就货币制度而言,英华现在落后欧罗巴两个时代,多级贵金属货币,到单一贵金属货币,再到信用货币。

明清时代,中国的多级贵金属货币,也就是银铜制,有其深刻的社会背景。简单说,它体现的是两套经济形态。商贾官员的生意、交际,几乎都以白银来往,而乡野小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白银,只是铜钱。白银体现的是外向和上层经济,铜钱体现的是小农经济。两套货币制度并行,白银和铜钱之间的“汇率”也经常变化,给工商发展和经济一体化带来极大不便。

英华立国后,工商兴盛,老百姓接触银子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但这套并行的银铜货币制根深蒂固,光靠政府强行推动,不可能顺利过渡到单一货币制上。

核心问题就在信用上,“约定俗成”就是一种广泛的社会信用,政府信用远远小于这种社会信用,因此不得不依附社会信用。英华至今还在铸造一文和“当十”的圣道通宝,就是这个原因。

李肆开始着手研究这个问题时,还觉得这不是难事,寻常穿越文主角多牛逼啊,大手一挥,铸造大小银元,废止铜钱,问题就解决了,老百姓就乐呵呵地吹着银元到处用了。

圣道五年前后,李肆曾将自行拟定的银元方案下发给计司和英华银行征求意见,核心是通行银元,“废两改元”,结果遭到汹汹反对。由此李肆才明白,这不是游戏,不是异界,是活生生的历史。

除开诸多细节上的问题,其中一项意见让李肆如梦初醒。反对者都认为,皇帝这是让英华币制全面倒向“外洋”,“废两改元”就要丢掉库平银制,而丢掉库平银制的代价,是让本土票行银行利益受损,让经营外洋业务,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服务的外洋票行获益。

这还涉及到了两派利益纷争呢,李肆心中凛然,沉下心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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