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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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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不是田文镜的至极目标,身为汉军旗人,又非科举出身,年轻时受惯了“正途”同僚鄙视,心中落下自卑,总想着要得宰辅之位,登上文臣之极。

尽管雍正授了他侯爵,开战之际还得了军机大臣的显赫位置,跟雍正手下第一号心腹李卫平起平坐。可他的差遣实职依旧是江西巡抚兼理提督事,不仅离总督还差一截,更不是朝堂之臣。

江西是田文镜起家福地,十年前,湖南大决战,田文镜任江西巡盐御史。他越权节制江西府县,自组练勇,压下了因江西绿营反叛而荡起的投敌风潮,不仅守住了江西半省,还封住了南蛮从江西入中原腹地的路,由此而一跃成为雍正朝重臣。

但江西也成了他的束缚之地,在雍正眼里,江西离了他田文镜就要完蛋。他以久掌地方,于制不合为由,请辞了好几次,希望以退为进,转入朝堂,却总是被雍正拒绝。

此次南北再度大战,田文镜就寻思着把江西变成主战场,复了江西全境,江西一省的重要性就显出来了,如此朝廷就得驻守大军,再不可能容他田文镜作了真正的江西王。之前朝廷传出的风声也是主攻江西,他觉得该照“既定方针”办。

抱着这般心思,此次军政大员齐聚九江府,田文镜就全力鼓动众人定策江西。

可惜,人多心杂。

鄂尔泰负责湖广钱粮,自然想在湖南方向作出成绩。而他也专心研究过南北形势,江西正面狭窄,越往南山峦越叠,道路越艰。湖南方向正面很宽,自己又握有舟船之利。南蛮分踞常德和岳州两处,头尾难顾,在湖南方向比较容易得手。因此他对朝堂攻江西之策很是不满,向雍正上过几封奏折,希望照他的意见办。

锡保的小九九更为复杂,他所领的西山大营有满汉两军,心中想的更多是怎么推着汉营上阵,满营缩在后面保“精血”。田文镜手握四五万人,在江西活动了一下就缩了回来,宣称南蛮藏有大军,现在又推着西山大营打前站,良心大大的坏了。

就算他以国事为先,不跟田文镜计较,可要让西山大营先发,汉营他就很难作工作。皇上交代说,西山大营要作满汉一家的表率,安抚好汉营也是必要的。如果地方绿营都不动,汉营军心怕是要出问题的……

不管打哪里都行,但别想让西山大营给你们开路!这是锡保的心声。

李卫以雍正的卧榻之犬自居,看事情的出发点更不一样。怎么打都行,但是朝廷兵马,各方重臣,绝不能出妖蛾子!管钱粮的就管钱粮,带兵的就带兵,皇上给你们画好的圈,谁也别想跳出来!某些野心家借战事把湖广江西甚至江南变作自留地的图谋,那是想也不要想!

原本他任两江总督时,还跟田文镜有些交情。可换到直隶总督的位置,这交情不仅渐渐淡了,甚至还生了怨心。田文镜养了这么多年的兵,寸土未得,每年还要朝廷补贴钱粮,不少都是从他直隶调拨过去的,他有心在直隶组练勇,也因钱粮不足,难以推行。

当然,直隶本就不是可随意自为之地,“江西王”跟他直隶总督的职权对比太过强烈,雍正对田文镜的放纵,让李卫颇为吃味,看田文镜也越来越不顺眼,甚至将其跟杭州的年羹尧归为一党,都是要重点防范的家伙。

田文镜、鄂尔泰、锡保和李卫,四人四个心思,各有出处,根本凑不到一起。

如果四人里有谁能在名分上压人一头,事情或许还能有个眉目,可鄂尔泰领的兵部尚书是差遣,不是总督所领的兼衔,靠这差遣就能节制各方兵马。田文镜和李卫又是军机大臣,也能定策军务。西安到荆州一线的富宁安不算,岳钟琪和锡保又都是大将军,没有他们点头,大军也动不了。

岳钟琪在湖南动了起来,只是跑到常德北面去敲边鼓,而眼下作为定国神器的西山大营已集结在九江府,到底该打哪边,四人硬是搓不出一个囫囵主意。

“难道皇上还想在京城遥领?”

鄂尔泰也叹了一声,是他扰乱了雍正的最初谋划。雍正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不再坚持最初只攻江西的谋划。可也没确定就照着他的意见办,而是交代众人要集思广益,共定方略。

“再拖下去,南蛮大军就要从南洋转回来了!”

田文镜跺脚道,也不知道他是埋怨其他人不支持他,还是在埋怨雍正不指定一个统领全局的主帅。

“皇上,再拖下去,南蛮数十万大军转头北上,不仅寸土未得,反有引火烧身之大患!”

紫禁城,养心殿偏殿里,张廷玉朝雍正叩首道,身为军机大臣,这段日子的军报来往,让本不太懂军事的张廷玉都看出了绝大的问题。

“湖广江西云集大军二十多万,若是所托非人,朕怕是想划江而治,都可求而不可得了。”

雍正气色晦暗,满眼血丝,鬓角竟已白了一半。他语气虚弱地应着,张廷玉所说的前景,显然一直沉沉压在他心口上。

湖广、江西,乃至江南,实际是一个棋局,雍正当然清楚,没有一个主帅在前线立着,就难以统筹各方。

可他根本没有主帅的人选……

年羹尧有这本事,但已完全不可信。

李卫完全可信,但没这本事。

田文镜、鄂尔泰、锡保还不足信,又没本事。

富宁安勉强可信,本事也堪用,但长于西北局面,西安还得靠他守。

另一个满人大将傅尔丹……据闻阿其那死日,曾在府独饮长叹,虽有本事,不敢信。

岳钟琪……有本事,而且经受了多番考验。从最初弹劾年羹尧,之后岳超龙投敌案,到后来的曾静案。跟南蛮在四川相持那么久,也未受侵染,虽不如李卫那样,跟他雍正有过命过心的交情,但雍正品出了此人心性,就是一个忠肝义胆的好汉子,可信。

可惜,岳钟琪是个汉人,之前能任大将军,川陕总督,独挡西北一路,已惹满人非议。现在要将朝廷的定国神针,以及从湖广到江西的腹地大门全交给一个汉人,雍正自己都不放心。

还能有谁呢?

曾经有段时间,雍正认真考虑过把弘历派下去押阵,让傅尔丹辅佐,可这就明确告知朝野,弘历是他立下的储君。

在世明定储君,遗祸无穷啊,想想先皇立太子,几度风雨,太子本也是过人的才俊,被硬生生折磨成废人。当然,如果先皇不下狠手,成废人的说不定还是先皇自己……

由弘历又想到弘时,弘时不仅企图勾通茹喜,心怀不轨,阿其那死日,还暗行祭奠,雍正已是恨绝了这个儿子。不是念着大战在即,不希望分了朝野之心,对弘时的处置可就不止是圈禁了。

雍正心绪正在发飘,张廷玉的话语幽幽传来:“皇上即便不立主帅,也要速定方略!前方诸员,身份并立,怕是议不出个章程,还得皇上乾纲独断!”

雍正摇头道:“朕非昏聩之君,局势如何,不在前方绝难看清。朕怎能学那弱宋之君,在数千里外遥定方略?”

张廷玉也有些急了:“皇上,到得此时,有断总比无断强!”

张廷玉当然清楚雍正派不出主帅的根底,这个主子得位不正,加之性格本就多疑,身边就没多少可信的人。要将国运托付给一个人不是不可以,得经受他千般挑剔。可惜,眼下朝堂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唯一能指望的十三爷,已卧榻数月,眼见是不行了。

眼下大军已压了下去,箭在弦上,再不能等。只要有目标就好,原本这一战就是捞一把就走,改善一下南北攻守之势而已。

可张廷玉没有想到,雍正此时的欲望,已跟最初定策出兵时有了很大不同。既然砝码都压了下去,肯定想赌个大的。要么收复长沙,要么收复整个江西,两个目标都很诱人,让他一时难以决断。

但张廷玉这话也没错,再拖下去,之前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大好胜机就要溜走。

湖南还是江西?

雍正越想越烦,接着他醒悟到自己这般犹豫不定的缘由,就是没办法看清前方局势。前方文武的目光各有不同,奏折里各说各的,都有道理……

“朕……御驾亲征?”

憋得难受,雍正憋出了这么一句,却是一句问询。

“皇上非比先皇!”

张廷玉惊声低呼,都顾不得君前失仪。

纷杂回忆,连带即位以来时时的自我提醒,让雍正喟然长叹。

十年了,十年来,他没举办过一次秋狩,没出巡过一次塞外,江南是去不了,可直隶也都没转过一次。

更直接地说,这十年来,他就没出过北京城!紫禁城、圆明园、西山大营,景山炮厂,就这几个地方来来去去,他这皇帝比囚徒好不了多少。

他的确是因为要勤政,要练兵,要救国,所以没时间出去,可更关键的原因是,他不敢出京……

阿其那活着的时候,他怕他一出京,就有臣子救出阿其那,奉为皇帝,揭穿他篡位甚至弑父的真相。

阿其那死了,他又怕还活着的十四也被臣子立起来。

就算十四已不足惧,他还怕弘时甚至弘历也要来夺位。

当年他勾结隆科多,以几人就行下传位密谋。即位后,他对身边事提足了十二分精神,就怕当年隆科多之事重演。不仅新建了护军营,还将领侍卫内大臣分得更散。从九门提督的护军营,到侍卫亲军,再到郎卫,层层分割,相互节制,绝不让一人能掌他这皇帝的生死。

贴身侍卫更是精心自选,时时恩宠笼络,但凡有些许不忠迹象,就马上调走。总而言之,他视身边为危险更甚南蛮,更甚李肆的战场。

先皇康熙何等人物?

下江南,出塞外,多次御驾亲征,何曾有过他雍正坐着皇位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御驾亲征是想也别想了,谁知道他雍正一出北京城,身后就要出什么妖蛾子?张廷玉那声惊呼,就是在点醒雍正,你是靠刀子逼服的人心,跟你老子在威望上差得太多了……

想及先皇,雍正泪光隐现,不知是在顾念,还是在自怜。

“朕披肝沥胆,兢兢业业,耗尽心力,方能撑住这江山,朕……不及皇考,朕不及皇考!”

听着雍正略带哭意的腔调,不仅张廷玉伏地垂泪,一边的王以诚带着几个小太监也趴在地上,哽咽出声。

当茹喜来到殿外求进时,正听到王以诚在殿里叫道:“是字!万岁爷,是雍正通宝一圈汉字!”

被叫了进,茹喜跨入偏殿,还一头雾水,再听雍正道:“唔,那就江西吧……”

第六百八十八章 长江大决战:舰队在哪里?

“选江西倒没什么,可皇上依旧不立主帅,若是战事有变,还不知该怎么应对……”

湖南常德北面,洞庭湖西岸大龙镇,临时立起的靖边大将军行辕里,岳钟琪眉头深锁,对身边的幕僚李元这么抱怨着。

纯以军事角度论,主攻湖南还是江西都各有优劣。

湖南方面,靠着洞庭湖,大军调度方便,南蛮防守薄弱,处处都是漏洞。常德在西,岳州在东,自陆路遮护腹地。只要攻破一处,湖南局势就会大变。

可坏处也很明显,要真撼动南蛮,光拿回常德、岳州和洞庭一线远远不够,还得朝腹地打,至少得把长沙拿下。

问题就来了,长沙是满人禁忌之地。当年李肆领军北征,从郴州、衡州一直打到长沙,跟康熙的十多万大军在长沙对战,战况惨烈至极。一回想此战,岳钟琪就心惊肉跳,更不用说其他军将兵丁。岳钟琪敢指着祖先牌位发誓,真要打长沙,西山大营的满营绝不愿出力,稍有风吹草动,肯定要撒丫子就跑。

不仅汉军旗人,满蒙八旗,当年在长沙几乎被打断脊梁,“纯纯”的满州子弟损失了至少四五万。满蒙俘虏据说都被发遣到吕宋和勃泥挖矿,十年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活着。

江西方向不存在这个问题,不仅南蛮守备薄弱,还有田文镜的经营,后方稳固,进退都有余裕。如果田文镜能全力配合,四万江西兵,加上六万西山大营,怎么也能打到赣州,如果还能一探梅关风色,那动静可就大了。

但江西的地形特别麻烦,越往南面,越是穷山恶水,战事一定会非常艰难。

“皇上选江西,该是多方权衡了利弊,既如此,肯定留有后手。”

幕僚李元接口道,这话更多是安慰,岳钟琪微微点头,两人自然不知道,雍正是靠掷铜板作出的选择。

“还希望此战能尽快有个着落,皇上能跟南面落下正式和约……”

岳钟琪再低声自语道,朝野已有风声传出,雍正不顾朝堂和满人的反对,推着西山大营南下,是为了打出一个真正的和约。能让南北如宋辽宋金一般,至少安生个百年。

朝野很受鼓舞,连带岳钟琪这样的大将也觉得形势有望。大清一国,跟南蛮有过接触的,都知南蛮已不可敌,跟张汉皖和龙骧军在四川相处日久,岳钟琪感受更深。

别的不说,就论军事,南蛮的红衣兵,一月薪饷三倍于绿营,还不计饭食、衣装和械具。不兼差,心无旁骛,日日出操,动不动就打靶练炮,傻子都能练成精兵……

现在雍正指望在南蛮大军回转前,打出些许优势,再向南蛮服软,就有了更大的退让空间,以此来跟南蛮立约。南蛮虽是李肆主政,可国中商贾说话也很有份量,这几年读书人也渐渐把持了朝堂,即便那李肆不愿低头,也拧不过他那一国上下的民心。

看李肆这十年来也没向北大动,就在南洋闹腾,似乎也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多半还是要息事宁人,就此南北相安。

“荆州镇水师和彝陵、襄阳水师两协还没到吗?”

念头拉了回来,岳钟琪一抛袍摆就坐,他正在这里等候各路军将,要开军议。

雍正做事从来都雷厉风行,一旦定了主策,就要见到行动。下面几个人也只好丢开各自心思,连轴转地将雍正的谕令部署下去。

雍正虽定策江西,但没忘掉湖南,也没忘掉岳钟琪。让富宁安专心料理陕甘防务,将荆州将军所辖旗营绿营转交岳钟琪节制,要岳钟琪在湖南策应周全。

岳钟琪由此定下战略,一面以陆路攻常德,一面汇聚各方水师,逼英华必须在洞庭南岸各地分兵。

汇聚水师,顺带还要解决一个大麻烦,就是之前那艘怪船,以一条船接连打败了两批共四十多条战船的围攻,战力太过惊人。不把这个心腹之患拔掉,洞庭湖水路就要落到南蛮手中。

岳钟琪总结了跟那条怪船两次战斗的经验,确定是自己太过轻视,二十条战船打不败它,三十条、四十条聚在一起,死战不休,总能解决掉。就算南蛮有两三条这样的怪船,武昌和荆襄的水师汇聚起来后,淹也能淹死它们!岳钟琪现在手里握有三百多条大船,其中一半都是能装炮的战船。

李元道:“一镇两协的中军已来了,说总兵和副将三日后能到。”

接着他小心地再道:“胡期恒回信说,靖忠确实被抓了,但没遭恶待……”

岳钟琪脸上骤然升起一丝红晕,怒声道:“别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跟南面联络,就当我没了这个儿子!”

之前岳靖忠生死未卜,李元自作主张,跟昔日同在年羹尧手下办差,现在任湖南兵备道,大都督府参军的胡期恒联络。知道这事后,岳钟琪怪李元多此一举,还遗下了祸患。

李元叹气:“当年隆科多的儿子在长沙被俘,还是通过今上跟南面联络,把人要了回来的。”

岳钟琪沉默,许久之后才道:“我不是隆科多……我也不是满人。”

他马上转开了话题:“哨探所报无误么?那条船就停在武陵,这段时间都没动静?”

常德武陵,洞庭湖畔,雷公号静静卧在码头边,老船工许桂朝孟松海摊手:“不止是船板和护罩的问题,锅炉也得换,没个把月可跑不起来……”

孟松海微微叹气,一个月啊……还能等。

接着许桂一句话让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轮轴和齿轮都没了备件,再跑起来,出了什么问题,修都没得修。东莞那边是在帮我们衡州船厂造备件,可铸件得搁上几个月才能用,否则吃不住力,要雷公号出战,最好再等等。”

孟松海还抱着一丝希望:“你们船厂还能造吗?银子不是问题……”

许桂一脸怜悯地道:“船是没问题啊,东莞那边也有库存的蒸汽机,可刚才不是说了吗?传动轮轴和齿轮什么的,都得另造,我估计……新船怎么也得等到半年后吧。”

“半年!?”

不仅孟松海显出绝望的脸色,背后两个年轻人也失声惊呼。

“新炮什么时候能有?”

好吧,蒸汽轮船用不上,把两寸三寸炮装到普通的船上也足以制敌,孟松海又找到完成了试炮任务,正准备回佛山的米安平。

“制造局在忙着给湖南江西造炮,否则顶不住鞑子的火炮,根本没时间造这种炮。”

米安平又一记大锤砸在孟松海头上,让他脑子嗡嗡作响。

“对了,库房里还有十来门两寸炮……”

米安平记起了什么,孟松海脸色稍缓,十来门就十来门吧。

“哎呀,被白总领拿去用在琉球炮台上了。”

似乎是在逗孟松海,米安平呆呆地再道。

“我……我扛得住!”

孟松海本想仰天大叫,最后只是握拳念叨着。

他和海军中的两个老部下,福建林家子弟林鹏和施世骠的儿子施廷舸,三人孑然一身来到湖南建长江水师。原本也做了心理准备,可临到头来,才知白手起家的艰难滋味。

“人 ?'…99down'炮?你不是不当长江水师统制,只当长江舰队总领么?就没从你们海军那带人带炮过来?”

急急赶回长沙找贾昊要资源,却被贾昊一顿奚落。最初贾昊是想建长江水师,可孟松海觉得,凡是水上跑的,那该都是海军的,所以死活不愿扛上长江水师的招牌,另立了海军长江舰队的招牌,这也算是遂了他独领一个舰队的心愿……

当年他跟着胡汉山等人,从一条船干起,海军成了四洋舰队,胡汉山领西洋舰队,白延鼎领北洋舰队,鲁汉陕领大洋舰队,他虽是松字辈,在海军的资历也就仅此于萧胜、老金和这几个人,却还没办法独掌一路,所以总想着也当舰队总领。

现在可算是有机会了,在贾昊面前争这支舰队的归属权时,一点也不给贾昊面子,现在被贾昊洗刷,他也不好回嘴。

孟松海灿灿地道:“海军那边,船既不合适,也过不来,还都散在东南西北,计算只调人都来不及嘛……”

那是,先不说四洋舰队全散在外面,即便只是海军的小海鲤舰,都是深底高桅帆船,可不适合在长江跑。而且长江中下游水路都在满清手里,也不可能把一个舰队直接从海上开进来。

贾昊又道:“逗你呢,建这长江……舰队,我比你还心急。你就没想过,我给了你人和炮,你也得花时间训,更来不及,而且……你的船呢?”

孟松海痛苦地呻吟一声:“大都督,那你还能给我点什么?”

贾昊耸肩道:“我觉得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一百万两银子还不够?”

孟松海无奈长叹,他这长江舰队,穷得只剩银子。贾昊从李肆特批的五百万军费预里拿出了一百万,争夺水路可是战事关键,重中之重。

造船?湖南这边造船的地方可不少,长沙、湘潭和衡州三地的船厂都能造大船,可惜还是来不及。要跟岳钟琪的湖广水师抗衡,如果没有线膛炮,起码得一百条以上战船,就算三个船厂推了其他单子,开足马力,也要三四个月才能搞定。

“银子不能当饭吃啊……”

长沙北面,湘江一处小码头,破落的货仓就是长江舰队的总部,负责战船事务的林鹏唉声连天。

负责人员的施廷舸道:“银子能买东西!咱们买现成的商船!募现成的水手!”

孟松海摇头:“湖南商船本就不多,现在还忙着载运物资,把这些商船变成水师,会拖累陆军的补给,这一条早被大都督否了。”

林鹏再叹气:“岳钟琪手里有两镇两协的水师,战船三四百条,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凑齐跟他在水上一战的本钱啊。”

没有蒸汽轮船,没有线膛炮,连船都没几条,人也没着落,打败岳钟琪,这目标似乎太遥远了。

施廷舸目光闪动:“我有个想法,但是……好像不太妥当。”

孟松海用自暴自弃的语气道:“咱们啥都没有,还能有什么顾忌?说吧!”

受了鼓励,施廷舸沉声道:“咱们用银子买!买清兵的人和船!”

沉寂了好一阵,孟松海一巴掌拍在施廷舸肩上:“你还真敢想啊……”

接着他笑了起来:“没错,咱们有银子!既然有银子,清兵那种无义之辈,自然能连人带船买过来!”

林鹏也笑道:“如果能买烂了岳钟琪的水师,都不必跟他打,咱们长江舰队就能赢了!就算……没有一条船!”

“见过大帅!”

大龙镇靖边大将军行辕,荆州镇水师总兵魏洪,彝陵水师协副将吴文仲、襄阳水师协副将韩登三人向岳钟琪叩拜。他们把船队带到了华容,然后人来了安福,听从岳钟琪调遣。

“免礼,起来吧!”

岳钟琪话音落下,三人起身,三张笑得灿烂的面孔同时入了岳钟琪的眼,那一瞬间,一股凉气自岳钟琪尾椎猛然升起,就觉似乎有莫大的不妥,但压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第六百八十九章 长江大决战:战争买卖

已是圣道十年四月,华容南面,洞庭湖北岸,湖面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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